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嫡姐嫁給世子,可世子有龍陽之好,讓她獨守空房,成爲全城笑柄。
而我嫁給歷景行後,他從城門看守爬到一品大員,我們琴瑟和鳴,恩愛一生。
嫡姐騙我飲下毒酒,與我一同重生。
這次,她率先搶過歷家信物,「這次歷景行是我的了。」
她洋洋得意,自以爲勝券在握。
誰知下一秒,歷景行推門而入,從她手裏奪過玉佩,冷笑一聲。
「當我是大白菜啊,你想選就選?」
-1-
自從嫡姐謝溶月說出那句:
「爹孃,我要嫁給歷景行。」
我就被趕出了屋。
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謝溶月藉口有事要和父親嫡母商議,讓我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個時辰。
我捧着僅剩一點兒餘溫的手爐百無聊賴地想。
一個是家世顯赫、英俊瀟灑的親王世子,一個是家道中落、遭皇上厭棄的兵卒。
嫡姐選擇了後者。
她果然是重生了。
片刻後嫡母喊我進去。
我下意識看向桌上的托盤,果不其然,歷景行送來的玉佩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一柄玉如意孤零零的躺在上面。
這是恆王世子的信物。
聽說它價值連城,上一世,嫡姐把它抱在懷裏愛不釋手,旁人連看一眼都不讓。
而如今,她卻是萬分大方的將玉如意遞給我。
滿嘴的仁義道德。
「妹妹,姐姐憐惜你,特意把這門好親事留給你。」
「到時候,你一嫁過去以後就是世子妃,那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快拿着吧!」
我看着玉如意,沒接。
嫡姐上前拉我的胳膊,惡狠狠道:
「我讓你拿着!」
我後退一步,抬眼淚盈盈的看着父親,不發一言。
我長得像我那早死的娘,傳聞中那個長的傾國傾城,一眼就將我爹勾得走不動道的揚州瘦馬。
父親看着我,眼底浮現一絲愧疚。
嫡母瞬間柳眉倒豎,茶盞重重地砸在桌上。
「月兒一番好意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你,你不識好歹也就罷了,還擺出這幅死樣子是給誰看!」
父親渾身一抖,立刻別過臉。
謝溶月挽住嫡母的手臂,柔聲勸道:
「母親,不必理她。」
「反正我已選定了歷景行,無論怎樣,世子妃她都得當,到時候——」
「砰——」
她話沒說完,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衆人嚇了一大跳,全都一臉驚懼的看向門口。
歷景行一路攜風帶雪,闊步走入屋內,解下身上的披風輕輕披在我的肩頭,隨後目光緩緩掃過屋內衆人,最後定格在嫡姐緊握的玉佩上。
他上前一把奪過玉佩,看着謝溶月冷笑一聲。
「你選了我?你誰啊你?」
「當我是大白菜啊,你想選就選?」
-2-
歷景行此言一出,屋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謝溶月氣得眼眶泛紅。
「歷景行,你什麼意思?」
「你腦子進水嗎?連話都聽不懂,意思就是小爺瞧不上你,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歷景行手中把玩着玉佩,嘴跟飛刀子似的。
「就你這樣的,當妾小爺都嫌棄,結果你還跟這兒選上了!」
謝溶月氣得渾身顫抖,指着歷景行的鼻子道:
「我堂堂侯府嫡女,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歷景行掀了掀脣。
「這福氣你愛給誰給誰,老子可不要!」
「你,你——」
「你什麼你!以爲自己是天仙啊,你想嫁我就得歡天喜地的娶嗎?」
謝溶月何曾受過如此羞辱,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看起來煞是可憐。
「放肆!」
嫡母拍案而起,拔高了音量,喝道:
「你一個看守城門的大頭兵,月兒肯下嫁於你,你不感恩戴德,還敢在這裏口出狂言!」
歷景行毫無懼色,站起來比她吼得還響。
「我感個屁的恩,少給老子來這套!」
「女兒嫁不出去,就讓她剪了頭髮當尼姑去,當我是收垃圾的啊,什麼玩意兒都往我這兒塞!」
他這副混不吝的樣子,把嫡母被氣得臉色蒼白,捂着胸口搖搖欲墜。
父親勃然大怒。
「歷景行!你父母就是這樣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嗎?」
「這裏是謝家,還輪不到你放肆!」
聽到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默默爲父親點了根蠟。
歷景行最煩別人提及他的爹孃。
果然,下一秒他直接貼臉開大。
「沒說你着急了是吧?」
「還長輩?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算什麼長輩?」
「當初我爹至二品,你與他稱兄道弟,主動提出結成兒女親家。後來我爹戰死,皇上怪罪下來,我被打得只剩半條命,我娘上門求你幫忙找個大夫,結果你呢?」
「你閉門不見,還對外宣稱當初許配的是庶女謝青窈。」
「是青窈賣掉首飾替我找來大夫,我歷景行才能活到今天。」
他一把抽出腰側長刀,用力拍在案上。
「今天我把話撂這兒,我歷景行今生只認謝青窈爲妻,今日誰敢換人,先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那把刀曾跟着歷景行父親征戰沙場,不知沾過多少人的血。
撞擊桌面發出的聲音,像是亡魂的悲鳴。
頓時整個房間陷入沉寂,父親與嫡母面色蒼白,再無人敢開口。
謝溶月更是不敢多言,因爲她認出了那把刀。
正是上輩子要了她命的那把。
-3-
上一世,嫡姐嫌棄歷家沒落,將婚事強行推給了我。
成親那日,她趾高氣揚的丟下一句:
「破落戶和庶女,真是絕配!」
轉身進了王府的花轎。
此後的日子,她如願成了衆人豔羨的世子妃,每次回府必然大張旗鼓,擺足了派頭。
父親與嫡母皆以她爲榮。
直到婚後三年,世子爲了一青樓小倌與人大打出手。
衆人這才得知世子竟有龍陽之好,一時間嫡姐成了全城笑柄。
父親有心讓她合離回家,她卻捨不得王府富貴,又怕回家遭人嘲笑,硬是咬着牙守在世子妃的位置上。
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將一個個男人帶回家。
從此獨守空房。
而我嫁給歷景行後,他從城門看守做起,不到十年就爬到一品大員的位置。
他不飲酒,不納妾。
我們琴瑟和鳴,恩愛一生。
聚會時,從前追捧她的貴女們紛紛圍繞在我身邊,說我有福氣。
嫡姐嫉妒,騙我飲下毒酒。
毒發時我吐血不止,她依然掐着我的脖子不肯放過。
「謝青窈,你一個下賤的庶女,只會拖他後腿,讓他受盡世人嘲笑,你憑什麼得到他的愛,憑什麼?」
「明明最開始和他有婚約的人是我,你該死,你——」
她後面的話沒能說完。
因爲有一柄長刀從身後將她捅了個對穿。
歷景行滿目血紅,讓她交出解藥,謝溶月望着他癡癡的笑。
「沒有解藥,她配不上你,她該死!」
歷景行眉目一凜,用力握住刀柄在她腹中轉了半圈。
謝溶月痛得撕心裂肺,吐出一口鮮血,扯着歷景ţūₓ行的衣服,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可惜根本沒有人回應她。
歷景行直接將她一腳踢開,抱着我去找太醫,一路上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大顆大顆落在我臉上。
「青窈,你醒醒,你睜開眼看看我……」
「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求求你……」
路人都被他的樣子嚇到,紛紛避讓。
突然不知誰嘀咕了一句。
「這人怎麼抱個死人啊。」
「不,你們胡說!」歷驚行瘋了一樣衝那人大吼,「她沒死,她不會死的。」
我閉上眼睛時,眼前是歷景行驚慌無措的臉。
「青窈!謝青窈!你別想丟下我!」
「求求你——」
我閉了閉眼。
滿目血紅逐漸褪去。
一室寂靜中,十七歲的歷景行意氣風發的走向我。
將手遞到我面前,緩緩張開。
裏面躺着一枚玉佩。
他說:「謝青窈,拿着,等我來娶你。」
鴛鴦雙子佩。
寓意新人琴瑟和諧,多子多福。
我知道,只要把它接過來,這門婚事就算是定了。
然後一切都會如上一世一樣。
他會一路高升,從無名小卒爬到一品大員。
他會爲我請誥命,讓我揚眉吐氣,從此以後,無論參加何種宴會,都不用再低眉順眼。
他會敬我愛我,此生只有我一個女人,至死都不會納妾,哪怕成親十年我連一個孩子都沒能生下,讓他落下個不孝的罪名……
我強壓下心底的酸澀,抬眼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要。」
「歷景行,我不願嫁你。」
-4-
我是騙他的。
我從小慣會騙人。
嫡姐常常指着我的鼻子說:
「你跟你那個低賤的娘一樣,心眼子多得很。」
她說得沒錯。
最初,父親將婚約推到我身上時,歷家本是不情願的。
畢竟他們即使落魄,也不至於要自家曾經名滿京城的嫡子娶一個庶女過門。
ẗũ̂₂即便沒有嫡姐,他也有很多選擇。
可我不一樣。
若是沒了這個機會,我便只能委身於比我爹年紀還大的男人,去做填房。
於是,我耍了心機。
爹前腳將歷母趕出門,我後腳便帶着大夫去了歷家,故意穿着粗衫布衣,什麼都不說,忙前忙後的照顧身受重傷的歷景行。
就這樣任勞任怨的忙活了一個月。
傷好後,他握着我的手說:「青窈,我歷景行發誓,此生必不負你!」
歷家是將門,最重誓言。
我信他。
上一世,他的確沒有食言。
即便後來身居高位,無數高門貴女前赴後繼,他也從來不爲所動。
參加宮宴時,有人明裏暗裏的嘲諷我。
「自己生不了孩子,就該給夫君納妾延續香火,如此善妒成性,如何當得起一品誥命?」
「要是換做旁人,早就自請下堂了,偏她臉皮這麼厚。」
衆人鄙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轉頭就將這些當做笑話講給歷景行。
「她們說的是誰啊?」
「聽着怎麼那麼熟悉,該不會是我吧?」
我仰着臉看他。
滿臉嬌憨,不諳世事的模樣。
歷景行眼神暗了暗,繼而輕撫着我的頭髮,溫聲道:「不是說你,她們許是喝多了酒,胡言亂語而已。」
當晚宴席還未結束,歷景行便差人將我送回了家。
聽聞我走後,他借酒裝瘋,將那些背後議論之人痛罵了一頓。
離開時,更是擲地有聲地宣佈:
「我早年在戰場受了傷不能生育,幸得夫人不棄,伴我身邊多年,日後誰敢在背後亂嚼舌根惹得她不高興,別怪我不客氣!」
此話一出,京中貴女們紛紛歇了攀附他的心思。
也無人再敢背後嚼我的舌根。
明明身體有問題的人是我,可他不顧自己的名聲,也要保全我的臉面。
這樣好的男兒,我當然想嫁。
可我今生,更想他圓滿。
-5-
歷景行走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
我追出去,遞給他一把油紙傘。
他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眼底浮現一絲狂喜,急切地說:
「青窈,是不是有人逼你?你不要怕,我——」
「沒有人逼我。」
我打斷他的話,出口成刀。
「你也知道,我是庶女,本就沒什麼好人家可選擇,當初你也算不錯,可如今,姐姐願意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我,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這話說得絕情又刻薄。
歷景行怔愣了許久,直到風雪打溼肩頭,他終於睫毛顫了顫,開口時聲音比飄落的雪花還輕。
「好,那便祝你得償所願。」
我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走了。
沒接那把傘,也沒再回頭。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裏想,這次他應該恨透我了吧。
謝溶月從廊下陰影處走出來,盯着我看了半晌,滿意的哼了一聲。
「謝青窈,重活一次,你終於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光是從你看他的眼神,我已經確定你重生了。」
我沒否認。
是啊,話可以騙人。
但眼神騙不了。
知道我重生後,謝溶月終於給方纔受的氣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將我一頓貶損。
「上輩子都是因爲娶了你這個災星,害他差點戰死,還失去了母親,臨到了甚至連子嗣都沒有。」
「難得你良心發現,願意放過他。」
「只要他娶了我——」
「娶你?」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我豁然轉身,死死盯着謝溶月,「你配嗎?」
謝溶月臉色倏地一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是你慫恿父親通敵,害他中了敵人奸計,差點丟了性命。」
「是你編造他戰死的消息,害得他母親驚悸而亡。」
「是你幼時將我推進冰窟傷了身體,害得我們沒有孩子。」
我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得陰森可怖。
「你還敢說,這一切是我害的?」
上一世,我死後魂魄飄回了謝府,聽到了父親與嫡母的談話,才知道我與歷景行遭受的苦難,都是這三人造成的。
而這一切的動機,僅僅是因爲一句戲言。
當初我與歷景行婚後三天,他便應召上了戰場,九死一生立下赫赫軍功。
消息傳到京城,謝溶月的世子夫君隨口說了句:
「你這庶妹身份雖低,倒是旺夫。」
彼時,謝溶月與世子成婚數月未曾圓房,她有苦難言,聽見這話,嫉妒生成了恨,便回家找父親嫡母哭訴。
父親本就愧對歷景行,生怕他爬上高位後報復自己。
幾人一商量,索性通敵想讓他死在戰場上。
幸好歷景行命大,硬是拼着一口氣殺了出去,只可惜雙腿落下殘疾,此後每逢陰雨天,便疼痛難行。
思及此,我恨意上頭,手上又加了兩分力。
嫡姐臉色漲紅,滿臉驚懼。
我貼着她的耳側輕聲說:
「謝溶月,今生我要他扶搖直上,一生順遂。」
「誰敢攔我……」
「我要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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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溶月被我掐得眼睛翻白,嘴裏嗚嗚叫着,用力拍打我的手腕,眼看就要上不來氣兒了。
我冷笑一聲,手上鬆了力道。
她瞬間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咳得驚天動地,緩過來後滿臉驚懼地望着我。
「你,你怎麼知道的?」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
看門的小廝被人推得一個踉蹌,撲通栽進雪地裏,一羣身穿甲冑的兵士迅速湧了進來。
爲首的男人神情冷峻,狀似凶神,站在院中揚聲道:
「謝大人,有人舉報你通敵叛國,出來跟我們走一趟吧。」
謝溶月豁然抬頭,嘴脣顫抖。
「是你?謝青窈,你想幹什麼?」
庭院正中央,父親被人壓着跪倒在雪地裏,臉色漲紅,嫡母看到這一幕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我立在廊下,看着他們狼狽的樣子,不禁笑彎了脣。
「我一個庶女,命如草芥,我能幹什麼?」
「……當然是用我的方法,替他掃平障礙啊。」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來算,七日後邊關便會傳來急報,歷景行會隨軍出征。
在此之前,我要替他除掉一切隱患。
首當其衝……就是我爹。
所以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收集了他和叛賊來往的信件,悄悄遞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府上。
「你瘋了!」
謝溶月瘋了一樣,撲過來廝打我。
「你個毒婦!父親若被定罪,那我們就是罪臣之女,我不要!」
「那你就去死!」
我一腳將她踹開,恨聲道:
「上一世,他爲了滿足你的一己之私,通敵賣國當他國走狗,不知害了多少兵士馬革裹屍。他們也是別人的父親和兒子,他們的命便不是命嗎?」
「那羣賤民死不足惜!」
謝溶月赤紅着眼睛,忽地想到什麼,大笑兩聲指着我說:
「謝青窈,你千算萬算,應該沒算到父親如今還未通敵吧?」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頂多算個交友不慎被矇蔽,等父親回來就是你的死期!」
誰說我沒想到。
我俯身捏起她的下頜,指尖一動。
丟了一顆丹藥在她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謝溶月大驚失色,急忙往外扣,可扣着扣着就眼神渙散。
很快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算好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的整理好被她扯亂的裙角,努力擠出兩滴眼淚,衝着院中剛醒過來的嫡母大喊。
「母親,快來,姐姐受刺激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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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醒後成了傻子。
誰都不認得,只一顧在嘴裏嚷嚷着:「父親沒有通敵,我不要當罪臣之女。」
大夫說她受刺激得了失心瘋。
父親的事兒沒被查清之前都出不來,眼下嫡姐又出事,嫡母氣急攻心,也跟着病倒了。
恆王府當日便派人取回了玉如意,擺明跟謝家劃清界限。
其他之前有來往的世家,也都紛紛避之不及。
短短數日,謝家便成了過街老鼠。
無人再敢登門。
晚上,我被凍醒起身加碳,剛坐起身便恍然看見牀邊立着一個人影。
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人捂住了脣。
「是我!」
燭火亮起,歷景行眉眼清俊,斜斜望過來。
「不願嫁我?晚上卻又偷偷抱着我的衣服睹物思人,謝青窈,你玩兒得挺花啊。」
我跟着他的視線往下看。
只見那日他穿過的虎皮大氅正被我牢牢抱在懷裏。
「……屋裏太冷,拿來禦寒而已。」
歷景行步步緊逼,「堂堂謝府還缺一牀被子嗎?需要自家小姐拿外男的衣服御寒?」
我心裏一緊,抬頭楞楞的看他。
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八,清俊非常,跟上輩子滿身舊傷,絕望抱着我屍體的男人,判若兩人。
邊關已來急報,明日他便要隨軍出征。
此次一去,他定會建功立業,扶搖直上,我這Ţŭ̀ₛ樣的人,不該成爲他的牽掛。
我眨了眨眼睛,做作的拿帕子抹了下眼角。
「沒錯,我就是忘不了你。」
「那天要不是嫡姐逼我,我說什麼都不會悔婚的。」
我一邊說着,一邊故作不經意的拉開褻衣,露出一抹嬌豔的粉色,不管不顧的就往他身上撲。
「歷景行,你帶我走吧,我心裏想嫁的只有你。」
男人愣了下,倏地起身推開我。
他後退兩步,臉色陰沉的盯了我半晌,最終咬着牙丟下一句:
「無恥做作。」
說罷轉身離去。
我怔怔的坐了許久,突然一把將懷裏的大氅扔到地上。
幾乎是眨眼間,門再次被推開,歷景行閃身進來,當看到地上的東西時,他腳步一頓,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不知過了多久,他俯身撿起地上的虎皮大氅。
他走了,這次再也沒ŧü⁹有回頭。
-8-
歷景行跟隨大軍離開一個月後,父親就被放了回來。
他果真像嫡姐說的那樣,咬死了不知道那人是奸細,只是交友不慎被哄騙。
他有錯,但罪不至死。
皇上心慈,只判他連降三級並杖刑一百,父親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一塊門板上,被幾個太監抬着回來。
歷景行的消息就是這時候傳到京城的。
戰報上說,我軍被圍困在山坳裏,陷入絕境,歷景行單槍匹馬衝入敵營,將對方將領斬於馬下,戰況立時逆轉。
皇上大喜,贊他有乃父之風。
恰逢我方主將重傷,皇上命他掌管虎符,儼然已將他當作心腹。
聽聞此事,父親生生吐了一口血後不省人事,府裏亂做不團,忙着替父親請大夫。
嫡姐趁亂溜了出去。
繁華的內城街道上,她逢人便說歷景行是她未來的夫君,她以後就是將軍夫人,一品誥命。
罵路人是賤民,讓人家給她下跪。
大多數人見她衣着華貴,不願橫生是非,便也跪了。
有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實在不方便,下跪動作略顯緩慢,她眼睛一瞪,便拿腳去踹人家的肚子。
有知道內情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便把她拉到一邊故意出言刺激。
「哎,這不是謝家大小姐嗎?」
「聽聞你不是嫌棄歷家沒落,要去做世子妃嗎?」
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謝溶月瞪着通紅的眼睛,聲嘶力竭的大吼。
「恆王世子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我纔不要嫁給他!」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連世子經常去哪個青樓,養了幾個小倌都說得清清楚楚。
本來跟謝家的親事吹了後,恆Ţű̂ₛ王妃最近正爲世子在世家貴女中挑選世子妃,此事一出,哪還有人再願與王府議親。
恆王妃大怒,抹着眼淚去求太后做主。
說世子名聲被毀,必須要謝家女兒嫁給世子做妾,方纔能堵住悠悠衆口。
嫡母大驚,伏地跪求。
「月兒患了失魂之症,恐配不上世子。」
王妃捏着帕子冷笑,眼底的恨意都快溢出來了。
「謝夫人放心,我孃家三代御醫,還怕治不好一個失魂症嗎?」
-9-
謝溶月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婚期就在三日後。
嫡母只生了謝溶月一個孩子,平日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得知世子好男風之後,連做世子妃都覺得委屈了女兒,何況如今是做妾呢。
再加上王府那架勢,擺明了是要磋磨人的,嫡母哪裏捨得。
於是兩人打算讓我代替謝溶月進王府,晚上我百無聊賴的躺在房頂上,聽兩人在那商議。
說到激動時,嫡母怒而拍桌。
「月兒定是被那個喪門星克的,纔會生了怪病惹下禍事,如今讓她去王府享福真是便宜她了。」
父親唯唯諾諾地應和:
「正是!正是!不過夫人,若是王府追究下來,我們如何交代?」
「交代什麼?」嫡母冷笑一聲,語氣狠厲。「他們又沒說謝家哪位小姐,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們還能反悔不成?」
兩人商定了計劃,歡歡喜喜地回了房。
書房逐漸安靜下來。
等到月上中天,我摸進書房拿走了暗格裏的東西。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天亮後,我寫了封書信,將謝家換人的計劃告訴了恆王妃,等到那天,王府派了人全程盯着新娘,不管是上妝還是換衣全都不讓謝府的人插手。
聽說花轎出門時,嫡母生生哭暈了過去,大吼着要把我找出來亂棍打死。
那時我早已在王妃的安排下出了城。
一人一騎,日夜兼程,終於在十五日後趕到了歷景行駐紮的落霞關。
剛一進城就看見城中張貼的告示:
重金求民間杏林聖手。
聽周圍的百姓說告示是早上剛貼的,我悄悄鬆了一口氣。
上一世,歷景行打仗時被敵人的毒箭所傷,昏迷了數月,最後雖勉強解了毒,卻落下了個畏寒的毛病。
幸好這次來得及。
我易容成一箇中年男子,化名祝君飛揭了榜。
於是,時隔兩月我又見到了歷景行。
府衙裏,他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奄奄一息,胸前傷口已然發黑,顯然中毒不輕。
我眼睛一酸,趕緊把藥粉在水中化開餵給他。
當晚,歷景行便醒了過來。
聽說是我救了他以後,他靠在牀頭直勾勾的看我,我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任他打量。
這易容術是從他上輩子的一個門客那裏學的。
這一世,他與那人還不認識。
「醫師說我中的是西域奇毒,很難解。」歷景行眯了眯眼,「你給我服的什麼藥?」
「龍血石的粉末。」
「什麼?」他一愣,「傳說中的解毒聖物,你從哪兒弄來的?」
「……祖傳的。」
我沒騙他,這的確是祖傳的。
所有人都以爲這是傳說中才有的東西,但我知道,這東西不但有,而且就在謝家。
這是我上輩子死後,魂魄回到謝家看到的。
帳中一時寂靜。
歷景行眼神莫測的瞅着我。
「龍血石世所罕見,拿這麼寶貴的東西救我,所圖不小吧?」
無所圖,只求你平安健康。
但我知道這話不能說,於是彎腰拱手道:「鄙人仰慕將軍威名,想在您身邊謀一個前程。」
-10-
這是我早就準備好用來搪塞他的說辭。
歷景行沉默片刻,輕輕抬了抬下巴,「那要看你表現了。」
許是覺得我有些可疑,接下來的日子,他開始變着法兒地折騰我。
衣服要我親自給他穿,飯菜要我親自喂,喝的水需得是剛好可入口的,不管是熱了還是涼了,都能尋上由頭說我幾句。
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只能毫無怨言地任他使喚。
反正我早就想好,等他傷愈就尋個理由離開。
誰知傷好後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但黏着我稱兄道弟,晚上竟然還要拉着我同榻而眠。
「來來來,今晚我定要與祝兄促膝長談。」
「將軍,這恐有不妥吧……」我面有難色,死死揪着外袍不鬆手,「鄙人自幼孤僻,不喜與人同睡一張牀。」
眼看拽不動我,歷景行脾氣上來,臉上的笑容一收,倏地鬆了手,繃着下巴道:
「算了,你走吧。」
「未婚妻嫌棄我落魄,不肯嫁我;先生也嫌棄我煩,不肯與我談心,也許我這一生,本就是遭人嫌棄的。」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談!今晚必須談!」
歷景行眼睛一亮,立刻歡歡喜喜的躺下。
是夜,我直挺挺的躺着。
歷景行嘴巴一刻不停,從幼時爬樹偷桃說到跟着父親打仗,從第一次被女人送香囊說到被未婚妻無情拋棄。
絮絮叨叨說了三個時辰,講到激動處一錘牀榻。
「你說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我的心都被她傷完了,這輩子都不想娶親了。」
「我要孤獨終老,讓她後悔內疚一輩子。」
我嚥了咽口水,乾巴巴的勸道:
「這種無情無義的女子,不值得將軍如此惦記,再說世間女子千千萬,您會遇到比她更好的。」
「不會有更好的了。」
歷景行油鹽不進,異常固執,盯着我重複道:
「我喜歡她,她就是最好的,除了她這輩子我誰都不娶!」
我盯着頭頂的帷帳,眨了眨泛酸的眼眶,輕聲道:「喜歡不重要,將軍,合適才重要。」
歷景行不認同這個說法,聲音氣中帶惱。
「若是一段感情可以這麼容易放棄,那算什麼喜歡?」
喉嚨裏像是被堵了團棉花,我深吸了口氣才道:
「不適合的人,硬要在一起只會害了他,這輩子看着他過得平安順遂,也算是另一種圓滿。」
「那你問過他的意見嗎?」歷景行咄咄逼人,不肯放過我,「萬一他也喜歡你呢?他也想要你呢?」
「人這一輩子想要又得不到的多了去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歷景行張嘴還想說什麼,我直接出聲打斷他。
「將軍,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談話不歡而散。
歷景行接下來的幾天都不願搭理我。
我也落得個清淨,每日在營房看書,從不主動往他跟前湊。
本想再過兩天就主動請辭離開,誰知當晚他又卷着鋪蓋來了我這裏。
「君君,我想通了,覺得你說的話有道理,女人都是大騙子,我以後再也不喜歡女人了。」
等等。
君君?
不喜歡女人?
我有點懵,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歷景行沒覺出自己的話有多嚇人,反而面帶羞澀的看了我一眼。
我渾身一震,總感覺他要說出什麼了不了的話。
連忙擺手,「將軍,等等——」
-11-
歷景行一刻都等不了。
他上前攥住我的手,仰着頭大聲宣佈:
「君君,我決定以後喜歡男人了,以後我們倆就搭夥過日子吧。」
我:「……」
我發誓,那一瞬間我的腦子是懵的,上輩子大夫說我無法懷孕時,我都沒這麼懵。
晚上我嚇得連飯都沒喫,躺在牀上想了半宿,愣是想不通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戰事已定,只等過兩日回了京城,他就可以升官進爵,迎娶嬌妻美妾,從此走向人生巔峯。
可這個緊要關頭,他偏偏袖子斷了。
還斷得驚天動地。
那一嗓子喊的,估計整個軍營都聽見了,即便當時沒聽見的人,後來也都在別人口中知道了。
這下別說有女人嫁他了,就連軍營裏的士兵現在看到他都怕。
怕被他惦記屁股。
我也怕,所以我溜了,而且是連夜溜的。
我騎在馬背上暗暗地想,上輩子他從未有過喜歡男人的跡象,興許這次也只是一時興起,過段時間就好了。
對,一定是的。
我回了京城,日夜兼程,快馬加鞭。
比來時跑得還快。
本想先打探打探消息,再決定要不要回謝家,誰知剛進城,就聽人說謝家出事兒了。
我剛進門,管家就抓着我的袖子嚎啕大哭。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夫人把老爺害了。」
管家說父親發現龍血石不見了,懷疑是嫡母拿去給了嫡姐,瘋了一樣掐着她的脖子,要她交出來。
嫡母這才知道,父親有龍血石卻不拿出來給女兒治病。
龍血石只可解毒,並沒有治病的功效。
但當時嫡母已經氣昏了頭。
於是她抄起一旁的花瓶,就砸父親腦袋上了。
這一花瓶將父親砸成了傻子,謀害朝廷命官是重罪,嫡母縱然不是故意,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已經被京兆尹帶走了。
嫡母入獄,父親瘋了。
嫁給世子當侍妾的嫡姐,也在兩日後意外摔成了癱瘓。
作爲謝家如今唯一能當家做主的人。
我去看了嫡姐。
她住在王府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裏,屋裏常年不見天日,一推門便是一股臭氣。
見到我,她扶了扶亂糟糟的鬢髮,怒道:
「賤民,見到一品誥命竟敢不跪?來人,把她拖下去扒光餵狗!」
院裏一個丫鬟也沒有。
回應她的只有穿堂而過的寒風。
-12-
從王府回來後,宮裏突然來了旨意,皇后娘娘要見我。
我一路忐忑着進了宮。
見面後,娘娘親和地拉着我的手說:「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照顧,婚事可有訂下?」
原來是爲了這個。
我鬆了一口氣,回答說沒有。
皇后娘娘眼睛一亮,說要給我做個媒,對方不但英俊瀟灑前程無量,還心悅於我。
我倏地抬起頭,娘娘眨了眨眼睛,吐出幾個字。
「武陽候歷景行。」
沒錯,歷景行封侯了,作爲本朝最年輕的侯爺,絕對算得上前程無量。
至於心悅於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斷袖的名聲早已傳遍京城。
見我面色有異,娘娘握着我的手緊了Ṱüⁿ緊,用帕子抹着眼角說:
「我知道這事兒委屈了你,但皇上說,侯爺醉後直言,除非你願意嫁他,否者他就要找男人,要不是皇上再三求我幫忙說道,我也Ţŭₛ實在沒臉說出口。」
且不說中宮皇后親自做媒,沒人敢不答應。
其次,不管他的取向是不是真的變了,我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人罵做斷袖,孤獨終老。
即便他真的斷了,那也是因我而起……
見我點頭應下,娘娘立刻拿出準備好的聖旨賜婚,說要額外再給我添一百八十抬嫁妝。
還說三日後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這麼着急?
我難得磕巴了一下:「娘娘,家裏還什麼都沒準備。」
皇后大手一揮,讓我不用管,全程她會安排。
三日時間轉眼便過,那天我十里紅妝,身穿嫁衣,再一次嫁給了歷景行。
晚上入了洞房,歷景行掀開蓋頭,笑得得意。
「我早就說過,只認你謝青窈做我的妻子,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娶。」
「如何?我說到做到了吧?」
當時我只覺這句話有些耳熟,但並未細想,直到他將我壓在榻上,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我的胸前,那熟悉的動作讓我如遭雷劈。
這是上輩子他在牀上的習慣。
一切水落石出。
歷景行,他是重生的。
那在軍營的時候,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也就是說,斷袖也是他故意裝來嚇我的?我怒不可遏,揪着他的耳朵大吼:
「歷景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番外 1。
我叫歷景行。
自小跟着父親在軍營里長大。
十六歲那年,因爲奸細,父親被匈奴騎兵圍至峽谷,我率領援軍趕到時,父親已經被斬首。
匈奴王下馬投降,表示願意歸順我朝,隨行監官大喜,要我撤兵。
父親的頭顱還在他們腳下。
我撤個屁!
我殺紅了眼,命人綁了監官,將匈奴王外加他的一萬騎兵全部砍了腦袋。
戰場抗命是重罪。
皇上看在父親立了無數戰功的份上,只讓人抄了歷家,打我兩百大板,罰去守城門了事。
文官們認爲罰得太輕,還欲再勸,皇上拍案訓斥:
「歷家三代從戎,全都馬革裹屍才換來如今的安穩盛世,你們卻要朕殺了歷家僅剩的一子?」
「朕且問你們,若是你們的父親被人砍了頭當皮球踢,你們能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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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忍?站出來試試!」
百官噤若寒戰,再不敢言語,我就這樣留下了一條命。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儘管執仗的宮人在皇上的授意下手下留了情,但兩百大板打下來,還是要了我半條命。
彼時我奄奄一息,意識恍惚。
青窈就是這時來到我身邊的,她賣掉釵環首飾請來大夫,爲我擦身,安慰母親。
後來我身居高位,有人挑撥說她那是爲了乘虛而入。
我問那又如何。
人人都愛錦上添花,卻不知雪中送炭才最珍貴。
何況,被逼到把寶壓在我這樣的人身上,她在謝家一定過得很難,走投無路纔會孤注一擲。
倘若那時我沒挺過來,她名節已毀,也無法再嫁別人。
養傷的那些日子,我無數次夜裏醒來時,都看到她伏在牀前緊緊攥住我的手,在睡夢中淚流了滿臉。
我那時就發誓,此生絕不再讓她流淚。
番外 2。
可我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一個宴會上,她被謝家那個當世子妃的嫡姐毒害。
她在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於是我殺了謝溶月替她報了仇,服了毒藥躺在了她的棺材裏。
青窈怕黑,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那裏。
她會怕。
我以爲我們會在地府相遇,然而一睜眼, 她正易容成一個男人坐在我的牀前。
身邊的屬官告訴我,我中了敵人毒箭昏迷不醒。
是這位叫祝君飛的先生救了我。
祝君飛?
這分明是我的妻子謝青窈。
前世與今生的記憶慢慢重合, 我才知道我是重生了。
聯想到沒有出現的奸細,再加上出征之前謝大人被人舉報入獄,原來她早已重生。
我心中又驚又喜。
但隨即又想起, 她故作絕情拒了婚約,就連救了我也說是爲了前程。
這輩子, 她不想要我了。
我心如刀絞, 既憤怒又心疼。
我故意折騰她,想讓她承認自己就是謝青窈, 承認她擔心我,可無論我怎麼做,直到我傷好痊癒,她都裝得滴水不漏。
但有一件事兒她一定不知道。
照顧我時, 她看似面無表情, 實則眼裏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了。
就連我身邊的屬官都悄悄跟我說:
「將軍, 祝先生看您的眼神不太對……屬下懷疑他有龍陽之好……」
龍陽之好?
這句話啓發了我。
她故意遠離我, 不就是爲了讓我娶別人嗎?
那若是沒人敢嫁我呢?
番外 3。
我豁出去了。
大聲宣佈我喜歡男人,青窈震驚,被我嚇得連夜逃跑。
我隨後回京,用軍功求了皇上幫忙。
重生這事兒我本來想一直瞞着青窈的,因爲上輩子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讓我好好活着。
我沒做到,怕她生氣。
然而洞房那日,牀笫之間下意識的動作還是暴露了我。
青窈先是生氣憤怒我瞞着她,然後突然臉色一變,紅着眼睛問:
「既然重生了,那你上輩子是怎麼死的?」
我告訴她,我是活到八十歲老死的。
青窈不相信, 哭着說我騙他, 身體受過那麼多傷, 哪裏能活到八十?
我說:「怎麼活不到?你等着,我這輩子證明給你看。」
這話一出, 她更氣了。
「歷景行,你明知我的身體……爲什麼還要娶我, 你難道不想當父親嗎?」
「我不想。」
青窈瞪我。
那含淚帶怒的模樣,看得我心中一動,不知不覺中禿嚕嘴說了句。
「若是你想當母親,那,我可以偶爾給你當兒子……」
我又被揍了。
堂堂大將軍, 新婚之夜被媳婦兒揍了兩頓。
這成何體統!
於是當晚,我奮起反擊。
直到她疊聲求饒。
番外 4。
!!!
青窈懷孕了。
發現的時候,胎兒已經三個月。
大夫說可能是心情舒暢,再加上調理得當, 這纔有了奇蹟。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青窈喜極而泣,接着轉頭就把我從牀榻上踹下去了。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上我的牀。」
??
就因爲昨晚我這樣那樣?
可那時, 又不知道懷孕的事兒,我合理懷疑她是公報私仇。
我嘴上答應,等她睡着後又悄悄爬上去。
看着她的睡顏得意一笑。
嘿嘿。
沒想到吧。
我又回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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