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疼了霍家大少一宿後,系統通知我麻溜退場。
他的女主即將上線。
我連夜從醫院逃走,還偷走了他的一樣東西。
四年後。
女兒在幼兒園打架,老師叫了雙方家長。
我匆忙趕到,卻看到熟悉的男人蹲在孩子跟前,卑微求問,
「告訴叔叔,你媽媽叫什麼?」
-1-
「黎春花!」
男人微怔,「什麼?不是姓沈嗎?」
小姑娘皺了皺鼻子,「叔叔,你雖然長得好看,但也不能隨便改我媽媽的名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久居高位的男人失神搖頭。
他單膝跪下,伸手想抱抱眼前與他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女孩。
可看到女孩害怕地後退兩步,他頹然垂下了手。
「小姑娘,你幾歲?」
她扁了扁嘴,「媽媽說不能隨便回答陌生人的問題。」
「陌生……人嗎。」男人倒抽一口冷氣,英俊的臉血色盡褪。
一旁的老師看得一頭霧水。
今天下午做遊戲時,平日最乖的小女孩和班裏的小霸王打起來了。
小霸王看似塊頭大,竟然被小女孩揍哭了。
他爹可是霍氏集團的總裁。
聽說霍總寵妻入骨,愛子如命。
霍家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上上下下溺愛得要命。
而小女孩來自普通家庭,還是媽媽獨自拉扯大的。
這次怕是要遭罪。
果然霍昭帶着一行人雷厲風行地殺到。
結果發現對方家長竟然遲到,正準備發火,忽然瞥見一旁罰站的小女孩。
頓時臉色大變。
然後就一直纏着人家小姑娘問東問西。
自家小霸王在一邊幹跺腳,哭着喊「爸!爹地!爹!」,都置之不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小姑娘的家長。
-2-
我躲在門外,心如擂鼓。
進也不是,退也不成。
【系統!出大事了!人呢!你不是說我們不會再碰到嗎?】
我握住門把,掌心盡是汗。
透過門縫,盯着屋內的動靜。
女兒還在裏面,我不得不進去。
雖然系統在我外表上動了些手腳,可霍昭萬一認出來,豈不是一切全暴露了?
包括元元的身份。
他會不會搶走我的女兒?!
正猶豫,身後突然有人樂呵呵地問:
「黎元元的媽媽,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別擔心,今天就是給孩子解決問題的。」
一個眼熟的老師越過我,嘩啦一下扯開門。
-3-
我在衆目睽睽下跌進辦公室。
女兒站得筆直,倔強地繃着張小臉。
看到我的瞬間,淚珠潸然落下。
她撲進我的懷裏,「媽媽!」
小姑娘的眼淚浸溼了我的前襟。
我心疼地把孩子摟進懷裏。
多堅強的小姑娘。
我出現前一直憋着一股勁兒,受了委屈也絕不在人前哭鼻子。
直到看到我才忍不住「哇」一聲哭了。
我的心都被她揉碎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軟聲哄着,邊從兜裏摸出幾顆她最愛的大白兔。
一道銳利的目光從我進來時就如毒蛇般纏了上來。
如今更是壓在我的肩頭。
重得我快喘不上氣。
我沒看一旁的男人,側身問老師緣由。
「她先揍我的!」小霸王大聲嚷嚷,「我們玩過家家,我想要演爸爸,她說不需要,說她的小房子有媽媽就夠了,不需要爸爸。
「怎麼可能不需要爸爸,她又不是石頭蹦出來的。」
我沉聲問,「還有呢?」
我不相信我的女兒會因這幾句話動手打人。
從小到大,要是一句「沒爸爸」的奚落就氣到動手,她現在怕是散打冠軍了。
小霸王噤聲,拿眼去瞅他的爸爸。
霍昭站在一旁,眼神冰冷,聲音冷若冰霜,
「你還說了什麼。」
「還有……人人都有爸爸。媽媽說了,只有壞孩子纔會被爸爸拋棄。」
全場譁ẗùₓ然。
誰能想到小孩會說出這種話。
單純卻很傷人。
我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眼,努力壓住動手的衝動。
轉過身,仔細檢查女兒身上是否有其他傷。
然後起身走向小霸王,冷聲問,
「她脖子上的,是你抓的?」
小霸王平日被寵壞了,看着兇悍,但面對大人,還是慌了。
他拉了拉他爸的褲腿,沒反應,眼淚頓時湧上來。
我看都不看他爹一眼,低頭對小霸王說:「跟元元道歉,馬上。」
小霸王橫了我一眼,「我不!」
還用胳膊猛地撞了我一下,撒腿就跑。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像抓小雞一樣把人揪起來。
「你爸不管教你。」我抬眸掃了一眼陰沉着臉的男人,「我來。」
老師被我的氣勢唬住,猶豫後想上前阻攔,卻被霍昭用眼神壓了回去。
老師:??
「你敢動我試試!知不知道我媽媽是誰!」小霸王胡亂踹着小短腿。
「我管你媽是誰,你今天不道歉,休想走。」
一抹粉色猛然衝入視野。
我手裏的重量驟然消失了。
啪!
一個耳光突然落下。
臉頰驟然一疼。
一個嬌俏的女人從我手裏搶走小霸王,摟住孩子,指着一旁的老師怒斥:
「你們就眼睜睜看着我兒子被這個瘋女人抓起來?我要投訴你們幼兒園!」
她惡狠狠地瞪着我,又拽了拽霍昭的衣袖,「老公,報警!」
我的臉上立刻浮起深深的巴掌印,帶着刺刺的痛。
估計是被她美甲上的碎鑽劃傷了。
元元看到我的臉在流血,頓時嚇哭了,抱着我的腿不住發抖,小聲啜泣,
「媽媽我道歉,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聽着心都揪成一團。
看着對面的一家三口,整個人如墜冰窟。
雖然跟她素未謀面,但從她進來的一刻起,我便知道她是誰。
她就是女主姜蘇蘇。
-4-
車上。
女兒和我一路沉默。
直到我帶她去了平時最愛的麥噹噹坐下。
她依然揪着餐盤紙,一言不發。
比起臉上的刺痛,女兒的沉默更令我難受。
方纔幼兒園的校長出來調停,事情才暫告一段落。
臨走前,姜蘇蘇還嚷着要找律師告幼兒園和我。
而霍昭一直沉默地看着元元。
我側身站在女兒跟前,擋住他的審視。
這幾年我獨自帶孩子,靠系統給的任務獎勵,日子倒也不算辛苦。
只是面對「父親的缺失」,我一直沒想到很好的處理辦法。
隱患終於在今天爆發了。
我想起父母雙全的小霸王,長得結結實實,性格張揚,無法無天。
一看就是泡在蜜罐裏寵大的孩子。
而且,他跟元元同歲……
看來我離開沒多久,女主便登場了。
還快速拿下我曾捂了三年都捂不熱的心。
他對她,也是一見鍾情嗎……
「媽媽……」軟綿綿的小奶音拉回我的注意力。
一杯草莓奶昔推到我跟前。
「媽媽,你喫。」元元抿着脣,眼尾因爲長時間的啜泣泛紅,小臉倔強又可愛。
「你不是一直想要喫嗎?」
我一直不讓她喫冰,她每次有機會嚐到都小口小口舔,不捨得喫完。
如今全給我了。
「我想要媽媽開心。」她小聲嘀咕,「今天是我不對。」
「元元錯哪了?」
「沒打過霍添。」小姑娘握了握拳頭,「下次我一定不會輸!」
我破涕爲笑,揉了揉女兒的頭,「媽媽也錯了,不應該讓他道歉,應該直接揍他 PP!」
想到小霸王像只小飛豬一樣被揍的畫面,黎元元小朋友終於笑了。
我倆分喫了一份兒童套餐,爲下次打架做好計劃。
卻沒發現一輛豪車一直停在餐廳的不遠處。
還一路跟到我們家樓下。
-5-
回到家。
我抱着小姑娘哄了好久,快把兜裏的故事掏空,她才抽抽搭搭地睡着。
燈光微弱,我看着她精緻的五官,出落得越來越漂亮。
也愈發像那個人過分優秀的外表。
走在路上都有人塞名片,問我孩子當不當童模。
今日在門外,看到霍昭和孩子站在一塊,我的心快蹦出胸腔。
四年前那夜的瘋狂如潮水般襲來。
大學時,我對霍昭一見鍾情。
一次社團聚餐,一個被我拒絕過多次的學長利用玩遊戲,借在場同學的起鬨,逼我親他。
否則罰酒。
我說我酒精過敏,不玩了。
他們大聲笑我玩不起,還有人鬼叫什麼「女人說不要就是要」,推着他來親我。
我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快急哭了,現場都是那個學長的朋友,無一人聲援我。
直到一隻微涼的手將我拽出人羣,護在身後。
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不願意。你們想做什麼。」
那是我和霍昭的初遇。
後來我託人尋了他的課表,找機會在他眼前晃悠,製造「偶遇」,主動示好,一次次表白。
他不爲所動,視而不見,高冷至極。
知情人勸我放棄,說我看上的是豪門霍家的大少爺,高嶺之花。
說白月光出國逐夢後,他便封心鎖愛。
可我發現,他的冷漠,不只是針對我,而是平等冷待所有靠近他的人。
他的善良又藏得如此深,總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從不聲張。
比如我想去三教的空教室複習,室友勸我別去,說最近那邊有偷窺狂,一直沒抓到人。
不知霍昭從哪聽說了這事,動用了自己的人脈,自費在三教所有角落安置了攝像頭。
一週不到就抓到嫌疑人。
比如那個騷擾我的學長,後來見我就跑。
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
他本身是個不錯的人,只是還沒喜歡上我。
爲什麼不能勇敢一回?要是什麼都不做熬到畢業,我一定會後悔。
於是我給自己三年的時間,去焐熱霍昭這座冰山。
他有白月光又如何,近水樓臺先得月。
終於在畢業旅行的觀星露營夜,霍昭喝醉了。
我乘人之危,在漫天星空下親了親他微涼的脣。
剛想悄悄退回,後脖子被勾了回去。
灼熱的呼吸帶着酒氣纏了上來。
霍昭睜開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第一次露出笑意。
那笑帶着幾分輕慢,聲音低啞,「就這麼喜歡我?」
我半支着身子,又被壓住脖子,核心力量不足,快撐不住了。
只好破罐子破摔,「有什麼用,你又不喜歡我。」
他眼神一暗,薄脣抿了抿,「怎麼,親過了就不認賬?」
我被他強詞奪理驚到了,咬牙切齒道,「認什麼,你需要嗎?」
「你今天靠着別人不是也睡得挺香的嗎?」
我:???
今天出發時,我刻意空了隔壁的座位,他遲遲不上車,最後座位被別人坐了。
他不坐,別人坐了,現在怪我靠着別人?
我氣不打一處來,盯着他微微張合的淡色薄脣,泄憤般地咬了下去。
他喫痛悶哼,大掌卡住我的脖子往後扯。
「哭什麼。」霍昭嘆了口氣ţŭ̀ₕ,帶着絲絲無奈。
「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脣舌間夾雜着鐵鏽味,不知是誰的舌尖在糾纏時咬破了。
話音剛落,後脖子的力量驀地收緊。
嘴脣被重新含住。
他雙手捧住我的臉,溼熱的脣貼着我的,一字一句道:
「現在想撤,晚了。」
那天以後,我們在一起了。
但所有人都認爲,霍昭是受不了我的糾纏才勉強答應。
後來我們在無數個夜裏嚐盡極致的快樂,我以爲我們能從肉體的契合一步步走向心意相通。
可無論過程他如何投入,親得多重,做得多狠,結束後就變得異常冷漠。
一次醒來,我發現他在陽臺抽了一宿煙。
像一個出軌的丈夫在痛苦掙扎。
我實在受不了他夜裏熱暴力,白天冷暴力。
開始自我懷疑,甚至出現精神恍惚。
一天走在馬路上,差點被車撞到。
一股力量將我拽了回去,與車堪堪擦肩而過。
從未聽過的詭異聲音兀然響起。
【女配,你不能尋死!你的任務還沒完成,不可提前退場。】
我聽到所謂「系統」的聲音。
才知爲何我捂不熱霍昭的心。
原來他是男主,而我並非女主,只是推動劇情的工具人。
我還必須走完劇情,才能離開!
我問系統,我還有多少時間。
系統說,距離女主登場還有三年。
三年過得很快。
霍昭從一開始的拔 X 無情,一點點變得黏人霸道,佔有慾十足。
我深陷其中,一天比一天難過。
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懷抱……註定不屬於我。
終於到了退場之日,系統說女主馬上要回國了,但爲了走劇情,必須先讓霍昭恨我。
恨到骨子裏那種。
於是我在他精心籌劃的求婚現場,當衆把他親手打造的戒指丟進香檳。
「我愛上別人了。我們分手吧。」
我從來沒見過眼神如此慌亂的霍昭。
哪怕股價抄底,他也沉穩如舊。
那天他慌了,丟下滿場的賓客,失魂落魄地離開。
但他的高傲和自尊讓他不會做出糾纏的行爲。
他只是把自己喝得爛醉,喝到胃出血進了醫院。
夜深,我去醫院看他。
他躺在 VIP 病房裏,臉色慘白,雙目緊閉,虛弱無力。
我心疼不已,像當初在星空下那樣,偷偷俯身吻了他。
眼淚滴落在他的長睫上。
正要離開,腕骨被拽住。
他聲音沙啞,質問我爲什麼。
我沒回答。
他眼底猩紅,卑微祈求,
「沈施施,能不能別走……」
「能不能選我……」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註定不可能,哪怕他現在非你不可,那也只是劇情需要。】
【你以爲他真的喜歡你嗎?他現在越慘,以後想起來就越恨你,纔會對女主越好,百般珍惜眼前人。】
【你只是栽樹的前人。】
我越聽越氣,血氣在胸口洶湧蒸騰。
既然是我親手栽的樹,那摘走一顆果子也沒啥不對吧?
於是我折返回去,壓住霍昭的手腕,不顧鍼口刺破他的皮膚,鮮血染紅了被子。
「霍昭,你現在求我的樣子,真的讓我……」低頭咬住他發顫的脣,「爽到了。」
我在無人打擾的私人病房強要了他。
霍昭把嘴脣咬破,喉結上下滾動,發出顫慄的喟嘆。
唯一使上勁的手,掐紅了我的腰。
最恨失控的他青筋畢現,徹底失守,全身上下一片汗溼。
我拿出手機,拍下他眼神失焦的表情,貼在他耳邊輕笑:
「霍昭,跟他比,你差得遠了。」然後惡劣地咬住他的下巴,不顧他生理性的眼淚滑落,輕輕舔舐,
「當初你對我愛搭不理,現在爲我要死要活。你不過是被我當狗耍了。」
「我玩膩了。」看着手機裏最後的念想,我狠心道,「不要再打攪我了。」
又是極盡瘋狂的一夜。
天亮前,我離開了 A 市。
三個月後,我有了小元元。
系統承諾,替我抹掉所有他能找到我的線索
既然這輩子不會再見,也不打算接納新的人,我想把孩子留下。
霍昭的基因智商、顏值拉滿,去父留娃,未嘗不可。
如今孩子四歲了。
她只有媽媽,也只需要媽媽。
-6-
系統說可能是出 bug 了,才讓兩個小孩有所交集。
爲補鍋,免費給我安排了用於擺脫男主糾纏的 NPC 帥哥。
馬上送貨上門,記得查收。
我正奇怪,推開房門看到被子鼓起了一大塊。
小心掀開,下面是一張冷峻陰沉的臉。
雙目緊閉。
不會吧?
這 NPC 怎麼跟霍昭長得一模一樣?
宛宛類卿?最易攻心?
估計還沒到覺醒時間,牀上的男人像塊木頭,直不愣地躺着。
個頭高大,佔了我大半張牀。
我看到這張臉就來氣。
隔着被子,我一屁股跨坐上去,泄憤般地卡住 NPC 修長的脖子。
「我都躲到這裏了,你爲什麼還要出現……」
「我恨死你了。」
「狗屁系統,憑什麼你不能是我的!」
「你把女兒嚇哭了,你知不知道!她那麼懂事,那麼乖,你還兇她……」
我邊罵邊哭,淚眼模糊,根本沒注意到,底下的男人緩緩睜開眼,表情複雜。
沉默地聽着我的控訴。
直到不該出現的手掌住我的後腰,指節溫柔地揩掉我的眼淚。
「沈施施,你又在騙人,對嗎?」
我渾身一震,揉了揉眼。
這聲音……?
不是本人是誰?!
霍昭的表情比白天更有壓迫性,身下緊繃的肌肉硌得心慌。
我倒抽一口涼氣,揚起腰想跑——
手腕被扣住,眼前天旋地轉。
下一秒。
我被反壓進柔軟的牀榻。
「你說過,你把我當狗耍……」
粗糲的指腹一寸、一寸摩挲着我努力後仰的脖頸,
「狗會咬人,你知道嗎?」
潮熱的呼吸噴薄在我的鎖骨上。
只是蜻蜓點水的接觸,都令我心尖發顫——
突然。
門外傳來陌生的男聲:
「老婆,女兒哭了。你出來看看。」
我:系統你故意的是吧?!
派個 NPC 還卡點到崗,服了。
頂上的男人不怒反笑,笑意不達眼底,
「老婆?不會是喊你吧?」
-7-
我冷笑,不然喊你?
ẗŭ̀⁼想到霍昭白天的惡行,我故意朝門口嬌滴滴地喊了句:
「老公~你等等。我在打蚊子。」
霍昭聽到我當着他的面,喊外面那位「老公」,額頭青筋突突,手上的力度不斷加重。
「蚊子?」霍蚊子眯起眼,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會信?」
一副對方信了就是傻子的不屑。
「好的老婆,需要幫忙嗎?」外面的男人從善如流。
「不用,你先去哄哄女兒。」
這一刻,霍昭的表情難看到極點。
他故意弄出聲響,對方卻無條件信任我。
顯得他宛如小丑。
我壓低聲問,「霍昭,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他鬆開我,起身坐在牀邊,「我也想知道。方纔我還在樓下,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就看到……你在哭。」
「我……我沒哭。」我撇開頭,轉了個話題,「你說你在樓下,你開車跟蹤我們?!」
霍昭抿脣不語,默認了跟蹤行爲。
可我並不敢深究。
畢竟霍昭不知道所謂的「系統」,這個世界最大的 BOSS。
最近系統頻繁報錯,一連串 bug 都沒來得及修復,又來新 bug。
說給我安排 NPC 帥哥,結果把本人送到榻上……
門外的腳步聲漸遠,我一把拽起霍昭,
「你趕緊走吧。」
霍昭扯了扯散亂的領帶,「還是那樣,用完就丟。」
「你小聲嘀咕什麼?」
男人站在房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中情緒洶湧複雜。
我神經緊繃。
時刻擔心 NPC 和他正面碰上。
也不知道那傢伙啥實力。
霍昭那麼聰明,萬一張嘴全是破綻……
「你很緊張?」霍昭杵在門邊,我越是不安,他越是漫不經心,「怕姦情敗露,還是怕……」
突然,他眸色一變,將我推回房間,反手關上門。
咔嚓。
落鎖。
「你做什麼!」我驚呼,又被捂住嘴。
身後的木門再次敲響。
「老婆,我哄好女兒了。」門外的男人溫柔道。
「哦……」我掙扎着,嗚咽回應,膝蓋被男人死死抵住,雙手被壓在頭頂上。
不得動彈。
「老婆,我把女兒哄好,今晚能獎勵我嗎?」聲音黏膩、語氣親密,
「我想老婆哄我睡覺。」
我一聽。
微活的心一下死了。
要是 NPC 男知道霍昭在裏面,還故意這樣說,就是把我往死裏整……
果然。
霍昭整個人被一團黑雲包裹住,濃重的怨氣完全看不清神色。
「霍昭,你冷靜點……」
我好聲好氣地勸,「我們分開了四年,你也老婆孩子炕頭熱,咱們不要犯原則上的錯誤,好嗎?」
邊說邊挪,企圖從他懷裏鑽出去。
「沈施施……」霍昭的下頜線緊繃,「不,現在應該叫你……黎春花。」
「嘿,都可以,您隨意。」
「你不惜改名還……」微涼的手撫上我的臉,指尖細細描摹我的輪廓,「還微調了這張臉,就是爲了逃避我?我就這麼讓你噁心、厭惡嗎……」
這四年裏,我無數次想過,霍昭清醒後發現我捲鋪蓋跑了,會Ṫű̂¹是什麼反應。
憤怒,怨恨,不甘,無所謂,隨便……
偏偏沒想過,他會是眼前這般……委屈。
可霍昭,我終究不是你的女主。
我想把他推開,卻被壓回門上。
「嗚嗚——!」
霍昭這個瘋子。
竟然用領帶封住我的嘴巴。
隔着絲滑的材質,他重重親在我的脣上。
「老婆?你還好嗎?」門外又問。
我完全說不上話。
被霍昭抵在一門之隔的地方反覆索取。
巨大的羞恥感令我瞬間汗溼,整個人抖成篩子。
最後無力地掛在霍昭強壯的臂彎上,才勉強沒順着門跌坐在地。
他嗤笑一聲,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
終於肯解開勒住我脣舌的領帶,甚至還用它擦掉我嘴角蜿蜒的津液。
領帶上那一小塊洇溼的深色,羞得我腳趾內扣。
霍昭竟把它小心疊起,收進口袋。
他替我「貼心」地抻平捲起來的睡裙,貼着耳畔感嘆,
「對前任反應那麼大,合適嗎?」
我氣得牙癢,呵了一聲,
「比小玩具要強一些吧。」
真的恨透這副身體對他生理性的喜歡。
我指了指窗口,「你能跳窗走嗎?我不想我老公誤會。」
「誤會?」他勾脣一笑,越過我,
「黎小姐,我們之間有什麼嗎?」
然後徑自拉開了房門。
-8-
果然。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一開門,「我老公」就在跟前。
那是一個溫柔、白淨的青年。
與我身後那頭猛獸截然相反。
他眉眼彎彎,看到一個大活人、還是男的從我房間出來,只是輕描淡寫問了句,
「老婆你在招待朋友嗎?」
我點點頭。
青年瞥了一眼我的脖子,「果然是隻毒蚊子,都咬腫了。」
此蚊子非比蚊子。
「等下給你擦點藥膏。」他體貼道,「對了,你朋友怎麼稱呼?」
霍昭從見到「我老公」起,一言不發。
像一座龐大的黑山,立在身後。
此時他只是挑了挑眉,「霍昭。」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衛丞。」
還好是霍昭先問,不然我就暴露了。
我才知道,原來「我老公」叫衛丞。
如果霍昭是山,那系統發配的帥哥更像水。
兩人站一起,眉眼有三四分神似。
怎麼說。
有點像初見時的霍昭。
如今的霍昭,早已褪去了大學時的青澀。
他掌控着整個霍氏集團的命脈,每一個決策影響着底下千千萬萬的家庭。
舉手投足間,盡是上位者的沉穩。
顯然。
霍昭也注意到衛丞跟他有幾分相似。
離開房間時,他刻意放緩腳步,走在我身後,低聲揶揄,
「施施,你的口味一直沒變。」
滾燙的掌心在衛丞看不見的地方,順着我的腰椎往下揉摁,
「你是喜歡我這樣的狗,還是喜歡我這類的狗?」
我雞皮疙瘩一下起來。
一想到這條名叫「霍昭」的狗方纔對我做了什麼……
瞬間紅溫。
一腳踩在他蹭亮的皮鞋上。
「我喜歡訓狗。」
-9-
衛丞不僅知道「非禮勿問」,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他非常自然地給我遞圍裙。
我還在發愣,他主動背過身去。
還好我也不傻,秒懂。
乖乖上前替他繫上。
「謝謝老婆。」
陰冷的目光烙在後背,快燒出洞。
只見衛丞在廚房忙東忙西。
一些廚具,買回來一次未用,我都忘了塞哪。
衛丞卻能熟練地從各個角落找到要用的東西。
像一家之主,廚房常客。
要不是霍昭一直審視着他,我都想要給 NPC 鼓掌了。
衛丞快速做了一些沙拉和三明治的輕食,給我熱了一杯牛奶。
霍昭奪走我的杯子。
「你們結婚沒多久吧?你乳糖不耐受,你先生不知道嗎?」
我沁出一層冷汗。
衛丞抬手揉了揉我的額髮,「這是燕麥奶。我怎麼會忘記寶寶喝牛奶會拉肚子呢。」
霍昭:……
我:……
系統,你的人夠牛逼的。
霍昭似乎不相信衛丞是「我老公」,說話期間一直給他挖坑,測試他對我的瞭解程度。
霍昭:「家裏怎麼沒安小夜燈?她夜盲。」
衛丞:「她去哪我都陪着,我就是她的夜燈。」
霍昭:「那你還挺亮的。」
我:……
霍昭:馬上就是她的生日,不知你準備什麼禮物?
完了。這是一道送命題。
我和霍昭在一起時,曾經因爲生日吵過架。
他是絕對理性且權衡利弊者,我生日和大節日重疊,他建議我提前或者延後慶祝。
可我是儀式感拉滿的人,我不需要多大的排場,只要他能陪着我。
後來我們都妥協了,錯開慶祝,但我生日那天,他必須陪着我。
衛丞抿脣一笑,牽起我桌上的手,不好意思道,
「我還沒想好,但那天我一定空出來陪她。」
霍昭如被雷劈,盯着我們緊握的手,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知道,衛丞能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是系統給他開掛作弊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精準踩中霍昭的痛點。
我看着他從不屑、懷疑,震驚、憤怒,最後只剩下滿滿的失落。
但我不能心軟。
他已經和女主組建家庭了。
我已經讓孩子天生沒了父親,不能給孩子立一個不好的榜樣。
「媽媽……」
元元抱着兔子玩偶,耷拉着眼皮出現。
「乖乖,怎麼醒了?」
我抱起她,「又不穿鞋襪,腳丫不涼嗎?」
女兒越過我的肩頭,看着客廳的兩個男人。
糟了。
她沒見過衛丞,一開口豈不是——
「叔叔?」
「對。」
還好孩子對陌生男人統一叫「叔叔」。
這聲呼喚讓霍昭臉色更陰沉。
我有種強烈預感,要是元元當着他的面,真的喊衛丞「爸爸」……
他會當場瘋掉。
最後,霍昭擺了擺手,落寞離開。
我把孩子安頓好,轉身看向衛丞。
他支着大長腿,隨意點了根菸。
「要吸菸出去,元元討厭煙味。」
他碾滅菸頭,衝我挑眉一笑,「怎麼,我的表現是不是很完美?」
我:「還行吧。」
衛丞:「你前任那臉比廚房那口鍋還黑。」
我:「你怎麼接這麼奇葩的急活?」
衛丞:「系統獎勵的積分多啊,這個任務是尋常任務的 10 倍,我還是競爭上崗的呢。」
我:?
衛丞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憑這張莞莞類卿的臉。而且……」
他突然往前一步,俯身壓在我上方,
「服務的對象,意外合我的口味。」
我指了指他身後的牆壁,「你看看,那是什麼。」
衛丞偏過頭,「跆拳道黑帶?」
「你要是不想第一天到崗就報工傷,我勸你非營業時離我和我女兒遠點。」
這幾年,我獨自帶着如花似玉的女娃,總得學一些東西傍身。
跆拳道、泰拳、詠春……能學的我都學。
隨即我警告系統,今天爲了走劇情,讓 NPC 吵醒我女兒。
孩子小時候有夜驚症,缺乏安全感,一點動靜都會醒。
「下次再這樣,我弄死你這個破系統。」
系統冷漠道:
【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給孩子安排助眠針,或者安眠藥。】
我:你瘋了吧?她纔多大!
系統:那又如何,只要不影響劇情走向。
我手腳冰涼。
突然意識到,系統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我們只是它遊戲世界的棋子,隨時棄車保帥。
把衛城安排到客房臨時住下。
重新躺到牀上,已是凌晨三點。
我摸到枕頭下面,多了枚不屬於我的戒指。
是霍昭與姜蘇蘇的婚戒。
-10-
夜涼如水。
掌心躺着一枚被我焐熱的素圈。
內圈刻着「Zhao X SS」。
四年前,我也有過這樣一枚霍昭親手做的戒指。
只是它被我無情丟棄。
其實在他正式求婚前,我便知道他一直在籌備。
當時系統已經下達撤離通知,一遍遍催我行動。
我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滿懷期待,忙前忙後。
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他這個人看似冷漠,實際什麼都藏不住。
很多人覺得我們不般配,他就儘可能把認識我的人請來了。
他親手去打了對戒,還混剪了我們的戀愛視頻。
照片視頻大多是我纏着他拍的,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手段把我手機裏私藏的相冊同步了一份。
生在豪門,霍昭生性涼薄。
哪怕在他身體最熱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依舊冷靜。
他家庭關係淡薄,卻一直很渴望能組建自己的小家。
爲了娶我,霍昭很早就拒絕了家裏安排的商業聯姻。
後來他獨自創業,開新公司,霍家不給任何支持。
外人不知,還以爲他能拿到融資,完全是靠霍家的名望。
殊不知都是他一天天熬夜和團隊拼出來的專利成果。
他們對他的努力視而不見,還會輕描淡寫地嘲諷兩句:
做少爺就是好,開個公司起跑線就比別人高。
我替他委屈,比自己被奚落還難過。
他從不多言。
只是在累到不行時,會緊緊抱住我,說「寶寶快給我充個電。」
我貪婪回抱,恨不得把他身上每一寸都記下。
他不屬於我,這些擁抱,都是我「偷來」的。
想起這些,我的枕頭溼了一片。
手機在黑夜中震了震。
是霍昭。
他問,【我戒指是不是落你那了?】
我說,【嗯,明天給你閃送過去吧。】
【有空嗎?可以跑一趟嗎?】
我剛想拒絕,那邊又說:
【那戒指對我很重要。拜託了。】
我嘆了口氣,想起曾經弄丟過他的戒指,還是同意了。
【行吧。送哪?】
……
我在鏡子前更換穿搭,被系統無情嘲笑:
【你不會以爲,他是爲了見你,才故意留下戒指吧?】
【你別忘了,他有多疼愛姜蘇蘇。】
【說不定要你過去,是爲了報昨日之恥。】
【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我當然知道霍昭有多寵他的女主。
其實姜蘇蘇這些年一直活躍在熒幕上。
只是因爲演技太爛,一直不瘟不火。哪怕霍昭猛猛砸錢。
無所謂。
彼時霍昭的生意已經做得很大。
他想捧誰,誰就能紅。
霍昭爲白月光創立個人工作室,重金挖金牌經紀人帶她。
姜蘇蘇想拿獎,演技不行?
無所謂。
霍昭請來大神編劇,按她本人的性格,量身打造最貼臉的劇本。
做自己,總不需要演技了吧?
即便如此,姜蘇蘇依然被爆出拍攝時不斷笑場。
最終砸了快一個小目標,姜蘇蘇只拿了一個最水的獎。
不少網友痛批霍氏,說資本強姦觀衆審美,甚至挖到霍昭本人的信息,網暴他。
可他置若罔聞,繼續砸錢。
難怪小霸王那天如此囂張,叫囂着「你知道我媽媽是誰嗎!」
一個金山銀山堆起來的女明星。
一個備受寵愛的女主。
我對系統說,「你既然那麼怕我們複合,就不要把他往我跟前湊。」
系統卻說,現在 bug 已經產生了,必須去修復這個 bug。
【男主一開始對你只是不甘心。但現在知道你帶球跑還育有一女,他心態就變了。】
【因爲你當時的違規操作,導致多了個孩子,讓他與女主離了心。】
【你必須修正錯誤,讓霍昭徹底斷了念想。】
「如果我說不呢?」
四年前,我就忍了一次。
被迫傷害他,欺負他,讓深情者絕愛。
系統沉默片刻,無機質的聲音冷漠響起:
【如果 bug 影響主線劇情,系統會重啓故事。】
「怎麼重啓?」
【讓他或者你的女兒遭遇一些什麼意外。變量沒了,自然一切重來。】
我握緊拳頭。
-11-
霍昭給的地址在一個片場附近。
剛好有個當導演的朋友讓我江湖救急,讓元元客串一下。
他們拍短劇請的童星病倒了。
女兒可愛漂亮,性格又乖。劇組無人不喜歡她。
我把孩子交給熟悉的朋友看着,獨自去找霍昭。
既然註定分離,不想讓孩子跟她爸培養不必要的感情。
霍昭坐在一臺豪華房車裏。
炎炎夏日,車內空調打得很低。
我打了個哆嗦,放下戒指就要走。
他突然把一堆照片拍到桌上。
指着其中一張照片,語氣冰冷,「你生孩子時,他不在你身邊。」
「孩子上幼兒園,從來都是你自己帶的。
「孩子的生日派對,他也沒來。
「你發燒,還扛着病去超市買菜。
「他根本就沒在照顧你和孩子。」
我掃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照片。
不知道霍昭是怎麼收集到的。
全是我和女兒這些年的照片。
衛丞前幾天纔到崗,怎麼可能出現。
「施施,他不配當孩子的繼父。」
「他不配,你配?霍少。」我居高臨下看着他,
「她親生父親都沒做到,我憑什麼要求新交的男朋友能做到?你霍昭,又有什麼立場評判他?」
我被他挑起這些年深埋的怨,開始口不擇言,
「對哦。你忙着給姜蘇蘇砸錢,陪她生孩子,寵着你們的小霸王——」
「夠了!」霍昭聽不下去。
我打住了。
在霍昭視角,我有多麼無理取鬧、尖酸刻薄。
人是我睡的,孩子是我偷偷生的。
婚是我拒的,他也是我親手推開的。
可被系統操控的委屈,當我看到房車內溫馨的佈置時,還是沒憋住。
這是姜蘇蘇的房車。
是霍昭給她準備的。
半晌,霍昭先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
「你說得對。是我沒照顧好你們……」
我看着他無名指上淡淡的戒圈痕跡,還是言不由衷說了句,
「女兒我自己能養,與你無關。各自安好,祝你們幸福吧。」
他定定地看着我,「你真的這樣想嗎?」
我吐了口濁氣。
這就是女主和女配的區別吧。
「回頭我會給元元轉校,應該不會再碰面了。」
霍昭嘴脣翕動,似乎還想說什麼。
突然車身微微晃動。
有人要上車。
還不止一個。
-12-
我被霍昭薅住腰,帶到房車的深處藏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我壓低嗓子問,差點被他的動作嚇出聲。
霍昭比了個「噓」,讓我安靜待着。
只見姜蘇蘇和一個年輕的小奶狗拉拉扯扯上了車。
對方是同劇組的男二號。
一關上車門,兩人妝造都沒卸,就抱着對方互啃起來。
小奶狗調笑,「蘇蘇姐,你膽子可真夠大,敢當衆撩撥我。」
姜蘇蘇嬌嗔,「還是年輕氣盛,這就起了反應了?要不是我替你擋着,鏡頭都拍進去了。」
小奶狗掐住姜蘇蘇的軟腰,「還不是有人在搗蛋,我的小兄弟纔有反應。你賊喊捉賊。」
「不過,這到底是你老公投資的戲,劇組人多口雜,我們還是……」
「怕什麼?他不行,還不讓人出來打野啦?我好端端的花季少女,還得爲他守身不成?」
小奶狗譁然,「霍總不行?看不出來。他可是被圈內盯得最厲害的一塊肥肉。多少人等着踩你上位。」
「呵。」姜蘇蘇挽起散落的長髮,「白費功夫。霍昭就一張臉還可以,帶出去有面,還捨得給我花錢。私下是塊木頭,怎麼撩撥都無動於衷,不是有病是啥?」
小奶狗撲上去抱住她,「蘇蘇姐,還是我厲害,對吧。」
回答他的,只有一連串放浪形骸的哼哼唧唧。
我大爲震驚。
「你不生氣?不立刻出去捉姦?」
跟我一起躲起來看現場版算什麼?
霍昭冷笑,「你覺得現在我倆出去,能說清楚嗎?」
也是,有理都變成無理了。
我縮了縮腦袋,想到姜蘇蘇竟然說霍昭不行,實在沒忍住視線,往後下方瞥了瞥,
「霍昭,你工作壓力是不是很大?聽說壓力大,那個就容易早——」
他突然圈住我的腰,把我摁在懷裏。
「你說呢?」
我不敢動了。
某個兇器頗有存在感地硌着我的屁股蛋。
哪裏像「不行」,怕是「行過頭」!
我就這樣被霍昭抱着,聽着外面的靡靡之音,不知不覺竟然睡過去了……
醒來外面已人去樓空。
我擦了擦口水,伸了個懶腰。
這一覺睡得真香。
自從 NPC 搬進家裏,我沒一天睡得安穩,總夢見衛丞提着刀奉系統之命砍我。
我睡着時,霍昭抱着我轉移到外面的沙發上。
估計現在半邊身子都被我枕麻了。
我拍了拍他鼓囊囊的胸口,「霍總可真大方。老婆劈腿小鮮肉,不動如山。」
他睨了我一眼,語氣又酸又怨,
「不,我很小氣,還睚眥必報。」
看吧。
我就知道。
他果然是因爲當初被甩,爲了報復才接近我。
到底要怎麼做,霍昭這口氣才能順?
我只想早日和閨女迴歸平靜的生活。
還了戒指,我回劇組接女兒。
結果碰上不速之客。
衛丞來了。
不知他跟元元說了什麼,小姑娘沒了昨日那般生分,乖巧地窩在他懷裏睡覺。
他說外面在下暴雨,特意來接我們回去。
元元睡着了,我還堅持帶她去擠公交的話,未免過於矯情。
剛坐上衛丞的副駕,一對刺目的車頭燈迎面掃來。
眼前一片白光。
我眯起眼,勉強看到對面停了一臺眼熟的邁巴赫。
車上的男人表情慍怒,目光如隼。
只聽到衛丞冷笑一聲,突然傾過身——
他當着霍昭的面,俯身親下來。
我下意識推開他。
「別動。男主看着呢。」
衛丞捏着我的下巴,錯開我的脣,灼熱的鼻息灑在臉頰上。
我的後脖子被壓着不能動彈。
從霍昭的角度看,我倆親得難捨難分。
直到對面傳來車啓動的聲音。
憤怒的馬達聲迴盪在停車場內。
衛丞才鬆開手。
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頂了頂腮,笑意輕慢,「沈施施,這只是系統的小懲大誡,你今天操作違規了,知不知道?你不可以跟男主獨處那麼久。」
我回懟,「原來你是系統的走狗。」
「隨便你怎麼說。」衛丞一副無所謂的嘴臉,「我爲積分而來,其他的不重要。」
「你不覺得女主人設已經崩壞了嗎?」
我雖然之前沒見過女主,但能被霍昭惦記那麼久的白月光,一定不是現在的姜蘇蘇。
我相信霍昭的眼光。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我望着窗外的暴雨,想起霍昭最後喫痛的眼神。
身處車內,也彷彿被暴雨淋了一身寒意。
總感覺,霍昭和姜蘇蘇之間,沒系統說得那麼簡單。
-13-
很快,我的預感應驗了。
#霍家少奶出軌同組小奶狗
#當紅女星姜蘇蘇劇裏劇外兩頭家
#房車變愛巢,霍少綠帽高高戴
#霍氏集團至今保持緘默
一大堆姜蘇蘇和男藝人同進同出的照片,曖昧模糊的親吻照,一夜之間傳遍全網。
加上劇組「路人」「親眼所見」的補充發言,更是讓消息多了幾分真。
各大營銷號寫得繪聲繪色,就好像趴在房車外面聽見一樣。
往日姜蘇蘇的黑熱搜剛冒出來,霍家的公關團隊、法務部就立刻出動。
可如今都燒上熱搜,霍家依然無動於衷。
姜蘇蘇爲數不多的粉絲有些按捺不住,跑到霍氏集團的官博底下哭訴,讓他們滾出來給少奶奶澄清。
只等來官博的一鍵拉黑。
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霍家這是要放棄姜蘇蘇。
然而這一切與我無關,幫元元辦完轉學後,我再也沒見過霍昭。
他那天駕車揚長而去,徹底沒了消息。
衛丞那一「吻」,似乎讓他破防了。
我雖然無意傷害他,但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沒未來,還是不要再有其他牽扯。
我陷入了情緒低潮,女兒生性敏感,央求我帶她去夢寐以求的迪士尼。
「媽媽,我們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我抱住心尖的小棉襖,「好。」
唯一沒後悔過從霍昭身邊偷走了她。
遊樂場當日。
天氣炎熱,小元元玩了幾個項目下來,熱得小臉通紅。
「元元,想不想喫冰淇淋?」
賣雪糕的隊伍很長,還毫無遮擋。我怕她跟我一起排隊會中暑,讓她坐在店裏頭等我。
結果回來Ṱü⁷發現元元不見了。
她的位置坐着一個戴着大墨鏡的女人。
皮膚白皙,下巴精緻。
「元元呢?」我冷聲問。
「彆着急嘛,元元媽媽。」女人摘下墨鏡,嫵媚的眸子看向我,
「我應該叫你黎春花,還是……」她紅脣勾了勾,「沈施施?」
我攥緊拳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來呢,不過是來跟你商量個事。小孩子在,不方便。」
我懶得跟她廢話,拿起手機要報警。
她身後的保鏢立刻打掉我的手機。
手機滑落,屏幕碎裂。
「你放心。畢竟是阿昭的孩子,我不會傷害她的。」
「你都知道了?」
她柳眉輕挑,「是的。你要是不能好好說話,我就不保證了。」
-14-
甜品店的一隅。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姜蘇蘇。
想到她最近熱搜上的事,我先發制人,「你的那些黑料,不是我曝光的。我沒那麼無聊。」
她冷嗤一聲,「你?你怎麼可能有這個人脈操縱這一切。」
人脈?難道是……
我猛地抬頭。
「沒錯,就是我親愛的老公,霍昭。」姜蘇蘇咬牙切齒,「甚至那小男生,還是他安排的。」
安排帥哥去綠自己?
爲了什麼?
「爲了逼我主動提離婚,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姜蘇蘇的眼底滿是怨恨與不甘。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可能。你們是……」我差點沒忍住說出「男女主」,姜蘇蘇的表情變得古怪。
「沈施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該知道什麼?
「他沒告訴你嗎?霍添不是他兒子。」
我陡然站起來。
「看來你在他心中分量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我只不過拿你威脅他一下,他真的什麼都不敢跟你說,還乖乖接盤了整整四年。」
姜蘇蘇得意地揚了揚美甲。
我:「你在說什麼……」
「當初你揣着種離開,我也是懷了別人的孩子回國。我們結婚時,他就喜當爹了。
我:「孩子是誰的?」
姜蘇蘇的表情變得難看,「你不用知道。」
「總之他連那樣的奇恥大辱都咽得下,在外扮演我盡職的丈夫那麼多年,這次竟然聯合外人整我!」她的五官因憤怒變得格外猙獰,
「都怪你!你一出現,他所有答應我的事情都不作數了!他現在逼我離婚,否則不會幫我擺平那攤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呼出滿腔的濁氣,淡淡道,「那你就離吧。」
姜蘇蘇:「你說什麼。」
我:「他不是對你沒反應嗎?你不是也嫌棄他不行嗎?離了,他出面維護你。不離,你倆魚死網破。」
姜蘇蘇渾身一震,「那天你們也在!他……」
「是的,他都聽到了。」
姜蘇蘇跌坐回去,「他是真的不喜歡我。」她垂下頭,「看着我和別人那樣都無動於衷……」
我:「你不會找小奶狗也是爲了刺激他吧?結果自己越界了。」
「你懂什麼!他小時候明明一直跟在我後面,還說以後要娶我做老婆……」
她痛苦掩面,「我追逐夢想有什麼錯!我不像你,整天圍着男人打轉!我有夢想,我要追求我的事業!」
「你所謂的夢想,難道不是他真金白銀砸出來的嗎?」
難道她不知道,爲了捧她上位,霍昭這幾年被罵得多慘?
之前蒐集姜蘇蘇的資料,我就刷到不少把霍昭 P 得支離破碎的噁心照片,黑白遺照不在話下,還有數不盡的謾罵和詛咒。
我不知霍昭到底有什麼把柄被姜蘇蘇拿捏,還是他出於朦朧的初戀對姜蘇蘇有求必應,或者只是因爲他是男主,不得不對她好。
想到這些年,他從未碰過女主,過着束手束腳的日子,給別人喜當爹。
而他的女兒,第一次見面只覺得他是怪叔叔……
心頭一陣酸澀。
「姜蘇蘇,我沒空跟你廢話。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我要去見我女兒。」
「怎麼跟你無關!」姜蘇蘇攔住我,「他那麼在意你,只要你開口,讓他高抬貴手,他一定聽!」
「他憑什麼聽我的?」我冷笑,「我又憑什麼和你站一邊對付他?你大可答應他離婚,他定不會虧待你。」
「不行!那瘋子從國外回來找我了……沒了霍氏的庇護,我會死的……」
我馬上意識到,所謂的「瘋子」,怕是霍添生理學上的父親。
「他問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他是我之前留學時交的男朋友。之前我不過是想讓他也嚐嚐鮮,結果他自己沒控制住,磕瘋了。還跟我要錢,不給就打我,精神都不正常了。我爲了擺脫他才——」
她捂住嘴。
霍昭啊霍昭,你的女主原來在外面,已經爛透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炙烤着皮肉,我一直沒見到女兒,心急如焚。
「我要先見到元元,才能答應你。」
先不管答應什麼,確保女兒安全最重要。
「你放心。我也有兒子,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孩……」
突然一個保鏢神情緊張地湊到姜蘇蘇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姜蘇蘇臉一下白了,怒罵道,「你們怎麼搞的!一個小孩都看不住,養你們這羣廢物!」
我顫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元元——」
我一把握住姜蘇蘇的肩頭,「我女兒呢!」
姜蘇蘇目光躲閃,「霍添的生父把人帶走了。」
我不敢置信,「你說誰把她帶走了?那個癮君子……嗎?」
「誰知道他一路跟蹤我的車,他知道我的錢都是霍昭給的,估計看到你女兒那張臉就知道,孩子跟霍昭有關……他們那羣人,爲了要錢,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我的女兒被一個瘋子帶走了……
「太太……還有一件事。」保鏢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姜蘇蘇煩躁至極,這次闖大禍了。
她本來只是想單獨跟這個女人說上話,沒想到被那瘋子跟蹤。霍昭的女兒還被拐走了。
「就是……」保鏢撲通一下跪下,「小少爺聽到我們來迪士尼,偷偷鑽到車的後備廂跟來了。剛剛那小妞不見了,我們全部人都去找,一個不留神,少爺也不見了。」
姜蘇蘇頓時咆哮:「廢物!」
耳畔一陣轟鳴。
元元,我的寶貝……
眼前的光景在搖晃。
整個人即將跌坐在地……
一隻手從後方及時扶住我的腰。
霍昭摟住我,身後的胸膛傳來沉穩的心跳聲。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揪住他的領口,「霍昭,求你,救救我們的女兒……求你了。」
「那瘋子不是要錢嗎?我給!他要多少,我都給!」
霍昭抓住我的手腕,安撫道,
「施施,冷靜點。我已經派人去追了。就是把 A 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孩子找回來。別怕。」
霍家邊跟警方聯繫,邊全城布控。
但凡發現可疑車輛經過出市路口,都逐一排查。
而我們。
也在等待綁匪的電話。
下午,姜蘇蘇的電話終於響了。
對方開口就要五千萬不連號的現金,以及一張能在海外任一銀行取走五千萬的卡。
總計一個億。
「我要見到女兒。」我緊緊抓着手機,企圖從微弱的電流聲中聽到熟悉的童音。
對面沒說話,片刻後直接掛斷。
現場瞬間陷入死寂。
我的心一下墜入深淵。
兩條未知號碼的短信接連彈出。
【明天下午三點,東區廢棄碼頭,不許報警。】
【我必須見到姜蘇蘇,見不到這個賤人,就一起死!】
姜蘇蘇臉色煞白,後退兩步,大聲尖叫:
「我不去!」她整個人抖如糠篩,「你們別指望我冒險!」
我撲過去,抱住她的腰,被她狠狠甩開。
我再次撲過去,死死箍住她的膝蓋,任憑她的美甲劃破我的臉,依然不肯鬆開。
「姜蘇蘇,我求求你,我一定保證你的安全。」
她拖着我走了兩三米,膝蓋狠狠擦過Ŧű₍地板,頓時血肉模糊。
可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痛。
想到女兒此時此刻會遭遇什麼,會不會嚇哭,會不會捱打……
我全憑一口氣撐着。
霍昭嘗試把我抱起,被我狠狠推開。
「姜蘇蘇,求你。剛剛是我不對,你任何要求我都答應!求你……他把你的兒子一起擄走了,你不擔心嗎?」
姜蘇蘇表情一凝,「哼。要不是有小孩在,霍昭對我的態度會稍微好一些,那狗東西的兒子,我早就不想養了。」
「媽媽……」清脆的童音突然冒出。
我打了個激靈,轉身看到一個呆呆的霍添。
他一身血污、滿身是傷,手虛弱地扶着門。
曾經的小霸王臉上露出茫然、不解、害怕……和委屈。
姜蘇蘇一下哽住,卻沒想過到門口抱一抱失而復得的孩子。
不知道霍添聽到多少。
我擦了擦身上的血污,走到小孩跟前蹲下身。
「寶寶,你看到元元了嗎?」
霍添聽到「元元」的名字,突然「哇」一聲地哭出來。
他撲到我的懷裏,不斷啜泣,「她被壞人帶走了。我追過去,躲進車子後面。路上被他們發現,他們說我是累贅,半路把我扔下來了……」
「扔下來……?」
我打了個寒戰。
看他身上深深淺淺的擦傷,還滲着血……
估計是車沒完全停下就被扔下來。
他可是爲首歹徒的親生兒子啊,都能如此狠心。
那我的女兒……
我癱軟在地,所有的力氣被瞬間泄掉。
霍添不斷道歉,「阿姨對不起,我沒護住元元……」
霍昭讓人把孩子帶去治療。
他把我抱到沙發上,盯着我血淋淋的膝蓋,表情陰沉。
而姜蘇蘇早就找機會溜走了。
霍昭手裏拿着酒精棉和紗布,沉默地替我上藥。
我抓住他的手腕,語氣急切,「霍昭,你一定有辦法讓姜蘇蘇去的,對嗎?」
他撇開目光,半晌纔開口,
「她不能去。」沉靜的眼眸看向我,「我不能讓她有一絲危險。」
我一把打掉他手上的藥,惡狠狠道,
「要是元元有個好歹,你等着替我們母女倆收屍吧!」
-15-
前往綁匪約定地的路上。
我和霍昭緘默良久。
他的呼吸很重,眼底鴉青,從昨夜起就沒合過眼。
我也徹夜難眠。
在昨天之前,我還抱着霍昭能擺脫系統影響的希冀。
但昨天,他還是遵從男主的人設,優先考慮女主。
哪怕女兒很可能因此喪命。
我無法責怪他,但也無法原諒他。
他企圖握住我的手,被我躲開,最後長長嘆了口氣,
「等下我去交涉,你就留在車裏。」
我笑了,「霍昭,我纔是孩子的媽媽。」
「你相信我,我不會讓元元有危險的。」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車停在一處廢棄的碼頭。
集裝箱七零八落地堆疊着。
我遠遠便看到一個男人站在約莫三層樓的架子上。
一個小孩雙眼緊閉,靠在欄杆上。
我的心被猛地掐住。
口鼻一下無法呼吸。
「元元!」
她聽到我的聲音,努力睜開眼,虛弱地扯出一個笑,似乎想讓我別擔心。
身上雖無明顯外傷,但她嘴脣乾涸,不知被曝曬了多久,有多久沒進水。
我心急如焚,要不是霍昭按住我,人怕是已經衝過去了。
警方的車已將現場包圍,我們只要穩住他的情緒,等待狙擊手就位。
我一步步靠近。
歹徒瘦到佝僂,手臂上佈滿可怕的針孔,眼球渾濁,蓬頭垢面。
他眼底猩紅,大聲問,「姜蘇蘇這個小賤人呢!」
霍昭:「她來不了,她病倒了。」
「她是不敢來見我吧!我如今這副鬼樣子,全是她害的!都是她帶我去試試,結果她捲走了所有錢,逃回國還攀上霍家。憑什麼我就還在地獄!」
我突然意識到,男人可能並不知道霍添的存在。
爲了給警方拖延時間,我開口道,「你知道她爲何逃回國嗎?」
「還不是爲了嫁給你!」男人衝霍昭比了箇中指,「那個愛慕虛榮的臭表子。」
「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我在背後跟霍昭比了個手勢,「就是你昨天讓人扔下車的那個小男孩。」
「不可能!」男人瘋狂咆哮,「她大着個肚子怎麼可能嫁得進豪門!還是你寧可當接盤俠,也要娶那個賤人!」
霍昭沉默了。
其實我也想知道,爲何霍昭願意接受這一切。
我被迫離開他,完全是系統拿捏着我的小命,不得不聽從。
那麼他呢?只是因爲男女主人設的驅動嗎?
男主人設再崩,也不會舔狗成這樣吧。
「孩子怎麼樣……」Ṱû₇歹徒第一次露出一絲遲疑。
「渾身是傷,已經得到治療了。」我如實答。
見他表情鬆動了幾分,我又道,「霍添是爲了我女兒才追你的車,他們倆曾經是同學。現在我們錢也備好了,你能不能先放了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
男人低頭看了已經昏過去的女孩一眼,微微動了動脣。
突然一陣短信提示打破沉默。
男人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低頭掃了一眼。
然後突然仰天長笑。
他把手機甩了過來,上面只有幾個字和一張照片。
【再也不見。你個傻 X。】
照片是飛機的登機牌。
「你不是說她病了來不了嗎?」男人轉頭看向霍昭,「她這不是好好的嗎?都跑了……」
我神經一下緊繃起來,但還是沒趕上他的速度。
男人一手薅起地上的元元,舉到半空中,朝我們咧嘴一笑,
「我最討厭騙子了。」
然後鬆開了手……
「不要!」
眼前快速掠過一道人影。
電光火石間,霍昭追着孩子也跳下去了。
「霍昭!」
-16-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
耳鳴、頭昏、腳步漂浮。
遠遠看到架子下有一攤濃重的污血。
一個軀體摔得血肉模糊,腦漿迸裂。
我跪下來,不住地乾嘔。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們。
系統,你說說話啊!系統!
他不是男主嗎?怎麼能死在這裏?
身邊越過幾個抬着擔架的護士,我逼着自己一步步靠近……
突然。
手腕被抓住。
我渾身一震。
低頭看到霍昭躺在擔架上,朝我勉強一笑。
「你要去哪?」
我瞅了瞅那攤血,又看看他。終於看到另一臺擔架上毫髮無損的女兒。
心一點點回落。
護士問,「是他家屬嗎?趕緊上車,別耽誤了。」
我下意識點點頭。
「是家屬。」
-17-
醫院 VIP 病房。
霍昭斷斷續續說了方纔的情況。
他們沒直接摔到地上,而是剛好落在一堆舊衣服的貨物上。
而地上那攤血,是被當場擊斃、直直摔下來的歹徒。
霍昭握着我的手,又撫上我的臉,「我答應過你,一定護住我們的女兒。」
「萬一下面沒有舊衣服,你跳下去就是……」
「那我就陪元元一起走。她會害怕,至少有我這個不稱職的爹陪着。」
我捂住他的脣,不想再聽到這些話。
但有一個糾結點,要是不得到答案,我這輩子都跨不過去。
「你爲什麼寧可冒巨大風險,也要維護姜蘇蘇?」
爲什麼當初心甘情願當她的接盤俠?
霍昭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因爲她的命跟你綁在一起了。她活,你才能活。」
「怎麼可能!」我從來沒聽系統說過。
「我開始也不相信,直到她能輕易找到你,還把我帶到你躲起來的地方。當着我的面在手臂上劃了個口子。我親眼看到你同樣的地方突然多了一道血痕。」
印象中,我的身體的確會莫名其妙出現一些傷口。
「萬一那人真的要抱着她同歸於盡,你們都在場。我沒辦法做到全部救下。」霍昭輕咳兩聲,「我肯定會下意識救你,但她要是死了傷了,害的也是你。」
「她倒是個狠角色。每次逼我做一些不喜歡的事,她就傷害自己,傷害你,逼我就範。」
原來這些年,姜蘇蘇就是這樣拿捏男主,爲她驅使。
「直到我追着女兒跳下去,腦子閃過一片白光,聽到了一個自稱『系統』的聲音。」
霍昭告訴我,在他突破系統控制時,終於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一切源於系統爲了掩蓋這個世界產生的第一個 bug。
姜蘇蘇作爲女主,人設崩壞了。她爲了反抗系統的意志,留學時做盡荒唐事。爲了掩飾這個 bug,系統只能給她開金手指,強行讓作爲男主的霍昭繼續和女主在一起。
「當我和元元一起跳下去時,就徹底掙脫系統對我個人意志的控制,才能把這些說出來……」霍昭把我的手扯到脣邊親了親,
「現在,我不是誰的男主。我只是你一個人的霍昭。」
由此看來,正是我們一次次「違規」操作,才得以無意間掙脫了系統的束縛。
霍昭似乎想到什麼,「施施,我說萬一,萬一這次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能不能別讓我們的女兒喊別人爸爸。不然我死不瞑目。」
「呸呸呸!」我捂住他的嘴,「元元沒喊過別人爸爸。」
「那個莞莞呢?」
我半天才轉過彎來,想起誰是莞莞……
「衛丞是系統派來、讓你知難而退的 NPC,他幹完這票早跑了。我跟他沒一毛錢關係。」
霍昭頓時鬆了口氣,
「老婆,你幫我再叫下醫生吧。我想趕緊出院……」
我:……
-18-
兩週後,霍昭和元元都出院了。
孩子在我們悉心照顧下,也漸漸淡忘了當時的恐懼。
可能是霍昭在最危險的時候抱住她,現在她變得格外黏他爸。
霍昭去哪,她跟到哪,跟個小尾巴似的。
而我也好久沒聽到系統的聲音。
似乎這個世界脫離了它的掌控,它換一個世界霍霍了。
而我們,也不再受劇情所操控。
我是我,他是他,我們都是獨立的自己。
而姜蘇蘇逃出國後,沒了霍家的庇護,過去她在海外得罪過的一票仇家紛紛找上門,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她走得匆忙,沒帶走兒子。
半年後。
我們在一次捐贈福利院活動時,看到躲在角落的霍添。
霍昭和姜蘇蘇只是掛名夫妻,無實際關係。
孩子親生父母無法履行撫養權,霍添就被送進福利院了。
他看到我們的瞬間,眼睛亮了亮。
很快又暗下去。
我走過去,問他願不願意跟我們回家。
過去不可一世的小胖墩不見了,只剩下髒兮兮的小可憐。
他揚起小腦殼,突然摟住我的腰,大聲哭了起來,
「阿姨,我纔是壞小孩,對嗎?」
孩子的眼淚灼熱,「所以媽媽纔會不要我,對嗎?」
昔日姜蘇蘇的惡意教唆,如今成了落在自己孩子身上的迴旋鏢。
我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舌尖苦澀。
我問霍昭,能不能把他帶回家?
霍昭看看了看女兒,「元元想嗎?」
元元用力點頭,「好呀,我又多了一個小跟班!」
霍添靦腆地問,「你可以教我打架嗎?我也想學。」
元元拍了拍胸口,「沒問題!但你得先叫我大姐大。」
「大姐大。」
「嘿嘿。」
我:老公,這樣真的對嗎……我怎麼覺得女兒成了女惡霸了。
霍昭笑了笑,「我倒是覺得她有幾分某人當年霸王硬上弓的風範。」
我:……
當晚。
我便身體力行,告訴他,什麼纔是女王硬上弓。
房間的空調開得很低。
觸手可及的肌膚如此炙熱、黏膩。
我用領帶綁住霍昭的手腕,壓在他的頭頂上方。
然後開始爲所欲爲,爲非作歹。
讓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次律動,皆爲我所用,受我控制。
我摸到了他無名指上的素圈, 冷笑道:「怎麼還捨不得你和姜蘇蘇的婚戒?」
我強行捋下他的戒指,剛準備丟掉, 卻被他摁住。
「施施,這是你丟掉的那枚, 我找回來了。」
霍昭咬住戒指, 舌尖抵在內圈的雙「S」上。
對哦!施施……
叫了四年的「黎春花」,都忘了自己之前的大名。
「老婆, 我也能要獎勵嗎?」
霍昭一直記着衛丞之前故意說「獎勵」的話, 時ŧū́₊不時在牀上拿來刺我。
「不行,給我忍着。」
「老婆……饒了我吧。」
「那你得先告訴我,爲何之前我們結束後,你總是一個人跑去抽悶煙?」
他眼神躲閃, 被我掐住下巴, 掰了回來。
「當時有一個聲音不斷念叨, 說你只喜歡我的身體,你單純把我當牀搭子……」
我哭笑不得, 然後告訴他, 我愛上他的很多細節。
只是他聽到三教那件事,眨了眨眼表示, 並不知道我要去自習的事。
只是聽說那裏有偷窺狂沒抓到, 剛好有人脈就幫忙處理了。
我埋進他鼓鼓的胸口,笑得花枝亂顫。
果然是男主。
霍昭本身就是極好的人。
他被我蹭得眼尾發紅, 聲音變得難耐。
喉結劇烈滾動,呼吸粗重。
汗水不斷滴落, 浸溼了身下的絲綢被。
我玩累了,直接趴在他的胸口上,看到一滴汗從他下頜滑落。
忍不住仰頭捲走。
「好鹹。」
臉頰下的胸膛瞬間緊繃, 硬得硌人。
我故意打亂他的節奏,遏住他的快感。
直到他胡言亂語,「寶寶、老婆、女王大人……」都喊了個遍,才鬆開手。
「你弄髒我了。」
「我給寶寶親自洗乾淨,裏裏外外。」
又是一番折騰。
我累得抬不起手, 被霍昭抱到浴室清潔。
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透着懶意。
指尖探進霍昭的脣齒,摸了摸他的虎牙。
「你是狗嗎?盡會咬人。」
他貼着我脣, 狡辯道, 「是狗, 但不捨得咬你。」
我揪住他的頭髮,扯開距離,
「那我看看,這條狗, 夠不夠兇?」
話音剛落,水聲嘩啦作響。
霍昭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幽深, 晦暗。
第二天。
我累得睜不開眼皮。
隱約聽到霍昭在門口逗着女兒。
「元元,告訴爹地,想不想要一個弟弟?」
「什麼是弟弟?」
「就是媽媽鼓起肚子後生下的小寶寶。」
我想起昨天后半夜,霍昭兇到極致的模樣, 喊停都停不下來,最後喫得肚子鼓脹得難受。
氣不打一處來。
朝門口怒扔枕頭:
「她不想!要生,你自己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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