撿了只小虎斑貓回家,正抱着它猛親時,突然看見了一串彈幕:
【妹寶還不知道吧,這隻貓貓其實是她前男友。】
【陸琛當初和她分手,是因爲剛化成人形,還控制不了自己的倒刺,怕忍不住傷到妹寶……】
【嘖嘖,孩子躲回去苦練一年,連鈴鐺都爭氣不少。】
【妹寶要是知道自己最愛的珊瑚絨睡衣,早被某人戳成了漁網……】
【坐等妹寶哭唧唧求饒,陸琛越戰越兇……】
我看着此刻正在我胸口踩奶的貓,忍不住一把將它提起。
果然,那粉色小辣椒還沒來得及藏好。
嘿,既然這麼管不住,不如……
現在就帶去噶了吧?
-1-
貓在我手中掙扎幾下,就放棄了動作,一臉哀怨地看着我。
要不是彈幕提醒,我還真沒發現一隻貓的表情還能這樣豐富。
說起來,這貓咪跟我的前男友陸琛還真的有點像。
尤其是那控訴的小眼神。
和從前吵架後,他每次來跟我求和時一樣。
可陸琛怎麼會是隻貓呢?
和他在一起的兩年裏,除了他真的沒碰過我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他有體面的工作,我還去他家見過父母。
後來分手,也是因爲他突然玩消失。
我至今都沒搞明白,一個大活人怎麼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甚至還報過警,以爲他是不是被拐賣去山裏當種豬了。
現在彈幕卻告訴我,他不僅是人,還是隻貓妖?
回想撿到小虎斑的這幾天,我不禁頭皮發麻。
我蹲馬桶時,它半躺在我腳邊。
我泡澡時,它跳進來一起游泳。
我睡覺時,它專挑我懷裏窩着。
更別提三番兩次在我胸口踩奶了。
要是它真是陸琛……
我陰測測地看向已經飛機耳的虎斑貓,一把將它抓去了航空箱裏。
到底是不是,先去寵物醫院看看吧!
-2-
我哼着小曲兒開車,貓咪縮在航空箱角落裏,發出「喵喵喵」的夾子音。
嗲聲嗲氣的,聽得人心裏發軟。
要是沒看到彈幕,此時我一定會停在路邊,好好抱抱它。
但一想起它是陸琛變的,就恨得牙癢癢。
他當初不告而別,如今又偷偷變成貓咪回來喫我豆腐?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Ŧŭ̀⁺這次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我就不姓蘇!
「小咪呀,別害怕,今天以後就可以徹底開啓無憂無慮的喵生,相信媽媽!」
小貓的身體幾ẗű₃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但還是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我,軟軟地「喵」了一聲,還發出「咕嚕咕嚕」的呼嚕聲。
我暗自發笑。
它要真是陸琛,不知道等會兒,還喵得出來不?
寵物醫院很近。
推開門時,彈幕又開始瘋狂刷屏。
【真的去絕育了!ťůₐ妹寶好狠的心,陸琛鈴鐺危矣!】
【陸琛別慫,妖力爆發啊,給她點顏色看看!】
【我賭一包小魚乾,妖王大人今天要掉馬!】
喲,就他,還妖王呢?
此時,前臺小護士看到我推門進來,露出了甜美的笑:
「是小咪媽媽嗎?剛纔在微信約的公貓絕育哈?」
我點點頭,拿起航空箱晃了晃:
「對。」
我話音剛落,虎斑貓猛地抬頭。
透過鐵製的網格,貓眼裏是貨真價實的驚恐。
喉嚨裏也不再是軟萌的咕嚕聲,換成了短促的哈氣聲。
小小的毛團渾身炸開,饅頭般的爪子死死摳住塑料底板,似在無聲地抗議。
【臥槽,陸琛慌了,他終於慌了!】
【感受到了貓貓的靈魂顫抖……】
【醒醒啊妹寶,要是真的給陸琛絕了育,你將喪失多少快樂……】
【前方手術刀警告!妖王大人挺住啊!】
護士瞄了一眼航空箱中正在炸毛的貓咪,咯咯笑出了聲:
「哎呀,這貓咪太可愛了,它該不會聽得懂吧?害怕了喲,蛋蛋要沒咯……」
回應她的是短促的哈氣聲。
可護士卻更開心了。
還忍不住用手戳了它扒拉在航空箱的小爪子。
我在心裏憋笑。
看,當你弱小的時候,連威脅都像是在賣萌。
-3-
在等候區坐了會兒,診室的門打開。
醫生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
「下一位,蘇棠女士,請把貓咪帶進來。」
我「哎」了一聲,像是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提起航空箱就衝了進去。
診室乾淨明亮,還帶着點消毒水的味道。
白大褂的李醫生推了推眼鏡,接過航空箱打開了門:
「別緊張,來看看貓咪狀態如何。」
下一秒,虎斑貓像是裝了彈簧,嗖地一下就從箱子裏彈射出來。
然後飛檐走壁地在牆上跑了好幾圈。
最後停在我的手機邊上,粉色的肉墊瘋狂戳着屏幕。
並且已經按下了「11」兩個字。
哈……
它該不會是想報警吧?
我急忙熄了屏,朝着它齜牙笑了笑。
李醫生震驚之餘連贊它筋骨好,動手術肯定沒問題。
然後喊來兩個男助手,戴着防抓手套,三人呈包抄狀,很容易就將它抱了過來。
小小的貓咪被按壓在金屬診臺上,發出「喵嗷喵嗷」的淒厲慘叫。
爪爪開花,伸出尖尖的指甲,還準備瘋狂撓人。
可惜它太小了,怎麼逃得過兩個成年男性的鉗制。
就像條砧板上的魚,被按住動彈不得。
那琥珀色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死死朝着我的方向看。
我咳了咳,裝作沒看見,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無論小咪是不是陸琛,絕育對它來說都是好事。
李醫生應該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熟練地開始檢查起來:
「小傢伙脾氣挺大,不過放心,公貓絕育是個小手術,很快就好了。」
檢查完,他又拿起一旁的登記冊:
「那蘇女士籤個手術同意書吧,再給它做幾項術前檢查就可以進手術室了。」
我接過筆,目光對上診臺上貓咪哀求的眼神,心裏那股邪火卻燒得更旺了。
大概是惡趣味作祟,我俯身湊近快嚇成海豹的貓咪腦袋,一字一頓,確保每個音節都能準確無誤地傳進它的耳朵裏:
「麻煩李醫生,手術的時候,把它的蛋……噶乾淨點。可千萬別再讓它發情了。」
這下,彈幕又瘋了。
【啊啊啊啊啊妹寶殺瘋了!】
【蛋!她說蛋!陸琛你聽見了嗎,她真的說了蛋!這下完蛋!】
【陸琛的鈴鐺真的要保不住了嗎?天吶,我不敢看!】
診臺上,虎斑貓的動作瞬間凝固。
接着,它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將壓住它的兩位小哥成功推了開去。
然後整個貓縱身一躍,先是伸爪撓碎了我簽好的手術同意書,又跳到了天花板的吊燈上,兩條後腿夾住尾巴,緊緊地護住了自己最關鍵的部位。
眼神卻始終哀怨地看着我,看起來在心裏罵得很髒。
李醫生大概也是第一次見戰鬥力這麼強的貓,拿起角落的掃把就想將它攆下來。
可隨着一聲「喵嗷」叫,吊燈突然「啪」地一聲脆響,毫無徵兆地爆裂開來。
診室裏猛地一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李醫生驚得手中掃把都丟開了去:
「怎麼回事,電路故障了?」
與此同時,「嘭」地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竄了出去,霎時間無影無蹤。
-4-
前臺護士驚叫一聲,急忙捂着嘴巴跑過來。
診室門一開,大廳的燈光照進來,室內的情景一覽無餘。
「蘇女士,剛纔……你的小咪好像跑……跑出去了。」
李醫生嚇得眼鏡都滑到了鼻尖。
看着炸裂的吊燈和散落在地的玻璃,聲音都開始變了調:
「這貓怎麼回事……它……它撞碎玻璃門跑了?那可是防彈玻璃!」
我站在原地,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什麼血肉之軀能撞碎防彈玻璃?
再加上進了寵物醫院之後,貓咪的一切匪夷所思行爲。
那虎斑貓不是陸琛還能有誰?
沒想到那些彈幕竟然都是真的!
這會兒,彈幕倒是又一次樂開了花。
【警報解除!陸琛保蛋成功,撒花!】
【笑死,妹寶你看看你把妖王大人逼成什麼樣了?直接物理破門了!】
【陸琛:想噶我蛋?門都沒有!物理意義上的沒有!】
【所以現在問題來了,陸琛跑了,這下怎麼辦,他要是再出現,會不會再被抓去絕育?】
【樓上,我賭五毛,陸琛今晚就回來,不過肯定是回來算賬的,嘿嘿……】
【有點好笑怎麼回事?這不是甜寵文嗎,我怎麼覺得像沙雕……】
我深吸一口氣,抓緊了手機,努力擠出一個歉意的笑:
「對不起啊李醫生。這個……今天破壞的東西,我會賠償的。」
李醫生和護士還在懷疑人生,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天花板和玻璃門,臉色發白地擺了擺手:
「賠償的事不急。但是蘇女士……你這貓,不大一般啊。它真的是貓?」
我笑得乾巴巴。
總不能說這是我的貓妖前男友吧?
撓了撓頭,我只好胡亂解釋:
「可能……可能它因爲害怕,激發出了潛力。」
急匆匆付了賠償金,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寵物醫院。
-5-
天已經黑了下來,路燈發出幽幽的亮光。
我站在街上,突然覺得有些迷茫。
陸琛。
真的是他。
他不但沒死也沒被賣,居然還是貓妖?
他還跑了。
夾着尾巴,護着蛋蛋,羞憤地跑了。
糟糕啊。
他既然是妖怪,會不會回來找我報仇啊?
畢竟我可是差點讓他變成太監!
回到家,我心不在焉地給自己點了份外賣。
家裏安靜得可怕。
再沒有那個毛茸茸的身影跳上沙發,窩在我腿上,一邊舔我的手背,一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心裏似乎是有點失落的。
「混蛋,既然走了幹嘛又要回來!」
我狠狠地捶了捶身邊的枕頭,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不知不覺間就漸漸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無法翻身。
身上好像被什麼重物壓着,有些喘不過氣。
震驚地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金色的豎瞳。
夜已深,房間沒有開燈。
我只能透過窗簾縫中漏進來的一點月光,看清壓着我的是個男人。
他呼吸粗重,強行分開我的腿,又將它們纏在了自己的腰上:
「棠棠,你好狠的心。」
他俯身靠得更近,幾乎與我緊密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一隻手撐在我的耳側,另一隻手卻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聲音咬牙切齒,帶着一絲壓抑的危險:
「這地方……老子苦練了一年,就等着回來給你用……
「你他媽……竟然想把它給噶了?!」
-6-
這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貼着我的脣擠出來的。
手下觸感燙得驚人。
我徹底清醒過來,掙扎着想起身。
陸琛卻動了動,將我牢牢圈在他懷裏。
隔着單薄的衣物,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
還有……那按在我腿根微微發汗的掌心。
這張臉明明那麼熟悉,可此時瞳孔卻是金色的,帶着莫名的妖異。
我差點噶了他,他……難不成要喫我?
我縮了縮脖子,感到有些後怕。
可彈幕們卻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沒了!】
【苦練了一年!!等着給你用!!陸琛!!你是什麼品種的絕世大聰明啊!!】
【這臺詞!這姿勢!你殺了我算了!】
【妹寶你快說你要用!現在就用!立刻!馬上!】
【救命,這哪裏是算賬!求個帥哥也這樣來找我算賬吧,求求了!】
被彈幕一打岔,我原本升起的一絲害怕蕩然無存。
開玩笑!
不辭而別的人是他!
被分手的人是我!
而現在突然莫名其妙出現,不知道要幹什麼的還是他!
我有什麼好理虧的!
許是見到這張臉,我這一年來積壓的情緒也突然爆發。
我拽過他的衣領,狠狠一口咬在了他肩上。
用盡全力,非要咬痛他不可!
他悶哼一聲,卻是愣了愣。
金色的豎瞳暗淡下去,恢復成淺淺的琥珀色。
我一邊咬一邊捶他,淚水控制不住糊了滿臉:
「你還敢兇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以爲你死在哪裏了,天天蹲守警察局,快被他們拉進黑名單了!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都抑鬱了,喫了很多很多藥纔好……
「你現在回來幹什麼?還這麼兇,噶你蛋怎麼了,留着讓你欺負我嗎!」
我哭得很大聲。
把這一年來的委屈全部都宣泄了出來。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也忘記你了,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這話一出,他整個身子都僵了僵。
連禁錮着我的手都鬆了開來,表情苦澀,卻還是起身將我拉進了懷裏:
「對不起,我不知道……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我哭得實在停不下來,就靠在他懷裏沒有掙扎。
任他溫熱的掌心一下一下輕撫我的後背。
大概是哭累了,再加上半夜本就很困,我竟在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迷糊中,好像聽到一聲輕嘆:
「棠棠,對不起,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的……」
-7-
第二天從夢中驚醒,我下意識望向自己身側。
空空如也。
哪裏還有什麼人形陸琛?
伸手一摸,也沒有絲毫溫度。
房間裏一如既往,沒有任何他出現過的痕跡。
難道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昨天晚上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場夢?
「喵嗚……」
怔愣間,陽臺外卻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
我心頭猛地一跳,打開了陽臺的門。
不出所料,門外是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
只是流浪了一晚,它原本蓬鬆順滑的毛髮沾滿了灰塵。
一條後腿還有些不自然地蜷着,看起來竟有一絲狼狽。
我嘴角抽了抽,這下更加確定,這虎斑貓肯定是陸琛無疑。
大哥,先不說你作爲一隻貓咪認不認識回家的路。
我這可是 28 樓!
你一隻柔弱的小貓咪,是怎麼突然出現在 28 樓的陽臺的?
果然,彈幕又開始興奮:
【噢嚯!回來了!儘管昨天晚上妹寶說不愛他了他很受傷,但還是捨不得啊!】
【妹寶快開門吧!你老公回來了,腿還瘸了好可憐哦。】
【這莫非就是苦肉計?陸琛爲了不噶蛋真是拼了!】
【看它的眼神,快告訴 ee,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
看着它略顯狼狽的樣子,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有點酸,有點軟,又有點想笑。
很想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來來去去,裝神弄鬼的,拿我當什麼?
我打開門蹲下身,靜靜看着它。
它又是「喵嗚」一聲,一瘸一拐湊過來,試探性蹭了蹭我的腿。
我目光後移,精準落在了它用尾巴緊緊夾住的位置。
大概意識到我在看哪裏,它的身體瞬間又僵硬了。
琥珀色的貓眼又露出淡淡的驚恐,似乎在喊:
「你不要過來啊!」
我看着好笑,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還想耍我玩是吧。
那我就陪你玩玩。
我伸手戳了戳它的腦門:
「小咪,腦袋真硬呀,防彈玻璃都能撞碎?」
「喵……」尷尬。
「腿怎麼了?摔折了?」
「咪嗚~」委屈。
「送你去李醫生那看看?」
「喵嗷!」驚恐。
「呵……髒死了,先洗澡,再找你算賬!」
-8-
我一聲「洗澡」,懷裏的小虎斑貓瞬間石化。
連那點委屈的嗚咽都卡在了喉嚨裏。
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吾命休矣」的恐懼。
我頓時樂了。
原來就算是貓妖,也會害怕洗澡啊?
這邊貓貓害怕,那邊彈幕瘋狂:
【前方高能!浴室副本開啓!】
【洗澡?妹寶親手洗?陸琛你頂不頂得住啊ŧû⁹?】
【重點保護對象再次拉響警報!陸琛請護住你的鈴鐺!】
【也請控制好你的倒刺!】
「嗷嗚……」
浴室門關上的瞬間,悽慘的貓叫聲響徹整個屋子。
我甚至有點擔心,一會兒鄰居會不會以爲我在虐貓。
水龍頭打開,原本蓬鬆的小貓頃刻間縮小了一半。
我加大手上的力道,抹上貓咪沐浴露,開始搓它沾滿髒污的毛。
也許我手法不錯,手下的小糰子漸漸停止了掙扎,似乎還挺享受。
看着它舒坦,我頓時又不舒坦了。
心底那點惡趣味又開始冒出頭來。
我伸出兩指,冷不丁彈了彈那兩顆它忘記護住的毛球:
「這裏,好像也有點髒。」
下一秒,整個貓像顆小炮彈,直接從我手中彈射了出去。
濺起大片水花,幾乎弄溼了我整條睡衣。
一人一貓在浴室對峙,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
我就不明白了,都這樣了,陸琛還不肯現身?
他該不會真的想一輩子當我的寵物吧……
-9-
那晚之後,小咪一如往常般粘人。
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點小心翼翼的討好,和不易察覺的疲憊。
那不知何處而來的腿傷癒合得很快,它對自己的鈴鐺更是保護得密不透風。
我有時候會忘記它可能是陸琛的事實,就把它當成一隻純粹的貓咪相處。
只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怪事卻開始接二連三地發生。
第一次,發生在我晨跑時。
我原本戴着耳機在樓下小花園裏跑步。
一輛失控的電動車突然如脫繮的野馬,直直朝我衝來。
速度極快,角度刁鑽,根本來不及躲閃。
我大腦一片空白。
以爲自己肯定要被撞飛的瞬間,一道熟悉的灰色影子如同閃電般從我腳邊竄出。
伴隨着一聲尖銳的嘶吼,小咪竟然撞在了飛速旋轉的前輪上。
巨大的衝擊力將它小小的身體彈出好幾米遠,發出一聲悶響,滾落在路邊的草叢裏。
而那輛失控的電瓶車,被小咪的撞擊硬生生改變了方向,連人帶車撞在了旁邊的石墩上。
我驚魂未定地衝過去,就見小咪掙扎着從草叢裏爬出來,似乎受了傷,走路有點跛。
可琥珀色的貓眼卻死死盯着那輛車,眼神里充滿了後怕,以及一種冰冷的怒意。
我心疼地把它抱起來檢查。
除了前爪有些挫傷,其他似乎沒什麼大礙。
介於它貓妖的身份和對寵物醫院的抗拒,我最終只給它上了些藥。
作爲補償,這一整天都允許它窩在我懷裏睡覺。
我以爲這件事只是巧合。
誰知第二天,卻發現了更嚴重的事。
那時我正在煮麪,卻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煤氣味。
我四處尋找源頭,這才發現竈臺下方連接天然氣的軟管因爲老舊,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刺鼻的味道如同死神的低語。
而竈臺上的火苗還在燃燒。
只需一點火星子,我可能就要完蛋。
而這次,小咪沒有撲向我,反倒撞碎了廚房的玻璃。
大風灌入,沖淡了濃重的煤氣味,也吹熄了爐竈上那一點致命的火苗。
可小咪卻摔在了鋒利的玻璃碎片上,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這下,連彈幕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上次是撞車,這次是煤氣泄露,這絕對不是意外,有人在害妹寶!】
【到底是誰,陸琛都流血了!】
【妖怪在人間不能隨便用妖力,陸琛是在拿命護着妹寶啊!】
【嗚嗚嗚我的甜寵文怎麼又變驚悚文了。】
我手忙腳亂地關掉總閥門,心疼地抱起地上的貓咪。
它縮在我懷裏,金色的豎瞳一閃而過,似乎充滿了疲憊和憂慮。
-10-
一連兩次的意外讓我意識到,我可能被捲入了某種危險的境地。
而這些事,鐵定還跟陸琛有關。
但他始終沒再現身,我也沒Ťůₘ法過問。
只是這幾天小咪似乎心事重重,還時常溜出去不在家。
這天,我下班回家,經過一棟正在做外牆清洗的寫字樓。
頭頂突然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我下意識抬頭,看見大約十幾層樓高處,有個巨大的擦窗機吊籃正懸掛着晃晃悠悠。
而毫無徵兆地,那根承重的鋼索就這樣突然斷裂了!
沉重的吊籃帶着恐怖的呼嘯聲,如同隕石般朝着我頭頂直直墜下。
我嚇得失去了反應。
而後腰上一股大力突然撞上來,我毫無防備,硬生生飛出去好幾米遠。
我重重地摔在綠化帶裏,渾身劇痛,眼冒金星。
可震耳欲聾țû₌的巨響卻驚得我後背發涼。
就在我剛纔站立的位置,那個擦窗吊籃不偏不倚就砸在那裏。
堅硬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碎石飛濺而起。
我頭皮發麻,四處尋找那個撞我的小身影。
就見不遠處,那隻小小的虎斑貓躺在碎裂的地面上,一動不動。
它的身下,洇開了一小片刺目的紅。
這一次,它沒有再掙扎着爬起來,也沒有委屈地朝我撒嬌。
而是靜靜躺着,像一團被丟棄的破布。
彈幕先我一步崩潰了。
【不要啊!!陸琛!!】
【爲了救妹寶……他被砸到了嗎?】
【快叫救護車,快救救貓啊!!】
【是誰,到底是誰這麼狠毒,三番兩次要害妹寶的命!】
巨大的恐懼將我吞沒。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顫抖着不敢觸碰它小小的身體:
「小咪,小咪,你醒醒。陸琛,陸琛,別死……」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滴落在它染血的皮毛上。
可下一秒,周圍的喧囂突然褪去。
四周好像飄來一股濃烈的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片刻後,濃霧淡了些,卻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
緊接着,一個身穿旗袍、姿容婀娜的女人緩緩出現,在我面前站定。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和奄奄一息的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真是感人啊,陸琛哥哥。爲了這個低賤的人類,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她目光掃過小咪,眸中露出一絲嘲諷:
「長老們已經很不滿了,你遲遲不肯回去完成婚約,還爲了她屢次動用法術,傷及本源。你如果再執迷不悟,不用我出手,長老們也不會放過她的。」
女人的話如同驚雷,瞬間將我劈得理智全無。
原來……這些要我命的意外,都是因爲她?
而她……竟然是陸琛的未婚妻?
地上的小貓似乎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極其微弱地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
-11-
接下來的幾天,小咪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
我請了最好的寵物醫生上門。
醫生檢查後連連稱奇,說它生命力極其頑強。
雖然內臟似乎有損傷,骨頭也斷了幾根,但都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緩慢癒合。
只是它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偶爾醒來,也是眼神渙散,無精打采。
那個自稱陸琛未婚妻的女人也再沒有出現過。
不過我知道,這事一定還沒有完。
這天夜裏,我依舊將它輕輕擁在懷裏,抵着它毛茸茸的腦袋,漸漸睡去。
然後被一陣極輕的舔舐弄醒。
帶着倒刺的小舌頭刷在臉上,帶起點點癢意。
它舔了會兒,居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似是無奈,又像不捨。
然後小心翼翼地退出我的懷裏,一瘸一拐地跳下了牀。
我半睜開眼,淚水模糊了視線,有些看不真切。
只看到窗口處,一個揹着月光的小小身體,像只炸了毛的獼猴桃。
它要走了。
又要不辭而別。
-12-
這個認知像冰水一樣澆遍我全身。
它這是又要丟下我,回那個屬於它的世界,再去娶了那位未婚妻嗎?
可如果註定要這樣,爲什麼又要回來!
耍我很好玩嗎?
我猛地撐起身,所有委屈都化作怒意,宣泄出口:
「你給我站住,陸琛!」
小小的身影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的情緒在此刻徹底爆發:
「我知道是你!你未婚妻都出來了,你明明就是陸琛,爲什麼不肯認我?當初一聲不吭消失就算了,現在變成貓咪回來騙我,卻又要走!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的感情在你心裏是不是一文不值?既然這麼不重要,爲什麼又要捨身救我!」
壓抑的哭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我看着它小小的背影,感覺心都要碎了。
真是沒出息,對無緣無故被分手的前男ƭũₐ友,我竟然還這樣依依不捨!
隨着一聲嘆息,濃稠如墨的陰影開始瘋狂湧出,空氣裏瀰漫開一股淡淡的冷意。
下一秒,我整個人被擁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寬大的手掌在我背上一下一下輕拍,下巴還和從前一樣,在我頭上蹭了蹭。
「我有苦衷……我知道不該再靠近你,可是我忍不住。」
我抬頭,淡淡的月光下,那張我朝思暮想的臉依舊帥氣惑人,一如從前。
只是眉頭緊鎖,似乎盡是解不開的愁緒。
「既然回來了,爲什麼又要變貓騙我?那天晚上我不是做夢吧?」
他摸摸鼻子,有些難過:
「因爲你說不愛我,討厭我了,所以我怕你看到我會更生氣……」
「真是個大聰明啊。女孩子說的很多都是反話,你不知道嗎?那你現在又要走,是要去娶那漂亮未婚妻咯?這次是跟我徹底分手了吧?」
陸琛臉一垮,把頭埋在了我的頸窩:
「我不想娶她,我想娶的人只有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任何傷害了。」
彈幕開始一片哀嚎。
【不要啊,救命,我不要 be!】
【我是來看甜甜的戀愛的,不是來被虐的!】
【嗚嗚嗚,人妖戀什麼的,我就知道沒這麼順利……】
【陸琛不要走啊,妹寶以後嫁給別人,你可不要偷偷哭!】
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我這才反應過來,肯定是陸琛這廝對我動了手腳。
會不會跟那些狗血小說裏寫的一樣,我再醒來時,就會忘記和他的一切?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死死咬住了舌尖。
意識快沉入黑暗前,我聽到陸琛不捨的低語:
「棠棠,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承諾。但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會回來找你。」
雖然已經說不了話,但我心裏卻從未這樣火大過。
妖怪了不起?
想對我始亂終棄?
用妖法殺我?
都給我等着瞧!
-13-
再次醒來,陸琛果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舌尖的刺痛和滿口的血腥味令我的意識格外清醒。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回憶紛至沓來。
很好,沒有失憶成功。
這回,看來得給他們點教訓了,欺負人類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赤腳衝到書櫃最頂層,用力推開幾本厚重的書。
露出了最後面一個積滿灰塵的舊木匣。
匣子沒有鎖,只有一層薄薄的禁制。
那是我小時候爺爺親手設下的。
他告誡我,除非萬不得已,生死攸關,否則絕不可開啓這個匣子。
我爺爺曾是最強捉妖師門派「天刑史」最後的傳人。
後來因爲涉足太多妖怪的因果,致使我父母在生下我後雙雙離世。
爺爺從此金盆洗手,再也不願意插手與妖怪相關的事。
我是爺爺帶大的。
小時候,最喜歡聽他講妖怪的故事,也曾見過形形色色的妖怪。
更是偷偷學過不少爺爺的拿手絕活。
我在這方面天賦很高。
要不是爺爺臨終前,特意叮囑我不許再碰這些,只做個平平安安的普通人,我現在高低也是個名氣不小的捉妖師。
我手指摸上匣子,輕輕劃出一道血痕。
白光一閃,匣子就「吧嗒」一聲打開。
裏面沒有金銀,只有三樣東西。
一枚古樸的玉符,一本破舊的書,一把小巧的木劍。
我輕輕撫過它們,塵封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那些小時候背過的晦澀符文和法訣,一一回到我的腦海。
這是爺爺爲了不讓我步上父母的後塵,偷偷給我提取出的記憶。
合上匣子,我笑了。
爺爺希望我做個普通人。
但現在,我都被騎到頭頂欺負了,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會答應!
彈幕比我還激動。
【臥槽臥槽!妹寶開大了!】
【爺爺!是爺爺留下的?妹寶是捉妖師?!】
【那些東西,看起來很不一般啊,我的 cp 有救了嗎?】
【這個反轉我很喜歡啊!】
【我就說陸琛一個貓妖,怎麼會找妹寶談戀愛,原來都是天定的緣分啊!】
我拿起掃帚,在房間裏掃出一堆貓毛。
掉毛季,陸琛那蒲公英走哪掉哪。
有了他身上的毛,找他就不費吹灰之力。
我用爺爺留下的《鎮妖錄》上記載的追蹤術法,很快就找到了陸琛所在之地——霧隱山。
-14-
霧隱山就在爺爺老家,因終年籠罩着瘴氣而得名。
那是妖怪的地界。
建國後動物不許成精。
而建國前成精的那些,都在裏面。
我循着玉符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陸琛家的入口。
門口有兩隻鼠妖看門。
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我已經一人一個定身符送上,不費吹灰之力地進了門。
彈幕很激動,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
【一擊秒殺!妹寶威武!】
【要是早知道是這個發展,我昨天晚上就不哭了……】
【啊啊啊又從虐文變成大女主爽文了嗎?真是反轉不斷啊!】
【妹寶都到陸琛家了,那離用鈴鐺還會遠嗎?】
一個人闖妖界,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緊張的。
真是感謝這些彈幕,總讓我覺得不是一個人。
我的闖入,如同滴在滾油中的冷水,立刻激起了衆多妖族的警惕。
它們如潮水般湧來,試圖拿下我這個外來者。
我從揹包裏摸出那把木劍,裝模作樣地在手中挽了個劍花:
「我是來找陸琛的,並不想殺人。但如果誰想找我麻煩,可以先問問我這把定淵。」
妖羣爆發出一陣吸氣聲。
「定淵劍?是天刑史的人?」
「看那劍身散發的氣息,是真的沒錯!」
「呔,陸家小子惹的風流債。」
「人姑娘找情郎,我們就別多管閒事了!散了散了!」
圍在我身邊的妖怪們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生怕跑晚了,被我的劍戳個窟窿。
我沒想到,手裏這把定淵劍,光是名號就有這麼大威力。
心裏不禁美滋滋。
陸琛的家是一座古老的中式園林。
小橋流水,一步一景。
一路跟着玉符來到一處大門前,胸口那坨貓毛越來越燙。
想必陸琛就在裏面。
正想推開門,斜刺裏卻突然伸出一隻染着鮮紅指甲的手。
那原本白皙的手瞬間化作妖爪朝我抓來。
我急忙後退,險險躲過。
對面人正是那天出現的陸琛未婚妻。
此刻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依舊輕蔑:
「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捉妖師?陸琛哥哥爲了你,甘願受家族最重的刑罰,非要和我退婚跟你在一起,連這霧隱山的妖王之位都不要了。但他之前就受了傷,肯定是抗不過去的。你來了正好,我就把你殺了丟到他面前,他就能死心了。」
我想到她三次差點害死我的事,就不由怒從心起。
「都什麼年代了,不興包辦婚姻了啊!況且陸琛喜歡我這樣年輕的,你都上百歲了吧?一把年紀非要纏着他,害不害臊!」
我沒給她時間反應,直接念出斬妖咒。
定淵立時紅光大盛,裹挾着排山倒海的氣勢打向那未婚妻胸口。
她抵擋不住,連同眼前的大門,一起被氣浪轟開,直直摔到了門內。
怎麼都爬不起來。
Ţüₔ15
彈幕好像開始過年。
【未婚妻撲街!大快人心!】
【這小木劍威力這麼大?】
【妹寶這麼強?要不別談戀愛了,開啓玄幻捉妖的新故事吧!】
【樓上別瞎說,我是來看甜甜的戀愛的!】
【上啊妹寶,鈴鐺……不……勝利就在眼前!】
這動靜,已然把在場衆妖都驚呆了。
我抬眸,看到那被吊在中央刑柱上的熟悉身影。
他上半身裸着,露出大大小小累累的傷痕。
額前黑色的劉海已被汗水浸透,散亂地遮住眼睛。
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而他身旁,幾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盤膝而坐,似乎在維持着什麼陣法。
我幾乎被愧疚和心碎吞沒。
按照那未婚妻的說法,陸琛這是心甘情願在受罰。
如果撐得過去,家族就同意他和我在一起。
可是……
誰要他家族同意!
我們兩個人的事,只要彼此願意,與他們何干!
我咬破中指,將血抹在定淵上。
單手結印,念出了爺爺留在《鎮妖錄》上最強的術法。
「乾坤借法,聽我敕令。天火焚妖,玄冰鎖魂,雷池千仞,地脈鎮邪,不臣者,盡誅!」
就聽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那些原本端坐在一旁的長老們紛紛面色大變,急忙護住自己心脈,被灰頭土臉地掃落在地上。
吐血的吐血, 哀嚎的哀嚎, 比未婚妻還慘。
【臥槽,妹寶開大了!】
【直接 AOE 了一大波啊!】
【嘖嘖, 結束了吧?還有誰?!】
我無暇再去看那些彈幕,直接衝去抱住陸琛。
入手一片濡溼的粘膩, 全是他的血。
「陸琛……」
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好害怕他再也沒有回應。
可他似乎被這動靜驚醒, 極其艱難地睜開眼。
在看到我時, 金色的豎瞳驟縮, 似是不敢相信:
「棠棠……我在做夢嗎?」
我抹了把眼淚,轉頭對上正在哀嚎的那羣老傢伙:
「人,我要帶走,你們誰有意見?」
老頭子們眼神閃爍,看着我手裏的定淵又縮了縮脖子。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規矩都是死的。
「走吧走吧……別再打了……」
【長老慫了!哈哈哈!】
【妹寶霸氣護夫!燃爆了!】
【陸琛得救了, 嗚嗚嗚太好了!】
【我的 cp 保住了,好感動……】
-16-
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 灑在鋪着柔軟珊瑚絨毯子的沙發上。
陸琛靠在我懷裏, 裝得依舊柔弱不能自理。
我一把擰起他的耳朵, 惡狠狠質問:
「所以你明明有未婚妻, 還來招惹我?」
他急忙坐起身, 單手指天,對天發誓:
「我沒有!你肯定不記得了, 小時候我們見過。那時候我還不能化形, 被一隻狼妖追, 是你救的我。我本來就不想做這勞什子妖王,未婚妻也是長老們硬塞給我的,我不同意,他們就要找你麻煩……我沒辦法纔不辭而別,可是, 還是忍不住想你……」
「哦?」
我故意拖長音調, 制止他不停在我身上蹭的腿。
「不是因爲怕倒刺傷到我, 苦練控制了一年?」
陸琛聞言, 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迅速泛紅, 嘴裏支支吾吾:
「那……那個……」
「練得怎麼樣?」
我故意湊近他,帶着促狹的笑意:
「現在……能控制好了嗎?不會再把我的珊瑚絨睡衣戳成漁網了吧?」
這回, 陸琛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
他猛地轉過身,把我按在了軟綿綿的毯子裏: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一邊躲他撅起的嘴,一邊狠掐他腰上的肉:
「下次再敢不告而別, 我就……」
他眼睛亮晶晶, 期待地問:
「你就怎麼樣?」
我眯起眼,露出一個核善的笑:
「就去找李醫生把你噶了!」
「你捨得?現在就讓你試試成果怎麼樣?」
「不要!你想得美!」
「女孩子喜歡說反話, 要就是不要,不要就是要。我懂了!」
「哎哎,不是這麼理解的……唔……你別……」
喘息聲中,彈幕依舊在瘋狂滾動。
【HE!撒花!】
【甜死我了!鎖死!鑰匙我吞了!】
【怎麼黑屏了?什麼是我尊貴的 VIP 會員不能看的嗎?】
【可惡……妹寶到底試沒試倒刺?急死我了!(狗頭)】
【廢話。你也不想想現在什麼季節, 貓科動物的發情期!你沒看到陸琛一直黏着妹寶亂蹭,都快蹭出火星子了……】
……
啊,春天……
的確是個了不得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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