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好香

我是坐擁百萬大軍的鎮國將軍,爲了不讓我造反,皇上把我當個寶。
只要我一句話,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綾羅綢緞,他都能找來,不要錢似的往我家送。
有求必應,千依百順。
再次勝仗歸來,看着堆成山的賞賜,我突然覺得膩了。
皇上:「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朕一定滿足。」
我直言不諱:
「我饞男人了。」
大殿之上,年輕的天子瞬間面紅耳赤。
文武百官譁然,揚言要治我的罪。
沒想到當天晚上,皇上悄悄來我家問我:
「愛卿,你看朕如何?」

-1-
皎潔月色透過窗欞灑進來。當今天子大半夜過來,連龍袍都沒穿,多少有點不成體統。
臉上有點紅,眼裏還泛着水光,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把他給欺負了。
我正寬衣呢,被他說的這句話嚇了一跳。
「李翊,你沒事吧?」
我直呼皇上大名,他也不惱。
「你下午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是說你饞……饞男人了嗎?」
說到那三個字的時候,皇上扭扭捏捏,耳朵紅得不像話。
過去半年,我一直在邊疆打仗,終於率領百萬大軍將敵人擊退,暫時休戰。
手底下的士兵都很高興,個個盼着回去和妻子團聚。
我體會不了他們的心情。
「將軍,俗話說,老婆孩子熱炕頭……」
士兵說到一半,看了看我,改口道:「男人孩子熱炕頭,生活無憂樂逍遙。蘇將軍帶兵打仗十年,也該享受享受了。」
我十六歲便替父從軍,十年來大半時間都駐紮在邊疆,和百萬士兵同喫同住,以兄弟相稱,也沒覺得男人有多好。
個個臭烘烘的,抱着睡都嫌硌,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回京那天,全城百姓夾道相迎,鑼鼓喧天。
作爲本朝唯一的鎮國女將軍,我一身戎裝,直接騎馬入宮。
來到太極殿的時候,皇上正在換衣服,看見我帶刀氣勢洶洶地走進來,身上還帶着殺氣,立即迎上前。
「蘇將軍,恭喜凱旋。」
我微微點頭,拿起桌上的點心開始狼吞虎嚥。
離京半年,我最饞的就是這口,還好每次回來,宮裏都備着。
所有宮女和太監都清楚我的地位,我一到,就開始圍着我打轉,連皇上也唯我馬首是瞻,連穿件衣服都要問我:
「蘇將軍,你看朕穿這身合適嗎?」
皇上長得好看,天天在皇宮裏養着,皮膚細膩,劍眉星目,像極了話本里的美男子。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多換幾套,我再仔細看看。」
然後老神在在地等着看他換衣服。
當今天子臉色頓時泛紅,卻不敢忤逆我,只好照辦。
足足換了五套,我才終於ṱùₚ點頭。
他長長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我走在他身後,下意識抬起手,剛扶住他,突然愣了一下,懷裏的人竟然不像軍中那些兄弟一樣臭烘烘、硬邦邦,反而帶着一股好聞的龍涎香,腰也軟軟的。
因爲差點摔倒,剛穿好的衣領敞開了些,露出裏面白皙漂亮的鎖骨。
我沒忍住,脫口而出:
「皇上,你好香啊。」
皇上當場嚇得渾身一抖,滿臉驚恐,防賊似的把微微敞開的衣領收攏,連脖子都縮在裏面。
「蘇將軍,百官已經到了,我們快過去吧。」
說完便快步往外走,像是在逃命。
我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
看一眼也不行?
真小氣。
上朝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皇上香香軟軟的身體,所以當他問我想要什麼的時候,不小心就說禿嚕了嘴。
「我饞男人了。」

-2-
我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哪能想到,皇上當天晚上就來了,羞羞答答地自薦枕蓆。
月光下的皇上好看得緊,送上門的人,沒有不要的道理。
我有點心動了。
「此話當真?」
皇上咬緊牙,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當真。」
我沒忍住,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李翊的臉又開始變紅。
我看得心裏癢癢的,迅速開始脫衣服。
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
脫到一半,我突然開始反思。
不對。
我可是一個忠臣啊,哪能寵幸皇上?
思索片刻,我又重新把內衫、襪子、外衫、靴子……都穿上,一副剛正不阿的正直表情。
「皇上,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皇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嘆氣。
「朕知道,你已經垂涎朕許久了……來吧,朕不怕。」
「……」
心情複雜。
我心裏清楚,皇上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擔心我有謀逆之心。
作爲擁有百萬大軍的鎮國將軍,我只要揮揮手,就能把京城碾平,皇位對我來說就是囊中之物。
所以這些年裏,皇上一直對我千依百順,有求必應,哄着寵着,生怕我造反。
但就算這樣,他也不用Ṭṻ³做到這一步吧?
我走過去,拍了拍皇上的肩膀。
「你放心吧,我不會造反的。當皇帝有什麼好?看看這些年,都把你給累虛了。」
「……」
皇上的表情完全說不上高興。
「誰說朕虛了?」
「繼位十年,一個後宮嬪妃都沒有,還不算虛嗎?你就別逞強了。」
「那是因爲……」
皇上剛要反駁,看了看我,最後又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既然如此,朕便告知其他官員,你今日在大殿上的話只是胡言亂語。」
「誰說是胡言亂語?我是真的饞了。」
聞言,皇上一驚,剛要說話,便被我攔住。
我搶先一步開口道:「不過皇上不用擔心,不就是個男人嗎?我自己能找。」

-3-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香香軟軟的男人難道還找不到嗎?
第二天,我馬上讓人發佈告示:
招婿。
天下百姓皆知我戰功赫赫,地位不俗,於是告示剛發佈不久,將軍府外來自薦枕蓆的男人就排起了長龍。
我走過去的時候,本來吵鬧的衆人突然安靜了一瞬,小聲議論起來。
「沒想到蘇將軍不僅帶兵厲害,還長得這麼好看!」
「這個將軍夫君,我當定了!」
「蘇將軍,選我!選我!」
……
我興致勃勃地走過去,一個一個閱過,不斷皺眉搖頭。
這個不行,不如皇上香。
那個也不行,沒有皇上軟。
今天來面試的人足有五六十,可是看來看去,竟然沒有一個符合我的要求。
傍晚,我坐在院子裏愁眉不展。
難道真就找不到一個像皇上那個又香又軟的男人嗎?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該讓皇上離開。
退一萬步講,難道忠臣就不能寵幸皇上呢?
改天就去大理寺問問,朝廷律例應該沒有規定這條吧?
正想着,幾個下屬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
「將軍,您選中喜歡的男人了嗎?」
我搖搖頭。
「沒看上,一個個臭烘烘、硬邦邦,比軍隊的好不了多少。」
聞言,下屬相互看了一眼,悄悄說道:
「將軍,我們今天出去閒逛的時候,看見有個人在將軍府外鬼鬼祟祟,又香又軟,覺得你肯定會喜歡,我們就把他抓回來給您當將軍夫君了!」
真的假的?
我不信。
「人呢?」
下屬嘿嘿一樂,催促我:「已經扒光送到你房間去了,將軍快去享用吧!」
我半推半就地來到臥房外,打心底裏不太相信下屬的眼光。
裏面的人難道還能比皇上更好?
估計是誰家的良家少男被他們不小心抓來了,還是早點放回去比較好。
一邊想着,我推開門走進去,視線往牀上一掃,猛地愣住。
本來應該在宮中養尊處優的當朝天子,此時被五花大綁地扔在我的牀上,衣服凌亂,敞開露出了一小半胸口和肩膀。
嘴裏被塞上布團,臉頰緋紅,髮絲勾勒着的黑潤的眼睛,正一臉羞憤地看着我。
空氣中飄浮着淡淡的龍涎香。
香香的。
軟軟的。
我:
「皇上,你真的好香啊。」

-4-
看到這樣被捆綁起來的皇上,誰還能忍住?
我可不是柳下惠。
剛纔還在惦記的人,這麼快就被綁來,不得不說,我的手下實在太貼心了。
我轉身關上門,抬腳朝牀榻走去。
皇上看見我的動作,卻嚇得滿臉慌亂。
「你、你不要過來啊!」
他不斷掙扎着想要後退,卻收效甚微,被我一把抓了過來,看着他髮絲凌亂,看着他面紅耳赤,空氣中的龍涎香氣似乎比剛纔更濃了。
不愧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天之驕子,和外面那些臭男人就是不一樣。
我湊在他身上嗅了嗅,好奇地問:「你是不是偷偷在身上藏了香?怎麼這麼好聞?」
皇上已經被嚇得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你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纔對,今日我開榜招婿,皇上怎麼會在這裏?」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宮中批閱奏摺嗎?
皇上身體猛地一僵,視線飄忽。
「朕……只是好奇,過來看看而已,沒想到卻被你那些手下綁了來,你還不快點把朕放了。」
我高高揚起眉,笑了。
「放了你?那我的夫婿怎麼辦?」
決定了。
看來看去,還是皇上最順眼,我身爲鎮國將軍,手握百萬大軍,寵個皇上又如何?
我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一旦下定決心就馬上行動。
不用解開皇上身上的繩子,手直接順着他鬆散的領口鑽了進去。
皇上立即跟上了岸的魚一樣掙扎起來。
「來人啊!來人!」
「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這裏是將軍府,裏裏外外都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根本不會有人進來。
指尖挑起皇上的裏衣,順着光滑的皮膚滑去,輕輕勾勒着線條。
我眼睛一亮。
「皇上,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有六塊腹肌,這麼好的身材,每天藏在衣服裏也太可惜了吧?」
裏三層外三層地遮着,也不知道露出來給我看一看。
身爲皇上,不應該體恤一下臣子嗎?
我越想越不甘心,伸長手往裏面夠。
皇上登時面紅耳赤。
「蘇辭月,你你你放肆!」
我充耳不聞。
既然都已經做了,那再放肆一點應該也可以吧?
「哇!皇上的腰比我想象中還好摸,胸肌也軟軟的,肩寬手長,真不錯。」
皇上氣極,瞪大眼睛怒斥:「你這是以下犯上!」
我撇嘴。
「這麼小氣幹什麼?長出來不就是讓人摸的嗎?大不了我讓你摸回來。」
說着,我一把拉起皇上的手,大方地按在了自己胸口。
「你你你……」
皇上的臉紅得簡直像要滴血,還怪可愛的。
我看得心癢難耐,催促道:「行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快進入正題吧。」
說完,開始脫身上的護甲。
皇上趴在牀上。
「蘇辭月,上次朕來找你的時候,你明明拒絕朕了。」
「上次是我太保守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本朝律法似乎沒有規定臣子不能寵幸皇帝。你別動,先讓我高興高興,明天我就去大理寺請罪。」
該賞就賞,該罰就罰。
我可是一個有原則的將軍。
皇上卻氣得渾身發抖,不甘心地抬頭看向我。
「住手!你把朕當什麼人了!」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
「都這樣了,你說是什麼人?當然是心上人啊!」
牀上的皇上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眼眶都是紅的,衣衫凌亂,連發髻都散了,墨髮在身下鋪開,美如畫卷。
他聽了我的話猛地一怔,眼中的憤怒像是瞬間被衝散了,愣愣地看着我,良久,竟然有些害羞起來,視線恍恍惚惚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臉,現場給他畫個餅。
「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皇上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竟不再掙扎着躲避了。
我迅速解下護腕,正要對他動手動腳,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呼聲。
「護駕!護駕!快保護皇上!」

-5-
糟糕!
來得好快!
李翊是九五之尊,身邊永遠有暗衛保護,我早猜到暗衛會來,但沒想到這麼快。
我正準備扒皇上的衣服,此時動作不得不停下來。
皇上也愣了一下,和我大眼瞪小眼。
很快,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是我的手下和暗衛打起來了。
嘭!
一聲巨響。
臥房的門被一腳踹開,暗衛着急的聲音傳來。
「皇上,我們來護駕了!」
「滾出去!」
我還沒說話,皇上怒罵出聲。ţű̂⁶
匆匆趕來的暗衛愣住了,滿臉疑惑。
不是說皇上有危險嗎?
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您沒事吧?」
皇上的聲音沉沉的,充滿好事被人打斷的不快。
「你們出去等着,朕馬上出來。」
吱呀一聲,臥房被重新關上。
外面安靜下來。
我的手停在皇上的衣服上,經過剛纔那麼一鬧,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畢竟現在外面一羣人等着呢。
我可沒有被人聽牆腳的愛好。
算了。
我收回手。
皇上:「蘇將軍不繼續了嗎?」
「還是改日吧。」
說完,轉身迅速把護甲穿起來。
皇上暗暗抿脣,眸子裏黑壓壓一片,不知道喜怒。片刻之後,他緩緩坐起來,然後輕輕一掙,剛纔他怎麼也掙扎不開的繩子就這樣應聲而落。
他施施然地站起身來,晃動着有些麻的手腕。
看見他的樣子,我頓時一驚。
「你沒被綁啊?」
皇上睨了我一眼。
「你那些手下綁人的功夫,還得再練。」
「他們是打仗殺敵的士兵,又不是綁人的劫匪。」
能毫髮無傷地把人綁來,已經算不錯了。
說話間,皇上已經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服,把長髮高束,目光變得冷淡下來,一副天子做派,若不是眼眶還微微發紅,我還以爲剛纔的一切都不存在。
「剛纔的事,朕可以不追究,蘇將軍還是好好休息吧,不該想的不要想。」
說完,他轉身拉開房門,朝着外面的暗衛吩咐:
「回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
我滿腦子都是剛纔皇上說的話。
什麼叫不該想的不要想?
是指寵幸皇上?
還是指招婿?
李翊這次是微服出宮,知道的人並不多。
此時他陰沉着臉,不知道在爲什麼事而不快,大步流星地走出將軍府。
看到外面正在排隊招婿的衆多男子時,臉色更加難看,狠狠瞪了那羣人一眼,才迅速離開。
身後的暗衛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兒惹到了他。
「皇上,您沒事吧?」
李翊皺着眉。
「誰讓你們來的?」
暗衛:「屬下按照吩咐,一直遠遠地保護在皇上週圍,發現您不見之後,我們馬上開始在四周排查,最後發現將軍府裏有些不對勁,就馬上衝進去救駕。」
他覺得自己這次Ṱŭ̀⁷救駕十分及時。
剛纔衝進將軍府的時候Ṱú²,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差一點點,皇上就要被蘇將軍辣手摧花了。
想到這裏,暗衛邀功道:
「皇上,屬下的速度快不快?」
李翊:「呵,你的眼力見兒還得再練練。」
說完,直接甩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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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上離開之後,滿院子的人都一頭霧水。
手下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地跑過來問我:「將軍,剛纔那個人怎麼看着有點眼熟?他到底是誰啊?」
我手下這些兵並沒有見過當今皇上,否則也不會把他綁來。
不過,他們不認識,不代表別人不認識。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暗衛今日闖入將軍府的事,應該已經傳入其他人耳朵裏,那些本來就和我不對付的大臣肯定會借題發揮。
想到這裏,我頓時有些頭疼。
人還沒寵幸到,就惹了這麼多麻煩。
這時,手下詢問道:「將軍,現在是什麼情況?咱們還招婿嗎?」
我看了看外面院子的人,擺擺手。
「不用了,都回去吧,我已經選好夫婿了。」
雖然這個夫婿有點麻煩,但我可是鎮ṭū⁹國將軍,我怕誰?
翌日,我按照慣例進宮上早朝。
剛走進大殿,果然接到了御史的彈劾。
那年過半百的迂腐老頭子向着皇上拱手彎腰,卻一直偷偷對我吹鬍子瞪眼睛。
「皇上,臣要參蘇將軍!
「前幾日,蘇將軍在大殿上,對皇上出言不遜。昨日,不少民衆親眼看見,皇上被蘇將軍的手下綁走,嘴裏還大言不慚地喊着,要將皇上送去給蘇將軍當夫婿。
「請皇上治她一個以下犯上,對皇上意圖不軌之罪!」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都寂靜了。
文武百官都驚了。
什麼?
蘇將軍對皇上意圖不軌?
這……
確實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此時,李翊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我一點也不慌。
「對皇上意圖不軌,本朝有這個罪嗎?」
「這……這……」
御史遲疑了。
本朝律法中確實沒有這一條,畢竟從來沒有一個人膽敢強搶天子。
「不過,本將軍承認,我確實想對皇上不軌,也是我讓手下人把他綁來給我做夫婿的。」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李翊睜大眼睛,死死盯着我。
「蘇將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淺淺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的手下把皇上綁了,這本來就不是小事,要想保住他們,就只能我出面把問題攬過來。
「皇上,蘇將軍以下犯上,冒犯皇威,按照律法,應當打入天牢!」
御史說完,李翊久久沒有說話。
此時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在看,他沉吟許久,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生氣,最後沉聲開口:
「來人,將蘇辭月關入天牢。」

-7-
京城的天牢,我不是第一次來了。
我從軍十載,不少手下從前線退下來之後就被派遣至各地刑獄司,天牢中不少獄卒都是我的老熟人。
牢頭老李一看見我就笑開了花。
「蘇將軍,您怎麼來了?這次是爲什麼?」
我戴着鐐銬,熟門熟路地走進去,熟練得像是回自己家,瞥了他一眼,解釋道:「對皇上意圖不軌。」
「噗!」
老李一口酒噴了出來。
「將軍,你說你幹了什麼?」
我聳聳肩,解開鐐銬,大大咧咧地在牢頭對面坐下,喝了半碗酒。
「你不知道,皇上是真的香。」
老李瞪大眼睛,像是活吞了好幾只蒼蠅。
「這……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可是將軍,這罪名怎麼判?我以前沒見過啊。」
我聳聳肩。
「不知道,反正來都來了,先住着吧,正好和兄弟們敘敘舊。」
說完,打開牢房的門,熟練地走進去,然後自己給自己上鎖。
老李都已經習慣了,送來乾淨的被褥之後,和其他獄卒朝天牢深處走去。
很快,審訊的抽打聲和犯人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其他人或許會覺得害怕,但這些聲音和戰場上的廝殺比起來,簡直就是和風細雨,根本不算什麼。
就着這些嘈雜的聲音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牢頭老李走進來。
「將軍,皇上派人送東西給您。」
話音剛落,一羣太監魚貫而入,捧着琳琅滿目的日常用品和錦衣美食進入牢房。
價值連城的紫檀牀榻,上面鋪着真絲鑲金邊軟墊,極盡奢華。
整塊黃花梨木製成的桌椅被隨意擺放在一角,嬌豔的鮮花插在汝窯青花瓷花瓶裏,給牢房平添了幾分柔美。
堪比御膳的飯菜被接二連三端進來,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不過眨眼的工夫,本來淒涼的牢房變得極盡奢華,就算是皇宮大殿也不過如此。
爲首的太監尖着嗓子道:
「皇上擔心蘇將軍在天牢受苦,特意吩咐奴才送來這些東西,以後將軍的一日三餐,也會由御膳房送過來。」
我詢問道:「公公,皇上還說什麼了嗎?」
對方搖了搖頭。
「皇上什麼也沒說,不過這些東西,都是皇上一件一件親自挑的。」
說完,又關心了幾句,才恭恭敬敬地離開。
空氣中還飄散着食物的香氣,被裝點奢華的牢房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
牢頭老李看得嘖嘖稱奇。
「將軍,您這是來坐牢?還是來度假啊?」
我打量着周圍的東西,確實都是我用慣的樣式,眼睛微微發亮。
「老李,看出什麼了嗎?」
「什麼?」
我抬了抬下巴,咧嘴笑起來。
「皇上心裏有我。」
老李:「……」
他張了張嘴,遲疑片刻才嘀咕道:「將軍,恕屬下直言,戀愛腦是病,得治。」

-8-
皇上讓人送來的軟墊又軟又香,比將軍府的還舒服,我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剛起,牢頭老李卻匆匆跑進來,滿臉慌張。
「將軍,不好了!皇上要選秀女了!」
我腦海中殘餘的瞌睡瞬間醒了。
「怎麼回事?」
「昨天將軍被送入天牢之後,御史就上奏皇上,提出要選秀女充盈後宮。他說將軍之所以會對皇上圖謀不軌,就是因爲皇上的後宮沒人。只有選了妃,將軍纔會放棄。」
「又是那個老頭子御史!」
我一拍桌子站起來。
不過很快,我又冷靜下來。
從李翊繼位之後,每年都有大臣提議選秀女,但都被他否決了。就算最後真的開始選秀女,李翊也只是走個流程,後宮依舊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想到這裏,我不在意地擺擺手。
「沒事沒事,御膳房的早膳送來了嗎?我肚子餓了。」
天大地大,喫飯最大。
至於選秀女,這次應該和以前差不多,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可沒想到過了兩天,牢頭老李外出回來,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他站在牢房外,猶猶豫豫之後,氣沖沖地開口:
「將軍,皇上這次點了一名秀女的名冊。」
什麼?!
我正在喫飯,震驚地抬起頭。
「他真選上了?」
老李點了點頭。
「聽說皇上十分喜歡那名秀女,已經讓她入住後宮了。」
不是吧?
這次來真的?
我看着手裏的飯菜,突然感覺不香了。
老李看起來比我還着急,湊過來問:「將軍,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和兄弟們進宮,把皇帝這個負心漢綁來給您?」
「綁他幹什麼?」
「造反啊!只要您一聲令下,兄弟們肯定跟着您衝,等您登基了,就把皇帝充入後宮當妃子。」
他握緊拳,躍躍欲試。
我翻了個白眼,一巴掌甩在他頭上。
「胡說八道,我可是數一數二的忠臣,怎麼能造反?」
「可是現在妃子都接進宮了,皇上就是個大豬蹄子!」
我思索片刻,又緩緩坐下。
「再等等,先不着急。」
當晚,夜黑風高。
我沒有睡,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自己打開牢門走了出去。
幾個獄卒正在門口打瞌睡,聽見動靜迅速驚醒,同時握緊了腰間的大刀,一看見是我,才又退回去,懶散地打着呵欠。
「將軍,您去哪兒啊?」
我擺擺手。
「出去一趟,不用管我。」
說完,迅速施展輕功越過高牆,直朝太極殿而去。
此時已經夜深,整個皇宮都安靜了下來,我避開巡邏的侍衛,來到皇上的寢宮。
明黃龍榻之上,李翊正在熟睡。
當初的少年天子已經變得成熟穩重,青澀褪去,長得越發出挑。
我盯着龍榻上的李翊瞧,思緒漸漸回到十年前。
那時候,我父母健在,先皇掌管朝政,江山穩固,天下太平。
父親常年戍守邊關,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因此,我經常跟隨母親出入皇宮,和李翊從小一起長大。
那時他還未登基,我也沒有替父從軍,他經常帶着我在皇宮中撒歡似的亂跑。
有時候在御花園玩累了,就乾脆爬上龍榻,手拉手睡得天昏地暗。
可是好景不長,在我十六歲那年,父親突然陣亡,邊關失守,母親傷心至極,鬱鬱而終。
皇上也因此氣急攻心,一病不起,不到半年便駕鶴西去。
當時已經是太子的李翊被匆匆扶上皇位,江山不穩,關外又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憂外患。
外敵彪悍,多年來只有我父親才能鎮壓,朝廷爲了派遣誰去帶兵,吵得不可開交。
那日,我身披孝服走入大殿,主動請纓,願代父從軍,護我大好河山。
出征前,我偷偷去皇宮見了李翊一面。
少年天子瘦了一圈,明黃龍袍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唯有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李翊,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你放心,我平日裏經常跟父親學習兵法,定能將那些壞人趕出去。
「你管朝廷,我守邊關,這樣你的皇位一定坐得穩穩的。」
李翊咬緊牙,眼眶裏轉動的淚硬生生忍住了,朝我拱手深深彎下腰。
「蘇將軍,朕……我等你平安歸來。」
我笑着擺擺手,翻身上馬,便連夜出了京城。
一別,竟已是十年。

-9-
我仔細打量着帝王天子此時的模樣,努力分辨他現在和小時候的不同。
突然,李翊的眼皮動了動,手第一時間伸向枕頭下面的匕首,身體如彎弓蓄力。
下一瞬,他睜開眼睛,作勢要躍起發起攻擊,發現是我之後,身體猛地一怔,然後眼裏的戒備迅速褪去,身體軟軟地躺回龍榻上。
鬆了一口氣。
「怎麼是你?」
我蹲在龍榻旁邊,全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微微傾身靠近,睜大眼睛看着他。
「李翊,你要納妃了嗎?」
李翊躺在牀上,抬起一隻手蓋在臉上,似十分疲憊。
「你聽誰說的?」
我繼續問:「那個秀女叫什麼名字?」
「……」
「她長得好看嗎?」
「……」
「你喜歡她嗎?」
李翊終於睜開眼睛,坐起來看向我。
「朕不喜歡她,朕有喜歡的人了。」
「哦。那是誰啊?」
太極殿突然安靜下來。
李翊看了看我,沒說話,耳朵卻慢慢紅了。
「咳咳。」
他輕輕咳嗽兩聲,移開了視線,解釋道:「那名秀女名叫夏青雯,表面上是戶部尚書的女兒,但朕讓人查過,她的身份不對勁,似乎是冒名頂替,被人故意安插進來的。
「這兩年,朝廷裏一直有股勢力蠢蠢欲動,想要擁護別人爲帝。朕懷疑這個夏青雯就是他們派來的,所以才把她接進宮,好挖出她背後的勢力。」
「原來是這樣啊。」
我點點頭,語氣平淡,心裏卻有些高興,轉身大大咧咧地坐在龍榻上坐下。
李翊往旁邊挪了挪,上下打量我。
「你這幾天在天牢怎麼樣?」
「還不錯,跟回家一樣。」
李翊笑起來。
「你這話若是被那些官員聽見,他們肯定會氣死。那日在大殿上,你如果咬死不承認,朕有辦法讓其他人不敢再說什麼,你非要承認。」
「我本來就做了,爲什麼不承認?」
聞言,李翊猛地一怔。
「蘇辭月,你說真的?」
我點點頭,直接撲上去抱住他。
「李翊,從小時候我就覺得,你抱起來好舒服啊,又香又軟。」
李翊的身體徹底僵住了,面紅耳赤。
「朕現在是皇上,你這是以下犯上。」
我根本不在意,抱着他不撒手。
「小時候我們能一起睡,爲什麼現在不能?」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大家都說我對你圖謀不軌,不如現在我就把這個罪名坐實。」
這幾天我越想越不甘心,後悔那天動作太慢,煮熟的鴨子都被暗衛給帶走了,還白白被御史彈劾。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事情辦了。
反正這天牢不能白坐。
李翊睜大眼睛。
「蘇辭月,你冷靜點!你……」
我不耐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別喊,不然有人要過來了。皇上,你也不想被侍衛看見你被我壓在牀上吧?」
李翊薄脣緊抿。
「蘇辭月,朕問你,那日在將軍府,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當然!」
聞言,李翊俊朗的臉上泛起紅暈,一路染紅了耳朵,他的聲音有點輕。
「那……那你輕點……」
「好。」
我輕聲答應。
手指鉤起衣襟,貼着皮膚鑽了進去。
燭光搖曳,一夜未停。
直到窗外天色破曉,我力竭地倒在李翊身上,或許是周圍的環境太舒服了,不用再擔心外敵入侵,最信任的人就在身下,很快,一陣睏意慢慢湧上心頭。
「李翊,守了十年邊關,我好累啊。」我低聲呢喃着。
李翊將我擁入懷中,寬大的手掌輕輕拍着我的背,像在哄我睡覺。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人在我額頭親了親。
「蘇蘇,辛苦你了。」

-10-
第二天醒來後,我先回了天牢一趟,交代老李需要注意的事。
再回到太極殿的時候,聽見李翊正冷着聲音質問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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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不攔着她?她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我好奇地走進去。
「誰走了?」
李翊看見我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消了氣,擺擺手讓暗衛離開。
「我還以爲你迴天牢了,不過……你怎麼穿成這樣?」
我拍了拍身上的太監服,笑着道:「現在有人要對你不利,我潛伏在宮裏,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李翊挑着眉,眼底瀰漫着淡淡的喜色,卻故意板着臉。
「這樣太危險了,朕身邊有暗衛保護就夠了。」
「那些暗衛加起來都打不過我,我不放心。反正我現在閒着沒事,天牢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聞言,他才終於點頭。
「那你記得跟在朕身邊,不要亂跑。」
皇上的政務繁忙,洗漱好,我跟在李翊身後去上早朝。
大殿上,老頭子御史又在背後說我壞話,說我膽大包天,對皇上有非分之想,應該狠狠懲戒。
我站在龍椅後翻白眼。
若是讓他知道,我昨天晚上是在龍榻上睡的,他估計能氣死。
下了朝,李翊批閱奏摺的時候,我就在御書房裏看話本,一直到下午,他才終於有休息的時間,來到御花園散步。
其他宮女和太監都被屏退,我乾脆一屁股坐在李翊對面,喝他倒好的茶,喫他遞過來的點心,一時間不知道是誰伺候誰。
喫完一盤點心,我轉頭看着李翊的側臉。
他正在專心地看書,微風拂起烏黑的髮絲,這畫面讓人看了身心舒暢。
「皇上,你長得真好看。」
李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才低聲道:「大白天的,別說胡話。」
「我說的是真的。」
我湊上前,伸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還是軟軟香香的,但還是不如昨晚上摸到的腹肌手感好。
可惜現在衣服太厚了,什麼都摸不到。
我有些遺憾,催促道:「皇上,你快把衣服拉開,讓我摸摸。」
李翊頓時臉色微變。
「不行!」
「讓我摸摸怎麼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我仗着他打不過我,把他按在涼亭裏,一隻手扯着他的腰帶,剛要把手伸進去,一陣腳步聲忽然從遠處傳來。
「有人來了!」
來人衣着華麗,渾身珠光寶氣,是個生面孔,但我之前在選秀女的冊子上見過這人。
是那個被李翊懷疑,剛住進宮裏的秀女——夏青雯。
現在她還不算後宮嬪妃,但不論是打扮還是出門排場,都已經是一副貴妃做派了。
見她正往這邊靠近,我只好鬆開李翊,幫他拉好衣服,然後閃身站在他身後,低頭裝作一個普通小太監。
很快,夏青雯快步走進涼亭。
「皇上,臣妾找你找得好苦啊。」
一邊說,柔柔地往他身上靠。
李翊眸色冷淡,不着痕跡地側身,避開了她的動作。
「你來這裏幹什麼?」
「臣妾來找皇上啊,自入宮之後,臣妾就一直沒再見到皇上,心裏實在想念。」
說着,又要上前來拉他的手。
李翊再次後退,沒想到夏青雯看似柔弱,速度竟然極快,準確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皇上~」
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好快的身手!
我站在李翊身後,見狀,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嘶——」
「皇上,你怎麼了?」
李翊迅速將她推開,冷聲道:「離朕遠點,你以後不要出門,如果有事,朕會讓人去叫你的。」
夏青雯見自己幾次都接近不了他,暗暗咬牙,不甘心地低下頭。
「是,皇上。」
說完,才帶着身後的宮女離開。

-11-
傍晚,我回到天牢。
前腳剛坐下,後腳,牢頭老李快步走進來。
「將軍,您終於回來了。下午燕王就來了,說想要見您,被我找藉口攔下,現在他又來了,就在外面呢。」
燕王是李翊的哥哥,名叫李嗣,早在李翊還小的時候,他就被先帝送去了封地。
當年我數次出入皇宮,都沒見過他,並不熟悉。
他這個時候來找我幹什麼?
「燕王?他長得好看嗎?」
老李搖了搖頭。
「不好看。」
我:「那就不見。」
「好,我這就把他打發回去。」
說完,老李轉身要走。
我不禁心裏犯嘀咕。
最近皇宮裏異動頻頻,先是身份異常的秀女,現在本來應該遠在封地的燕王又偷偷回京,難道說他和李翊忌憚的那股勢力有關?
「等等,他人都來了,我還是見一見吧。」
很快,老李便帶着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走進來,雖身穿黑衣,但能看出衣着十分奢華,貴氣十足。
一進來,他就表現得特別激動。
「天啊,蘇將軍是護國英雄,皇上怎麼能把你關在天牢?真是太不應該了。」
別的不說,這一點我贊同地點了點頭。
「就是啊,我本來就沒錯。」
燕王:「像蘇將軍這樣的良才,若是能有一個賞識你、愛護你的皇帝,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受這種委屈?」
我緩緩一笑,抬頭看去。
「哦?燕王的意思是?」
「良禽擇木而棲。」
燕王上前一步,靠近牢門,壓低聲音道:「我聽說,蘇將軍很喜歡皇上?若你能助本王一臂之力,等事成之後,皇上就歸你。」
聞言,我眼睛一亮。
「成交!」
等燕王走後,老李才終於敢開口。
「這燕王也太大膽了,竟然想造反,將軍,您是怎麼想的?」
我看着燕王離開的方向,皺着眉道:「我在想,你剛纔說得沒錯,這個燕王確實沒有皇上長得好看。」
和燕王合作之後,我在天牢裏等了幾天,卻一直沒有再收到他的消息。
直到五天後,皇上下令將我放出天牢,我剛到家,就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上面是燕王的字跡。
【明日子時,城門打開,望蘇將軍帶兵相助。】
除此之外,信上對於他的全盤計劃隻字不提。

-12-
當初我回京時帶來了一些士兵,雖然不多,但也有十萬之多,全是精銳,用來應付和燕王的約定已經是綽綽有餘。
第二天深夜,我集結手下的所有士兵,準時來到宮門外。
燕王李嗣已經帶兵將皇宮團團圍住,手持火把,氣焰囂張。
我帶兵跟在後面,按照他的要求,把各宮的宮女和太監都控制在房內。
連暗衛衝出來的時候,也被我順勢按在了地上。
一行人在皇宮中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燕王見狀,勝券在握地大笑起來。
「蘇將軍,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今夜過後,我們想要的都能得到!」
我只是淡淡道:「不要高興得太早,還有皇上呢。」
聞言,燕王大笑起來。
「李翊那邊不用擔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我沒有說話,跟着他走進太極殿。
大殿之內,一個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人正站在裏面。
夏青雯手持一把匕首,正死死地架在李翊的脖子上。
燕王一進去,她便朗聲道:
「燕王殿下,屬下已經將皇帝拿下!」
李翊髮絲稍顯凌亂,像是被人直接從被窩裏拽出來的,狼狽,卻又好看得緊,更別提衣服掙扎中敞開些,露出來一小片胸口。
我沒忍住多瞥了幾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將視線收回來。
李翊看着闖入寢宮的衆人,出奇地冷靜。
「燕王,你想謀反?」
「謀反?」燕王冷哼一聲,道,「我只是來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我比你年長,比你更懂得賞識人才,我才更應該坐這把龍椅!」
李翊笑了。
「就憑你?父皇在世的時候就曾說過,你剛愎自用,好大喜功,根本不適合治理天下。」
燕王像是被戳中痛處,當場暴跳如雷。
「胡說八道!李翊,你乖乖簽了退位書,我能饒你不死。」
他威逼利誘,但李翊依舊紋絲不動,甚至眼裏爆出精光。
「這句話應該朕來說纔對,燕王,如果你現在投降,朕能饒你不死。」
燕王似被他的氣勢所驚,先是一愣,然後才大笑起來。
「你以爲我現在會怕你嗎?現在整個皇宮已經被我和蘇將軍控制了。別說是御林軍,就算是將所有軍隊都派來,只要有蘇將軍在,我也不怕!別忘了,她可是赫赫有名的鎮國將軍,手下百萬雄師!
「李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這麼好的將才,你不給點好處,她怎麼幫你做事?」
聞言,李翊轉頭朝我看來。
「蘇將軍,朕沒有給你好處嗎?該給你的,不是都給你了嗎?」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裏的人肉眼可見地驚住了。
我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本來被挾持還鎮定自若的李翊見狀,竟開始着急起來,又問:「難道,你不想對朕負責了?」
這下子,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紛紛轉頭看來。
夏青雯手裏的刀都拿不穩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一邊說,我抬起手,趁燕王不注意,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早就潛伏在暗處的牢頭老李突然衝出,直奔燕王而去。
與此同時,我也迅速轉身,一個箭步衝到夏青雯面前,速度極快,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迅速奪了她的刀。
一腳將夏青雯踹開,我拉着李翊迅速後退幾步,大聲喝令:
「我手下的人都聽着,速速將所有謀逆之人拿下!」
刀劍聲頓時連成一片。
不消片刻,燕王的所有手下便被紛紛拿下。
本來危機四伏的宮變,在眨眼之間發生逆轉。
燕王蒙了。
「蘇將軍,你這是幹什麼?」
我老神在在地捏着李翊的手指玩,不耐道:「我都說了,我是一個忠臣,偏偏你們都不信,現在總相信了吧?」
聞言,燕王看見我倆緊握的手,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相信。
「李翊,爲了拉攏蘇辭月,沒想到你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李翊:
「朕樂意。」

-13-
震驚朝野的燕王宮變迅速落下帷幕,燕王被賜毒酒,所有相關人員也被嚴懲。
三日之後,一切塵埃落定,文武百官再次上奏,催促皇上繼續之前被中斷的選秀事宜。
此刻, 已繼位十載, 後宮卻空無一人的年輕天子皺着眉, 看也不看殿外的秀女一眼, 急匆匆地往外走。
「都說了, 朕要去將軍府!那日宮變, 蘇將軍走得匆忙,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朕要親自去看看。」
大太監爲難地擋在前面。
「可是之前定好的選秀還沒結束呢,太后說, 今日您必須選出一名秀女, 入主鳳位。」
皇上滿臉不耐煩。
「朕現在只擔心蘇將軍,哪有什麼心情……」
他話說到一半,眼尾餘光突然瞥見秀女人羣中的一抹身影, 聲音猛地停了下來。
旁邊的公公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
皇上一把將他推開,徑直朝秀女走去, 穿過人羣,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身着淺青色長裙的女子。
「蘇蘇ŧṻₙ?」
我本來正在乖乖扮演秀女, 聽見這聲音, 終於抬起頭, 吐舌。
「你怎麼知道是我?」
皇上眉頭緊鎖, 只顧着上下打量我, 恨不得直接上手檢查。
「你受傷了嗎?」
「沒有啊。」
就夏青雯那點身手,怎麼可能傷到我?
「那爲何現在纔來找朕?這幾天你一直沒有消息,朕還以爲……」
我不好意思地笑,扯了扯身上的裙子。
「我太久沒穿裙子了, 用三天練習了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說着,我抬起手轉了一圈,期待地朝他看去。
層層疊疊的淺青色裙襬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顯得清雅脫俗。
時隔十年,我又穿上了裙裝, 畫眉點脣, 長髮挽起,步搖輕擺,李翊竟看呆了,緊緊握住我的手。
「好看,真好看。」
我臉上一熱, 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時,大太監又走過來勸說:
「皇上,太后說了, 您現在還不能出宮,得先選了秀女,然後才能……」
「朕已經選好了。」
李翊拉着我的手,將我從人羣中帶出來, 沉聲道:「朕唯一的皇后是她,只會是她。」
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想好了。
我迎着陽光,笑容燦爛。
今日良辰吉日, 宜婚嫁,宜封后,宜與皇上共度良宵。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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