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一隻小奶狗

我跟我男朋友打王者認識的。
他聲音特軟,還總愛撒嬌。
我一直以爲他是那種身高頂天 175,長得白白淨淨的小甜豆。
結果面基後,我愣是沒敢認。
誰能告訴我,一個 188 的肌肉壯漢,爲啥會有這麼奶的聲音?

-1-
事情是這樣的。
有天,我打王者,星耀連掉十顆星,眼見就鑽石了,連忙給我弟發微信,讓他帶我上分。
結果小兔崽子忙着撩妹,根本沒空搭理我。
最後他說:「我們大學有個開黑羣,裏面都是大神,我把你拉進去,你看有沒有車隊。」
我剛想問這樣會不會不太合適,他就把我拉進去了。
剛進羣,就看見有人發組隊鏈接。
我腦袋一熱,點了進去。
遊戲房間裏,除了我,都開着麥;並且除了我,都互相認識。
你問我怎麼知道的?
因爲他們四個的 ID 分別是 「不講 5 德」「不講 6 德」「不講 7 德」「不講 8 德」。
我:……
我是不是太格格不入了?

-2-
5 德說:哎,有人進來了。兄弟,開麥嗎?
7 德打斷他:先別瞎叫,萬一是個妹子呢?
5 德小聲說:不會吧……
其實不怪 5 德,我頭像是隻鴨子,遊戲 ID 是 「我有好多錢」,乍一看真看不出男女。
我怕他們四個彆扭,就沒開麥,在公屏打字:兄弟,開始吧。
然後我們開始了第一局遊戲。
其實我平時都玩法師,但我看這四個裏的 6 德近期場次都用的法師,於是默默去了輔助位。
進去後,他們秒選英雄。
5 德:兄弟,你躺好就行了。
我:?
這麼自信?
此時開局三分鐘,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一直跟在 6 德旁邊。
6 德突然開口:你去幫其他人吧。
我愣了一下。
臥槽,這 6 德的聲音真尼瑪好聽,又甜又清澈,是那種標準的元氣少年音。
我極其狗腿地扣字:好的呢。
然而 6 德自從說了那一句話後,就再也沒開口了。
就在我抓心撓肝想聽他再說一句話時,我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我們跟對面的戰績怎麼就 12-0 了? 
5 德怎麼就超神了?
6 德沒了我之後怎麼就已經拿了兩個人頭了?
7 德和 8 德也一堆擊殺和助攻。
我瞄了一眼自己的戰績:0-0-0
躺得真舒服。

-3-
我跟他們打了兩個多小時的遊戲,一局沒輸!
我徹底驚了。
結束前,我打字感嘆:你們太厲害了,這水平可以去打電競了。
5 德平靜地回覆:兄弟,我們四個是大學電競隊的,這是我們打娛樂的小號。
我:……
5 德又問:兄弟,你要不要加入我們電競社團?
我覺得都結束了,有必要解釋一下。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打開了麥克風,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姐姐我已經工作了。
他們四個突然沒了聲。
沒想到吧,做了兩個多鐘頭的兄弟,我竟然是個女的。
我憋着笑,又加了句:還有,我要特別說一下,6 德的聲音真好聽。我喜歡,如果能叫我聲姐姐就好了。
6 德火速下線。

-4-
當天晚上,6 德加了我的微信。
我挑着眉頭同意了。
嘿,這小夥子,是來叫我姐姐的嗎?
結果剛通過好友,6 德就發來信息:姐姐,我是張子謙的室友。
我:……
張子謙就是我那重色輕姐的弟弟。
所以我剛剛是口頭調戲了我弟的室友?
6 德:我叫周祁。
我硬着頭皮問:剛剛開黑時,你有沒有公放聲音?
6 德,哦不,周祁回覆:公放了,張子謙聽見了你的聲音,才告訴我你是他姐姐。
我:……
是我爲老不尊。
周祁:以後還一起玩嗎?我們帶你上分。
我:不了,不了,你們水平太高,我會拖後腿。
跟我弟室友打遊戲,連句騷話都不能說。
周祁:今天你玩得挺好的啊。
我:還是算了吧,沒有我你們上分更快。
周祁:沒關係,我們只是娛樂。
就在我準備結束這尷尬至極的聊天時,周祁突然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
我正戴着耳機聽歌,隨手點開了。
他說:好不好啊,姐姐?
一股電流從耳朵席捲全身,我只覺得臉頰熱熱的,身子都酥了。
沒人告訴他用他的聲音撒嬌簡直是在犯罪嗎?
芳心縱火罪。

-5-
我承認,我是個立場不堅定的人。
在聽完周祁那天的語音消息後,我沒骨氣地答應了。
畢竟我有着靈活可移動的底線。
那天之後,周祁有事沒事就微信問我玩不玩遊戲。
十回我得拒絕八回,剩下兩回是因爲他給我發了語音。
好嘛,我就是個妥妥的聲控。
我最喜歡的聲優是松岡禎丞,就是那個老配亞撒西后宮王的男人。
這麼一說,周祁的聲音似乎跟他有那麼點像。
說回正題,周祁帶我打遊戲時,也不叫上 5 德、7 德、8 德,就只有我倆。
我問他:弟弟,那幾個人呢?
他:不知道,可能在忙吧。
我也沒覺得啥,就跟他一起連麥玩了。
他知道我玩法師後,把把拿打野,而且哪兒都不去,就幫中路抓。
我的遊戲體驗可以說是帝王級別的。
然後,僅僅過了一個週末,我王者就二十星了。
我感激涕零,這是從未有過的高度。
於是我說:弟弟,姐姐請你喫頓飯吧,你啥時候有時間?
周祁:不用了吧【臉紅 emoji】
我:沒事兒,想喫啥跟姐說。
過了幾分鐘,周祁纔回我。
周祁:姐姐,我不去了,我害羞。
我:?

-6-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體驗。
一個聲音Ṭü⁴好聽,願意帶你上分,還在遊戲裏保護你的網友,卻拒絕與你線下面基,而在這時,你對他更加好奇了。
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一直在琢磨着周祁爲啥要拒絕我。
有女朋友了?
對自己的長相不自信?
還是……嫌我老?
想到這裏,我摸出手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想跟周祁解釋一下我的年齡。
我不老,我就比他們大兩歲。
然後我看了一下時間。
凌晨三點。
算了,明天再說吧。
但我還是睡不着!
於是我暗搓搓地發了條朋友圈——工作第一年,這是第一次失眠。
發完後我不禁感嘆自己的心機,還有什麼話語能在表現出自己年齡的同時還能如此應情應景?
我可真是個天才。
However,第二天起牀時我差點去世。
就在我擠着早高峯站在地鐵裏哈欠連天時,我手機突然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本地。
現在騷擾電話都這麼早上班了,還是詐騙行業都已經出現內捲了?
我騰出一隻手接通電話,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那邊停了兩秒纔開口:「姐姐。」
我突然覺得擁擠狹窄的車廂變得無比安靜,工作日通勤的煩惱好像也被暫時拋之腦後。
這個時候聽到周祁叫我姐姐,簡直就是「如聞仙樂耳暫明」啊。
頓了頓,他又問道:「姐姐,你昨天失眠,是因爲我沒有答應和你一起喫飯嗎?」
他聲音溫溫柔柔的,配上那聲「姐姐」,隱隱還能聽出一些委屈,就像做錯了事低頭嗚嗚認錯的小奶狗。
那一刻,我久旱的少女心,ţųⁿ突然發起了大水。
本來我還想做個寬容的知心姐姐,他這麼一委屈,我就生出了想欺負的衝動。
於是我假裝很難過:「是的呢,你也不願意見我,我好傷心。」
「我不是故意不見你的,主要是……是我們這段時間快期中考試了,我沒時間出去。」
我挑眉:「那你還打遊戲?」
「我……我偶爾也想放鬆一下……」
「那你什麼時候想放鬆了,我去你們學校找你?」
「我……」
「逗你玩的。」我打斷他,「我工作那麼忙,哪兒有時間去找你?那就有機會再見吧,沒機會的話,就繼續做網友,也挺好。」
周祁沒說話,我也不管他了:「我快到公司了,掛了哈。」
雖說我不喜歡工作,但繁忙的社畜生活讓我很快把周祁拋之腦後。
直到下午臨下班時,我纔想起來他。
白天沒有晚上那麼感性,我現在只是單純好奇周祁長啥樣,至於他有沒有女朋友什麼的,我毫不關心。
畢竟我也沒想着老牛喫嫩草。
但我忍住了問張子謙同學的衝動。
因爲我完全能想象到,如果我問他要周祁的照片,他一定會在我耳邊滋兒哇兒地瞎起鬨。
就在我決定以後不再跟周祁玩遊戲時,他突然給我發微信:姐姐,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看電影?
啥?早上不還不願意跟我見面嗎?怎麼這會兒就願意跟我看電影了?

-7-
我很快發現周祁說的看電影,並不是我理解的看電影。
當天晚上我回到家後,他加了我的 QQ,然後給我共享了他的電腦屏幕。
我:……
真,一起看電影。
我坐在桌子前卸妝,一邊卸一邊聽他說話。
他:姐姐,我聽說有個西班牙懸疑片挺好看的,但我一直沒看,我們一起看吧。」
我:「你不會是害怕吧?」
他很小聲:「不是……」
我笑:「別解釋了,肯定是。」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我在心裏快笑瘋了,這孩子怎麼這麼逗呢?又軟又奶又膽小,這是什麼絕美的小奶狗啊。
於是我說:「正好我膽子大,陪你一起看。」
嘿,別說,這片還真挺好看。
除了剛開始沒進入劇情時我跟周祁吐槽了下西班牙語的發音,後面我們幾乎都沒有說話,只一心一意地看電影。
反正我是這樣的。
最後大反轉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結束後,我總結:「雖然是懸疑片,但是不怎麼恐怖。」
周祁:「不恐怖嗎?」
我:「恐怖嗎?」
周祁:「人性的恐怖。」
我:……
行吧。
那天之後,我跟周祁除了會連麥打遊戲,還經常共享屏幕看視頻(親測有效實用,推薦給廣大異地戀情侶)。
我問他:「你天天跟我連麥,我弟沒發現嗎?」
周祁:「我沒在宿舍。」
我:「教學樓?」
周祁:「嗯。」
我尋思着小孩還怪可憐的,天天跟我連麥還偷摸躲着我弟。
不過這感覺咋有點奇怪呢?
我倆又不是ṱū́⁺什麼不正當男女關係,同時我也陷入了思考,那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雖然每天起牀上班時我都痛定思痛,決定跟周祁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晚上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後,我又忍不住想聽他撒嬌叫我姐姐。
我覺得我魔怔了,但又無法改變。
好煩。
就這樣過了段時間,他們學校期中考試結束了。
我沒有通知周祁,直接給我弟發微信。
我:明天去找你,帶你喫大餐。
我弟:這麼好?你不會有啥企圖吧?
我:確實有。帶上你那三個室友,我一起請。
我弟:爲啥?
我:沒爲啥,感謝一下他們對你的照顧。你就跟他們說你請客,別提我去的事。
我弟:啊,這……
我發了個兩百塊的紅包。
我弟:謝謝姐,一定帶人過去。
我冷哼一聲,小兔崽子,兩幅面孔變得還挺快。
我以爲這事兒就這麼過了,結果過了會兒,我弟又給我發了條微信。
我弟:姐,你不會是想見周祁吧?
我:拿了錢還這麼多廢話。
我弟:
加載個…

-8-
第二天是週六。
從中午起牀後,我就開始糾結自己穿什麼。
不能太成熟,也不能太幼稚,還不能泯然衆人矣。
還挺難。
至於我爲什麼這麼重視……
我也解釋不清楚。
就歸因於女性天然的愛美之心吧。
最後我挑了一條碎花連衣裙,配了件牛仔外套,把頭髮披散下來,還燙了一點心機小卷卷。
至於妝容嘛,就是最低調的裸妝。
整頓完畢也差不多到點兒了,我提前來到約定的火鍋店。
我弟給我發微信說馬上就到,我就耐心地等着。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我聽到了我弟的聲音。
抬頭一看,以我弟爲首,從門口進來幾個小夥子。
我弟跟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大概 175 的男生走一起,後面還跟着倆大高個兒。
我幾乎立馬確定,那個跟我弟走一起的男生就是周祁。
於是在他們從門口走向我的這段時間,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白 T,淺藍牛仔褲,斜挎餃子包,再配上柔軟蓬鬆的頭髮。
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跟我想象中周祁的形象差不多。
還沒等我弟他們走到桌邊,我起身三兩步迎了上去,面朝那個男生:「沒想到吧?我竟然搞突然襲擊。」
我弟:?
男生:?
我弟:「你倆認識?」
男生一臉懵逼:「這是誰?」
我「嘖」一聲:「你難道聽不出我的聲音嗎?還問我是誰?」
男生:「所以你是誰?」
我:……
我服了,這小子不會是在裝傻吧?
難道見到我本人失望了?
我弟:「這是我姐。」
男生:「哦哦,姐姐你好。」
等等……
我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這男生的聲音跟周祁不一樣啊!
我:「你是周祁嗎?」
我弟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拉着我向後轉了 180 度,面向身後最高的那個男生:「姐,這個纔是周祁。」

-9-
我石化了。
然後我裂開了。
最後我隨風而散了。
我努力揚起脖子,看着面前這個 185+的壯漢。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但我還是艱難地控制住了表情,僵硬地朝他揮揮手:「Hi……」
他也很努力地低着頭。
以至於我一個身高 160 的人也看清了他眼底的淡淡的委屈,以及抿成一條線的嘴脣。
許久,他說:「姐姐,你竟然沒認出來我,我好傷心。」
天地良心!
你這個溫柔清澈的少年音,讓我如何能猜到你竟然是個高個兒壯漢?
別說沒見面了,就是現在見了面,我也感覺他的聲音跟身體對不上去。
但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知道該如何化解尷尬。
於是我朝他笑:「對不起哦,沒想到你這麼高,你有多高呀?」
周祁也終於露出了笑:「188。」
我:……
真高。
不過他笑的時候,臉上還是滿滿的少年氣,不看身高的話,長相還是非常清爽帥氣,元氣滿滿的。
我突然覺得他除了個子高一點,聲音還是很貼臉的。
我正想着再跟他說點啥,我弟適時插嘴:「姐,咱能坐下聊不?這麼站下去我怕你倆都得頸椎病。」
我:……
拳頭硬了。

-10-
這頓飯喫得相當詭異。
我弟的另外兩個室友,我也沒記清名字。
175 那個就叫小 A,高個兒那個就叫小 B 吧。
我和我弟坐一排,周祁和小 A、小 B 坐一排。
最開始,我跟小 A 面對面坐着,中間他去了趟洗手間,周祁就坐到我對面了。
我眼神飄忽着,不時看向他。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明明我對他的聲音、說話的語氣和方式、性格特點和類型都已經很清楚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熟悉了。
可當他真正來到我面前,我卻還是有種拘謹和陌生的感覺。
因爲我瞭解的都是內在的東西,而現在這些東西,都被一具陌生皮囊包裹了起來。
相當微妙。
好在喫到一半時,我終於在周祁身上找回了熟悉感。
可我還沒來得及跟周祁好好聊聊天,我那酒量爲兩口的弟弟因爲喝了三口而上頭了。
他突然拉住我胳膊:「姐,陪我喝一杯。」
我:?
還沒等我罵他,周祁就猛地把我弟的手從我身上拽了下來。
我都能感覺到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弟一臉懵逼。
周祁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揉了揉鼻子,對我弟說:「我陪你喝。」
我弟給他倒酒:「陪喝就陪喝,扒拉我幹啥?」
周祁沒回應,低着頭喝酒。
我咂摸着周祁剛剛略顯激烈的反應,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
微妙的感覺愈發強烈。
但我看着他們喝得正高興,也不好開口問。
於是我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我坐在馬桶上時,突然收到了周祁的微信。
周祁:姐姐,剛剛我不是故意。
我:我正納悶呢,你幹嗎反應這麼激烈?
許久,他都沒有回覆。
我試探性問:難道你也喝大了?
又過了會兒,周祁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發來了新消息。
周祁:姐姐,我沒喝大。之所以反應激烈,都是因爲……
周祁:我喫醋了。
周祁:
加載個…

-11-
我以爲我已經歷遍凡事,看淡紅塵。
我以爲我已經變成鐵樹,再難開花。
我以爲……
去他的我以爲!
當我看到周祁那句「我喫醋了」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了胸口悸動的聲音。
這不同於之前一起連麥時對他聲音的心動,也不同於貪戀他每天叫我姐姐的習慣,而是真真切切的,作爲一個女性對另一個男性產生的心動。
然而這心動只存在了片刻,隨後,理智佔據上風。
我尋思着,張子謙是我弟,我弟扒拉一下我胳膊,咋滴你就喫醋了呢?
喫個嘚兒的醋?
我甩甩腦袋。
年下雖香,但還是要謹慎從事。
他畢竟比我小兩歲,幼稚衝動的特點顯而易見。
於是我回了他一張表情包:
加載個…
我:弟弟,清醒一點,你還是喝大了。
之後,周祁就再沒回復了。

-12-
等我回到座位上時,周祁不見了,小 A 又坐回了我對面。
我問:周祁呢?
小 A:喝多了,去衛生間了。
我去,還真讓我給說中了。
我:喝了多少?
小 A:其實也沒喝多少,主要是灌得太猛了。剛剛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舉起酒瓶就對嘴吹,把我們幾個都嚇着了。」
我:……
不會吧……
難道是剛剛我的反應,傷到了他脆弱的少男心?
我忐忑不安地等着,終於等到周祁踉踉蹌蹌地回來了。
只是他沒有回到座位上,而且徑直走到我面前,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他盯着我,眼睛溼漉漉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姐姐,我沒喝大,我就是嫉妒了!張子謙抓你胳膊,我也要抓。」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想象得出這個畫面。
一個身高 188 的壯漢,彎着腰,低着頭,委委屈屈地抓着你的胳膊,還可憐巴巴地盯着你,就差沒朝你搖尾巴了。
再多的理智也都在這一刻分崩離析了。
如果不是因爲幾個小夥子在場,我一定會忍不住伸手揉揉周祁的腦袋,再把他的臉蛋放手心裏搓扁揉圓。
我忍了又忍,最後連聲音都變了調兒:「好,你抓,抓個夠。」
小 A、小 B 和我弟:???

-13-
最後,周祁是被我弟他們用力拽開的。
撒手後,周祁什麼都沒說,老老實實回到了座位上。
我見過喝醉酒撒潑的、罵人的、大哭的、睡覺的,但我頭一回見到喝醉之後變成乖寶寶的。
周祁就坐在那兒,雙手乖乖地放在桌上,後背挺得筆直,不喫不喝不說話,就盯着我。
把我盯得手足無措。
我弟雖然喝醉了,但還沒傻,他終於意識到了周祁可能對我有啥微妙的想法。
然後他伸手捂住了周祁的眼睛:「你幹嗎老盯着我姐?」 
周祁沒說話,拽開了他的手。
我弟不服,又上去捂。
周祁又拽開。
我弟又捂。
然後他倆就扭在一起了。
我明白,他們的本意可能是進行男人間的對決,但兩個醉鬼ṭùₖ扭一起,還一個 188、一個 175,那畫面簡直就像在打情罵俏,不要太美。
果然最像 gay 的都是直男嗎?
我忍不住扶額。
小 A 和小 B 連忙去拉,邊拉邊跟我解釋:「姐,他倆平時不是這樣的,他倆關係可好了,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內褲都在洗衣機裏混一塊兒洗。」
我:……
能不能別這樣解釋?
我腦內小劇場已經快進到擊劍了。

-14-
好不容易把他倆拽出商場,我鬆了口氣。
再待下去我都怕店員報警,說他倆聚衆鬧事,哦不對,聚衆搞黃。
在路邊等車時,我問小 A:「周祁平時人怎麼樣?」
小 A 可能以爲我誤會周祁了,連忙解釋:「姐,周祁平時人可好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他從來沒跟誰紅過臉。而且他還特仗義,前段時間我們學校籃球隊有人鬧事,他去拉架,胳膊還捱了一棍,腫得老高,這幾天纔好。」
「什麼時候的事?」
「就期末考試之前。」
期末考試之前?不就是我第一次約周祁見面的時候嗎?
難道他那時是因爲自己受傷了,纔不願意跟我見面的?
小 A 可能是想讓我對周祁印象好點,又繼續說:「姐,你不知道,周祁這人老愛學習了。前段時間不期末考試嘛,他胳膊都腫成那樣了,跟個獨臂大俠似的,還天天揹着電腦往教學樓跑,快熄燈纔回來。我敢保證,他這次成績肯定名列前茅。」
我:……
弟弟你可能猜錯了,他去教學樓不是學習的,而是在跟我連麥。
我突然有點羞愧。
我好像耽誤了祖國優秀的青年大學生。
想到這兒,我瞄了一眼被小 B 扶着的神志不清的周祁。
又看了看被小 A 扶着的,爛醉如泥的我弟。
唉,下次見面,堅決不帶他們喫飯了。
至於去哪兒。
emmm…
就選市中心的圖書館吧。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15-
晚上回去後,我給小 A 發微信(喫飯時加的)。
我:他倆怎麼樣?
小 A:姐放心,他倆都躺下睡了,沒什麼事兒。
我鬆了口氣。
洗洗刷刷上牀睡覺。
然而我又失眠了。
我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滿腦子都是周祁那句「我喫醋了」以及他抓着我胳膊,委委屈屈的小模樣。
像極了頭頂蹭着你掌心,努力向你撒嬌的小奶狗。
等等,這個想法好像有點危險。
某不知名戀愛學家曾說:當你覺得一個男人像狗狗時,就表明你已經開始淪陷了。
我垂死夢中驚坐起。
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我對周祁淪陷了?
沒有吧……
但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
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來來回回的糾結當中,我睡着了。
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沒什麼比周日的懶覺更讓人心情愉悅了。
我翻了個身,摸出手機想看看時間。
結果被未讀消息和未接電話的數量震住了。
我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難道有人以爲我失蹤了?還是有人覺得我突然暴斃了?
因爲我睡覺有開靜音的習慣,所以沉浸在睡夢中時,我對這些一無所有。
我連忙解鎖手機查看,發現這些消息和電話中,除了兩條不鹹不淡的微信消息是我弟發的,剩下的都來自同一個人——周祁。
並且他微信消息的畫風是這樣的:
周祁:姐姐,對不起,昨天不該喝那麼多酒,還在你面前失態了,對不起,對不起【流淚】【流淚】
十分鐘後。
周祁:姐姐,十點了,你起牀了嗎?
十分鐘後。
周祁:姐姐,你應該起牀了吧?
十分鐘後。
周祁: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祁: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周祁:我不該莫名其妙地喫醋,也不該喝那麼多酒,更不該跟張子謙打架!
周祁:
加載個…
看到這我撲哧一聲就笑了。
你倆昨天那叫打架?店員沒舉報你倆聚衆搞黃就算好的了。
我把未讀消息翻了一遍,總算明白了ŧü⁷他爲什麼給我打了這麼多電話。
因爲他的心路歷程:從認錯,到委屈,到難過,再到擔心。
看最後幾條消息,他似乎以爲我已經猝死在牀上了。
我正要給他回撥電話,我弟打來了。
我弟:「姐你起了嗎?」
我:「剛起。」
我弟:「你快給周祁回電話,我怎麼勸他都不聽,非要過去找你。」
我:「你沒跟他說我還沒醒?」
我弟:「我說了呀!結果他來了一句,怎麼可能有人睡到下午一點還沒醒,肯定是出事了。」
我:……
謝謝,有被內涵到。
最後我給周祁打了過去。
周祁:「姐姐你沒事吧?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才睡了那麼久?」
我:……
我:「沒,我就是單純困的。」
周祁突然哽住。
頓了頓,他才說:「對不起啊姐姐,都是我一個人瞎擔心,是不是讓你覺得麻煩了?」
我:「你也是因爲擔心我,不用道歉。」
周祁又沉默了。
最後,他像用了很大的勇氣,輕聲問我:「姐姐,我可以去找你嗎?」
我愣了一下。
周祁:「我想見你。」

-16-
我靈活可移動的底線,再一次做出妥協。
我答應了周祁的請求。
但我也明白,這可能已經超出了正常朋友交往的範疇。
所以我緊急剎車,沒讓周祁來我家,而是約在了我家小區旁邊的公園。
他來時已經快到傍晚了,公園裏零零散散沒幾個人。
昨天因爲是晚上,並且同行好幾個人,我沒怎麼敢仔細打量他的長相。
今天不一樣了,就我倆,我再怎麼耍流氓都不怕。
所以從周祁出現後,我一有機會就盯着他看。
雖然我一直叫周祁壯漢,但其實他並不怎麼壯,甚至有些清瘦,只是他身高放在那兒,對我而言確實像個小山一樣。
而且我發現,他笑起來竟然有虎牙,配上那雙總是溼漉漉地盯着別人的眼睛,簡直讓我心裏的小鹿瘋狂蹦迪。
周祁被我盯得害羞了, 要跟我一起走走。
快要入夏,迎面而來的風暖熏熏的,偶爾能看到未謝的春花和剛打了骨朵的夏花,還有與我們擦肩而過遛彎兒的老人。
我內心突然有種久違的寧靜。
途徑一個小籃球場,有兩個小學生模樣的男孩在打籃球。
我們站在旁邊看了會兒,兩個男孩卻突然起了爭執。
好像是因爲某個動作,一個男孩認爲是這樣,另一個男孩認爲是那樣。
我覺得有點可愛,正在心底發笑,周祁突然走了過去。
他跟男孩說了什麼,然後從男孩手裏接過籃球,相當帥氣地運球、炫技、投籃。
然後他回頭看我。
我立刻讀懂了他的眼神——快誇我,快誇我。
我使壞,我偏不。
周祁沒氣餒,繼續帥氣地在我面前進行着籃球運動……
和兩個小學生。
有點搞笑。
但我還是一直站在他們身後,饒有興趣地當着觀衆。
直到他又一次投籃,籃球卡在了年久失修的籃筐上。
我忍不住發出爆笑。
小學生看向我,然後問他:「她是你女朋友嗎?」
我一愣,連忙上去解釋道:「我不是。」
周祁卻說:「暫時不是,以後不好說。」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偏頭看他。
因爲剛剛運動過,他微微喘息着,從我的海拔,只能看到他側面凸起的喉結以及優越的下頜線。
小學生一臉「我懂了」的表情。
我覺得臉頰有些燙,忙轉移話題:「那個籃球你們怎麼夠下來?」
周祁走上前,我以爲他要跳起來夠,沒想到他回頭:「姐姐,你過來。」
我一臉懵逼地走上前。
周祁:「站我前面。」
我:?
雖然不太懂,但我還是照做了。
然後,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周祁從身後托住我的腋下,把我整個人舉了起來。
我嚇得滋兒哇兒亂叫。
然後我坐到了周祁的肩膀上。
周祁:「姐姐,你伸手把籃球夠下來吧。」
我:……
原來你是這個用意!
但我還是乖乖照做了。
籃球落地後,周祁似乎並沒有立刻放我下來的意思。
我坐在他肩膀上,視線是從未有過的高度。
正值傍晚,遠處藍粉色的晚霞在天邊暈染,風輕輕吹動髮絲。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清楚地感覺到了周祁掌心的溫度,還有自己猛烈撞擊的心跳聲。
喂,110 嗎?有個人在偷我的心。
就在我沉浸在少女心的粉紅泡泡裏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我現在穿得是條裙子啊!
所以我坐在周祁肩膀上,跟他之間的身體接觸,只隔了……
一條內褲?!!

-17-
我:「弟弟,你放我下來。」
周祁:「怎麼了?」
我臉越來越紅,輕咳兩聲:「我穿着裙子,會走光。」
周祁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直男行爲,連忙把我放下來。
但動作相當緩慢,生怕我真的走光。
然後我發現,臉紅的不止我一個,他比我還紅,甚至連耳尖都帶着淡淡的粉。
我突然不害羞了,滿腦子都想着怎麼逗他。
我壞笑:「弟弟,你怎麼臉紅了?」
周祁小聲回答:「我忘了你穿的是裙子,還讓你坐我肩膀上,跟你的身體接觸越界了……」
我:……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自信地逗他。
我的臉又紅了!
然後我們兩個成年人,紅着臉離開了籃球場。
臨走時,我聽到一個小學生對另外一個說:「他倆肯定馬上就搞對象了。」
我:……
小朋友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我邀請周祁一起喫晚飯,他死活不肯。
估計是昨晚那頓飯喫出心理陰影了。
我:「那好吧,我送你去地鐵站。」
他搖頭:「不,我送你。」
我:「我家就在旁邊,有啥好送的?」
周祁認真地盯着我,把我盯得又臉紅了。
他:「姐姐,我要看着你安全回家。」
那好吧。
於是我帶着周祁溜達回了我家樓下。
我:「好了,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周祁:「嗯。」
他低着頭,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笑:「怎麼了,還戀戀不捨?」
他突然抬頭看我,漆黑的眼眸在路燈下亮得驚人。
他上前兩步:「姐姐,我有個請求。」
我:「什麼?」
他彎下腰,慢慢貼近我耳側,壓低了嗓音:「下次我來找你,讓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說完,他像做了什麼壞事,火速後退:「姐姐再見。」
然後逃也似的跑走了。
獨留我一人頂着爆紅的臉在風中凌亂。

-18-
我不斷咂摸着周祁那句話。
然後,我在「才認識這麼久就想跟我回家,一定是饞我的身子」和「是我思想污濁,人家可能就單純地想來我家做客」這兩個想法間反覆橫跳。
我越想越迷糊,越想越糾結。
於是我鋌而走險,給我弟發了微信。
我:弟,周祁的感情生活怎麼樣?
我弟秒回:姐,你千萬別被他騙了,他就是個海王,仗着好看,備胎一堆,專門挑天真單純的女生騙!
我:?
道理我都懂,但我怎麼覺得你這話這麼不可信呢?
於是我又問小 A。
小 A:周祁啊,他就是一萬年孤寡王,平時除了打球都不怎麼出門,標準死宅一枚。
我:他這麼帥,沒小姑娘追他?
小 A:有是有,但周祁都沒怎麼搭理人家,我們都懷疑他是獨身主義者。
我:……
果然,張子謙這小兔崽子就知道騙我。
於是我又找他。
我:爲啥騙我?
我弟:我騙你啥了……
我:海王?
我弟:……
我:備胎一堆?
我弟:……
我:下次再騙我小心我削你。
我弟:姐,我親姐,你不能跟周祁在一起!
我:爲啥?
我弟:我不同意!
我:???
我弟:我不想讓我的兄弟變成姐夫!姐,你不明白我這種心情。
我:那我最開始要見周祁,你也沒攔着啊?
我弟:最開始我以爲你只是單純地對他好奇,沒找到你倆已經暗通曲款、暗結珠胎了!
我:……
沒文化就別亂用成語,謝謝。
我弟:姐,我親姐,你就聽聽我這個親弟弟的意見吧。
我:不好意思,我現在弟弟很多,你已經被我開除弟籍了。
我弟:……
我弟:
加載個…
雖然我嘴上沒有答應張子謙,但我行動上卻並沒有跟周祁更進一步。
具體表現是,我們又回到了最初的網友狀態,沒有實質性發展。
除了我偶爾上班會走神,然後不自覺想到周祁以外,其他方面都跟以前差不多。
並且我感覺小 A 說得有道理,周祁身上的孤寡王氣質太強烈了,強烈到我有時候都忍Ṫű̂₎不住想主動出擊。
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他比我小兩歲,條件又不錯,萬一有更適合他的妹子呢。
反正人家也沒跟我說過什麼承諾的話。
就這樣繼續着社畜生活,突然有一天,周祁跟我打電話,說學校音樂演出的事兒。
周祁:「姐姐,我們學校這週六有音樂演出,我有獨唱,你要不要來看?」
我:「週六?」
周祁:「沒錯。」
隔着手機,我都能猜到他此時瘋狂點頭,並且眼巴巴渴望的樣子。
但好巧不巧,我這週六要出差,然而我並沒有直接拒絕周祁。
我尋思着,反正我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打雜角色,找個藉口跟領導請假,或者讓同事頂替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於是我猶豫了一下:「我先把工作安排好,之後再給你答覆,行嗎?」
周祁語氣輕快:「好的姐姐。」
之後的事還算順利,我找到同事替我出差,並跟領導說明了情況。
領導雖然不開心,但還是同意了(這裏我要誇一下我們領導)。
於是我就給周祁發消息,告訴他我可以去當觀衆。
孩子當時高興得溢於言表。
我嘛……可能也是這個狀態。
這段時間,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做什麼,我只要一想到他,想到週六會見面,心裏就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已經有好幾個同事問我是不是戀愛了。
我只能說……
現在還沒有。
【羞澀】

-19-
事情發展到這裏,一切都順利。
直到週六那天早上,我收到了領導的微信。
領導:小張,×××(我同事)昨天晚上下樓梯摔骨折了,你今晚得跟我們一起去出差。
我:????
我:可你已經批我假了啊?
領導:我知道,但這也是突發情況,我們都沒有預料到。你也說了請假原因不是什麼大事,如果可以,就儘量爲公司和自己的未來着想一下吧。
我:……
簡直令人窒息。
雖然心裏有一萬句吐槽,但……
我還是得靠這份工作養活自己。
淚目了家人們,社畜命不由己。
我發微信關心了同事情況之後,就琢磨着該怎麼跟周祁說這事兒。
怎麼想,都覺得太殘忍了。
臨了臨了放鴿子,這行爲真過於讓人不齒。
猶豫和思考許久後,我還是給周祁發了微信。
我:弟弟,對不起,我突然被領導叫回去出差,今晚不能去看你演出了。
我:
加載個…
發完之後,我忐忑地等着他回覆。
結果兩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沒理我。
我有點害怕了。
於是我給我弟發微信。
我:弟,周祁呢?
我弟:我已經被你開除弟籍了,我不是你弟弟。
我:……
我:麻溜的,周祁呢?我給他發微信他也不回。
我弟:排練去了吧,估計沒看手機。姐,你今晚是不是也來?
我:去不成了,領導喊我加班。
我弟:哦,那我估計周祁得失望了,他這段時間走到哪兒唱到哪兒,生怕演出的時候孔雀尾巴不夠漂亮。
我:那你就……安慰安慰他吧。
我弟:我呸,他一個成天幻想當我姐夫的人,不配我安慰!姐,你最好天天加班,天天出差,永遠不要來見他。
我:……
我:滾。
我收拾好出差的行李後,周祁還沒回消息。
我有點點失落。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我趴貓眼看了下,愣住了。
竟然是周祁。
我忙打開門:「你怎麼來了?還知道我家住哪兒?」
他站在門外,似乎是因爲跑得急了,胸脯急促起伏着,額頭沁出細微的汗。
周祁:「張子謙告訴我的……」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手裏捧着東西。
是……一盆花?
我:「這是……給我的?」
周祁:「嗯……」
我忍不住笑了。
見過送花送一束的、一捧的,頭一回見帶着盆兒的。
笑死,是夕陽紅交友活動嗎?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看着這盆花:「這盆梔子花是我自己種的。從最初認識你那會兒,我每天小心養護着,到現在,它終於開花了。」
他明明是在陳述着一件事,卻像極了呢喃的情話。
我的心跳漸漸加速。
周祁抬頭看我,眼神無比認真和專注:「就好像我的感情,在你面前,一點點,一點點,開出了潔白的花兒。」
那一刻,我一下被擊中了。
我想我完了。
我徹底完了。
我收回之前說他孤寡王的話。
他說起情話時,那屬於少年人的真摯和熱烈、直白和毫無保留,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然後,周祁看了眼我身後,輕聲問:「姐姐,這一次,可以邀請我進去嗎?」

-20-
不要想歪,不要想歪,不要想歪。
周祁進來之後相當乖巧,我們沒有發生什麼會被和諧的事情。
我問:「你現在跑來,不用排練嗎?」
周祁:「我跟老師請假了,我的節目取消了。」
我:……
我鴿了他,他鴿了他老師。
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我:「你早點回去應該還趕得上吧?節目準備了這麼久,現在取消不是很可惜?」
周祁搖頭:「不可惜,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我臉一紅,手足無措地接過那盆代表周祁少男心的梔子花,隨後放到了臥室的陽臺。
小白花一朵一朵,在陽光下格外好看。
我看得入迷,一偏頭,撞進了周祁盛滿情愫的雙眸中。
我下意識避開視線,就聽他說:「姐姐真好看。」
我呼吸一滯。
「比花兒還好看。」
我心如鼓擂。
多俗多沒內涵的一個形容啊!
要放以前我絕對會嗤之以鼻!
然而這話從周祁嘴裏說出來,就好像變成了全世界最高的讚美,讓我瞬間迷失自我。
他一步步走來,慢慢靠近我。
孤男寡女,午後,臥室,牀。
我感受到了空氣中強烈的曖昧氣息,以及從周祁身上散發出的男性壓迫感。
在他俯身而下時,我甚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然後我聽到他在我耳畔問:「姐姐知道我準備唱什麼歌嗎?」
我睜開眼。
原來不是要親我啊……
我:「不知道。」
他笑:「你爲什麼閉眼?」
我:「沒爲什麼……」
周祁:「是不是以爲我要親你?」
我:……
我嘴硬:「當然不……」
「是」字還沒說出口,一個吻便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溫潤的,帶着涼意的觸感。
「從進門起,我就想這麼做了。」他貼在我耳邊,嗓音啞啞的,溫熱的氣息撲在我耳側,像在努力忍耐着什麼。
最後,他抵着我額頭,輕聲說:「等你回來,我唱給你一個人聽。」
「好不好,姐姐?」

-21-
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現在這種狀態。
我在飛機上時——想周祁。
我在陪領導時——想周祁。
我在當社畜時——想周祁。
我真的,從來,從來沒有這樣過。
我可能徹底魔怔了。
整個出差過程中,我有事沒事就翻手機,生怕錯過周祁的微信。
但是吧,我好歹比他大兩歲,怎麼能展現出這種春心蕩漾的不成熟少女模樣呢?
於是我們產生了如下聊天記錄:
周祁:姐姐,出差辛苦嗎?
我:還行。
周祁:那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我:再過兩天。
十分鐘後。
周祁:姐姐,我有個祕密想跟你說。
我:什麼?
周祁:
加載個…
我瞬間被擊中。
什麼冷靜理智!什麼成熟穩重!
在小奶狗面前什麼都不存在的好嗎?
太齁了,齁死了。
周祁現在跟我說話,每句話末尾都加個「嘛」「呢」「哦」這樣的語氣詞。
即便只是文字,我也能想象出他軟聲撒嬌的樣子。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 188 壯漢的設定?
而他落在我額頭上的那個吻,在我腦海裏怎麼也揮之不去。
家人們,吻額頭這種行爲,太心機了!
曖昧得恰到好處,又格外青澀純情。
每每想起,都勾得我心裏發癢,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把他給辦了。
思念在我心底生根發芽,每過去一分鐘,就茁壯一寸。
我想我完了。
我真的淪陷了。
徹徹底底,潰不成軍。

-22-
因爲提前完成工作任務,出差結束的日期比預計早了一天。
我沒有通知周祁,想給他一個驚喜。
下飛機後,我不顧夜幕降臨,直奔大學城。
我拉着行李箱,風塵僕僕。
我太想見到他了。
想擁抱他,想親吻他,想聽他說動人的情話,想讓他爲我一個人唱歌。
這種迫切的心情,讓我忘記了工作的辛苦,忘記了差旅的疲憊;讓我欣喜雀躍,讓我容光煥發。
到大學門口時,我沒有聯繫周祁,而是微信聯繫了我弟。
我:弟,現在周祁在哪兒呢?
我弟:咋滴啦姐?他又不回你微信了?
我:不是,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呢,我想去見他。
我弟:真的假的?!我去,姐,你對周祁認真的?
我:不然呢?
我弟突然不回我了。
五分鐘後。
我弟:姐,你在門口等着我,我馬上就到。
我:……
我:你直接微信跟我說他在哪兒不行嗎?
我弟:不行!我得好好盯着你倆,防止你們生米煮成熟飯!
我:……
他可能不知道,我跟周祁的關係最近發展迅猛,已經快要水到渠成了。
算了,不跟他解釋了。
等真生米煮成熟飯,他也就知道了。
最後我弟氣喘吁吁地跑來。
他滿臉疑惑地問道:「你怎麼還拉個箱子?」
我:「我下飛機就直接來了。」
我弟看着我,嘴角抽搐:「天都黑了,明天來不行嗎?」
我:「不行。」
我弟:「哼,我不帶你去見周祁了!」
我:?
我:「那我微信問他。」
見我掏出手機,我弟連忙改口:「算了,我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你吧。」
我:……
死傲嬌。
我弟說周祁應該在籃球場,就帶我過去了。
即便夜幕降臨,籃球場仍燈火通明,不少男孩穿着球衣、短褲在裏面打球。
我們沿着圍網找人,終於在倒數第二個球場裏看到了周祁。
我駐足望去。
他一身球衣,在球場運球、奔跑、投籃。
身姿帥氣,動作流暢。
這次不再是跟小學生了,而是和一羣同樣充滿活力的少年人。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后,周祁和那羣男生停下來休息。
我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遠遠看着,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個子高,長得又帥,在人羣中相當打眼。
他喘息着,抬手抹了把額上的汗,向旁邊的長椅走去,似乎是要去拿水喝。
這時我才注意到,球場旁圍觀了好些妹子,而她們的視線無一不投向周祁。
這時,有個女生抱着瓶水朝周祁小跑過去。
我猛地攥緊拳頭,警鈴大作:有人挖我牆腳!
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沒有上前阻止。
我想看看周祁會有什麼反應。
女生把水遞過來,周祁沒接,搖頭拒絕了。
我鬆了口氣。
然後,那女生又跟周祁說了什麼。
隔得遠,我聽不見,也看不清周祁的表情。
或許是因爲女生聲音小,周祁禮貌性地彎了點腰。
然後,幾乎是在瞬間,那個女生跨步上前,抓住周祁的衣襟,踮腳親了他的臉頰。
一盆冷水把我的興奮和甜蜜澆了個透心涼。
我他媽的人傻了。
我弟「哦吼」一聲,語氣掩飾不住的興奮:「姐,我就說他不行吧,人家姑娘都直接親他臉上了,你趕緊把他踹了,咱不缺好男人……哎,姐你等等我,你去哪兒啊?!」
我拉起箱子轉身就跑,速度比肩八百米衝刺。
我這輩子從沒覺得這麼難堪過。
我下了飛機,連家都沒回就跑來見他,結果就看見這樣一幕?
是,沒錯,是那女生主動親的他。
但問題是,如果他平時跟那個女生不熟,沒給人家幻想和暗示,人家會主動親他嗎?
顯然不會吧。
我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眼眶不自覺就變紅了。
我低着頭加快腳步,生怕被人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卻在轉彎處不小心撞到一個人。
我低着頭連說對不起,正要繼續往前走,那人突然叫住我。
「張子岸?」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語氣……
我天靈蓋直接起飛。
什麼叫福無雙至,什麼叫禍不單行啊!(戰術後仰)
我 tm 怎麼忘了,我那傻逼前男友,正在這個大學讀研究生呢!
我看着趙暉,趙暉看着我。
氣氛相當詭異。
就在這時,我弟追上來了:「姐,你怎麼跑這麼快?你先別難過,等會兒我讓周祁那個混蛋給你道歉……趙暉,你怎麼在這兒?」
趙暉似笑非笑:「我還算是你學長呢,你忘了?」
我弟被他噎了一下,忙拉起我的手:「姐,我送你回去。」
趙暉:「周祁是誰?」
我弟:「跟你又沒關係。」
趙暉沒理我弟,問我:「新男朋友?」
我弟:「都說了跟你沒……」
「不是。」我打斷我弟,「一個朋友而已。」
我正在氣頭上,滿腦子都是周祁被親的畫面。
趙暉笑笑:「好久不見,要不要一起喫個飯?」
我弟:「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我姐纔不……」
「好啊。」我冷笑,「那就去喫。」
我弟:……
憑什麼就我一個人被周祁牽動着心情!
他周祁被別的女人親,那我就跟別的男人喫頓飯。
從此一拍兩散,各不相干。
我把箱子推給我弟:「先替我看着,喫完飯我再來找你。」

-23-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衝動是魔鬼!
剛跟趙暉走上飯店的臺階,我就後悔了。
我之所以會叫趙暉傻逼前男友,完全是因爲這人太令人厭惡了。
他是那種典型普信男,還極爲摳搜。
跟我談戀愛時,花錢的事兒基本都得靠我。
他還特自戀,好像他給我爲他花錢的機會,是我的榮幸。
而是他還花心,總喜歡撩別的妹子,手段還特低級,被人家告狀告到我面前。
還有……
不能再回憶了,再回憶我人都要炸了。
我那會兒也傻,總覺得他能改。
後來忍無可忍,我才終於提了分手。
結果過去這麼多年,這傻逼還是原來那個逼樣。
總之奉勸廣大姐妹,千萬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先走了。」
趙暉:「都跟我到飯店門口了,纔想起來有事?」
我:「嗯。」
趙暉:「又不用你花錢請客,瞧你嚇得。」
我窒息了。
我乾脆直接攤牌:「我不想和你喫飯了,再見。」
趙暉根本不聽:「你沒來過這麼高級的飯店吧?放心,我請客。」
拳頭硬了。
你哪隻眼覺得我沒去過這種飯店?
但我不想再跟他糾纏了,就什麼都沒說,扭頭要走。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子岸,別對我那麼狠心啊。」
我噁心得厲害,用力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周祁焦急的聲音:「姐姐!」
我猛地回頭,就見周祁正朝這邊跑來,後面還跟着我弟。
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
腳下驟然踩空,我尖叫一聲,從酒店門前的樓梯上滾了下來。
我看到周祁朝我撲來,可還是沒來得及。
我滾到最下面才停下來。
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生疼。
周祁扶着我坐起來,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姐姐,哪兒疼?」
我靠在他懷裏,只覺得疼痛和委屈海浪似的襲來。
我推開他,不想和他說話。
周祁滿臉的惶恐和不知所措,然後他抬起頭,看向趙暉,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你把她推下來的?」
眼見周祁作勢要去打趙暉,我抓住他的衣襬,搖了搖頭:「跟他沒關係,我自己踩空的。」
我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周祁,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
我站起身,準備打車回家。
然而剛邁出一步,差點趴地上。
淦,好像崴着腳踝了。
我強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還沒走兩步,一股大力從身後將我撈起來。
我莫名其妙又重新回到了周祁的懷裏。
我愣了兩秒,開始掙扎:「周祁,你放我下來!」
他毫無反應,我的掙扎於他而言,根本就是蜉蝣撼樹。
周祁抱着我往前走:「去醫院。」
我:「不用。」
周祁不說話了,仍然強硬地繼續往前走。
於是我轉向我弟:「張子謙,救救你姐!」
我弟都看傻了,這纔回過神,拉着我的行李箱跟上來:「姐,我同意周祁,咱們先去醫院吧。」
我:……
那你先讓周祁放我下來啊!!

-24-
到醫院後,我很快成爲整個急診的焦點。
原因無他,任誰被一個 188 帥哥公主抱,都會變成備受矚目的女主角。
但我此時只想刨個坑鑽進去。
太羞恥了!
我是崴腳,不是截肢,周祁至於一路上都抱着我嗎?
我:「放我下來。」
周祁不爲所動。
我:「快點,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周祁這才挪動腳步,把我放到了等候區的座位上。
我左邊的大叔手上插着個釘子,右邊的中學生滿臉紅疹子。
而我,像個截肢患者一樣被抱了這麼久,結果僅僅只是崴了腳。
扶額。
周祁蹲在我面前,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姐姐,你是不是很生氣?」
我沒說話。
周祁:「張子謙跟我說了剛剛的事……我可以解釋!」
我移開視線:「沒什麼好解釋的。」
周祁:「我……」
他剛開口,就被一個年輕的男醫生打斷:「怎麼了?」
周祁:「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不能走路了。」
醫生:「是不是骨折了,我看看。」
我突然臉紅:「不是骨折,就是崴腳了。」
醫生:「嗐,我看你男朋友剛剛一直抱着你,還以爲你腿斷了。」
我連忙辯解:「他不是我男朋友。」
說完我就後悔了。
這語氣,這態度,怎麼聽都像是在跟男朋友鬧彆扭的女朋友啊!
以至於醫生看我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我乾脆閉嘴。
醫生簡單檢查了我的腳踝:「不嚴重,沒傷到骨頭,腫得也不厲害。我給你開點藥,你回去好好休養,差不多兩三天就能好。」
我:「謝謝醫生。」
準備離開時,周祁又要過來Ṫű̂⁹抱我。
我攔住他:「你回去吧,我讓張子謙送我。」
周祁:「張子謙已經回去了。」
我:?
我環顧四周,Ţú₌果然不見他的蹤影。
這時,兜裏的手機來了微信消息。
我弟:對不起了姐,跟趙暉對比之後,我決定給周祁一個機會。
我:……
看消息的間隙,周祁突然又把我抱起來了。
我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聽他說:「姐姐,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好不好?」
他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溼漉漉的,充滿着委屈和渴望。
家人們,真不是我沒有底線。
是周祁撒起嬌來,簡直要了我老命。

-25-
出租車上,周祁跟我解釋。
「那個女生性格有些偏執,我都拒絕她很多次了,她還是不放手。姐姐,我是真沒想到她會突然搞偷襲啊!」
我冷哼一聲。
周祁指着自己的臉頰:「我把這兒洗了好多遍,都脫皮了。」
他聲音委委屈屈的,我忍不住瞟過去。
嘖,還真給洗脫皮了。
他見我不回應,把手機塞我手裏:「姐姐你不信可以查聊天記錄,光在微信上我都拒絕她三次了。」
我推回去:「我纔不看你手機。」
他又塞過來:「看嘛看嘛。」
我:……
拜託別撒嬌了,我的血糖含量已經爆表了。
我勉爲其難地看了他的手機。
還真跟他說的一樣,聊天記錄裏,他拒絕了女生三次,且每次都相當直白。
我的氣莫名其妙消了一半。
下車後,周祁把我送到家門口,我接過行李箱,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
周祁:「姐姐,你讓我進去給你抹藥,抹完藥我立刻回去!」
我:「不行。」
周祁:「姐姐……」
停停停,別撒嬌了,我讓你進來還不行嗎!
客廳裏,我坐在沙發上,周祁蹲在我腳邊。
他捧起我的腳踝,輕輕放在自己的膝頭上,然後開始擠藥膏。
他低着頭,從我的角度能看到他鬆軟的頭髮,還有小小的髮旋。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貴妃娘娘,他像個隨身伺候的小太監。
我忍不住笑:「小祁子。」
周祁一愣,相當上道:「奴才在。」
我:「你擠個藥膏怎麼擠這麼慢?」
周祁:「奴才這就給娘娘上藥。」
他上手很輕,藥膏涼涼的,味道很重。
周祁:「疼麼?」
我搖頭:「不疼,就是有點癢。」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周祁哪根神經,他臉頰、耳尖突然變得通紅。
搞得我也開始想入非非。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果然不能獨處。
抹好藥後,周祁站起身,眼巴巴地看着我,然後小聲說:「姐姐,我回去了。」
他轉身走到門口,我叫住他:「小祁子。」
他三步並兩步回到我面前:「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我朝他勾勾手:「過來。」
他連忙走近。
我指了指身邊:「蹲下。」
他乖乖蹲下。
我忍不住笑,然後傾身向前,雙手捧住他的臉頰,親了上去。
我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他的鼻尖,最終吻在了他的嘴脣。
在片刻怔愣後,周祁反客爲主,傾身將我壓在沙發上。
我摸着他的臉,笑得像個妖妃:「今晚,你就留下來陪本宮吧。」
他喘息着,眼神越來越深,陪我玩起了角色扮演:「娘娘不怕皇上發現嗎?」
我拉住他的前襟,用力拽向我:「我們就不管那個糟老頭子了。」
我們吻着吻着,周祁的上衣不見了。
再吻着吻着,我就被抱進了臥室。
再吻着吻着,就……
算了,不說了,接下來都是馬賽克內容。
總之,那一晚,我們都成長了許多。

-26-
第二天早上,皇上,啊呸,我弟打了 N 個電話。
打我手機靜音沒人接,他就打周祁的。
我迷迷糊糊地就聽見了他的大嗓門。
我弟:「周祁你大爺的,我給你安慰我姐的機會沒讓你安慰到牀上啊!」
我示意周祁把手機給我。
我:「張子謙,怎麼沒大沒小的,得改口了,叫姐夫。」
我弟直接給掛了。
周祁傾身壓過來,貼在我耳邊:「姐姐,你怎麼這麼壞?」
我一聽來勁了,直接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
我:「姐姐還有更壞的呢,想看嗎?」
他的眼神很難形容。
帶着三分驚訝,四分掙扎,七分迫不及待。
我的手指從他腹肌掠過,停在緊實的胸肌上,捏了捏。
嘖,手感真好。
就在我準備和他再進行一次生命大和諧時,外面傳來了砸門的聲音。
張子謙:「周祁,快穿上衣服給老子開門!」
我:……
客廳裏,我跟周祁坐在我弟對面。
我弟痛心疾首:「姐,昨天周祁還把你惹哭了,怎麼才過了一晚上,你倆就成姦夫淫婦了!」
我:……
都說了沒文化別亂用成語。
我弟:「你們發展太快了,我不同意!」
我:「反對無效,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說着,我把周祁扯過來,「啵」親了一口。
我弟:……
然後他一個大男人,嚶嚶嚶就跑了,邊跑邊說:「哼,我要告訴爸媽,你老牛喫嫩草!」
張子謙離開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周祁:「子岸,你爸媽不會不答應我吧……」
我搖頭,然後挑眉:「不叫我姐姐了?」
周祁:「哪有叫女朋友姐姐的?」
我把手探進他上衣裏一陣亂摸:「可是怎麼辦?我就喜歡你叫我姐姐。」
我像是在誘拐小朋友:「乖,叫一聲,姐姐給你獎勵……」
周祁被我摸得呼吸急促,他猛地抱住我,聲音都變了調兒,在我耳邊沙啞道:
「姐姐……」
然後,我們繼續了剛剛被打斷的事情。
……
糾纏中,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我記得你答應要給我唱歌的。」
周祁用力,像懲罰我的分神:「一輩子長着呢,我慢慢唱給你聽……」
(正文完)
【番外一:照片】
我跟周祁在一起後沒多久,就趕上了六一兒童節。
我對周祁說:「給我發張你小時候的照片,12 歲以下都行,我發朋友圈。」
周祁磨磨蹭蹭了許久:「子岸,我小時候長得不好看。」
我:??
我:「你覺得我會嫌棄你小時候不好看嗎?」
周祁:「不是……我找找。」
最後,他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發給我一張據說是十歲左右的照片。
看清照片上他的樣子後,我樂了。
我:「這是你?」
周祁:「是……」
我:「哈哈哈哈,你以前爲什麼是個小胖子?」
周祁撓我:「你不是說不嫌棄嗎?」
我被他撓得咯咯直笑:「我沒嫌棄你,就覺得跟我想象中不一樣,挺可愛的。」
周祁突然停下動作:「其實我一直到高一時,都是個小胖子。那會兒也不長個兒,同學都叫我小胖墩。我也沒什麼朋友,成天自己跟自己玩,打遊戲什麼的。」
他聲音有些低落,我忍不住心疼。
我想到小 A 說他是萬年孤寡王,問:「這就是你一直單身的原因嗎?」
周祁:「算是吧。」
我又問:「但後來你長高了,變帥了,還有那麼多妹子追你,你爲什麼不答應人家?」
周祁:「我只是外表變了,內在還是那個我,但她們很多都是看中我的外表,所以我……」
我:「那你爲什麼接受我?」
周祁輕笑,慢慢靠近我:「因爲最開始你都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呀?」
然後他俯下身子,輕輕啄我的嘴脣。
空氣很快灼熱了起來。
我腹誹:因爲我不是顏控,我是聲控……
但我沒告訴周祁。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成功拐到了這個弟弟。
跟他在一起哪兒哪兒都好,除了……
我們倆患頸椎病的風險越來越高了。
【番外二:唱歌】
最近,我纏着周祁給我唱歌。
他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拒絕了我。
我有些生氣。
我:「不是你說要唱給我聽嗎?怎麼現在又食言了?」
周祁:「子岸,你再等等,我要準備一下。」
這有什麼好準備的?
我還是生氣。
周祁:「好不好嘛,姐姐?」
我:……
行吧,你厲害,撒嬌的男人最好命。
沒過幾天,繁忙的社畜人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結果有一天晚上,我剛走到小區樓下,遠遠就看到地上有一圈擺成心形的蠟燭。
我尋思這都啥年代了,誰還整這尷尬戲份?
然後我往前走幾步,就看到周祁捧着鮮花從蠟燭前面朝我走來。
我:……
小區保安沒趕你嗎?
周祁:「子岸,之前一直沒唱,是因爲我想爲你寫一首歌,現在歌寫好了,我唱給你聽。」
然後,小 A、小 B,還有我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小 A 還抱着把吉他奏樂。
周祁站在我面前,飽含深情地唱完了那首歌。
他身後那一圈剛剛我還覺得土到不行的心形蠟燭,突然變得格外浪漫。
這就是青春愛情片女主角的感覺嗎?
唱完後,周祁慢慢抱住我,然後貼近我耳側,輕聲說:「這首歌的名字,叫《我愛你》。」
我回抱住了他。
「我也愛你。」
(全文完)
 □ 魔王桑桑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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