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是反派

我那戀愛腦老闆好像覺醒了。
面對他強取豪奪的妻子給他做的第一頓飯,他竟然嘗都沒嘗就扔進了垃圾桶。
「全是胡嘎巴,你是想毒死我嗎?
「讓我嘗第一口?咋地?你的第一口菜是能成仙?」

-1-
我的戀愛腦老闆好像覺醒了。
事情是這樣的。
上午十點的時候,老闆家的管家給我打來了電話,語氣激動甚至帶着哽咽。
「夫人親自下廚,說要給先生做飯。許祕書,你中午就不要給先生訂餐了。但是你也不要告訴先生,驚喜,驚喜懂嗎?嗚嗚嗚,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等到這一天。先生肯定會很高興,我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先生笑了。許祕書,你能給我拍張照嗎?」
我滿頭黑線地聽着對面的無理要求。
五萬一月的管家,已經需要聲情並茂、聲淚俱下了?
這該死的職場,卷死我算了。
掛斷管家的電話,我有些憂愁。
一會兒老闆夫人就要來了,我該貢獻怎樣的演技呢?
據說老闆夫人一點也不想嫁給老闆,是我們老闆拿捏了老闆夫人家的經濟命脈,逼着人家就範的。
爲此他們只領了張證,連婚禮都沒有。
也就是傳說中的強取豪奪、霸王硬上弓。
……
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你這輩子除了我身邊,哪裏都不準去!
……
真沒想到啊,我面前這個摳門、狡詐、黑心的葛朗臺,私下竟然是這種風格!ṭû₅
此時的他已經對着面前的合同看了半個小時了。
說實話,有失效率。
我幸災樂禍。
他是自己也覺得這份合同太荒唐,籤不下去了嗎?
活了個該!
誰讓他戀愛腦的。
戀愛腦破財,不知道嗎?
結果他抬起頭問我:「你的職業素養呢?這種合同也敢拿給我籤?」
什麼意思?甩鍋?
我心裏罵娘,但臉上還是掛着職業性的微笑。
「您要不要回憶回憶……上週五?」
就是上週五,在隔壁會議室,我聯合招標部的人都想造反了。
五十歲高齡的李總已經聲淚俱下了。
「這個價格絕對不行,就是去陪跑的……
「這個項目很重要,不能放棄啊……
「公司上下爲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這句話是我們所有人都想問沈確的。
但他沒有給我們任何解釋。
直到後來我調查到,沈確的死對頭對這個項目志在必得。
而沈確的死對頭是誰呢?
正是他妻子心中的摯愛。
很好,破案了!
這貨絕對是聽了他老婆的枕邊風,又要給情敵送資源。
幹得漂亮!
爲了你的愛情,獻祭了我們所有人大半年的努力。
戀愛腦實錘了。
可現在這個戀愛腦卻來質問我的職業素養。
怎麼說呢,這個班上得,有時候真想殺人。
我的提醒似乎喚醒了沈確久遠的回憶。
他原本就不高興的臉色這下徹底黑了。
「通知招標部,下午兩點,會議室開會。」
幾個意思?
面對我狐疑的目光,沈確擲地有聲地說:「這個項目我志在必得!」
靠!
戀愛腦覺醒了?

-2-
覺醒了戀愛腦的沈確似乎心情不錯,竟然頭一回主動點餐。
他這麼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正在送餐路上的老闆夫人。
完了完了完了,這一頓是鴻門宴還是斷頭飯?
他該不會飯一喫就要烽火戲諸侯吧!
吻我?命都給你?
同事問我,爲什麼去了總裁辦公室一趟,出來臉色跟上墳似的。
我滿臉憂傷。
「你們不懂!」
這心情就像,我丟了一百塊,以爲再也找不到了,卻在角落發現了張紅票票。
我心情激動地撿起來。
結果一看,啪,冥鈔!
老闆夫人很快就到了。
她的出現在公司引起了一波小高潮。
「這就是總裁夫人?果然名不虛傳!」
「她來給總裁送飯?看來傳言他們感情不好都是假的!」
我引着蘇妙進了總裁辦公室。
沈確還在忙。
頭也不抬。
「放着,我一會兒喫!」
「沈總,是蘇小姐來了。」
我話音剛落,蘇妙突然回頭看我,她目光不善,帶着打量和審視。
她說:「以後請稱呼我爲沈夫人!」
呃……這要求,也不能說冒昧,只是我聽說,曾經有人叫她沈夫人,是被她甩過臉色的。
怎麼陰的陽的都是你呢?
我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回了聲好就準備出去。
沈確卻叫住了我。
「我點的餐呢?」
我滿腦門問號。
眼睛長着出氣的?
你媳婦兒手上提着保溫盒,沒看見?
還沒等我回答,蘇妙搶先開口。
「我給你帶了,我自己做ṭū́₃的,第一次下廚,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嚐嚐!」
她期待地看着沈確。
沈確卻面帶疑惑。
「第一次下廚也敢給人喫?」
嘶,這操作……
我突然不想離開了。
蘇妙似乎也沒想到,臉上又是難過又是委屈。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都親自下廚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說着她把飯盒裏的菜一溜煙擺開。
「西紅柿炒蛋、西芹炒蝦仁還有一個西蘭花,你嚐嚐好不好?」
聽着菜名,我差點兒沒笑出來。
三道菜踩了沈確三個忌諱,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不過,畢竟是自己親親老婆親自下廚的,此戀愛腦已經傲嬌了一次,是會借坡下驢還是會繼續拿喬呢?
好期待。
沈確看着面前的菜沉默了許久。
「我從來不喫西紅柿、西蘭花,還有,我海鮮過敏。」他臉上帶着匪夷所思的表情,「我第一次見到給別人做菜全做自己愛喫的。」
他點點頭。
「你有心了!」
想笑。
忍住!
虎口已經被我掐疼了。
蘇妙卻好像沒有 get 到尷尬點。
臉上甚至帶着感動。
「原來你這麼瞭解我。」
她說:「是我不好。你喜歡喫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下次我再給你做!」
沈確卻直接把面前的東西掃進了垃圾桶。
「算了吧,全是胡嘎巴,你是想毒死我嗎?」
蘇妙白了臉,泫然語氣,哽咽道:「我只是想讓你喫到我做的第一口菜。」
沈確一臉黑人問號:「讓我嘗第一口?咋地?你的第一口菜是能成仙?」

-3-
蘇妙被沈確氣跑了。
沈確淡定自若,招呼着我給他點餐,他說他快餓死了。
我小心翼翼地詢問:「下午的會還開嗎?」
沈確看着我:「不然呢?」
很好,心智還在。
雖然我不知道ṱü⁹他是因爲什麼……
誰管他因爲什麼。
只要不影響我拿年終獎,你就是我的活爹。
忙了一下午,我們敲定了最後的報價。
李總又活了,熱淚盈眶。
「我就知道沈總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晚上我陪着沈確去參加晚宴。
蘇妙竟然來了,穿着晚禮服,盛裝打扮。
看到她,沈確煩躁地「嘖」了聲。
我心裏也禿嚕了下,趕緊四處張望。
今天這場場合,不僅沈確來了,他的死對頭、蘇妙的摯愛——肖毅也來了。
所以這姑娘,來幹嗎的?
我在心裏默默祈求,別打臉別打臉。
不然上了熱搜,明天加班的還是我。
「妙妙!」
肖毅突然出現,神態溫柔,語氣親暱!
靠!
我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沈確。
你倒是上啊,那可是你老婆。
私下裏你們怎麼鬧都無所謂,能不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人嗎?
結果讓我沒想到的是,蘇妙竟然一個眼神都沒給肖毅。
她施施然走到沈確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嬌聲說:「你都不告訴我!」
沈確臉黑了,拳頭硬了。
他拉着蘇妙就往露臺走。
「妙妙!沈確,你幹什麼?」
肖毅一副沈確要燒殺搶奪的樣子。
我攔住他:「肖總,喝一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外人就不摻和了吧!」
肖毅冷着臉:「讓開,我不會讓他傷害妙妙的!」
我撲哧一聲笑,貼近他耳邊悄聲說了一個地址。
迎着肖毅震驚的目光,我揚起嘴角:「現在我們能喝一杯了嗎?」
肖毅是個黑心腸。
但越是黑心腸的東西,越喜歡給自己留一塊淨土,顯得自己還是個人。
宴會的後半程,蘇妙一直陪在沈確身邊,但明顯狀態不太好,一直勉強笑着。
她和沈確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關心。
只要她不給沈確丟面子就成。
宴會結束,沈確叫了輛車把蘇妙接走了。
臨走前蘇妙期期艾艾:「沈確,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沈確一言不發,冷漠地關上了車門。
蘇妙又搖下車窗,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放棄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
我挑挑眉。
相比較蘇妙的一百八十度反轉,我更好奇沈確的無動於衷。
不是愛得要死要活,什麼都願意給的嗎?
沈確讓我把他送回公司附近的公寓。
路上他問我:「你跟肖毅說了什麼?」
我也沒隱瞞,直接報出了療養院的名字。
「他在那裏藏了個人。」
「誰?」
「他的摯愛!」
沈確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這麼明目張膽地告訴他,不怕他對付你?」
我挑挑眉:「所以我這不是告訴您了嘛!沈總,您要保護我哦!」
沈確低聲笑了。
「許安之,如果我把南山的項目讓給了肖毅,你是不是會辭職?」
我握着方向盤的手抖了下。
「辭職後你會去哪裏?
「肖毅那兒?」
我的腦子飛速運轉,不知道沈確爲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可他卻似乎也並沒有想聽我的回答,而是直接轉移話題。
「我是不是讓你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迅速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說了聲「對」。
沈確閉上了眼睛,懶懶地說:「回去了發給我!」

-4-
能證明沈確是戀愛腦的東西有很多。
其中最甚的就是這份離婚協議書。
這是一個半月前沈確讓我起草的。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傷心欲絕,失魂落魄。
他要給蘇妙百分之二十的公司股份以及他名下的所有房產。
這幾乎掏空了他大半的身家,還讓他以後成了蘇妙的打工仔。
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之後我去打聽了下發生了什麼。
據說那天是蘇妙的生日。
沈確準備了一場豪華的晚宴,卻被蘇妙直接砸了,他自己還被蘇妙打了一巴掌。
蘇妙說他惡毒、噁心,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討厭的人。
而蘇妙之所以會發瘋,是因爲肖毅出了車禍,她覺得是沈確乾的。
沈確被冤枉被羞辱,卻一言不發。
不僅決定放她走,還要給她半數身家。
這腦回路也是清奇了。
而現在的沈確似乎也無法理解當初的自己了。
在我把離婚協議書發給他的一個小時後。
他回覆:【6。】
然後我連夜被他揪起來修改離婚協議書,200 萬外加現在蘇妙住的房子,這是他願意出的全部。
「明天你帶着離婚協議書去見蘇妙。」
「要是她不同意怎麼辦?」
「起訴啊,我不相信你連她出軌的證據都沒有。」
我剛開始膽戰,沈確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一夜好夢,我卻徹夜難眠。
你給工資你牛逼是吧!
行,你牛!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就去了蘇妙所在的別墅。
來得不巧,蘇家父母以及蘇妙那個眼瞎的大姐都在。
他們好像在說融資的事。
蘇妙明顯地一臉不情願。
這我就懂了。
想讓沈確出手救救他們蘇家的老破小對吧!
我的出現是他們沒想到的,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蘇父勉強擺出一副大家長的樣子。
「沈確呢?娶了我們家妙妙又不珍惜,把她一個人留在家是什麼意思?」
這話說得。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有多在乎蘇妙。
可當初爲了個合作項目,他們就要把剛大學畢業的蘇妙嫁給一個頭禿啤酒肚的老男人。
是沈確截了胡,用更高的利益娶了蘇妙。
可是好像在蘇妙看來,沈確和那個老男人沒什麼區別。
我笑了笑,沒說話。
蘇妙已經不耐煩了。
「行了,你們回去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可是他們大清早地趕來,肯定不願意無功而返。
「你給沈確打電話,讓他晚上回來,我們一起喫個晚飯。」
「他忙,哪裏有時間?」
「你沒打,怎麼知道他沒時間?」
「因爲我說他沒時間。」
蘇妙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
蘇父一拍桌子。
「你什麼意思?」
蘇母瞪着蘇妙:「妙妙,道歉,你怎麼跟爸爸說話的?」
蘇妙卻冷笑一聲:「我怎麼說話?那你們呢?你們有誰關心過我?張口閉口除了錢還是錢!我告訴你們,從今往後,你們休想從我身上拿走半毛錢!滾,都給我滾!」
眼前的蘇妙不一樣了。
我狐疑地看ţűₚ着她,明明之前的她還在盡心盡力地討好蘇父蘇母,恨不得割了沈確的肉餵給他們喫。
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有了如此巨大的轉變?
蘇父想動手,被管家帶着人攔了下來。
推搡間,蘇家的大小姐差點摔倒。
我搭了把手扶住她。
「小心!」
她淺淺一笑,撐着我的手臂站起來。
「謝謝!」
「這麼混亂的情況,你還是躲遠點好。」
「嗯,我知道了。」
蘇父最後帶着家人狼狽離場,蘇妙也被氣得夠嗆。
但這只是開始。
當我把離婚協議書遞到她面前的時候,蘇妙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她的聲音打着戰:「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着說:「沈總希望您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否則我們會提起訴訟。」
「我要見沈確!」
「您可以跟沈總聯繫。」
至於見不見那就是他的事了。
轉身走到門口,我回過頭。
「對了蘇小姐,我們這邊有一些關於您和肖先生的親密照片,希望不會有用得到的時候!」
「滾!」

-5-
蘇妙明擺着不想離婚。
她連續三天堵在公司樓下,要求見沈確一面,都被前臺攔了下來。
沈確竟然真的不動如山,怪有意思的。
而更有意思的是,最近他步子邁得有點大。
先是投資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科技公司,然後又買下了西郊的地,接着還進軍了娛樂圈。
種種操作讓人不解。
但等我仔細去着手評估,卻發現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精妙,大有前景。
就好像他有什麼內部消息一樣。
「老闆,您不會養了什麼了不得的團隊吧!」
我趁着沈確多喝了兩杯問道。
結果他哼笑一聲:「說不定我是見過未來然後重生的!」
我滿頭黑線:「呵呵!」
「怎麼,不信?」
「那在未來的我是什麼樣子?」
「你啊!」沈確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你是搞死了所有人的大反派!」
這下我連傻笑都笑不出來了。
沈確卻突然一笑。
「騙你的!」
我自閉了,不想說話。
「對了,最近蘇家怎麼樣?」
我一臉茫然:「不知道,需要我去查一下嗎?」
沈確「嗯」了聲。
「聽說最近陸家老爺子的身體不太好!」
「怎麼了?」
「肝癌!」
肝癌啊,一個可以通過器官置換來治療的癌症!
後半程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本來送完沈確我是準備直接離開的。
卻發現蘇妙守在他門口。
一看到沈確她就撲了上來。
滿臉的委屈:「你爲什麼不見我?你爲什麼這麼狠心?沈確,你不是愛我的嗎?我已經答應你,我會好好愛你,爲什麼你不相信我?」
沈確不耐煩地推開她。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據我所知,你到昨天還在跟肖毅見面。」
蘇妙眼睛一亮,軟下聲音。
「原來是因爲這個。你誤會了,我去找肖毅只是想跟他說清楚,讓他以後不要再糾纏我。沈確,我們已經結婚了,以前是我不對,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確的語氣冷漠得就像一個渣男。
「其實你挺有恃無恐的。正常人害怕被糾纏,躲都來不及,你還巴巴地往他面前湊。你是真的想和他了斷,還是想看他後悔求你來獲得快感?當然你想爽沒關係,能不能先離婚?我這頭頂飄綠,挺難受的!」
蘇妙面露難堪。
「我和肖毅什麼都沒有,你相信我!」
「這……哪一天來着?」
沈確向我尋求答案。
我淡定回答:「9 月 27 日,聖豪酒店 802 號房,晚上 9 點入住,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退房!」
蘇妙瞳孔地震。
「不是的,那一天我只是心情不好,太難過了,肖毅陪了我一晚,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說的很大概率是實話。
倒不是因爲相信她。
而是肖毅此人有隱疾,所以他的摯愛是個心臟病患者,不能興奮,只能柏拉圖。
可是,誰在乎呢!
「我再給你最後一天的考慮時間。要麼你簽字,要麼我拿着你出軌的證據讓你淨身出戶!」
蘇妙氣得發抖。
「你就這麼恨我?」
「恨?談不上吧。Ṭũ₃但不喜歡了是真的。」
蘇妙諷刺一笑。
「你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原來你的感情這麼廉價。」
沈確聳聳肩,準備往裏走。
蘇妙開口:「一個億,五套房。」
沈確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問我:「我很像冤大頭嗎?」
我摸摸鼻子:「要聽實話嗎?」
沈確黑了臉,咬牙切齒:「找最好的律師,讓她丫的淨身出戶!」

-6-
和肖毅的競標,我們公司踩着他的心理底價大獲全勝。
肖毅皮笑肉不笑地跟沈確道喜。
握手的時候他放低聲音:「看來你對蘇妙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我和沈確面面相覷。
消息有些滯後啊,親!
畢竟蘇妙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就等着三十天冷靜期到。
蘇家最近也是焦頭爛額,在一筆又一筆生意被攪黃後,他們已經岌岌可危了。
蘇家指望着沈確給他們兜底。
可現在他們連沈確的面都見不着。
於是他們只能去找蘇妙。
可是蘇妙也失蹤了。
當我把這個消息帶給沈確的時候,他眉頭緊鎖沉下了臉。
然後撥打了蘇妙的電話。
無人接聽。
我眯着眼打量他的急切。
好傢伙,藏得夠深啊!
他不會是在和蘇妙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吧?
其實心裏愛她愛得要死?
「今天幾號?」
「十二月二十。」
沈確看向我:「蘇妙在哪兒?」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話。
他直接打斷:「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蘇妙的行蹤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但我不想說。
可是看着沈確篤定的眼神以及沉得發黑的臉色……
嘖,有Ṱű̂ₒ點煩!
沈確帶着保鏢和我,一路風馳電掣,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肖毅在頤景的別墅。
這套別墅不在肖毅名下,很少有人知道。
我也是一次巧合,跟蹤肖毅時發現的。
到了別墅,沈確二話不說,直接讓保鏢破門。
一進去就聽到了淒厲的哭喊聲。
「不要,不要碰我!滾開,你們滾開!」
這悅耳的聲音Ṫũ̂²,正是蘇妙的。
沈確冷着臉,帶人衝了上去。
哦吼,來得有點早,還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這三男一女,外加架好的攝像機。
肖毅玩得有點花啊!
我看着監控笑了笑。
這是自己不在,遠程欣賞?
沈確帶來的保鏢很快制服了幾人。
蘇妙受到了驚嚇,眼見着就要往沈確身上撲。
沈確拉過保鏢擋在了自己面前。
蘇妙哭得梨花帶雨:「沈確,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我們不離婚,不離婚好嗎?」
沈確皺眉:「一碼歸一碼,我只是見不得這麼髒的事兒!」
是因爲這樣?
我狐疑地看着沈確,看着他一副恨不得離蘇妙八丈遠的樣子。
蘇妙最後是被保鏢用被子裹着抱出去的。
上車前她拽住了沈確的衣角。
她眷戀又傷感地看着沈確。
她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因爲被肖毅矇騙,對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後來我逼着你跟我離婚,你給我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全部轉讓給了肖毅。等到你被肖毅整垮我才知道,原來他都是騙我的。他製造車禍弄死了我,把我的心臟移植給了他真正的愛人。到最後真正在乎我的還是你,夢裏你爲了替我報仇,你跟肖毅同歸於盡了。」
蘇妙流下兩行清淚。
「沈確,你相信前世今生嗎?前世你爲了替我報仇而死,今生我就會好好愛你。」
……
沈確一副喫了屎的樣子。
「上輩子我都爲了替你報仇而死了,這輩子你還不肯放過我?多大仇多大怨啊?非指着我一個人薅?」
蘇妙的深情裂開了!
我真的很想鼓掌!
一對癲公癲婆。
要不怎麼他們能結婚呢?

-7-
蘇妙好像真的把夢裏的事情當真的。
據說她會主動去找肖毅,是想拿到他偷稅漏稅等一些經濟犯罪的證據。
沈確欲言又止:「那在你夢裏就沒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蘇妙茫然:「什麼?」
沈確笑了:「當我沒問。」
他揚長而去。
蘇妙卻叫住了我。
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帶着厭惡。
「我知道你喜歡沈確,可是許祕書,我們現在還在離婚冷靜期。不管你想幹什麼,你終究還是個小三!」
她說出這種話後好像特別解恨。
我很不理解。
「我是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喜歡沈總?」
蘇妙冷嗤一聲。
「別以爲我不知道,從看到我狼狽開始,你臉上就掛着笑。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搖搖頭。
「我笑單純是因爲我心情好!」
說着我替她掖了掖被子。
「蘇小姐,你沒上過班可能不知道,不管是同事領導還是老闆,我們上班族啊,只想平等地摐飛工作中的所有人!」
蘇妙的表情突然驚恐,她一把推開我,神經質地大叫:「誰教你這麼給我掖被子的?」
我一臉茫然:「怎麼了?」
蘇妙幾乎貼在牆上,警惕地看着我。
「滾,你給我滾!」
肖毅公司的項目一個又一個地被沈確狙掉了。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他沒法再通過蘇妙拿捏沈確。
於是他請我喝茶,那種架着我上車,非喝不可的茶。
他先是跟我聊起了我的出生,孤兒嘛,無父無母無親眷,孑然一身。
然後又說起了我的前僱主,現在慘得一批,給人打工去了。
我淺笑應着。
我知道自己在職場的名聲並不好。
畢竟我沒有多少職業操守,我是可以拿着前僱主的祕密去打壓前僱主的。
本來嘛,商場如戰場,親父子都不算啥。
僱傭關係而已,還要我守貞?別了吧!
接着他又說起了沈確,說他並不屑於和我這類人爲伍,被卸磨殺驢是遲早的事。
「許祕書,我和你纔是同類人!」
他承諾,只要我跟他,他立馬給我股份,給我分公司。
他甚至含蓄地表示,可以和我結婚!
我樂了:「那你養在療養院的那個人怎麼辦?」
肖毅臉上依舊掛着笑,但眸子已經冷了下去。
「我以爲像許祕書這樣的人才不會拘泥於小情小愛!」
「不,你錯了,其實我的終極目標是想成爲沈太太!」
話音剛落,會所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沈確施施然走了進來。
「你要幹什麼?」肖毅冷聲問。
「接人!」
他瞥了我一眼:「還不走?」
我挑挑眉跟着沈確離開了。
沈確問我:「你想成爲沈太太?我怎麼沒看出來?」
我聳聳肩:「所以說是騙人的嘛!」

-8-
蘇家破產了。
資金鍊斷裂。
從天堂跌落下來,也就一瞬間。
可即使在這種時候,他們還是帶着自家大女兒去醫院做了體檢。
真是一對好父母啊!
父母慈,則子女孝。
聽說蘇妙要賣了沈確留給她的別墅,給蘇家還債!
「沒想到蘇妙還有這麼愚孝的一面。」
這句話讓我撲哧笑出聲。
我對着電話說:「那你真是不瞭解蘇妙了。她這麼自私的人,即使要割肉還母削骨還父,那也是割別人的肉削別人的骨。」
「那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人如果非要去做一件跟她的意願相違背的事,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
「她不得不做!」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她被威脅了!」
我「嗯」了聲。
需要用這麼一大筆封口費來堵的威脅,只能是六年前的那場火災。
「他們手上肯定有證據,我去查!」
「不用,你乖乖地,什麼也不要做!」
「姐……」
「聽話!」
掛斷了電話,我莫名地興奮。
我開了一瓶酒,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沈確和肖毅之間的爭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我也跟着越來越忙。
在這個節骨眼上,蘇妙竟然玩了個釜底抽薪。
她給沈確下了藥,帶走了沈確。
看到監控畫面後我簡直氣笑了。
下面的人問我怎麼辦。
我敲了敲桌子。
「報警!」
蘇家女兒蘇妙涉嫌綁架,我帶着警察浩浩蕩蕩地去了蘇家。
在蘇家當然什麼都查不到,畢竟他們連蘇妙和沈確已經遞了離婚申請都不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我想攪亂平靜的湖水。
蘇家大小姐蘇杳睜着一雙沒有聚焦的眼睛,她拿起盲杖想要起身,被我按住。
「人多,不要亂跑,要是受傷了就不好了!」
她有些慌亂地點點頭,說了聲謝謝,乖乖坐下。
當晚蘇父出門時出了個小車禍,據說遺失了一臺電腦,這讓他暴跳如雷、體面盡失。
警察最後是在一家小旅館找到蘇妙的。
她被沈確五花大綁扔在牀上。
至於沈確,衝着涼水澡,差點爆體而亡。
沈確最終沒有追究蘇妙的責任。
追其根源,丟不起這人。
蘇妙離開時失魂落魄。
她問沈確:「爲什麼你之前那麼喜歡我,現在就不能喜歡我一點?」
沈確猛吸一口煙,看着蘇妙:「是你嗎?」
蘇妙慌亂移開目光。
「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沈確輕笑了聲。
「沒什麼,你走吧!」
我在一旁喫瓜喫得正香,沈確涼涼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
對於他的未卜先知,我已經麻木了!
「你又知道?」
沈確閉上了眼睛。
「你給蘇家使的絆子經不起查,拔出蘿蔔帶出坑,你要藏的東西得藏好了。」

-9-
得了肝癌的陸老爺子住進了療養院。
據說已經做完了手術,很順利。
沈確終於跟蘇妙領了離婚證。
蘇妙很難過。
在進民政局的時候還想反悔。
「沈確,我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爲什麼一切都變了?爲什麼你要對我這麼狠心?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嗎?蘇家容不下我,肖毅也對我虎視眈眈,可他們都比不上你。你把我捧上天,又把我摔下來,你在報復我,對不對?」
沈確看了我一眼,猛抽一口煙。
言下之意是:好煩,趕緊把這傻逼處理了!
於是我施施然上前。
「蘇小姐,如果今天沈總領不到離婚證,我那裏一個 G 的影像資料就會見報。」
蘇妙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惡狠狠地瞪着我,好像要從我身上撕下一塊肉。
但好在,效果很好,她沒再作妖。
領了離婚證的沈確明顯心情飛揚。
他問我:「你知道我爲什麼對蘇妙這麼好嗎?」
我搖搖頭。
我不知道,但其實我也不想知道。
可今天的沈確卻非常有分享欲。
他說:「我爸是個混賬東西,處處留情、留子,所以作爲唯一的正統繼承人,很多人對我虎視眈眈。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被人在死衚衕裏捅了一刀。我以爲我要死了,是一個女生救了我。」
我去,這麼狗血的嗎?
因爲你救了我,所以我對你以身相許?
就很霸總文。
「所以那個女生是蘇妙?」
沈確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搖搖頭。
「一開始我以爲是,後來我發現不是。
「許安之,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滿腦門問號。
「我哪裏知道?」
沈確似乎很失望。
他垂下眼眸,低喃道:「不知道啊!」
蘇妙是個戀愛腦,好像在她腦子裏就只有情情愛愛。
肖毅利用她。
她就一刀兩斷,讓他後悔。
她能想到的最大報復也就是查他一個偷稅漏稅。
還有對沈確。
離開民政局的那天,她倔強而又灑脫地對沈確說了最後一句話:「一別兩寬,沈確,再見!」
沈確一臉茫然。
「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她大概在等你追妻火葬場吧!」
沈確一臉晦氣,轉身就走!
我以爲這些操作對蘇妙而言已經是頂破天的了。
卻沒想到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奇葩。
她在一次醉酒後給肖毅打了電話。
「你不是想要我的心臟嗎?給你!」
肖毅無聲無息地帶走了蘇妙。
我估計他心裏也挺操蛋的。
自己辛辛苦苦藏的人,到最後卻發現所有人都知道。
這叫什麼?
打臉?
沈確說三天後肖毅要在郵輪上辦一場晚宴,邀請了很多非富即貴的人,其中就包括沈確。
「蘇家也在邀請之列,三個名額!」
我怔了下:「幾個?」
「三個!」
不應該有蘇家,也不應該是三個。
沈確轉動了一下打火機上的八卦圈。
他說:「蘇杳回國了!」
這下我徹底冷下了臉。

-10-
我是在凌晨三點的時候給蘇杳打過去的電話。
她很快就接了起來,似乎就在等我。
這讓我的心情更加不好。
「誰讓你回國的?」
她軟着聲音:「他們說要帶我去參加宴會。」
我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
「他們找不到你,如果不是你願意,他們甚至連聯繫都聯繫不到你!」
蘇杳「嗯」了聲。
「可是他們會懷疑。」
「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
我煩躁地捏着山根處。
「蘇家就是秋後的螞蚱,就算懷疑了又能怎麼樣?等他們查清楚,事情已經結束了。」
蘇杳卻很執着。
「蘇家是不行了,可是肖毅呢?如果他聽進去了去查,怎麼辦?」
「到時候……」
「到時候他會帶走你。姐,這纔是你的打算吧!」
「不是!」
這只是最後的打算,或者最壞的打算。
「蘇杳,我有我的計劃,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在國外待着等我。」
「不行!」
我第一次聽到蘇杳如此果決的語氣。
她說:「我必須上那艘郵輪!」
我牙關緊咬,嚐到了腥甜。
「上去幹什麼?沒了眼角膜,還有其他器官是吧。你的心肝脾肺腎,能值幾個單子?」
蘇杳並沒有因爲我的急怒而生氣,她放緩了聲音:「我會戴着你給我的項鍊,你也會去的,不是嗎?姐,我想跟你一起!」
蘇家夫婦帶着蘇杳,沈確帶着我,肖毅帶着蘇妙。
該來不該來的,齊聚一堂。
蘇妙的反應挺有意思的。
她挽着肖毅的胳膊,滿含深情地看了沈確一眼,又在沈確看向她的時候慌忙躲開。
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似哭似笑。
「妙妙?你在這裏幹什麼?趕緊下船!」
蘇家夫婦很急切很慌亂,伸手就要抓蘇妙。
蘇妙面無表情地躲過:「我的事跟你們無關。」
蘇父沉着臉。
「你先回家,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說!」
蘇妙蒼涼一笑。
「家?我有家嗎?你們找我回來不過是爲了把我賣個好價錢,現在裝什麼父慈子孝?」
蘇家夫婦還想糾纏,肖毅發了話,語氣溫柔但眼神涼薄:「蘇伯伯,您要是不高興,我可以讓人送你們下去。」
蘇家夫婦瞬間噤聲。
我不禁笑出了聲。
沈確問我笑什麼。
我說:「有父愛,但不多!」
肖毅的這場晚宴辦得很隆重。
遊輪上的人很多,沒一會兒沈確就被人羣包圍了。
我無視沈確沉沉的目光,端着高腳杯就往外圍走。
我是在下到艙房的時候遇到的蘇妙。
她突然出現,抓住我的胳膊,面無表情,目光裏帶着狐疑和猜忌。
「你是誰?」
我笑了笑,把她垂在臉側的碎髮攏到耳後。
「蘇小姐?你跟肖總重歸舊好了?哎,真可惜。」
「你什麼意思?」
我說:「肖總之前還問我有沒有意向跟他結婚,本來我還在考慮,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不過蘇小姐,我很好奇,肖總是做了什麼才讓你回心轉意的?你不會是拿他刺激我們沈總吧?」
蘇妙臉色一變。
活了個該了。
她還真是。
「妙妙?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你半天了!」
肖毅走了過來,看到我點點頭,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說:「許祕書,今晚人多,你還是跟好沈確不要亂走。」
我沒有接他的話。
「肖總,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蘇小姐啊!」
肖毅笑得儒雅,牽着蘇妙的手就要走。
「可是,」我繼續開口,「我怎麼好像在船上看到了祝梨祝小姐?」
蘇妙白了臉,猛地甩開肖毅的手。
「你把她帶上了船?肖毅你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你已經跟她斷乾淨了嗎?」
肖毅卻沒有理會蘇妙的質問,而是死死地盯着我:「你在哪裏看到的?」
我但笑不語。
肖毅變了臉色,飛奔向最後一間艙房。
但很顯然,裏面空無一人。
他掐住我的脖子:「人呢?」
窒息的壓迫感讓我不得不加重呼吸。
我啞着聲音說:「你把蘇妙給我,我把祝梨給你。」
肖毅不相信:「你做這麼多就是要蘇妙?你想幹什麼?」
我的目光投向已經傻掉的蘇妙。
「我要她死!」
肖毅鬆了手,我跪倒在地。
「你到底是誰?」蘇妙尖叫。
我喫喫地笑。
「寶寶,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蘇妙驚恐地後退。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活着,你不是已經……」
「已經怎麼了?死在火場裏嗎?抱歉,我活下來了!可是啊,寶寶,爸爸媽媽死了,你得償命!」
蘇妙呼吸急促。
「不是我,你胡說,跟我沒有關係!」
肖毅卻好像來了興致。
「火場?是蘇妙養父母家的那場大火嗎?我記得他們有一個大女兒。你是蘇妙的姐姐?」
「不可能!」蘇妙瞠圓了眼睛,讓人感覺她的眼珠都要爆出來了。
「不可能,她死了!她不可能還活着,你不是她!」
蘇妙想跑,被肖毅抓住。
「肖毅你放開我,她不可能是我姐,我姐已經死了!」
肖毅卻說:「我們不妨聽聽看,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我撐着地站起身。
「你當然希望我死了。當年你發現自己不是我們家親生的,又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豪門,你想過更好的生活,沒人攔你。可你不應該爲了掩蓋自己狼藉的過去放那把火。爸爸媽媽被當場燒死,只有我跳窗活了下來。」
我拉開自己的衣領。
「你看,這滿背燒傷。」
蘇妙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我卻並沒有就此打住。
「寶寶,我告訴過你,不要跟那個小混混來往,可你不聽。16 歲你就懷了孕,自己跑到小診所墮胎,導致連生育能力都沒有了。明明爛的是你,你卻要燒了我們,憑什麼啊,寶寶!」
蘇妙嘶吼出聲:「我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怎麼了?我不想被過去的陰影影響到,怎麼了?是你們不放過我,你們不想我回去。難道你們就沒有錯嗎?如果不是你們事事管着我、限制我,我會爲了跟你們作對而跟那個小混混在一起嗎?我還沒成年,我遭遇了那樣的事,你們沒有責任嗎?」
我笑出聲。
「到現在你都還覺得是別人的錯,所以啊,你該死!」
我看向肖毅:「把蘇妙給我,我就放了祝梨。」
蘇妙抖了下,下意識抓住肖毅的手。
肖毅臉上一直帶着笑。
「你如果只是要殺了蘇妙,應該有無數的機會,爲什麼非要在這種時候?」
我也笑了:「肖總,我可不是拿了刀就去捅人的神經病。不然我也不會周旋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讓蘇家破產。」
「哦?蘇家破產是因爲你?」
「你以爲蘇家誰跑得了嗎?就憑她?」我指向蘇妙,「一場縱火最後定義爲意外,你以爲就憑她?現在他們一無所有,就該償命了。」
「可是許祕書,這是我的船!」
「這就是我想跟肖總談的,把船駛入公海,我幫您搞垮沈確。」

-11-
蘇妙以爲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我這個姐姐還活着,並要她死。
可是她不知道,自從她踏上了這條船,她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
肖毅說:「既然許祕書想要她的命,就更應該把阿梨還我。」
「爲什麼?」我問。
「因爲我要在這條船上讓她把心臟換給阿梨!」
蘇妙發出小獸一般的嗚咽,她的淚水糊滿了臉,不停捶打肖毅。
肖毅目光冷冷。
「蘇妙,這是你自己的要求。」
祝梨只是被我換了個房間藏了起來。
對此肖毅似乎很滿意。
畢竟在他看來,我只是個沉迷於復仇的小人物,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他帶着祝梨和我,保鏢扛着昏迷的蘇妙,我們一起下到了最底層。
路過一處封閉的艙門,我似乎聽到了撞擊聲。
我只看了一眼就轉移了目光。
「許祕書不問問這裏面是什麼?」
我搖搖頭:「我現在只想看到蘇妙是怎麼死的。」
我問他:「可以讓她身體麻痹而頭腦保持清醒嗎?」
「恐怕不行。」
「可惜了!」
肖毅輕笑出聲:「對了,那裏面只是一些給貴客準備的小畜生。」
肖毅帶我進去的房間有完善的醫療設備和信號屏蔽器。
蘇妙被捆在病牀上。
肖毅摟着祝梨安慰:「快了,你很快就能好了,再等等!」
我靠着牆體站着,心中默唸着時間。
一秒,兩秒……
三十八分鐘後,肖毅站起身。
「好了,手術開始!」
並排的兩張病牀上,兩個女孩兒被麻醉。
就在醫生拿起手術刀的瞬間,緊閉的艙門被破開,一個個真槍實彈的軍人衝了進來。
同時被闖入的還有不遠處那個緊閉的艙門。
不顧肖毅錯愕的神色,我奔出去將那個眼盲的女孩兒摟進懷裏。
肖毅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這裏是公海,任何國家都沒有執法權!」
我學着他輕笑出聲。
「抱歉肖總,我們有人改變了航線!」
「是你?」他目眥欲裂,「你兜這麼一大圈就是爲了找到這個地方?」
多此一舉,對嗎?
但我得確保蘇杳萬無一失。
蘇家父母帶蘇杳上船,只是想通過她的器官得到更多的機會。
蘇杳脖子上的項鍊裏有定位器,可是在上船檢查的時候就被迫取了下來。
我原本是想將便衣給我的定位器放到蘇妙身上的。
可我害怕出意外。
也害怕蘇妙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死的。
她該備受煎熬、寢食難安。
她該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12-
那一年火災。
只有我活了下來。
滔天的大火,吞噬了我的父母。
我從三層的窗戶跳下來,昏死了過去。
再睜眼,我見到了一個眼盲的女孩兒。
她說她是我的親生妹妹,她說她特別開心找到了親生父母,她以爲終於有人愛她了,可迎來的卻是一場大火和父母雙亡。
她說警局已經定案,是意外。
呵!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意外?
是孫妙,是她放的火,她還把房門反鎖了,是她,都是她。
可是沒有證據,她的親生父母替她銷燬了所有證據。
我該怎麼辦?
那時候我是真的想提着刀去殺了他們。
是蘇杳哭着攔下我。
她說她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不想連最後的親人都沒有。
我只覺得可笑。
有血緣關係又怎麼樣?
我們連一天的相處都沒有,哪裏來的深厚感情?
直到蘇杳告訴我,她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是蘇家夫婦,他們爲了一筆訂單賣了蘇杳的眼角膜。
憑着蘇杳的眼角膜, 他們越過越好,平步青雲。
蘇杳說:「我們得報仇, 但不能讓自己的手也染了血。」
我能夠隱瞞身份活下來,可以讓蘇家人都覺得我死了,是因爲一個警察。
他懷疑蘇妙眼角膜被摘, 並不是蘇家父母剛好遇到一個有需要的達官貴人,而是中間有人牽線搭橋。
他希望能通過蘇杳查到點什麼。
所以在蘇杳求他的時候,他答應了。
後來我用了大半年的時間養傷,然後開始工作。
我靠着自己的能力,踩着一個又一個前僱主, 一路走到沈確身邊。
爲什麼是沈確呢?
一則他確實有能力, 二則他是蘇妙的丈夫。
只可惜太過戀愛腦。
每次蘇妙求着他給蘇家便利, 他都會給。
一次次被我親手打壓到谷底的蘇家又一次次被我親手救起。
這感覺挺操蛋的。
所以, 在沈確又一次因爲蘇妙的要求, 準備讓利給肖毅的時候,我做好了辭職的打算。
沈氏能給我的便利已經被我物盡其用。
接下來就要給蘇家致命一擊。
這次我選擇肖毅當盟友。
雖然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風浪越大魚越貴。
可是沈確卻突然覺醒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調查蘇家和與蘇家有關的人。
其中蘇妙更是我țū́₄的重點監視對象。
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喜歡上誰就頭腦空空。
她幫着肖毅算計沈確,卻不知道肖毅就是看中了沈確對她的重視才故意接近她的。
其實肖毅另有所愛。
那個人被藏得很深。
在我找到那家療養院的時候, 某些東西的冰山一角逐漸顯露。
一切被確定就是陸家老爺子換肝。
在他換肝成功後的不久,肖毅給一家死了女兒的人家轉了 500 萬。
知道這些後, 我歸攏了所有證據, 選擇了報警。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不可能蚍蜉撼大樹,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
而我能做的不過是上那艘船替他們探探路。
在我和蘇杳跟隨警車離開的時候,我在人羣外看到了沈確。
他表情淡淡抽着煙, 卻一直目光追隨着我。
肖毅被抓了,因爲器官買賣。
蘇妙也被抓了, 因爲蓄意縱火。
靠的就是我在蘇父電腦裏發現的監控視頻, 就是蘇家夫婦那晚取走的東西。
視頻清晰拍下了神色慌張的蘇妙正在反鎖大門。
她跑得很急很快, 甚至中途跌倒, 但卻一次頭都沒有回。
多狠心的姑娘啊!
還有蘇家父母, 他們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隱藏證據外加參與器官買賣。
他們每一個都不能善終,這讓我很滿意。
蘇妙一直在要求見我一面, 她說她有話要跟我說。
但我沒去。
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我瞭解她。
她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在她這兒,從來都是別人對不起她。
我不想聽她的詭辯, 也不需要她跟我磕頭認錯。
她把她該受的受了就行了。
我向沈氏提交了辭呈。
沈確直接批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見我一面。
直到我帶着蘇杳出國那天。
他說想跟我聊聊。
我答應了。
他問我:「是你,對不對?」
「什麼?」
「當年救我的人。」
我沉默着。
他看着我, 神色中帶着隱忍的痛苦。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說:「我忘了!」
我是真的忘了。
在沈確提起這件事之前, 我早就忘了我在那個深夜救起的人長什麼樣子。
「忘了?」沈確諷刺一笑,「原來我的心心念念在你這兒不過是不值一提!」
「難道不應該嗎?」
這次換沈確沉默了。
我說:「我救那個人跟你無關!只是剛好那個人在那兒,而我剛好遇到, 跟那個人是誰沒有關係。我救他不是爲了讓他以身相許或者結草銜環。」
登機提醒的廣播傳來,我牽着蘇杳的手往裏走。
她問我:「姐,你不喜歡他嗎?」
我搖搖頭。
「不喜歡!」
「爲什麼?」
「我不喜歡腦子不正常的人!」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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