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出現後,我和太子HE了

我和太子被譽爲賢德夫妻。
他勤勉自持,從不耽於房事。
我也謹守本分,把東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晚太子在書房理政,我獨自睡下。
剛一躺下,就看到頭頂一排字幕:
【笑死,太子妃以爲太子在猛批奏摺,實際上他偷偷躲着哭成了尖叫的燒水壺!】
我:「?」
清冷自持的裴承淵會哭?
【就是就是,不過是看到太子妃寫給孃家的書信,說願以家族聯姻替太子納側妃,他就心碎了,他真的超愛!!】
【太子妃還以爲太子不喜歡她!實際上太子每晚都恨不得死在太子妃身上!】
我盯着字幕,瞪大眼睛。
他死在什麼身上?
我嗎?

-1-
我和太子裴承淵成婚兩載。
他從不在我房中過夜。
每每完事便去書房,就連新婚夜都是如此。
這晚,下人又來通報太子要在書房歇息。
陪嫁的采薇看不過眼。
一邊替我卸釵環,一邊替我抱不平:
「旁人還以爲我們娘娘成了太子妃,有多風光,可誰又懂娘娘的苦?
「您在閨中時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多少兒郎登門求娶!卻偏偏嫁了個冷淡不會疼人的主兒……這深宮冷院的,沒有夫君疼寵,將來得喫多少苦?」
「就是!您當初怎麼就看上了太子,爲他一句娶妻娶賢,喫了多少苦才當上第一才女。
「可他卻轉頭喜歡上了一個武將女。早知如此,您還不如嫁給那位……」
雪柳也跟着幫腔翻舊賬。
「住口!」
見她倆越說越沒邊,我趕緊打斷。
「我與太子的親事乃聖旨御賜,豈能胡亂置喙!
「也怪我平日裏太縱着你們,什麼話都敢說了。哪天惹禍上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知錯!」
兩人趕緊跪下認錯,臉上卻還是不忿。
采薇和雪柳都是我從丞相府帶來的陪嫁丫鬟,從小就跟着我,忠心自是不必說。
如今這般,也是心疼我。
畢竟我在這東宮的日子,的確不如外界看到的那般好過。

-2-
外面人人都說我與太子是賢德夫妻。
兩人從未吵嘴紅臉,也未有過半分嫌隙。
實則在這東宮的每一日,我都過得如履薄冰。
太子待我表面溫和有禮,卻從不曾真正親近,那些相敬如賓的場面,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戲碼。
我曾偷聽到太子與門客議事:
「聖上替殿下選的這門親,臣以爲甚好。
「太子妃乃丞相嫡女,又有京都第一才女的名頭,如此既可拉攏文臣,又能提升殿下的聲望。當真是一門好親!」
太子點頭:「本宮也覺得甚好。」
是以裴承淵看中的,不過是蘇家和父親在文官中的威望以及我才女的名頭,而非我蘇綰綰這個人。
也是,當年京都盛傳太子和寧安侯府嫡女武昭嵐是一對。
若不是聖上忌憚侯府兵權,恐怕這太子妃也落不到我頭上。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便冷了心。
只一心當個賢良淑德的太子妃,打理好東宮之事,絕不逾矩。
「都起來吧,今後須謹言慎行。」
我抬手讓兩人起來。
這東宮裏耳目衆多,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她倆是我爲數不多的親信,自然不希望她們出事。
這日子,過一日且算一日吧。
我守好太子妃的本分,有蘇家在一日,裴承淵就算再不喜歡我,該有的體面也不會短了我。
哪知我剛一躺下,便看到了那一排排讓人瞠目結舌的字幕。

-3-
清冷自持的裴承淵在書房哭成了燒水壺?
還恨不得每日死在我身上?
這等荒唐之詞,簡直聳人聽聞。
「來人,更衣。」
但我屬實睡不着了,必須去書房一探究竟。
「娘娘這麼晚了,要去哪裏?」
采薇替我披上外衣,忍不住好奇。
此時已過二更,平日裏我都睡熟了,今日卻一反常態。
「叫小廚房準備點熱的喫食。」
我也沒多解釋,吩咐她們帶上食盒就直奔書房。
喫食是小廚房一直備着煨在竈上的,就是怕主子什麼時候餓了要用,因此倒也省了我等着的功夫。
一路上,字幕也沒歇着:
【笑死,太子正哭得上頭呢,要是知道太子妃來了,不知道是個什麼反應!】
【畫面一定很精彩!迫不及待想看!】
【哎,我說,你們別想了,太子一定不會開門的!這麼脆弱的時刻,肯定不想讓心愛之人看到!】
【就是,我賭一包辣條,太子妃見不到太子!】
【樓上的,我跟一包。】
【+1】
字幕莫名其妙打起了賭,而我此時已來到書房門口。
門口守着的是太子親衛,凌風。
見我來了,他悄悄往門口移了移,眼神有些慌亂。
「娘娘……您、您怎麼來了?」
「本宮怕殿下太辛苦,夜裏受了寒氣,特意送些熱湯來。」
「您這……」
凌風臉上露出一抹驚訝。
字幕跟着跳出:
【這侍衛怕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們太子妃居然主動關心起太子來了!】
【也是,平日裏太子妃覺得太子又不喜歡自己,也不願意熱臉貼冷屁股,自然不會做這些。】
「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通稟你家殿下!」
見凌風傻站着,采薇催促道。
凌風忙應聲:「哎,好!小的這就去……」
他剛轉身要去推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又猛地收回手。
看着我和采薇,一臉尬笑:
「那個……要不娘娘還是別進去了,殿下這會正忙着議事,不方便。ṭŭ¹
「這食盒我會轉交給殿下的,更深露重,娘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這是拐着彎地趕我走。
字幕激動:【你看我說什麼來着!太子妃進不去!辣條都是我的!】
我瞥了眼字幕,不動聲色地往門口一站:
「殿下不方便,那本宮便守在這門口,等他方便了再進去。」
「這……」凌風傻眼。
「讓她進來吧。」
就在我準備與凌風對峙一晚時,門內傳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低沉嘶啞。
像被砂紙摩挲過一般。
真哭過了?
我心裏嘀咕着。
接過采薇手裏的食盒,抬腳便進了門。

-4-
裴承淵就坐在書案後。
側着臉,舉着一本書,不讓我看到他的正臉。
字幕笑瘋了:
【太子怕是不知道,他把書給拿反了!】
【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假裝沒看到字幕提示,把食盒放到桌案上,端出湯碗,柔聲對裴承淵道:
「殿下勤政也得注意身體,臣妾叫人燉了蔘湯,來,快趁熱喝。」
「嗯。」
裴承淵悶悶地應了一聲,迅速放下書,端起湯碗,仰頭就喝。
喝完迅速把湯碗放回我的食盒裏,又重新拿起了那本書。
「本宮喝完了,你回去吧。」
字幕又跳出來了。
【哇,他的嘴好氣人呀!這太子渾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吧!】
【老婆半夜來看他,明明心裏樂瘋了!嘴角都快壓不住了!還硬裝出一副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模樣!】
【太子殿下,你這樣得不到老婆歡心的!】
【就是就是!小心追妻火葬場!】
【太子妃別走,他心裏其實老想你留下來了!他在偷偷看你的反ẗũ̂⁹應!】
【你看他緊張得書又拿反了!】
看了字幕,我這次沒忍着,伸手將裴承淵手裏的書抽出,正過來又塞了回去。
「殿下,您書拿反了。」
「啊?」
裴承淵猝不及防轉過頭來,正好與湊近的我,頭抵在一處。
四目相對,氣息相聞。
這是我們除了例行同榻的那幾日之外,靠得最近的一次。
我分明瞧見,裴承淵耳朵悄悄紅了。
但緊接着他的臉也跟着紅了。
氣息變得急促不穩。
他扯了扯衣領,突然擰眉問我:
「太子妃剛給我喝的是什麼蔘湯?」
我一凜,方纔沒仔細聽采薇的回稟。
眼下根本答不上來。
倒是字幕替我解了圍。
【笑死,太子妃剛纔沒聽清,采薇說的那是人蔘鹿茸湯!最是補腎壯陽!!】
【這會怕是起效果了!太子都紅成煮熟的蝦子了!】
【哈哈哈,那豈不是有好戲看了!】
【現場直播嗎!我想看!】
我:「……」

-5-
見我不回答,裴承淵轉頭拿過那湯碗嗅了嗅,瞬間瞳孔微震。
「原來是鹿茸湯……」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突然將我攏在懷裏,眼神晦暗不明:
「太子妃不如解釋解釋,這是何意?」
「臣妾、臣妾並不知情,只是吩咐采薇準備熱湯……」
我臉頰滾燙,偏過頭不敢看他。
眼前的字幕突然變色。
入目皆黃:
【啊啊啊啊,太子這眼神好欲,感覺要把太子妃生喫了!!】
【馬上就能看到這兩張偉大的臉親在一起,這誰頂得住啊!!】
【太子妃在躲什麼啊!快,起來撲倒他!】
字幕滿是虎狼之詞。
我看得更是面紅耳赤。
「綰綰……看着我。」
裴承淵輕聲喚我,聲音卻帶着不同於往日的強勢和急迫。
眼下這場景,讓我想起了字幕那句「他恨不得死在太子妃身上」。
我幾欲落荒而逃。
「殿下,采薇還在外面等着,我先回……」
卻不想裴承淵突然起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按在桌案上。
寬大的衣袖掃過食盒,瓷碗噹啷滾落。
「既然湯是太子妃送來的……」
他帶着我的掌心按在自己滾燙的頸側,眼神炙熱而迷離:
「這殘局,不得太子妃來收拾?」
我被他頸側的溫度燙得發抖。
忽然瞥見門外晃動的人影,想起采薇他們還在門口,我們這般動靜定是被他們聽着了。
這下沒法見人了!
「殿下,外面還有人……」
我話音未落,裴承淵卻喘息着將額頭抵在我肩上:
「方纔那碗湯,怕是燉了整副鹿鞭。」
我頓時傻眼。
這小廚房下料也太不知輕重了些。
窗外適時傳來三更梆子響,飄搖的燭火「噗」地熄滅了。
黑暗中有溫熱的脣尋到我的,帶着壓抑許久的渴望。
字幕瞬間抓狂:
【什麼鬼,看得正來勁呢!怎麼突然黑了!!】
【有什麼是我這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嗎!!】
【來人吶,快把燈點上啊!!】
我被太子身上的沉香氣息全然包裹,已然顧不上看字幕。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嘭」地一聲被打開。
來人先是「咦」了一聲。
「殿下不在嗎?怎麼沒點燈?」
接着凌風的聲音追了進來:「小侯爺,你、你……快跟我出去!別壞了殿下的好事!」
來人卻沒聽懂似的,自顧自說着:
「就你們那位整日埋頭公務的殿下,能有什麼好事?
「不過我這倒真有一樁大好事。前線急報,靖北軍大敗西涼,昭嵐不日便要回京了!
「凌風你說,是不是大好事!」
凌風沒有接話,倒是裴承淵接了句:
「我這東宮什麼時候成你宣陽侯府的了?進來也不叫人通傳,沒規矩!
「還不給我滾出去!」
他怒意橫生。
我卻滿腦子都是小侯爺那句「昭嵐不日便要回京」。
殿下的心上人。
要回來了。

-6-
回麗正殿的路上,采薇還在氣憤:
「娘娘,如今那位人還沒回來,太子殿下就不待見您了,若真回來了,您在這東宮還有何立足之處……」
「嗯。」
我淡淡應了,實際並未真的聽進去。
方纔我是落荒而逃。
如今卻不自覺回想起,宣陽侯世子突然闖進來之前,與裴承淵的那半刻纏綿。
他那般急切地索求,全然不同於往日的淺嘗輒止,像是要將我拆骨入腹一般。
今夜的動情,究竟是喝了蔘湯的緣故?
還是如字幕所說……他心悅我?
可武昭嵐要回來了,他又似乎很高興。
實在想不明白,我的頭有些暈。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采薇又驚又急。
我軟倒在了她懷裏。
不過是送了一回湯,竟是病倒了。
「太醫呢!怎麼還沒來!」
「殿下莫急,太醫院回話,當值的太醫都被叫去宮裏給貴妃娘娘看身子了。等有人回來,便會立刻來東宮看診。」
「那得等到何時?!凌風,你親自備馬去張醫正府邸,不管用什麼辦法,速速將他帶來!」
「是!小的這就去。」
耳畔人聲嘈雜。
我認出那是太子裴承淵的聲音。
他如此着急,這是關心我?
忽然,一絲涼意從額間傳來。
像是有人在輕撫我的額頭。
指尖微涼,有點舒服,我下意識貼了上去。
「這麼燙?你們都是怎麼照顧太子妃的!」
「我們娘娘這些日子一直在整理東宮的賬目,已經連着幾日沒好好歇息了。許是加上今夜吹了風,這才病倒了。」
雪柳顫着聲音解釋。
「先好生照顧着,等你們娘娘好了,自去領罰!」
丫鬟宮女們紛紛應是。
周遭安靜了一會兒,忽又有人說話。
「殿下既然這般關心太子妃,倒不如跟她說開了……」
是宣陽侯世子李雲逍。
他竟還沒走。
裴承淵先是冷哼一聲沒理他。
過了會才沉着嗓子道:
「有些事……弄清楚了反而難堪。
「倒不如現在這樣,相敬如賓,對我們都好。」
「沒想到,殿下也是個膽小鬼……不就是個九王爺,你堂堂太子還怕比不過他不成?」
李雲霄說話自來沒個輕重。
果然,裴承淵冷聲道:
「加上今夜擅闖東宮,宣陽侯世子以下犯上,藐視東宮,罰作東宮校場陪練侍衛一月,再抄《禮記》百遍。
「凌月,你來監督,抄不完不許他出門!」
凌月應聲答是!
李雲逍頓時哀嚎:
「報復!你這是妥妥的報復!我不就是打擾了你跟表嫂的好事嗎!至於這麼大動干戈?
「再說,過幾日昭嵐就回京了,抄一百遍《禮記》,我豈不是不能迎她回城?你故意的,小心眼!」
「他太吵了,把他拖出去。別擾了王妃休息。」
裴承淵下了逐客令。
「嗚嗚嗚……殿下,我可是你親表弟,你不能這麼對我!」
「小侯爺請吧。」
凌月是裴承淵手底下最冷酷無情的親衛,兇起來就連王爺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區區侯府世子。
裴承淵讓她監督,是真下了狠手。
不過李雲逍是真的吵。
我昏昏沉沉地躺着,都被吵得耳朵嗡嗡作響。
這麼一鬧,我竟是忽略了他們方纔說的什麼「九王爺」。
裴承淵怕什麼比不過九王爺?
是怕他奪嫡,還是……
算了……
頭好痛……睡覺。
字幕恨鐵不成鋼:
【奪什麼嫡,他是怕九王爺奪你啊!】
【哎呀,這兩人怎麼都不長嘴,給我急的!喜不喜歡倒是問啊!】

-7-
我高燒三日才退。
醒來時,裴承淵就躺在身側。
睡着的他,似是比之前清瘦了些。
眉眼間散去了幾分疏離的冷意,添了幾分疲倦。
脣自然抿着,看着卻比平時更軟些。
竟讓人有些忍不住,想親……
我這麼想着,身子也情不自禁地湊了上去。
卻不想,裴承淵好看的鳳目倏然睜開。
嚇得我一個激靈,急忙後撤,頭差點撞到牀柱。
情急之間,裴承淵長臂一撈,護住我腦後,將我重新按進懷裏。
如此一來,我的脣便徑直吻上了,他敞開的玄色中衣領口下,那冷白的鎖骨。
「唔……」
只聽他悶哼一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然貼上了我的褻褲。
字幕齊刷刷變色:
【媽呀,一大清早就這麼刺激,太子你可以啊!】
【默唸十遍清心咒,我只能說信女這二十年行善積德,看到這畫面是我應得的!】
【好好好,太子終於要雄起了!!抱着老婆擔驚受怕地睡了三天,終於要喫肉了嗎!】
【上回那麼好的氛圍被小侯爺打斷了!太子一連喫了好幾顆清心丸才把那藥效壓下去!這次……嘿嘿嘿……】
【而且這次是大白天!再也不用擔心蠟燭滅了看不見了!!哈哈哈哈……】
我:「……」
字幕真是不堪入目。
但我還是看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原來我病了的這三日,都是裴承淵陪着?

-8-
就在此時,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通傳聲和孩子的啼哭聲:
「殿下!小殿下一直哭!也不肯讓乳孃餵奶……」
來人還沒說完,我便猛地推開太子。
「快把珩兒抱進來。」
「娘娘,您醒了?!」
來通傳的是采薇。
見我醒了,她又驚又喜,快步越過屏風,將手中啼哭不止的奶糰子塞到我懷裏。
「珩兒不哭,孃親在。」
我看看已經哭得滿臉通紅的孩子,滿是心疼。
卻忽略了一旁,臉早已黑成鍋底的裴承淵。
反倒是字幕提醒了我:
【哎喲,這小屁孩可真是他爹孃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太子妃,你快哄哄你家太子吧!他喫自己兒子的飛醋,都快把這屋子醃出酸味兒了。】
【就是就是……他甚至想等孩子再大點直接送進宮裏教養,這樣他就能獨佔你了!】
我拍着孩子的手一頓。
怪不得,裴承淵每次來我屋裏,看到珩兒都是直接讓奶孃抱走,從不親近。
原來,他不僅喫兒子的醋,還想着把他送走?
這可不行。
我當下便轉頭,把已經哄好的孩子,塞進裴承淵手裏。
裴承淵一驚,差點把手裏的孩子給扔出去。
被我一把摁住。
「殿下,你抱抱他。珩兒出生這麼久,你還沒抱過他呢。」
我低聲斂眉,撒嬌懇求。
雙手輕輕覆在太子抱着孩子的手背上。
小心翼翼地幫他調整抱孩子的姿勢。
字幕驚呼:
【我靠,太子妃第一次這麼嬌聲軟語對太子說話吧?這還不把我們太子殿下給迷死!】
【笑死,太子手裏抱的是兒子,實際心裏眼裏全是兒子他娘。我敢說,要不是太子妃手摁着,太子早就把兒子扔出去了吧!】
【還得是一物降一物啊。】
裴承淵第一次抱孩子,動作很是僵硬。
珩兒像Ŧŭₕ是認出了他爹,咯咯笑起來,露出兩顆小小的乳牙。
看着奶糰子在懷裏咿咿呀呀衝他招手,裴承淵的動作和神色也漸漸柔軟起來。
到底還是血濃於水。
看着父子倆初次溫情相處,我心底的寒冰也隨之融化些許。
或許,正如字幕所說,我真的可以嘗試着相信,裴承淵他心悅於我。
就在我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時,門外又有急報。
「太子妃娘娘,皇貴妃娘娘召您進宮!」
我一凜,來了。
給太子納側妃的事,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9-
本朝並未立後,太子的親孃是當今的孝德皇貴妃,代掌鳳印,掌管後宮諸事。
與九皇子的母妃,當今的寵妃簫貴妃,在後宮成二足鼎立之勢。
「別怕,本宮陪你去見母妃。」
裴承淵忽然握住我的手。
看向我的眼底,湧動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好。」
我輕輕點頭,沒有拒絕。
這是除去年節之外,太子第一次說要陪我進宮。
病了一場,我與裴承淵之間好似有什麼東西消融了一般。
他待我不再是禮貌疏離,變得親近許多。
我挺高興。
長秋宮。
皇貴妃見太子與我一同進宮,很是詫異。
「淵兒怎麼來了?」
轉頭看向我的眼神,帶着淡淡的不滿。
「看來太子妃對本宮先前所說之事,是不願意?」
我緩緩跪下磕頭,正要分說。
卻被一旁跟着跪下的裴承淵搶了先:
「母妃明鑑,此事與太子妃無關,是兒臣不願。」
我心猛地一顫,轉頭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居然爲了護我,公然忤逆親孃。
「胡鬧!納側妃一事,事關皇家延續血脈,關乎社稷根本,豈能你說不願就不願!」
見皇貴妃生了氣,我忙替太子辯解:
「母妃息怒,殿下並非此意。臣妾早些時日便已去信家父,讓他幫忙留意側妃合適的人選,如今已稍有眉目。」
皇貴妃這才略微消氣:
「既如此,太子妃倒是個識大體的。
「等過幾日本宮舉辦個賞花宴,邀請京中各家女眷參加,屆時你再一起相看相看。」
我正要應下,裴承淵還是執着反對:
「太子妃賢良淑德,持家有道,與兒臣琴瑟和鳴。側妃一事,若只爲延續血脈,兒臣以爲,現有太子妃一人足矣。」
「你、你說什麼?!」
皇貴妃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也以爲我聽錯了。
裴承淵重重磕頭,又重複一遍:
「兒臣以爲,有太子妃一人足矣。」

-10-
我心頭劇震。
他竟說,有我一人足以。
又不似在開玩笑。
字幕刷得飛起:
【嗚嗚嗚,太感人了,爲了老婆硬剛親孃,太子活該你有老婆!!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
「荒謬!」
皇貴妃拍案而起,眼中怒火噴薄:
「你可知你父皇爲何遲遲未立後?那是因爲他需要平衡朝堂各方勢力!
「如今你已是太子,將來要繼承大統,就得和你父皇一樣懂得平衡之道,豈能只守着她一個女人!
「且前兒你父皇已收到邊疆捷報,老九戰功斐然,在朝中聲望更隆,蕭貴妃那賤人仗着兒子的功勞都快騎到你母妃頭上來了。
「你若不納側妃,擁有更多助力,如何才能坐穩這太子之位?」
面對自己母妃的責難,裴承淵依舊語氣堅定:
「母妃,兒臣並非不知輕重。只是兒臣以爲,太子之位,靠的從來不是後宮佳麗三千,而是朝堂根基與自身才德。
「況且兒臣早已答應父皇,願以五年時間爲父皇分憂,爲朝廷立功,而非以納妃來換取朝臣支持!如若不成,兒臣甘願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什麼?!」
皇貴妃氣得倒退兩步,渾身發抖,幾乎站立不住,只能靠身邊嬤嬤扶着:
「逆子!你竟與你父皇做這等約定?你莫不是被這女人迷了心竅,連這天下和你母妃都不要了?!」
「兒臣並非一時意氣,還請母妃相信兒臣!」
「好,很好!淵兒,你今日護她,可曾想過你護得了她一時,能護得了她一世?」
「兒臣願以性命護她周全。若母妃要怪罪,兒臣一人承擔便是。」
裴承淵又重重磕頭。
皇貴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怨似慕,隨後像失去所有力氣,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母妃也不再多言。只是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今日的決定。」
說罷,她拂袖而去,留下滿室寂靜。
字幕瘋狂叫好:
【太子哥威武!這波護妻我給滿分!】
【太好了,太子可終於長嘴了,接下來給我甜甜的夫妻日常好不好?我年紀大了,看不了虐的!】
【我宣佈這裏就是大結局!太子和太子妃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也有字幕擔憂:
【樓上的,你們未免太天真,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怎麼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是,皇家爭鬥,女人從來都是附屬品和犧牲品。你們且等着看吧,太子能不能做到他說的如此忠貞!】
字幕各執一詞。
我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沒想到,裴承淵今日護我至此。
可正如字幕所說,我們的前路漫漫,並不好走。

-11-
「別怕,有我在。」
回去的馬車上,裴承淵握緊我的手。
「殿下何時同聖上定的約?」
我忍不住問道。
裴承淵默了默,答:「賜婚那日。」
竟這麼早?
難怪他從成親之日起便日日埋頭政務,竟是他與皇帝做了對賭。
贏了,我便一人獨佔東宮。
輸了,他便放棄東宮之位。
這是一場豪賭。
我在他心裏,竟堪比這天下?
「殿下爲何不早點同臣妾說?」
「我……」
裴承淵臉色倏地黯淡下去。
看着我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全然沒了方纔面對皇貴妃直抒胸臆的氣勢。
我正疑惑,字幕又出來了:
【哎呀,太子不敢說。那是他以爲太子妃心有所屬,怕她知道太子向皇帝求賜婚,拆散她跟心上人,會討厭他!】
【我去,這太子又爭又搶啊!竟然這麼早就開始佈局!連賜婚也是他自己求來的?!】
【沒錯!他還跟皇帝說如果他輸了太子之位,便會給太子妃一封放妻書!】
【老天,世上竟有如此癡情絕種!我也想有一個!!】
字幕說得我心頭一緊。
忍不住傾身上前,在裴承淵頰邊輕輕一吻。
他猛地抬頭,眼中灰暗如春雪消融。
「我……唔……」
還不待我說話,他一把拉過我,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他吻得又重又急,幾乎要將我碾碎。
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
末了,他將我身上的披肩攏了攏,嘆息:
「綰綰,我是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
他說得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哎呦,我真服了!
【一個九王爺,一個武昭嵐,有這麼難以啓齒嗎!!!你們倆不說,我替你們說啊!
【這倆就是配角,小配角!你倆纔是男主女主,絕配頂配天仙配!】
【樓上的,你別誤導女主啊!九王爺明明是反派!大反派!!太子妃你要小心他!!】
【不過這書劇情好像不一樣了?我記得之前男女主因爲互相不信任,才被反派撬了牆角的。】
【哎?好像是哎……現在我也看不懂了。算了算了,管這麼多幹啥,男女主甜甜蜜蜜就好啦!】
字幕消失得很快,我卻抓住了關鍵信息。
九王爺裴承祁,是反派?
我心一沉。
當初我曾因一本琴譜與他結緣,曾與他多次以琴會友,引以爲知己。
後來他受命出征,便斷了聯繫。
沒想到,他居然不是好人?

-12-
回東宮不久,裴承淵便忙了起來。
聖上命他協禮部籌備中秋宮宴,同時也是給靖北軍準備的接風宴。
他一連忙了幾日,卻日日不忘讓凌風回來叮囑我喝藥。
連採薇都說,咱們這殿下如今像變了個人似的。
「自從那日聽太醫說娘娘差點不成了,殿下就把娘娘當眼珠子似的寶貝着,生怕磕着碰着了,連夜裏都不曾離開半步。
「娘娘,您說殿下不會被什麼附身了吧?」
雪柳趕緊捂住她的嘴:
「呸呸呸!可不許胡說!」
我聽了,只一味低頭抿嘴偷笑。
他可不是被附身,而是終於此身分明瞭。
很快到了宮宴那日,百官攜家眷入宮。
我身着華服,端坐在裴承淵身側。
大殿上,一身戎裝的女子,跪拜叩首:
「臣女參見陛下,皇貴妃娘娘。出征兩載,爲國效力,幸不辱命!」
「快快平身!巾幗不讓鬚眉,寧安侯生了個好女兒啊!朕便封你爲昭武大將軍。說吧,你還想要什麼賞賜?朕都答應你!哈哈哈……」
聖上龍顏大悅,準備厚賞武昭嵐。
「陛下,臣不想要金銀珠寶,只有個不情之請……」
「哦?愛卿有何請求?」
武昭嵐環視大殿一圈,目光掠過太子,停留了幾瞬。
我心裏一咯噔:不會是要求賜婚吧?
沒想到,她目光一轉,最後落在我身上:
「臣想與太子妃比試一場!」
她話音一落,滿座譁然。
我也喫了一驚。
字幕議論:
【她這不是耍無賴嘛,哪有習武之人跟閨閣婦女比的?!】
【就是就是,太子妃別理她!她就是爲了讓你出醜的!】
「太子妃一介閨秀,如何與你這征戰沙場的武將相比?」
禮部尚書率先出聲反對。
隨後,我父親蘇丞相也站出來諫言:
「陛下,昭武將軍此舉恐怕不妥,讓小女與其比試,未免有失公允。」
「我還沒說比什麼呢?你們怎知不能比?」
武昭嵐渾然不在意衆人眼光,對御座上的皇帝說道:
「臣素聞太子妃乃京城第一才女,君子行六藝,想來射藝也應當不差。
「我們就比一場射箭如何?先說好,不論輸贏,只爲今日之宴助興!」
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
卻猶如一把利刃直刺向我。
若我不接下比試,不僅等於承認我這京城第一才女徒有虛名,還掃了大家的興。
可若我接下比試卻輸了,也會被人說我這個第一才女名不副實。
如字幕所說,今日她便是故意要我丟盡臉面。
讓全天下人知曉,她是英姿颯爽的大將軍,而我不過是一隻深宮嬌養的金絲雀。
「這……」聖上被她說得有些意動。
「父皇,太子妃近日身子不適,恐怕……」
裴承淵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安心。
我卻反過來將他的手按住,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站了起來:
「無妨,昭武將軍爲國征戰,本宮豈能掃興?」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聖上在我和武昭嵐之間來回掃ẗüₓ視,微微蹙眉:
「太子妃只管盡力而爲,這場比試不計輸贏。」
「父皇放心,兒臣省得。」
我躬身一禮,絲毫不露懼色。
聖上撫掌大笑:
「好!果真是朕的兒媳!有膽色!」
但在場無一人覺得我能贏,連我父親都目露憂色。
只是他們並不知,我曾在閨中時,每每聽說太子稱讚哪位貴女,都會偷偷記下對方的優點,然後加倍努力。
武昭嵐善騎射,我便私下請了師傅教自己馬術和射箭。
李尚書家的小姐精通音律,我便苦練古琴到指尖流血。
如此日復一日,才摘下京城第一才女的桂冠。
成爲配得上殿下的人。
所以,這次比試,恐怕要讓武昭嵐失望了!

-13-
御花園裏很快設好箭靶。
武昭嵐挽弓搭箭,三箭皆中紅心,贏得滿堂喝彩。
輪到我的時候,裴承淵突然離席走來。
「本宮來替……」
「殿下。」
我按住他拿起的弓箭,輕聲道:「你可信我?」
他沉默地看了我半晌,終是放手。
我拉開長弓,瞄準射箭。
第一箭擦着靶邊而過。
武昭嵐嘴角剛揚起,我的第二箭突然劈開前箭,直入靶心。
第三箭更是離弦驚雷,竟將靶心射穿!
三箭射完,整個御花園鴉雀無聲,隨後爆發掌聲。
聖上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好!好!不愧是太子妃,果然不俗!」
武昭嵐則立在一旁臉色煞白。
可此時已經無人在意,人人都在稱頌我這個文武雙全的太子妃。
是她親手將她的榮光時刻,贈與了我。
「太子妃何時學的射箭?」
我回到座位後,裴承淵目光復雜地看着我。
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般。
我揉了揉微疼的掌心,心底湧起一股鬱氣。
突然衝他促狹一笑:
「殿下不如猜猜看?」
他看着我一頓,突然結巴:
「本、本宮猜不到。」
字幕嘲笑:
【太子妃一笑,殿下魂兒會飄~】
【太子好笨,自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學的!】
【太子妃這把高端局!直接把女配秒了!】
【要我說,女配就是自取其辱!當初也是她故意誤導女主,讓女主以爲太子喜歡她的!】
我看着字幕,突然脫口而出:
「我贏了昭武將軍,殿下不生氣?」
「本宮爲何生氣?」
裴承淵一愣,繼而眯起眼睛,湊近我:
「太子妃莫非以爲……本宮喜歡昭武將軍?」
「是臣妾失言了。」
我連忙告罪,往旁邊挪了挪。
他離得太近,呼出的熱氣打在我耳畔,癢得很。
「本宮不喜歡她,只不過欣賞她的身手和才幹,僅此而已。」
裴承淵突然抓過我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
他一邊解釋,一邊低頭,指腹似沾着什麼,輕柔地在我手上抹開。
冰涼的觸感,讓我手心一縮。
「別動,手不想要了?」
他竟知道我拉弓受傷,在給我塗藥膏。
我心頭一熱,正要說話,忽聽頭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皇兄和皇嫂可真是恩愛。
「臣弟來遲,竟錯過了皇嫂的精彩比試,真是遺憾。」

-14-
我聞聲抬頭,便看到一張與太子七分相似的臉,有片刻失神。
是九王爺裴承祁。
【啊啊啊啊啊……反派也長這麼帥!我要叛變了!能不能讓太子妃左擁右抱,同時擁有太子和九王爺!】
【贊同樓上!只不過區區兩根,我覺得太子妃能行!】
【太子裴承淵清冷,九王爺裴承祁邪魅。太子妃喫的是真好啊!】
【你們都讓開!衆所周知,男主歸女主,好看的反派歸讀者!】
【emmmm……樓上的,倒也不要什麼垃圾都收!】
我閉了閉眼。
這字幕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無妨,九弟入座吧。」
說話時,裴承淵依舊握着我的手腕。
卻是無聲加重了力道。
裴承祁笑笑,便入了座,而後一直朝我們這個方向看着。
眼底似有暗流湧動。
【笑死,修羅場。】
【九皇子看嫂子的眼神可不清白!】
【沒看到太子的醋罈子都打翻了嗎?根本捨不得放開太子妃的手,恨不得昭告天下:我老婆的手只有我能摸!】
一場宮宴下來,太子喝得步履搖晃。
回東宮的馬車上,整個人都坐不住,直往我懷裏倒。
「殿下,注意儀態。」
我提醒他。
他卻猛地倒在我腿上,抓着我的衣襟,醉眼朦朧地問我:
「本宮跟九弟,哪個好看?」
我被他問得愣住,一時有些失語。
他竟跟九王爺喫醋……
還要我回答誰長得好看……
沒想到,堂堂太子這麼幼稚。
見我不回答,裴承淵有些急了,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是不是喜歡九弟?不然爲何方纔他一進來,你就盯着他不放……
「你……薄情寡性……你……見異思遷……
「你是本宮的太子妃,怎麼能看着別的男人……蘇綰綰,你有沒有心……」
不過是因爲那張臉和裴承淵過於相似,纔多看了兩眼,沒想到竟叫他誤會了。
說着說着,一貫清冷自持的太子竟嗚嗚哭了起來。
倒叫我手足無措。
他怎麼……
真像字幕所說,哭得跟燒開的水壺一樣啊!
這可是在路上,若是叫外人聽見,他這太子的顏面何存?
我趕緊將他抱住,像哄珩兒似的,輕輕撫摸他的頭。
「你好看,你最好看!乖,別哭了……」
「真的嗎?」
他止住哭聲看向我,眼裏似還噙着淚珠。
我被他這副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卻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只好強忍笑意道:
「自然是真,在我心裏,殿下龍章鳳姿,自是旁人不能比的。
「我心裏……只有殿下,早已容不下他人。」
趁着他醉酒,我也將多年埋藏心底的祕密說出。
說完,我低頭在他額前印下一吻。
他突然睜開眼睛,問我。
「綰綰,可還記得十年前,丞相府的海棠花樹?」
我呼吸一滯,心跳如擂鼓。
海棠樹。
原來他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殿下……也記得?」
他的脣還貼在我耳畔,溫熱的氣息讓我微微發顫。
「怎麼不記得?」他低笑一聲,手指撫上我腰間的海棠玉佩。
「那年你才這麼高。」手掌在我腰間比了比
「踮着腳在樹下采花,花瓣落了你滿頭……」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糖紙,那是我隨手送他的桂花糖。
「殿下一直留着?」我聲音發澀。
他眸光暗了暗,忽然捉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綰綰,你以爲本宮爲何非要娶你?」
字幕炸了:
【啊啊啊原來太子是蓄謀已久!】
【十年前就盯上人家小姑娘了!】
【這什麼頂級純愛戰神!!】
這時馬車一個顛簸,裴承淵整個人和我換了個姿勢,壓在了我身上……
風,吹起車簾一角。
清冷的月光如碎銀般灑了進來。
裴承淵看着我的眼神近乎清明,哪裏還有醉酒的模樣。
那眼底幽深得像是要將我吸進去。
他咬着我的耳垂,輕聲說:
「綰綰……今夜的月色真美……」
下人四散開去,只剩下一輛馬車獨立月下。
月色如清波翻飛。
字幕全是:【??????】
【我請問呢?給我這個尊貴的會員看個馬車是什麼意思!!】
【切內景,切內景!這個視角也太不懂事了!】
而我沉淪在無邊的火與熱裏。
早已無暇他顧。

-15-
第二日醒來,我渾身都像被馬車碾過一樣。
心裏不禁把裴承淵罵個半死。
什麼清冷太子,什麼冷淡不耽於房事!
都是騙人的!!
而且字幕說的也不對,他不是要死在我身上,他是要我的命啊!
而裴承淵自從那日得了趣,便夜夜纏着我不知饜足。
采薇和雪柳揹着我偷笑。
「看來咱們很快又要多一位小主子了!」
「哎,我聽凌風說,殿下私下找了四十個武士輪番挑戰昭武將軍,差點把她累死。」
「咱們這位殿下,是真的疼愛娘娘。從前倒是我看走眼了……」
「別說你了,我也是。還有……沒想到殿下竟這般勇猛,昨兒一夜叫了七次水。」
兩人在我窗外竊竊私語。
我聽得又羞又惱。
都怪裴承淵,我這以後還怎麼見人!
當晚,我便讓奶孃將珩兒抱到我屋裏。
珩兒已經快滿週歲,如今很是好動。
他一來,總算是把裴承淵給擠開了些。
裴承淵攥着被我扔開的枕頭,眼神幽怨:
「綰綰,你這是拋棄親夫。」
珩兒趴在我懷裏,嘴裏含含糊糊地喊着:「夫、王……母、飛……抱……」
我趁機往牀裏面挪了挪,挑眉看他:
「不是殿下說要多陪陪珩兒嗎?
「喏,臣妾把他抱來了。」
字幕笑死:
【看太子殿下喫癟的樣子,我能笑一年!】
【小皇孫:本寶寶纔是正宮!】
【太子:早知道生個兒子會跟我搶老婆,我就不生了!】
裴承淵突然上前把珩兒從我懷裏抱走,滿臉不情願:
「那便讓我抱着,仔細累着你。」
珩兒也沒哭鬧,只不過悄悄衝他父王撒了泡熱乎乎的童子尿,將裴承淵的衣衫都浸溼了。
裴承淵黑着臉站起身,喊奶孃抱走珩兒。
而我在一旁捂着帕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看來珩兒,還是挺喜歡他父王的……」
裴承淵臉更黑,突然俯身,湊近我耳邊低語:
「等他睡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溫熱的氣息讓我瞬間紅了臉。
正要躲開,誰知此時,外面急急通傳:
「不好了,殿下!太子妃孃家出事了!
「蘇丞相被查出通敵叛國,陛下震怒,蘇大人一家舉家下了大獄!」
「什麼?!」
我和太子雙雙震驚!

-16-
蘇府出事後,我便被聖旨禁足東宮。
我出不去,唯有太子裴承淵爲我四處奔忙。
可天子下令,所有人都對蘇家之事避之不及,查起來並不容易。
他出去一整日,回來時已是深夜。
身上還帶着夜露的寒氣。
「怎麼樣?」我急問。
他搓了搓手,待熱乎一些,才握住我的手:
「綰綰,你彆着急。」
我哪能不急,幾乎落下淚來:
「我父親如何?我母親和哥哥們……」
「他們都被關在刑部大牢,暫時無礙,只是那裏戒備森嚴,我的人也沒能進去。」
我看着他眼眶發紅:「殿下,我父親絕不會通敵,一定是有人栽贓!」
「我知道。」
裴承淵抬手替我拭去眼角的淚水:
「只是今日我在刑部調卷宗時,發現所有證據都指向蘇家與北境往來,甚至…還有你父親的手印。」
「不可能!」我猛地抓住他的衣袖。
「父親向來謹慎,就算真有密信,也絕不會留下手印!」
裴承淵眸色暗沉:「這正是蹊蹺之處。更奇怪的是,刑部尚書今早突然告病,此案已轉交大理寺少卿周粟審理。」
我心頭一跳——周粟是九皇子的人!
難道這背後之人是裴承祁?
「此事恐怕不僅是針對蘇家,而是衝着東宮來的。
「綰綰,明日一早,你換上采薇的衣裳,我命凌風護送你出城。」裴承淵突然道。
「不行!」我一口拒絕。
「殿下,我若此時離開,朝堂上下便會說太子妃心虛叛逃,連帶着東宮也洗不清嫌疑!」
「可你留下來會有危險!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們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我抓着裴承淵的手急得冒汗,腦子飛速轉着。
眼下敵暗我明,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尖掐進掌心,藉着疼痛理清思緒。
「對了,字幕!!」
我突然靈光一現,衝着虛空喊出了聲。
「你們快出來,十萬火急!」

-17-
半透明的彈幕突然從四面八方湧現……
【臥槽臥槽,太子妃居然能看見我們!】
【我說怎麼劇情越走越歪,原來是角色開掛了啊!】
【好刺激,好刺激!】
「太子妃蘇綰綰,叩謝諸位昔日解惑之恩。
「諸位,綰綰知道你們能聽見。今蘇府遭逢兇大難,父親被誣陷通敵,蘇府三百餘口危在旦夕。求諸位..……求諸位,再指點迷津!」
我對着Ṱû₄虛空拜了三拜。
旁邊的太子和心腹侍從,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凌風對着采薇小聲嘀咕:「娘娘是不是遭受打擊太大,瘋、瘋了啊?」
采薇氣得踩了他一腳:「你才瘋了!我家娘娘自有神明庇佑,定會逢凶化吉。」
裴承淵沒說話,只是瞥了他們一眼Ŧű₍,他們立刻噤聲。
字幕見我拜倒,也是驚奇不已。
【我靠,我沒看錯吧,太子妃這是在拜我們?還是第一次有皇族跟我行禮!!老子能吹一輩子!】
【太子妃娘娘,我來說我來說。其實這劇情走向我們也沒見過,但據我所知,你父親確實是被誣陷的!】
【對對對,原著裏蘇家就是被九皇子陷害的,他僞造了通敵證據!】
【但是原著裏太子妃這時候已經被廢了,根本沒人救蘇家啊!現在劇情全亂了!】
我盯着那些飛速滾動的字幕,心跳如雷。
「諸位,」我強壓着顫抖的聲音,「可有辦法證明我父親清白?」
字幕停頓了一瞬,隨即更加瘋狂地滾動起來:
【有有有!關鍵證據在刑部卷宗裏!九皇子的人把真證據藏在了刑部後堂的暗格裏!】
【對對對,暗格裏還有他和北境使者的密信ṱŭ₇原件!】
【但是刑部現在全是九皇子的人,根本進不去啊!】
裴承淵突然握住我的手:「綰綰,你在和誰說話?」
我這才意識到,他看不見那些字幕。
「殿下,」我急中生智,找了個理由:
「我幼時曾得異人傳授,能通鬼神。方纔……方纔神明給了我啓示!」
凌風倒吸一口涼氣,采薇則驕傲地挺起胸膛,就像是在說:我說的沒錯吧!
裴承淵眸色深沉,卻並未質疑:「神明怎麼說?」
「刑部後堂暗格裏藏有真的證據,還有……裴承祁與北境使者的密信!」
話音未落,裴承淵臉色驟變。
他猛地起身:「凌風!」
「屬下在!」
「速速派人前往刑部!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是!」凌風領命而去!

-18-
他再回來時,渾身浴血,懷裏抱着一疊信件。
最上面那封,赫然蓋着裴承祁的私印!
「找到了!」我激動得聲音發顫。
裴承淵看到信件,臉色陰沉如水。
「果然是他。」
信件清楚顯示,裴承祁爲奪嫡,不惜與北境勾結,陷害忠良。
「我這就進宮面聖!」他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拉住他。
「Ţű⁼殿下,僅憑這些還不夠。」
「爲何?」
「裴承祁心思縝密,定會反咬我們僞造證據。神明啓示,我們需要……更直接的證人。」
我把字幕所說告訴裴承淵。
正說着,采薇慌張跑進來:
「娘娘!九王爺帶人圍了東宮,說是捉拿劫匪!」
我與裴承淵對視一眼,心沉到谷底。
來得真快。
他迅速讓人將凌風從密道轉移,同時將信件塞給我。
「綰綰從另一條密道走,去找沈太傅!」
「我不走!」
「聽話!」他猛地將我推向采薇。
「保護好太子妃!」
話音剛落,殿門被轟然撞開。
裴承祁帶着禁軍魚貫而入。
「皇兄,深夜叨擾了。」
他笑得陰冷:「有人看見劫匪逃入東宮,臣弟特來搜查。」
裴承淵擋在我身前:「九弟好大的陣仗,可有聖旨?」
「事急從權。」裴承祁一揮手:「搜!」
禁軍立刻散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信件還在我袖中!
突然,裴承祁的目光鎖定了我。
「皇嫂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緩步逼近,竟是不顧禮制,拉起了我的一隻手。
「手也抖得這般厲害?
「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嗎?」
裴承祁湊近我耳邊:「彈琴,手要穩……」
他繼續放低聲音:「離開皇兄,跟着我,我可保蘇相不死。」
我驟然抬頭,猛地推開他:「你休想!」
字幕亂叫:
【這是什麼禁忌之戀!】
【他好變態!他盯着太子妃的眼神像是要把她脖子咬斷!】
裴承淵護在我身前:「九弟,她是你皇嫂,休得放肆!」
「皇兄緊張什麼?」裴承祁輕笑。
「還是說……劫匪與皇嫂有關?」
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報!北境使者連夜入宮,說有要事稟報!」

-19-
裴承祁臉色驟變。
我心中一動,拉了拉裴承淵的衣袖。
這就是字幕說的「證人」!
裴承淵得到提示,敏銳地抓住機會:
「九弟,北境使者此時入宮,未免太巧。不如……我們一同面聖?」
裴承祁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鎮定:
「皇兄請。」
離開前,裴承淵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
保護好證據,等待時機。
待他們走後, 我立刻問字幕:
「諸位, 北境使者是何人?」
字幕瘋狂滾動:
【是九皇子的心腹!但他其實是雙面間諜!】
【對對對,他其實是皇上安插在北境的暗樁!】
【完了完了,九皇子要翻車了!】
我心跳加速。
若真如此, 裴承祁今夜必敗無疑!
果然, 天剛矇矇亮, 宮中就傳來消息:
九皇子勾結外敵,即刻收押天牢!擇日問斬!
蘇家冤情得雪,父親官復原職。
我喜極而泣,卻聽采薇又道:
「娘娘, 太子殿下他……」
「殿下怎麼了?」我心頭一緊。
「殿下在御前立下軍令狀, 三日後將親征北境!」
我眼前一黑, 想起了太子和皇帝的那份賭約。
北境兇險。
他這是……
要用性命掙出一份功勞!

-20-
慶元二十六年秋, 太子御駕親征北境。
一年後,大軍得勝而歸。
凱旋那日, 京都城門大開, 我在城樓上抱着兩歲的珩兒, 向遠處眺望。
爲首的將軍身披玄甲, 手持長槍, 騎在馬上遠遠行來。
【番外】
慶元十二年春,丞相府後花園。
八歲的太子裴承淵跟隨父皇微服私訪。
趁着大人們商議朝政之際,悄悄溜到了後花園。
在一樹海棠花下, 見到了一個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
彼時, 她正踮着腳尖, 去夠枝頭上的一朵海棠花。
裴承淵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伸手替她折下了那枝海棠。
「給你。」
他將花枝遞過去, 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幾分。
小姑娘轉過身來,眼裏滿是驚喜:「謝謝公子!」
她接過花枝, 湊近嗅了嗅,臉上綻放出比花兒還甜美的笑容,
「我叫蘇綰綰,爹爹是當朝丞相。公子是誰呀?」
「我是……」裴承淵猶豫了一下, 沒有表明身份。
「我是隨父親來做客的。」
他從小在深宮長大, 見慣了阿諛奉承的宮人, 從未見過這樣毫無防備的笑容。
蘇綰綰歪着頭打量他:「公子的衣裳真好看,比爹爹給我買的布偶還精緻。」
她忽然想起什麼,從腰間的小荷包裏掏出一塊糖。
「喏,這個給你喫, 是孃親親手做的桂花糖。」
裴承淵接過糖,竟卸下防備,鬼使神差地放進了嘴裏。
「好喫嗎?」蘇綰綰期待地問。
「嗯。」裴承淵點點頭。
想了想, 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她:
「這個送你。」
蘇綰綰瞪大眼睛:「這太貴重了, 我不能要。」
「無妨。我……我家裏還有很多。」
蘇綰綰捧着玉佩, 忽然問道:「公子將來想娶什麼樣的妻子呀?」
裴承淵一愣, 想起太傅昨日剛教的「娶妻娶賢」四字, 便脫口而出:「娶妻當娶賢。」
蘇綰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裏。
那一刻,裴承淵不知道, 這句隨口而出的「娶妻娶賢」,將成爲蘇綰綰此後十年人生的信條。
而他贈予的玉佩,也將成爲兩人命運糾葛的開端。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