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虐文女主

我得知自己是個惡毒女配時,故事已經到了第一個小高潮。
在男主的暗示下,我抓了他的心上人下春藥謀害她。
等他待會兒衝進來英雄救美時,我這個惡毒女配不僅會被送警察局,還會讓男主摟着神志不清的女主成其好事。
覺醒之前,我深愛男主,爲了他什麼都願意幹。
覺醒之後,我的腦子回來了,這惡毒女配誰愛當誰當!

-1-
鎏金酒店,總統套房。
房間裏散溢着淡淡的香,潔白牀鋪上,許微躺在牀上有氣無力地掙扎。
「溫雪,求你放過我……」
她低低地求我,被我下了春藥,她的意志正在迷失的邊緣。
我面無表情,心底對她充滿了惡意。
一想到這個女人勾引了我從小喜歡的蕭景哥哥,我就氣得要死。
爲了毀掉她,我不僅喪心病狂給她下了春藥,還找來了三個髒兮兮的乞丐,試圖給她安排一場真人秀。
倏地。
在我心口的惡意膨脹到極致時,一本書毫無徵兆地衝進了我的腦海。
我這才明白,爲何我會這麼憎惡許微。
原來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名叫《情深似海,總裁等你七年》的虐文小說。
男主叫蕭景,是我的青梅竹馬。
女主叫許微,是現在被我抓來的她。
而我溫雪,則是跟男主定有娃娃親的惡毒女配。
因爲深愛男主,我壞事做盡,不僅找人強暴女主,還開車撞死了女主的奶奶。
惡毒女配,人人喊打。
所以最後我家破人亡,我爸被逼跳樓,我弟車禍截肢,我這個始作俑者,也被男主親手送去了緬北噶腰子。
țůₜ
在知道下場時,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本書的男主走的是暗黑救贖流,前期性格惡劣,後期被女主救贖。
所以按照劇情,我現在的舉動是男主的刻意安排。
他在我面前訴苦,讓我以爲這個叫許微的女人對他圖謀不軌。
等我抓了人後,他卻躲在隔壁的房間,等着英雄救美。
眼看着待會兒他會衝進門扇我耳光,一邊報警抓我,一邊趁女主慾火焚身醬醬釀釀。
我心底的惡,瞬間消失無形。
覺醒之前,我愛他,爲了他什麼都願意幹。
覺醒之後,我的腦子回來了,這惡毒女配誰愛當誰當!

-2-
讀了全文,我已經知道我誤會女主了。
現在的故事線還沒走到女主對男主動心的階段。
男主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爲女主替閨蜜暴打渣男時,讓路過的男主對她產生了一種征服欲。
爲了得到女主,男主用權勢壓人。
先是派人投訴女主,讓女主丟了工作。
後是給女主甩支票,想拿三百萬包養女主。
女主拒絕後,男主愈發覺得女主清新脫俗,於是他改了戰略,在我這個有婚約的未婚妻面前,說許微勾引他。
書裏我的人設瘋批善妒,聽男主這麼說,便立刻有了眼前這一幕。
我真的……
明白一切的我,總算知道自己是 24K 純傻逼。
好在我覺醒了。
覺醒以後,我缺失多年的腦子也終於迴歸。
意識到我現在的行爲是犯罪,我一聲令下,當即讓貼身跟隨的保鏢把三個乞丐送了出去。
爲了避免他們亂說話,我承諾一人給十萬封口費,在事情平息之前,讓他們先去我的別墅住幾天。
乞丐喜不自勝。
三十萬對他們來說是一筆橫財,在不犯法的情況下,他們當然是一口答應。
處理完乞丐,我轉身走到許微身邊。
許微被我喪心病狂地下了藥,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撕扯衣服。
我心慌地推了推她:「你怎麼樣,許微?你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許微抬眼看我,因爲藥發,她的面孔已經忍得有些扭曲。
可見我收手,她還是艱難地擠出一絲感激的笑:
「謝謝你放過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在蕭景面前出現……」
我苦笑,那個狗男人早已把她當作囊中之物,無權無勢的許微根本逃脫不了。
好在有我,我不會再讓狗男人傷害她了,等回家以後,我第一時間就跟蕭景退婚!
心隨計定,我當即一個打橫抱起許微,一邊吩咐保鏢聯繫醫院,一邊通知樓下的手下幫我安排車輛。
託設定的福,我從小經歷綁架。
首富爸爸爲了我的安全給我報了十個武打班,同時擔心我的安危,常年都會有十八個保鏢隨身護我周全。
他們被原書的讀者戲稱爲「十八金剛」。
眼下設定加持,手下幫我安排好車輛後,我們直奔醫院。

-3-
車子疾馳,許微癱軟在我身邊。
我拿着酒店的冰給她降溫,雖然不清楚這種方法是否有用,可她身子燙得嚇人,我只能出此下策。
倏地,手機鈴聲響了。
保鏢舉着手機給我看來電頁面,是蕭景。
我冷笑一聲:「把他拉黑,以後他的消息都不準給我看。」
這會兒蕭景應該很急吧?
本來他應該以正義使者的身份,突然闖進房間阻止我。
而我這個在他面前特別在意形象的癡心人,會特別恐懼,會忍不住跪着求他,找藉口說自己不是壞人。
可現在我不想找藉口了。
我是惡毒女配,我當然是壞人。
只是以後我壞的對象,會改爲男主!
接過手機,正準備打電話通知我的首富老爸退婚,卻沒想到在這時,許微的春藥發作了!

-4-
剛纔她就在我身邊喘息,一邊扯着衣角,一邊軟綿綿地倒在我身上。
我知道那個叫「女神淚」的春藥很厲害,畢竟覺醒之前的我惡意滿滿,這可是能讓大象發情三天的藥,我把它盡數喂進了許微的嘴裏。
這會兒我被手機影響思緒,沒注意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瘋狂,直到我準備給爸爸打電話時,她突然對我撲了過來。
我猝不及防,手機一個打滑掉到了坐墊底部。
緊接着我就被許微抱住,她扣住我的腦袋,一個火熱的吻就貼了上來。
軟軟的脣,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馨甜。
我大腦宕機了。
眼前是許微放大到極致的臉。
我一個惡毒女配,居然被虐文女主親了?!!!
等腦子總算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許微已經對我上下其手了。
她撕扯我的衣服,咬我的脖子,整個人爬到了我的身上,向我索吻。
我驚呆了。
這女人是真的不挑,我可是女的,女的也上?
好在我也明白是藥性發作的緣故,連忙急怒地把她推下去,一邊阻擋她伸過來的鹹豬手,一邊試圖叫醒她:
「許微!許微你清醒點,我是溫雪!」
她好似滯了一秒,呆呆地看着我。
我鬆了口氣,就聽她低聲說:「我知道,可我好難受,求你幫幫我……」
說着又對我親了過來。
!!!
這臺詞好耳熟,是劇情裏她對蕭景說的話,可我不是蕭景,我是溫雪啊!
坐前面開車的司機和保鏢已經傻了。
我拼力阻擋間注意到他們的視線,怒從心起:「看什麼看!都給我轉過頭去!趕緊開車!」
兩人噤若寒蟬,連忙將頭轉了回去。
我心底無語,長這麼大從沒遇見過這種事,居然當着手下的面,被一個女人求歡!
這可是我的初吻!
無語歸無語,我還是迅速控制住了許微,一個乾脆利落的手刀,切到她的後頸擊暈了她。
她軟了身子,倒在我的懷中。
此刻我纔有機會打量這本書的女主。
彎彎的眉毛,精緻的五官,長髮柔順光滑,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書卷氣。
書裏的她是個身世悽慘的小可憐。
爸媽遭逢橫禍,叔叔趁她年幼搶走了遺產,以至於她只能跟年邁的奶奶相依爲命,從小靠幫奶奶撿瓶子爲生。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卻因爲奶奶被檢查出尿毒症不得不輟學打工,從此一邊努力賺醫療費,一邊努力複習,想着將來圓大學夢。
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卻被狗男主盯上,被我陷害失身,從此在跟男主反覆多次的虐身虐心中,追妻火葬場 BE。
是的,BE。
故事中的她最終被瘋狂的我開車撞死,只剩男主一個人,守着從我家搶來的所有財產孤獨終生。
原作的書名叫《情深似海,總裁等你七年》,雖然我不知道結局以後的蕭景是否會有新歡,可對於女主來說,是真的慘。
作者太狠心了。
爲虐而虐。
好在現在我覺醒了,所有的事情都尚未發生。
我會好好保護她,等我收拾了男主,我保證,一定會讓她恢復正常的生活。

-5-
到了醫院,許微被推進了急診室。
我守在外面,讓手下幫我查許微奶奶的電話。
書裏的許微跟奶奶相依爲命。
在今晚出事時,她的奶奶會因爲出來找孫女,從樓梯上跌下來摔斷腿。
在陰暗的樓道昏迷一夜後,得逞了裝好人的男主會在送女主回家時看到這一幕。
女主痛心不已,對我這個惡毒女配的憎恨達到巔峯。
男主趁機自扇耳光,一邊說都是他的錯,一邊開車送奶奶去醫院就醫,甚至千懇萬求,讓女主給他一個賠罪的機會,讓他出錢,幫奶奶治病。
女主沒有工作,這種情況下只能答應男主,從此拿人手短,慢慢在男主的溫柔攻勢下淪陷。
儘管後面男主真的愛上了女主,可他最終也沒能跟承諾的一樣跟女主結婚,而是在作者一系列的花式操作下,不得不娶我,跟女主分分合合。
可以說我這個惡毒女配的戲份,有時候比女主都多。
惡人全我當,男主全被迫。
所以我被送去緬北的時候,整個評論區都在哭男主好慘,罵我活該。
哎。
故事中的我確實窮兇極惡,所以現在阻止許微奶奶出事,是我該盡之責。
我的電話打得很及時。
這個點許微奶奶還在家裏等許微回去喫飯。
我說我是許微的朋友,這會兒正在外面有事,今晚許微可能會住在我家。
老人家是個心思淳樸的人,聽孫女在忙,連忙說等我們忙完了再說。
我陪她聊了一會兒,叮囑她今晚不要出門,等她答應以後,我才放心地掛了電話。
以防不測,又派了兩個保鏢去她家樓下蹲守。
確認今晚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後,我拿起手機,撥通了老爸的電話。

-6-
本想跟老爸提退婚的事。
沒想到電話剛打過去,就接到我爸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原來蕭景被我拉黑後,轉頭就把我所做的事原封不動地告訴了他,他心急如焚,沒想到女兒會做出這種犯法的事,擔心我出事。
他是首富,從小到大忙得陀螺轉,天天不是開會,就是五湖四海地飛。
媽媽生弟弟難產死後,他一夜白頭。
從此將自己埋進處理不完的事業中,一年到頭,在家陪我和弟弟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五天。
小時候的我不理解爸爸,只覺得他全身心鑽進了錢眼裏。
所以在六歲跟蕭景一起被綁架,並跟他一起從虎口逃脫後,我纔會迷戀蕭景,從此眼裏心裏只有他。
在原作的後續裏,我因爲愛慕蕭景而變得越來越扭曲。
一次又一次,在刑法的邊緣橫跳。
我爸這才意識到多年來對我的忽視,開始把公司交給蕭景,花時間陪我。
只是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珍惜。
反而聽信蕭景的花言巧語,天天纏着爸爸到處遊玩,等到溫氏集團徹底被蕭景蠶食時,爲時已晚。
爸爸被蕭景逼着跳樓自殺,正在上高中的弟弟也沒能倖免,我們全家都因爲蕭景,家破人亡。
書中的爸爸在臨死前曾問過蕭景:
「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爸媽早逝,我看在你爸的情分上幫你奪回蕭氏集團,還把我最愛的女兒嫁給你。」
「我們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溫家?」
蕭景聽了,冷冷地一聲嗤笑:
「你以爲這種高高在上的恩賜我稀罕?」
「誰不知道我爸媽是因爲跟你一起出國才死於非命的。」
「你敢說,他們的死亡與你無關?」
爸爸震驚了:「你爲什麼會這麼想?我跟你爸十幾年的朋友,我會害他?」
蕭景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女,看看你女兒什麼德行就能猜到你是怎樣的人,還狡辯?下地獄去給我爸賠罪吧!」
我爸苦笑,最終卻只說了句欲加之罪,便縱身一躍。
書裏並沒有交代清楚我爸是否有害蕭氏父母。
但我確實對女主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所以讀者也沒糾結這個地方,只覺得我爸死有餘辜。
好在現在一切都還沒發生。
我破天荒地,第一次有耐心聽爸爸在電話裏嘮叨。
他說我不該做犯法的事,我答應以後絕不再犯。
他問我有哪些人知道這件事,我如實告知。
說到最後,他問我是不是真要弄死那個女孩兒,如果是,他會幫我處理。
我苦笑,看來我爸確實不是什麼良人。
我反過來勸他:「不用了,我針對那個女孩的事是蕭景挑唆的,他喜歡那個女孩,想讓我給他製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現在我已經收手了,沒事了。」
「什麼?!」
爸爸聞言大怒。
我跟蕭景有婚約,蕭景在我爸的面前一直很老實。
我揭露他變心,爸爸當然憤怒。
我趁機拱火:「他好像特別恨我,聽說他已經聯繫了警察,想抓我一個人贓並獲,如果不是我跑得快,這會兒您就得去局裏撈我了。說真的爸爸,我感覺蕭景有點不對勁,他會不會以爲蕭伯伯當年的車禍,是您的手筆?」
爸爸聽了,更是怒髮衝冠:
「我的手筆?!怎麼可能!」
「他爸媽之所以死,是想先我一步搶一個大客戶!」
「死者爲大,我既往不咎幫了他兒子,要是蕭景會因此遷怒我,那我不是幫了個白眼狼?!」
我怔然。
原來事實竟是這樣。
怪不得蕭景在書中問父母的死因時,爸爸三緘其口。
蕭景以爲我爸心虛,其實我爸只是不想毀掉蕭景父母在蕭景心中的形象而已。
明白爸爸問心無愧後,我當即毫不猶豫地給蕭景上眼藥。
現在的蕭景已經在我爸的支持下奪回了蕭氏集團,以首富準女婿的身份,在商界炙手可熱。
我甚至不用多說什麼,只需把蕭景揹着我在外包情人的事情一說,我爸立刻怒極反笑:
「很好,真是一個好女婿!」
「老子真是有眼無珠,差點把我的寶貝女兒嫁給這種白眼狼!」
「哼,天涼了,蕭氏也該破產了。」
怕我難過,爸爸動手前跟我確認了一下:
「女兒,你確定不要蕭景了?」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好男兒多的是,爸,我不希望您被蕭景騙。」
爸爸滿意地點頭,這才掛了電話,想來,蕭景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誰讓作者把我的出身設定爲首富!
首富的打壓。
蕭景,祝你好運。

-7-
收拾完蕭景,我面無表情地掃了眼身邊的一衆保鏢。
剛纔我對爸爸說的話沒有避讓任何人。
而這些人中,有好幾個爲了討好蕭景,常常在我耳邊吹耳邊風。
我的目光落到隊長阿黃身上。
他心頭一緊,乾笑道:「怎麼了大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我淡淡地道:「聽說你跟蕭景的關係不錯,我的行程,你好像每次都會發給他。」
阿黃一驚,嚇得連忙求饒:
「對不起大小姐,是蕭少爺要我這麼做的!」
「他說他是溫家未來的女婿,我現在不幫他做事,他反手就會讓您開除我!」
「您也知道您以前對他多好,我實在沒辦法,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才——」
「行了。」
我沒耐心聽他訴苦,一口打斷了他。
他緊張地看我,生怕我對他做什麼處罰。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他一次機會。
畢竟以前的我確實對蕭景癡心不渝。
既然我有覺醒改過的機會,那麼公平起見,也應該給他們一條悔過的路。
我不輕不重地道:「念在你爲我溫家辦事多年,我可以饒了以前的事,但是以後你要記住,給你發工資的人是我溫家,如果你要換主子——」
我刻意頓住,阿黃立刻拍着胸口保證:
「您放心!我黃超絕不可能做背叛您的事!不僅是我,我手下的兄弟們都不會!」
說着,他回頭瞪了眼身後的保鏢們。
保鏢們會意,連忙跟着拍胸口表忠心。
我滿意點頭,這才敲打了幾句放過他。
阿黃擦了把額角的冷汗,乾笑道:「大小姐,今晚的您跟平時變化好大,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可不是麼?
自從腦子回來後,我也覺得自己變了。
不再暴躁,不再瘋批,不再激動,不再易怒。
可能我已經掙脫劇情設定了。
就是不知怎的,總覺得很困。

-8-
一個小時後,許微被推了出來。
她已經醒了,醫生給她洗了胃,她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
我心中愧疚。
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後,我問她打算回家,還是去我那待一晚上。
聽說我已經給她奶奶打了電話,她不想奶奶操心,便跟我回了家。
怕蕭景騷擾,我換了個不長住的別墅。
她有些拘束,又有些疲憊。
我給她找了件睡衣,喚她去洗澡,她拎着衣服站在浴室門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問她。
「我——」她的視線有些飄忽,「今晚的事,謝謝你放過我。」
我無語。
可能這就是虐文女主吧。
劇情虐她千百遍,她卻始終知足樂觀。
明明今晚是因爲我,她纔會有這麼一遭無妄之災,卻反而感謝我收手。
我苦笑一聲:「別說了,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會補償你的,你先洗澡吧,洗完了之後我們再說。」
她點頭,好像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浴室。
我沒有多想,打着哈欠去了樓下。
別墅不止一個浴室。
浸泡在浴缸裏,熱水淋到我的身上,脖子有些刺疼。
我這才注意到脖子上的紅印點點。
這都是許微剛纔咬的,又啃又掐,我的脖子鎖骨都是重災區。
怪不得許微看我的眼神這麼一言難盡。
顯然她早就發現了,就我心大,想着別的事沒有注意。
不知怎的,腦海中閃過她吻我的那一幕——
她趴在我的身上,軟軟的嘴脣緊緊貼着我。
嬌軟的身子就像八爪魚,在我身上蹭來蹭去。
靠在我的耳邊,低低地求我幫她……
書中的她並沒有感情史,所以那個吻,也是她的初吻……
我摸了摸嘴脣,突然覺得自己好變態。
我在幹嗎!
居然在回味一個女生的吻?!
不能再想了。
聽說很多關係好的閨蜜動輒親親,沒什麼大不了!
可越是說服自己別想,就越是腦海中忘不掉。
哎。
我嘆了口氣,看來以後要離許微遠點,不然每次見到她都會想起那個吻,實在尷尬。
就是感覺——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
每個虐文女主都擁有一個讓霸總欲罷不能的脣,我只能說,感覺不賴。

-9-
洗好澡出去的時候,許微已經在我的房裏等我。
我邊擦頭髮邊走過去,有些疑惑。
她的頭髮很長,是虐文女主標配的那種及腰長髮,這會兒她把頭髮包了起來。
我以爲她至少會把頭髮吹乾了再來找我,沒想到這麼急。
她拘束地站在那,視線又開始飄忽地往我脖子看。
「今晚的事……」她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保鏢大哥說是蕭景安排的,是這樣嗎?」
我皺了皺眉,如實回答:「是我安排的,蕭景說你勾引他,我發現他在騙我,所以我才收手。」
許微一滯,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
她解釋道:「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勾引他,其實他——」
猶豫了一瞬,她低聲道:「他曾經跟我提過想要包養我,只是我沒答應,雖然他後來跟我說是開玩笑,可我知道他有一個未婚妻……這樣的人,我絕對不會勾引他的,請你信我。」
我點點頭,答得痛快:「我信。」
我當然信她。
她是後來被蕭景僞裝的溫柔打動纔會慢慢上心,這會兒的許微,ṭū⁴對蕭景的好感並不多。
許微躊躇了一下,彷彿在思考我說信她的真實度。
我攤了攤手:「他除了你之外,已經在外面包了兩個大學生,還有一個是有夫之婦,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喜歡他了,以後,我也不會再針對你。」
聽我這麼說,許微的眼中果然露出厭惡。
其實蕭景並沒有包養女生,雖然他萬花叢中過,卻忌憚我這個未婚妻,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展露在臺前。
書中的蕭景之所以會提出包養許微,也只是征服欲作祟開個玩笑。
只是考慮到男主沒準有主角光環,我還是趁許微淪陷之前把這個苗頭掐死,免得他整什麼幺蛾子,到時候背地裏騙人。
見許微不作聲,我走到書桌邊埋頭寫了張支票。
寫好以後,我轉身遞給了她:
「聽說你的奶奶得了重病,這點錢就當我今晚給你的賠罪,雖然不多,希望你能收下。」
許微微怔,搖了搖頭:「不用了,反正我也沒受傷。」
我堅持:「你不收這個錢,我會擔心你去警察局報警,就當封口費好吧?」
她還是搖頭:「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無奈。
不愧是虐文女主,正直得一批。
我退而求其次:「那我給你介紹份工作好吧,你上份工作不是被蕭景搞黃了麼?」
「是蕭景搞黃的?!」許微喫驚。
「對,他對你起了征服欲,所以派人搞掉你的工作想得到你。」
「……嘖,好惡心。」
眼看許微的表情愈發厭惡,我十分滿意。
我是誰?
我可是惡毒女配!
我的工作就是攪黃男女主,能用這種方法給男主上眼藥,我瞬間體會到惡毒女配的快樂。
最後,許微還是答應了我。
她可以不收支票,但她需要工作。
書裏的她是個很上進的人。
儘管蕭景一心想金屋藏嬌,可她卻始終自力更生,蕭景這纔對她青眼有加,越發迷戀。
在跟蕭景分分合合的過程中,她自費考了研究生。
蕭景跟我結婚後,她則成了男二的祕書獨當一面。
如果不是我喪心病狂地開車撞死她,單靠她自己,其實就能擁有美好的人生。
所以書裏的她人氣纔會那麼高,我纔會被罵得那麼狠。
考慮到她在書中的表現,我乾脆給她介紹了男二。
這本書裏的男二是個極爲完美的深情總裁,溫柔,幽默,對女主一往情深。
他在書裏愛而不得,不知賺了多少眼淚。
雖然現在他跟女主還不認識,可以他的品性想必會對女主很好,這樣的安排,定然不錯。
令我意外的是,許微居然拒絕了。
她誠懇道:「我沒有給別人當祕書的經驗,這位喬先生又是喬氏集團的總裁,我可能勝任不了這份工作,還是算了吧?」
我蹙眉,這才意識到現在的許微還沒有在蕭景身邊耳濡目染,確實把她硬塞過去,於理不合。
我遲疑了一下:「那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我給你安排。」
「什麼事都可以嗎?」
「對。」
「那——」
許微猶豫了一瞬,認真道,「我可以在你的身邊做事嗎?如你所說,我已經被蕭景盯上了,有你在,他就沒機會對我動手……說真的,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其實很可怕,他知道我家地址,我怕他對我強來。」
我詫異,看來這女主確實不蠢。
書裏蕭景也確實對她強來得不少,什麼囚籠 play、鯊魚 play,可真沒少虐。
略一思索,我答應了:
「那你給我當助理吧,一個月給你七千,我爸已經在收拾蕭景了,等我徹底處理了他,你就安全了。」
「七千……這麼多嗎?我怕我——」
「七千已經很低了,我身邊隨便一個保鏢都是兩萬起步,我可是首富的女兒,不能在你這降低逼格。」
許微愣了一下,噗嗤笑了:
「好,謝謝你。」

-10-
許微成了我的助理,說是助理,其實只是跟着我而已。
錢對我來說只是個數字,要不是怕她不收,一個月十萬我都開得起。
我還沒畢業,在 C 大讀大三。
雖然已經清楚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一部小說,可該曠的課,依舊得曠。
閒來無事,乾脆去溫氏集團總部。
聽說我爸今天就要收拾蕭景,不去圍觀,對不起我惡毒女配的設定。
車子抵達時,溫氏集團的門口擠滿了記者。
我每次出行都帶十八個保鏢,六輛黑色豪車,誰都知道是我來了。
保姆給許微找了條黑色的裙子,搭配我的白裙,頗有種黑白雙煞的感覺。
眼看許微打傘陪我走近,記者們被保鏢攔在外面,追着我問來問去。
我這才知道爸爸一早開了新聞發佈會,宣佈跟蕭家退婚,並終結與蕭家的所有合作。
蕭景父母雙亡,爺爺叔伯卻還健在。
聽聞這個消息,他爺爺已經坐上了來 C 城的飛機,顯然是想當面問個明白以求轉圜。
當着記者的面,我直接將轉圜的路封死。
「爲何退婚?因爲蕭景揹着我在外面亂搞!」
「他包養了兩個大學生,好兄弟的妻子也搞,這種男人送給我也不要,有多遠滾多遠。」
「你們都聽好了,以後誰都不許在我們面前提蕭景,狗男人去死!」
反正我的人設一向瘋批跋扈,網上罵我的人多不勝數。
我也懶得裝,直接將不滿展示昭昭。
正想着今天我的態度肯定又會被罵上熱搜,許微微蹙眉頭,輕扯下了我的手。
「不能這樣跟媒體講話,會被罵的,小姐。」
「罵就罵,我纔不在乎!」
許微搖頭,懇求地看我:「可以讓我說兩句話嗎?」
我有些詫異,不明白她想做什麼,隨口說了聲好。
「謝謝。」
許微道了聲謝,清了清嗓子,把包包裏的手機拿了出來。
當着長槍短炮,她將裏面的內容翻出:
「大家請看,我這裏有蕭景想要包養我的證據。」
「我原本是個在咖啡廳打工的服務員,蕭景看上了我,派人搞黃了我的工作。」
「上個月二十七號,他跟我說想包養我,我的手機有通話錄音功能,把他的聲音錄下來了。」
「我沒有答應他,他就派人不停地給我發黃色消息侮辱我。」
「我一開始不知道得罪了誰,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這原來都是蕭景乾的。」
「雖然蕭景很有錢,可我並不想當他的情人。」
「現在我成了溫雪小姐的助理,以後我會阻止蕭景再靠近小姐,請你們把蕭景的噁心操作披露出去,讓警察趕緊把他抓起來,謝謝。」
說罷,許微九十度鞠了個躬。
我驚了,記者們也是咔咔狂拍。
我都不知道原來許微是想阻止蕭景靠近我才留在我身邊的,看來我昨天說不喜歡蕭景她沒全信。
她沒有當場亮錄音,說會交給我處理。
揮開記者後,我們上了溫氏集團大樓。
爸爸已經在了,他聽說了樓下的事,問起我身邊的許微:
「把你的證據給我看看。」
許微配合地把手機交了上去,果然是蕭景的聲音,只是口氣玩味,像是玩笑。
爸爸皺眉道:「這可當不了證據。」
許微微笑:「不要緊,我只是想幫小姐踩一下蕭景而已,小姐剛纔的態度容易被媒體亂寫。」
我挑眉:「我纔不怕。」
爸爸卻很滿意:「不錯,你挺聰明。行,那以後你就當我女兒的第十九個保鏢,給你開三萬的工資,好好幹!」
許微一驚,下意識想拒絕,爸爸卻懶得多言,一錘定音。
中午陪爸爸在公司喫了頓飯,下午,我又閒了起來。

-11-
以前我的生活就很閒,每天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蕭景身上。
要麼防小三,要麼抓小四。
現在惡毒女配沒了生活目標,我懶懶地躺着曬太陽,瞬間覺得人生無聊乏味。
許微拿了繽紛冰淇淋來餵給我喫,一勺一勺,伺候我上手得還挺快。
我問她:「你不去看你奶奶嗎?」
她微笑:「我打電話了,她聽說我有了新工作,工資還高,就不許我回去。」
我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書裏的奶奶是個很心疼孫女的老人家,許微跟她說話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知道孫女找了份月薪三萬的工作,奶奶肯定高興。
我隨口道:「我們家的保鏢都是包喫包住,你要不要把你奶奶帶過來?反正房子多的是。」
許微一頓,看着我沒作聲。
我疑惑:「咋啦?」
她微微低頭,輕聲道:「你不用對我這麼好,如果你是因爲昨天的事愧疚,我已經原諒你了。」
我愕然,樂了。
果然虐文中的女主都是小可憐,別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就感恩戴德。
正想說點什麼寬寬她的心,就聽管家來報,蕭景來了。
我微微眯眼,脣角勾起邪肆的笑。
很好,許微的事回頭再說。
樂子來了。

-12-
芬芳撲鼻的小花園中,蕭景在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我移去涼亭,一邊品茶一邊等他。
昨晚得知劇情後,我還是第一次見他。
他跟印象中一樣,高大俊美,面容如刀削般的棱骨分明,穿着一身休閒的白襯衣西褲,袖子微微卷起。
那隨意的神情,好似對我上午的輿論開噴一無所知,平靜得很。
見到我身後的許微,他眼神都沒多瞟一眼,噙着一抹溫潤的笑,走到我的小桌前:
「嗨,小公主,我來啦。」
小公主是他對我的暱稱,曾經我覺得很甜蜜,現在卻覺得冷寒。
這傢伙心機果然深,被退婚了還這麼鎮定。
「我不叫小公主,叫溫雪。蕭少爺這會兒找我,有何貴幹?」
蕭景的臉上保持微笑:「怎麼這麼生分?我還是習慣你叫我蕭景哥哥。怎麼啦小公主,還在爲昨晚的誤會生氣嗎?」
「誤會?」我冷笑。
他理所當然地笑笑,提起茶壺要給我續茶,許微眼疾手快,迅速奪過桌上的杯子。
「不勞蕭少爺費心,我是小姐的助理,這種活兒我來就好。」許微邊說,邊示意蕭景把茶壺給她。
蕭景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就是那個在小雪面前搬弄是非的女人吧?至於嗎許微,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用得着這樣搞我?」
許微平心靜氣:「當事人覺得不好笑,所以你想包養我的那個電話並不是玩笑。請你不要出現在小姐面前,她很單純,你別想騙她。」
單純?
我抬頭看了許微一眼,她對上我的視線,臉頰莫名紅了,不自在地轉過了頭。
我不知她從哪得出的結論認爲我單純。
是因爲我聽信蕭景的一面之詞對她出手,還是知道蕭景設計我就一個衝動跟他退婚?
我不清楚,只是我的行爲看起來確實挺單純。
這也沒辦法,書裏給我的人設就是不愛讀書的惡毒女配,就算我智商迴歸,我也沒法跟愛因斯坦一樣提出相對論,最多有一點做人的基本底線,其他長處皆無。
見許微護着我,蕭景臉色微沉:「許小姐,如果你很介意我之前的玩笑,我可以道歉。可我跟小雪是十多年的娃娃親,你這樣離間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十多年的娃娃親……」我重複了一遍,笑道,「那都是我爸的一句玩笑話,今早咱們退婚了,你不知道?」
蕭景看我的眼神露出幾分悲傷:「小雪,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溫叔叔一大早就跟我蕭家退婚,你也在記者面前說我在外包養大學生,你就沒想過,可能是誤會我了?」
不等我回,他追問了一句,「是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難道有人跟你說了我的壞話?」
我不禁佩服。
看蕭景這麼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人,沒準會以爲我無理取鬧發大小姐脾氣。
畢竟我若沒覺醒,誰能明白昨天那件事的後果呢?
進局子,爸爸親自過來撈,意識到我的教育缺失後開始放權陪我,一步一步被蕭景蠶食公司,爸爸被逼跳樓,弟弟車禍截肢……
可以說昨晚,是我一切悲劇的源頭。
我及時收手,一切尚可迴旋,可也正因爲收手,蕭景什麼都沒得逞,依舊是曾經救過我的十多年的竹馬,一臉無辜。
問題是,毀人未遂,就能輕易原諒?

-13-
我突然沒了興致。
意料之中的蕭景質問的橋段沒有發生,他現在還是根基不穩的蕭家少總,在我這個首富之女面前,只能伏小做低。
我更希望他能大罵我無理取鬧,這樣我纔有機會讓「十八金剛」揍他,罵他是白眼狼。
可現在是故事的起點,我沒有對他發怒的理由。
「行了,你走吧,我累了。」
跟女皇一般對他下了逐客令,我不耐擰眉,擺了擺手。
蕭景低下頭,看起來十分可憐:「小雪,就是讓我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心頭火起,一拍桌子就要發脾氣,許微卻是輕咳一聲勸住了我:「小姐別動怒,我跟蕭少爺說。」
自從上午許微幫我在記者面前圓場後,我就發現她口才不錯,這會兒她願意開口,我便聽之任之。
許微看向蕭景,不卑不亢地拿出了那通錄音:「我這裏有蕭少爺試圖包養我的證據,蕭少爺要自己聽聽看嗎?」
蕭景神情冷靜:「你想放就放,我說了,那只是個玩笑。」
「很好。」
出乎意料地,許微沒有點擊播放,而是對蕭景伸出了手,「那麼麻煩蕭少爺你把手機借我用下,我也想跟你的爺爺開個玩笑說要包養,只是一個玩笑,你應該不介意吧?」
我愕然,蕭景的表情瞬間陰沉至極。
要說這蕭景在蕭家誰都不愛,對他那位從小疼愛他的爺爺卻是十分尊重。
這會兒許微居然敢拿蕭爺爺開涮,蕭景雙目噴火:「長者爲大,許小姐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麼?」
「尊重?」許微冷笑,「對於一個想設計強姦我的強姦犯,你讓我冷靜?蕭少爺,你不會真不清楚我知道你昨晚找了警察在隔壁吧?」
蕭景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你說什麼?!」
許微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蕭少爺貴爲溫雪小姐的未婚夫,酒店經理當然會給你安排一切,可當事情暴露後,你猜酒店經理會不會跟小姐說明情況?」
蕭景終於臉色變了,我卻怔然,疑惑地看向許微。
這件事許微是怎麼知情的?
酒店經理根本就沒找過我,這件事我昨晚只告訴了我爸,雖當着保鏢的面,可那會兒許微應該在急診室裏洗胃纔對。
蕭景慌了。
雖然他勉力解釋昨晚不是真想抓我,可警察與開好的房間都是鐵證,他沒法狡辯。
見我始終冷着臉,他最終只能打起了感情牌。
他提起多年前的那場綁架。
三天三夜,他護我護得遍體鱗傷,揹着我跑的時候,還爲了我去搶小攤販的餅。
這些曾經是我人生中的黑暗時刻,在作者寥寥幾筆的介紹中,被蕭景這個實際參與人一字一句講滿了細節。
他懇求我,說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讓我喫點教訓。
又委婉地說我任性,讓他在我面前永遠只能當奴才。
只是一點教訓,他知道我爸肯定會撈我,所以就算他犯錯,也不該一棍子打死不給他補救機會。
最後他眼眶猩紅一片,低低地問我:「你真的不要蕭景哥哥了嗎?就因爲我的一時糊塗,要斷掉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我沉默。
曾經喜歡的人這麼卑微地求我,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人非草木,我不是小說裏的紙片人,在我的世界裏,千金難買情斷。
小說裏的角色可以在作者的一筆之下恩斷義絕,現實卻不能。
我陷入矛盾,書裏的蕭景此時還不清楚當年的綁架是他家裏人一手安排,在我後面的持續作死中,他才漸漸對我心冷。
是我蠢,是我作,才鬧得最後無法收場。
如今我有了改過自新的機會,是不是也給蕭景一次,纔算公平?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
蕭景的表情越來越沉重,終於撲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撲過去扶他:「別這樣,蕭景哥哥!」
他沒有起,只目光懇求地看我,一米八八的大個子,竟在我身前掉了淚:
「如果你真的恨我入骨,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可請你不要讓溫伯伯封殺我蕭家,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心口一軟。
到底念及過去的護我之恩,鬆口答應了他。
管家送走他以後,我陷入自問。
我這樣做,孰對孰錯?
原着中的蕭景暗黑陰沉,原着中的我瘋批任性。
我倆原本就是王八配綠豆,誰都沒資格指責誰。
所以我現在對他網開一面,是對的吧?
我洗心革面,以後好好做人。
他失去首富女婿的身份,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對我家下手。
我刻意聯繫了他爸媽當年想搶佔的那個客戶,問清情況後,把蕭叔叔身故的真實原因命人發給了蕭景。
這麼一來,蕭景應該不會再怨恨我爸,也不會再蠶食我家了吧?
做完這一切,我心情放鬆許多。
日子無聊起來,我又開始舒服地躺在庭院裏曬太陽。
許微一直跟着我,走哪跟哪。
第三天把她奶奶接過來後,我給奶奶安排好了最好的醫生,她不想麻煩我,我就讓醫生上門。
醫生說,現在奶奶的病情尚未到晚期,雖難以治癒,卻可以通過血液透析、換腎等治療手段,減緩病情發展。
我一聲令下,不到半月就在全球範圍內找到了奶奶匹配的腎源,不出意外,奶奶多活個十年八年不是問題。
這是我的贖罪。
原着中蕭景拿奶奶的病反覆磋磨許微,許微爲了奶奶的病,不得不做小伏低什麼活都幹,不僅當了蕭景的暖牀丫頭,還得眼睜睜看着蕭景跟別的女人開房送避孕套。
我實在難以想象故事中的許微是怎麼愛上蕭景的。
難道蕭景後來替她擋了幾刀,爲她出車禍,曾經做過的醜惡事情,就能一筆勾銷?
現在我也沒機會問了。
因爲蕭景並沒有再做這些事,而是抱着彌補的心情,每天都雷打不動地過來找我,試圖跟我重修於好。
只是我拒絕了。
最好不要讓他擁有權勢才比較妙,萬一爸爸以爲我們複合又給他機會,豈不是作繭自縛?
這個時候的我並不清楚,很多壞人並不是一秒之間突然變壞,而是本來就有怨心,之前藏得好而已。
等我清楚這個真理時,我又被綁架了。

-14-
說來也奇。
我一個擁有「十八金剛」保鏢的千金大小姐,報過十個武打班的功夫女將,卻能在一杯奶茶後昏迷不醒,再醒來時,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一身。
目之所及,蕭景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陰狠微笑,纖長的手指把玩着兩顆球,咕嚕咕嚕摩擦起響。
我動了動身子,卻發現全身被綁,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微笑道:「別掙扎了,你已經插翅難飛了。」
我沉默地凝視他:「你綁架我,蕭景哥哥。」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
事實已經擺在我的眼前,可我接受不了。
誰都能綁架我,蕭景不能。
他曾經陪我度過漫長的三天三夜,跟我一起詛咒綁架犯死全家,還說如果有機會出去,會一輩子當我的守護使者。
故事中的溫雪長大後瘋批任性,蕭景忘記誓言,我能理解。
可我已經改過了。
除了退婚那天口不擇言說了幾句壞話,沒再做任何傷害他的事,難道他設計我進警察局,我罵他幾句都不行?
面對我的質問,蕭景笑了。
是那種不屑一顧,又陰冷諷刺的嘲笑。
他掐上我的脖子,臉色冰冷:
「你以爲退我的婚,是一件小事?」
「我爸媽死在你爸手裏,我是個孤兒。」
「蕭家的叔伯們對我的位子虎視眈眈,你一句退婚,誰都會來痛打落水狗。」
「都這麼多年了,我的小公主,你真的只長個子,完全不長腦子麼?」
我怔怔地看他,咳嗽着想說話。
他鬆了些許力度,我艱難開口:「你爸媽真的不是我爸所害,你誤會他了。」
他不屑癟嘴:「你爸說的話只有你會信,如今誰不知道你爸一手遮天?想買通當年的知情人,輕而易舉。溫雪,你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就讓我一無所有,你說,如果我親手殺了你爸的寶貝女兒,他會不會瘋?!」
蕭景的語氣越來越癲狂,表情也愈來愈兇惡。
雖然我已經在書中的文字裏見過他的殘暴,可文字畢竟是文字,哪有現實可怖?
我慌了。
見他眼裏有殺意,我忍不住流淚求饒:「別這樣蕭景哥哥,我不跟你退婚了,我讓我爸繼續用你,你別殺我……可以嗎……」
蕭景笑了。
我表現得越卑微,他笑得越瘋狂。
他厭惡地鬆手,不屑地拿紙巾擦了擦手,好像摸到了什麼髒東西,憎惡不已。
「你這種人爲什麼可以生在溫家?如果溫時簡的兒子是我,別說全國首富,世界首富都該是我!」
彷彿撕下了所有僞裝,他再也不帶掩飾地嘲諷我,也許在他心裏,我原本就是一個草包。
我低着頭垂淚,沉默不語。
他冷哼一聲:「放心好了,我還不會這麼蠢做出親手殺你的事,你確實會死,卻不會死在我的手裏,念在你叫我這麼多年的蕭景哥哥的份上,我讓你多活幾個小時,再見了溫雪,下輩子,可別再招惹我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我淚眼模糊地喊他,求他回來,可不管我怎麼跟他承諾保證,他都沒有回頭。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我才呆呆地坐在原地。
傻傻地,彷彿已經認命。

-15-
良久。
許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一羣黑衣保鏢把瀟灑走出去的蕭景綁了回來。
許微一身黑裙,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臉色慘白,小跑着幾步奔到我身邊,從鞋跟摸出隨身帶的刀片,幫我解開了繩子。
蕭景狀若瘋狂,大吼大叫:「爲什麼!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揉了揉被綁紅的手腕,一步步走近他。
「大小姐,您沒事吧?」
領頭的阿林擔憂地問我,這會兒的隊長已經不是阿黃,是他了。
我嗯了一聲,在蕭景面前站定。
蕭景不可置信地瞪我:「這是你安排好的?!」
我平靜地回他:「當然不是。給我奶茶下藥的是阿黃,綁我來這裏的是阿金,威脅他們做的人是你。我只是一個受害者,怎麼可能自己安排綁架自己?」
蕭景臉色灰敗:「所以他們根本就沒背叛你,是合夥騙我……」
「算是吧,」我接過許微的手帕,在臉上擦了擦,「畢竟阿黃挺蠢,阿金卻很聰明。至於我,我也挺蠢的,想賭你會不會真的對我下手,顯而易見,我輸了。」
蕭景沉默,是那種從未見過的枯寂眼神,這一次他沒再嘲諷,而是低下了頭。
「既如此,要殺要剮,隨你便。」
我從容不迫,命人抬來冷水,把他剛纔潑我的水潑了回去。
看他渾身溼冷,我一一下令:
「把消息放出去,就說蕭景綁架我,跟我爸勒索一個億。」
「讓爸爸準備好現金送過來,把罪名做實。」
「我溫家幫了蕭家這麼多年,他們敢忘恩負義,那也是時候破產了。」
「至於你,蕭景,你的算盤打得很響。」
我頓了頓,蹲下身平視着他,「把我抓到這個廢棄廠房,讓我被綁匪活活撕票,而你會因爲救援不及時斷腿,再次成爲我家的恩人。」
「蕭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玩的這一套,你爺爺當年玩過?」
蕭景沉默。
無論我說什麼,即便我清楚地告訴他當年的綁架是他爺爺一手安排的,他也無動於衷。
可能這就是聰明人吧。
他很聰明。
知道事情敗露後不會再有翻身之地,所以他不會跟我一樣哭着求饒,只會臉色平靜,以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惋惜接受命運。
我無法共情他的惋惜。
他覺得我們溫家打壓他,實際上我們只是退婚,收回了曾經給他的一切。
他父母的死亡不是我們家造成的,即便證據確鑿,他也堅決不認,始終固執地認爲我爸的幫扶理所當然,哪一天不幫了,就使盡下作的手段奪回。
這樣的人還能當男主,我不理解。

-16-
回到家,爸爸抱着我紅了眼。
反反覆覆地問蕭景有沒有欺負我,埋怨自己不該這麼多年醉心工作。
他哽咽地說:「都怪我太忙,纔會讓蕭景那種臭小子有機會蹦躂。你放心女兒,以後我一定把工作放放多陪你,你想去哪兒我都陪!」
這句臺詞很耳熟,故事中的爸爸曾說過。
沒想到兜兜轉轉,劇情竟依舊走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我沒答應。
我耐心地勸他,讓他安心去忙,書裏爸爸被奪權可不是蕭景一人所爲,那幾個跟我爸稱兄道弟了十多年的大股東,都有推波助瀾。
商人重利,我能理解。
明白這個道理,我當然不可能再拉着爸爸出去玩。
確認我沒有說反話,爸爸欣慰地摸了摸我的頭:「我女兒真的長大了,小時候你總哭着求我別走,可我那會兒真的沒心情面對你和你弟,我啊,其實就是個懦弱鬼。」
我回擁他,眼角溼潤:「對不起爸,是我小時候不理解您。」
爸爸嘆息,搖了搖頭。
那天我們父女倆談了很久,從我剛記事的年紀談到現在,又從我爸的口中聊到我媽。
父女倆溫情了半天,直到我弟回家。
一米七二的高二少年,一推門就大呼小叫:「姐!聽說你被蕭景綁架了?!搞什麼鬼?!你又在作妖?!」
我跟我爸同時回頭。
我面無表情。
我爸怒目而視。
我弟還停留在姐姐是瘋批惡女的印象中,以至於我爸下意識就開始抽皮帶,打算棍棒教育。
爸爸不喜歡弟弟。
因爲媽媽是生弟弟時難產而死,儘管這件事並不怪弟弟,可爸爸就是忍不住遷怒於他。
書中的爸爸動輒打罵弟弟,而我則冷眼旁觀地罵他活該。
這次我阻止了。
弟弟應該不知道爸爸在裏面,底下的人見風使舵,根本就不會替一個不受寵的少爺多費脣舌,看有錢人被打,他們只當樂子。
我跟我弟的關係一直都很糟,所以這次我勸爸爸不要對弟弟動武力,弟弟看我的表情並沒多感激,而是帶着審視。
爸爸被我勸走了,臨走前瞪了弟弟一眼。
弟弟倔強地沉默,只是從那以後開始跟着我,學校也不去,不停地跟「十八金剛」打聽我最近做的事。
對了,加上許微,現在是十九了。
阿黃被爸爸送去了牢裏蹲局子,阿林成了新隊長,許微作爲唯一的助理,耐心地跟弟弟解釋。
弟弟半信半疑地嘟囔,根本就不怕我聽到:「微姐,你確定那個將計就計的人是我姐?換了個人吧,她纔沒這麼聰明!」
我知道他在故意激怒我,想讓我原形畢露。
但是我穩穩當當地喝茶,不動如山。
跟了我三四天,我還沒說什麼,他卻抱怨起來了:
「我說老姐!你是不是真被下降頭了啊!」
「以前天天纏着蕭景,把他當爹供。」
「現在把人家送去了局子,天天擱家裏睡大覺,你就沒點正經事能幹?!」
這句話很耳熟。
是最近許微時不時在我耳邊說的話,只是許微勸我出去的方式十分委婉,弟弟則偏喜歡在我的雷區蹦迪。
我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不用你管!」
弟弟搖了搖頭,從上往下地俯視我:「你真的不去醫院檢查下?哪有人天天睡十幾個小時,你不對勁!」
他的身子擋住了陽光,細碎的光影從他周邊漏出,我竟一瞬之間,看到一輛車猛然衝了過來向他撞去!
「小心溫文禮!!!」
我嚇了一跳,猛地一個彈跳推開了他,他猝不及防地被我推到了地上,我茫然回神,這才發現剛纔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你幹什麼!神經病啊!」
溫文禮對我怒目而視,我則呆呆地站着,那一瞬間,我竟突然意識到這是原着中溫文禮車禍的現場。
所以我把他推開了,他應該沒事了?
恍惚中,溫文禮罵咧咧地過來推我,阿林動作很快,當即一個挺身擋住了他:
「少爺,你不能再往前了。」
我弟怒極,咬牙罵了幾句髒話,掉頭就走。
我則沉默地坐回躺椅,想起最近半個月的非正常睏倦,讓管家幫我聯繫了醫生。
一通檢查後,一切正常。
醫生查不出什麼毛病,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種狀況,我想了想,想起了半月的那本書。
是的。
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莫名其妙地嗜睡了。
一開始我以爲只是無所事事地懶,可現在越來越久,每天至少睡十三個小時。
會不會是因爲改變了劇情,所以我纔會受到反噬?
我沒有答案。
這種詭異的事也沒法告知別人,我只能搖頭沉默,讓醫生回去。

-17-
我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從十三個小時到十四個小時,兩個月後,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超過兩小時。
長時間的睡眠讓我的新陳代謝異常,爸爸驚慌地把我送進了醫院,儘管醫生檢查不出什麼毛病,我卻留在了那裏靠營養液續命。
爸爸在全球範圍內重金求醫,來醫院檢查的醫生走了一波又一波,卻始終沒有效果。
終於有一天,許微開口了。
她一語驚人:「如果溫叔叔願意讓小姐娶我,我保證結婚以後,小姐能醒。」
房裏靜得落針可聞。
她刻意把所有人請出去了,只有我爸、她,和難得清醒的我。
我跟我爸同款的懵逼表情。
許微卻慢條斯理,讓我們冷靜聽她說完。
她說,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一本叫《情深似海,總裁等我七年》的小說。
她是女主,蕭景是男主,我是惡毒女配。
原本故事中的她會在大結局慘烈死亡,以她的身死,成全男主的七年深情。
可這樣的結局,遭到了全書粉的心疼抵制。
時代不同了。
大家已經不允許渣男對女主虐身虐心還能坐擁百億財產了。
什麼「你失去的只是一條命,男主失去的卻是愛情」這種話,把作者噴出了翔。
作者無可奈何,在書粉抵制新書的情況下,只能續寫了第二部,取名《重回十年前,虐文女主的逆天改命》。
本來按照正常發展,知曉全部劇情的許薇會第一時間避開蕭景,可遺憾的是,作者在寫新作的第一個月,就被狂熱粉襲擊送進了醫院。
作者怒了,索性只寫了個開頭,換小號棄坑了。
這麼一來,粉絲們只能自己在微博上寫同人文續寫。
可能是因爲續寫的小說多了,導致我在原着中覺醒出了自我意識。
而許微在當晚,也在睡夢中明白了一切。
許微說:「知道小姐不再受劇情控制後,我把小姐當作了我的救命稻草。我是個正常人,根本沒法接受將來反覆墮胎被囚禁的劇情,所以我纔有意跟着小姐,力求保護。同時,我也害怕小姐再次回到蕭景身邊。」
「蕭景是這個故事的男主,有男主光環。」
「能打敗他的,只有我這個女主。這件事利用了小姐與您,實在對不起。」
說到這裏,許微對着我與爸爸分別鞠了個躬。
我順着許微的話,把知曉劇情的事情告訴了我爸。
我爸抓了抓頭髮,滿臉不可思議:「所以我女兒沉睡,跟這個有關?」
「是的——」
許微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這是她覺醒的代價。正常情況下,違反劇情設定的角色都會因爲反噬而陷入長眠,我不知這個答案是誰告訴我的,可就像小姐突然覺醒了一樣,我也明白得不知緣由。」
爸爸沉默了,平時那麼精明的人,這一刻竟有些迷茫。
他喃喃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女兒以後,就這麼躺一輩子?」
我垂眸想了下,躺一輩子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凡事需要比較,相比於被蕭景毀掉全家送去緬北,躺在牀上無聲無息一生,似乎也不錯。
正想寬慰爸爸,許微卻搖了搖頭。
她認真道:「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小姐,只要您同意小姐娶我,讓她走男主的劇情線就好。」
爸爸愕然:「什麼意思?」
許微解釋:「原着的名字叫《情深似海,總裁等你七年》,既然現在的男主已經被小姐送去了監獄,那麼接下來,我們只要給劇情換一個男主就好。在發現小姐的沉睡時間變長後,我就已經默默做準備了,就目前而言,這是唯一的辦法。」
爸爸滿臉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你怎麼能決定男主,你這莫名其妙——」
爸爸沒有說下去,顯然一臉不信。
許微卻自信搖頭,沉聲反問:「爲什麼不可能?我是女主,只有跟女主在一起的對象才叫男主,這麼簡單的道理,您應該懂纔對。」
爸爸懵逼了。
我直接宕機。

-18-
爸爸死馬當活馬醫,硬逼着我跟許微結婚了。
爲避免引人țŭₓ側目,我們選擇了隱婚。
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爸和幾個工作人員,對外,許微依舊是我的助理。
當然,弟弟是知情的。
他不知從哪得知我跟許微結婚的事,在我一日日恢復正常後,他從以前的針鋒相對改成了毒舌。
每次在無人的場合裏,他都會親親熱熱地叫許微嫂子,甚至當着我的面問她,叫她姐夫合適還是姐嫂合適。
許微淡定地說都好。
我尷尬得想把他上交給國家。
最後弟弟一錘定音:「一三五叫嫂子,二四六叫姐夫,週日叫姐嫂!這樣是不是很棒,溫雪?ẗŭ̀⁷」
他直呼我大名,我反手就把他送去了非洲上大學。
他冷哼一聲,當然不會聽我的話乖乖走,而是挑了個本地的大學,頻繁地往返公司給許微打下手。
忘記說的是,我被爸爸安排到公司實習了。
首富之女去公司謀職,爸爸當然不捨得我從基層幹起,便聽許微的建議,讓我當現任總裁的助理。
現任總裁,是跟了我爸十多年的表哥。
原着這個位子最終給了蕭景,表哥幸運頂上,可他也明白自己是陪太子讀書,便耐心教我。
我不耐煩聽,只能壓着性子磨。
許微倒是認真,每天都會幫我記筆記幫我理解,時間一久,表哥對她另眼相待。
她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不像我,又蠢又懶還擺爛。
於是我弟就每天一邊不爽地看許微幫我按摩頭,一邊磨牙說自己也要。
當然許微從不給他按,說是我的助理,只聽我的命令。
我狂笑,我弟有多不爽,我就有多爽。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着,至少對我來說平平淡淡。
因爲我啥也不幹,每天混喫等死。
時間久了,可能紙包不住火,我跟許微結婚的事情終於在幾年之後暴露了。
許微當初跟我約定的時間是七年。
因爲原着是等七年,所以我要保持婚約七年。
這件事被媒體大肆報道後,我以爲自己會社死。
沒想到鋪天蓋地,全都是網友「果然如此」的統一言辭。
【我早就看出來了!許總看大小姐的眼神跟別人不一樣,哪有人當了副總,還天天伺候別人的!】
【嗚嗚嗚,原以爲是許總的一廂情願,沒想到居然隱婚!你們瞞得我好慘,早點說出來啊!】
【什麼時候結婚的呀,這種好事兒不早點說出來?!】
這反應。
我不理解。
許微現在已經是許副總了,我則成了新總裁。
可她卻沒有單獨的辦公室,而是每天待在我這,在我躺搖搖椅刷視頻睡大覺時,她負責工作。
幾年歷練,她臉色沉靜地解釋:「不用在意網上寫什麼,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我有女主光環,不會有人說我們的壞話。」
我略一遲疑:「真的嗎?」
「真的。」
她笑了笑,「女主是決定一本書的指南針。如果是多女主,那就是後宮文;如果女主被虐,就是虐文;如果女主被寵,則是甜文;如Ṫū₆果男主專心賺錢,則是無女主文。我是女主,所以我現在跟你結婚,我們就是百合文。」
我:「……」
梗在了原地,無 fa 可說。
她繼續解釋:「百合文的路人都很支持百合,所以要不了多久,如果你不想離婚的話,國家會修改法律支持同性結婚。」
我的薯片卡在了脣邊,蚌埠住了。
可偏偏許微說的話,真的成了現實。
新聞發佈會上,許微態度誠懇地道歉,說自己從前就在暗戀我,四年前我患怪病陷入莫名的沉睡時,全世界的醫生都對我束手無策。
就在那時,一個路過的道士說我跟許微有緣,如果我跟許微結婚,我就有機會恢復。
原本這種話沒人可信,可眼見我每天醒來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我爸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而這種事說出去只會被全世界嘲笑,所以我們只能隱婚。
如今,既然事情暴露了,我們只能坦誠,希望大家不要辱罵,因爲道士先生說,婚滿七年之後,我就能平安無事。所以等到那個時候,我們會離婚。
一切,都是爲了治病。
網上炸翻了。
【哦哦哦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神仙愛情!我以前不信神,現在信了!】
【愛了啊!爲什麼國內不允許同性婚姻,求同性婚姻法立法通過啊!】
【哭死,居然說七年之後就離婚,別離啊我的微雪 CP,我不允許你們離!】
四年前我莫名其妙昏睡的事情被媒體再次翻出,那時候確實全球會診,無人查出病因。
以至於許多玄學家跳出來蹭熱度,大肆宣傳真愛無敵。
而我作爲當事人的心情只能是——
阿巴阿巴,阿巴巴巴……
三年後,我們到底還是沒離婚。
因爲國家真的通過了同性婚姻法,在我們之後,越來越多的夫夫妻妻出現。
我弟有事沒事就會把我跟許微的短視頻發到網上,全網都在酸我怎麼可以這麼閒,許微怎麼可以這麼寵。
而在隱婚暴露不久,許微就跟我表白了。
她說,謝謝我那晚放過她,如果我沒有收手,那將是她一生的噩夢。
她說,她迷戀上了我的吻,雖然只有一次,可永遠刻入了她的夢中。
她說,謝謝我幫她救治奶奶,滴水之恩,只能以身Ṭù⁵相許……
我懵逼了一晚,不知怎的,稀裏糊塗就湊合下去了。
可能我已經被這個百合世界同化,也可能是被她的溫柔融化,又可能是在她幾年如一日的寵溺中,漸漸丟了心。
我們在一起了。
第七年,我們舉行了世紀婚禮。
未來很長,許總與嬌妻的故事,仍在繼續。
番外·溫雪婚後日記

-1-
202X 年 9 月 12 日陰
今天天氣不好,跟我的心情一樣差。
跟許微結婚八年了,大後天是我的生日,九月十五。
可許微這個笨蛋,竟一點兒都沒回來的跡象,還在歐洲談業務。
她是忘了我的生日嗎?
明明去年還陪我去迪士尼,前年還陪我去歡樂谷,今年卻一點兒風聲都沒。
呵,女人!
這就是八年之癢!
在家裏氣了一禮拜,我忍不了了,直接買了去歐洲的飛機票,坐飛機去罵她!
一路上困得五迷三道。
迷迷糊糊到點下機,拉着行李箱的阿林忽然一指前方:
「夫人,許總來接你啦!」
我瞬間清醒。
一巴掌拍到他的頭上:
「都說了在外面叫我溫總,喊她夫人!」
阿林嘴角彎成月牙,憋着笑說好。
我們走到了許微身前。
歐洲的九月跟國內不同,寒風乍起,有點涼。
許微捧着我的手在脣間吹了吹,笑道:
「怎麼突然來找我了,想我了?」
哼,纔沒有!
我氣鼓鼓地偏過頭去。
阿林這狗腿子,卻立馬開口解釋:
「許總,三天後是某人生日,你不記得,某人生氣啦!」
我一腳就朝他踹了過去:「氣你個頭!」
他笑哈哈地躲,我差點崴到腳。
許微匆忙扶住我,笑道:「好啦好啦,別傷着自己。」
她牽起我的手,看着我笑。
我被她直白又溫柔的眼神燙到,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其實我知道,我在耍小性子,也知道,她在這邊是忙正經事。
我只是太想她了,纔會藉着發脾氣來找她。
成婚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跟她分別超過一個月。
分開以後,我才知道什麼叫相思磨人。
想來許微是理解我的心思的,可她沒有道歉,卻疑惑反問:
「三天後是某人生日?哪個某人,我怎麼不記得?」
我愣住。
雖然知道她在逗我,可我就是生氣。
我氣呼呼地說:「不記得就算了,我走啦!」
轉身就走,許微手疾眼快,一把從背後抱住我。
我掙脫不開,氣呼呼地瞪她:「放開,再不放開我報警啦!」
許微脣角帶笑,好聲好氣地說: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完了,我就放你走。」
哦?什麼問題?
我來了興致,讓她問。
她好似絞盡腦汁想了想,才貼在我的耳邊,微笑說道:
「曾經有個人說過,以前沒來過歐洲,想今年在歐洲慶生,可我在這邊等她,等三個月她都不來。阿雪,你可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愣住。
有這事?!
腦海中恍惚地跳出回憶,好像在去年過生日的時候,我確實提過想明年去歐洲,可那只是隨口一說,又過去一年了,誰記得啊!
可許微記得。
狗腿子記得。
怪不得這羣混蛋看我在家生氣一個禮拜都不管,又不肯明說,就等着看我笑話。
真討厭!
我的臉燒了起來,一路往上,燒到了耳垂。

-2-
202X 年 3 月 17 日陰
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寫日記。
因爲我的心情跟天氣一樣,差到極致!
許微出軌了。
我在手機上收到她跟別的女人去酒店的照片。
她居然敢出軌,我要閹了她!
可坐下來想想,我會不會誤會她了?
畢竟成婚十年,她一直很老實。
身爲女主,有很多男男女女追她,可她始終戴着我Ťŭ̀₇們的婚戒,說心裏只有太太。
哼。
算她識相,知道本太太有多寶貴!
等她回來,就讓她跪搓衣板認錯!
看她以後還跟不跟別的女人去酒店了,想去酒店,可以找我呀!

-3-
202X 年 3 月 19 日晴
好尷尬。
許微發現了我的日記。
結婚十年,我寫了一千篇日記,十篇中有五篇都有提她。
可她竟然一點兒都不驚訝,而是煞有介事地跟我說:
「阿雪,下次把日記本換個地方藏吧,你老放枕頭下,我想不發現都難。」
我尬住。
可我明明做了雙重保險,是藏在枕頭下的牀單下啊!
我色厲內荏,問她有沒有偷看。
她搖了搖頭,說最初的時候好奇翻過兩篇,發現是日記後,就沒再看了。
她是個正直的人,覺得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行爲,所以每次我寫累了趴桌子上睡覺,都是她抱我回牀,再偷偷幫我塞回去。
好尷尬。
我的腳趾在地板上摳出了三室一廳。
幸好她沒有偷看。
不然她肯定會發現,自從她表白後,我篇篇都寫她。

-4-
202X 年 4 月 1 日陰
今天是愚人節。
孫家的少爺在郊外別墅開愚人節舞會。
我興沖沖地去了,許微推了李總的邀約,陪我一起。
舞會挺好玩,年輕人嘻嘻哈哈地鬧,突然就鬧到了我的身上。
有人開玩笑地說:
「上次看到許總跟李二小姐去酒店開房,不會是出軌了吧?玩笑玩笑,哈哈哈。」
全場瞬間安靜,玩笑是這麼開的?
我起身就要發脾氣。
結婚之前爸爸慣着我,結婚以後許微寵着我,我要是發火,一定讓他好看!
可許微卻比我更快。
她向來溫和待人,說話噙着三分笑,可她當場冷了臉,起身一杯冷酒潑了那人一臉:
「這個玩笑不好笑,請你道歉。」
那鋒銳的態度,我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幾分爸爸的氣勢,我這才忽然想起,微微也是有脾氣的人,只是在我的面前,她總是對我笑。
有人乾笑着打圓場。
那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忙不迭地道歉。
微微這才原諒了他,像是對衆人解釋,也像對我:
「那家酒店是李家的產業,最近我們在洽談業務,我纔跟李二小姐去那裏視察。金先生,當事人覺得不好笑的玩笑,請你別笑,我心裏只有我太太,下次說話請注意分寸。」
她還是溫和的,十年如一日地謙卑禮貌。
那位金先生滿臉尷尬,接下來的晚會,就再也沒敢作一次聲。
……
回家的路上,我們坐在後座,許微枕着我的腿。
她喝了點酒,今晚心情不好。
我想起上個月罵她的日記,心底發虛,便輕柔地幫她按頭,舒緩酒意。
「阿雪,我好累啊。」
她突然開口,低聲跟我抱怨。
我怔了一下,連忙問她:
「是工作累嗎?以前別再大包大攬地幹活了,我可——」
「不是。」
她打斷了我,嘆着氣說,「總是有人想追我,明明我已經跟大家說心裏只有你了,可他們不信。」
我愣了一下。
這讓我怎麼答,只能乾巴巴地說:
「因爲你是女主啊!」
一個優秀的女主,是會吸引男主男二男三等無數人喜歡的,現在這個世界被改爲百合世界,曾經的那些女配,也早就在這些年湊了過來。
爸爸曾豪情萬丈地說:
「有了小許後,有生之年我能當世界首富,好好幹小許,爸爸可是把最寶貴的女兒交給你了!」
要不是爸爸從小疼我,我都要以爲他在賣女兒。
可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戳戳她的腦袋:「好啦,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要是你工作累,我可以幫你,可要是桃花,我可幫不了。」
她笑了。
拉過我的手,親親我的手背。
「那我可捨不得,算了,只要你信我就好,我許微,這輩子就喜歡你一個。」
不害臊。
老喜歡不分場合地說情話,老夫老妻了都!
討厭!

-5-
203X 年 2 月 14 日晴
今年是情人節,也是我們結婚十五年的紀念日。
許微突發奇想,說想去南極過節。
往年的日子都是她陪我,今年我便陪她,一起去南極。
溫文禮聽說了,死皮賴臉地也要去。
我無可奈何,拗不過他,只好允許這個破燈泡同行。
南極好冷啊。
零下二十多度,滴水成冰。
很不幸地,我去的第一天就因爲興奮吹風,病倒了。
許微眼圈通紅,我咳嗽着讓她別靠近我會傳染,她卻不住地搖頭,說後悔不該來。
夜裏,我好奇地問她爲什麼突然想來南極。
她猶豫了片刻,找藉口敷衍。
可我看出她有心事,戳穿了她。
她這纔不再隱瞞,告訴我實情。
原來她的父母,曾經是南極科考隊的成員,當年是爲了來南極考察,才一去不返。
我十分震驚。
原着中確實提過女主父母雙亡,可我並未關注,她的父母竟是這樣去世的。
一時間,我的愧疚漫無邊際。
這些年許微對我很好,溫柔細緻,我都快忘了她曾是個喫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怪不得去年奶奶去世後,她今年想來南極。
原來她這個世上已沒有親人了,所以纔來看看。
她沉浸在思緒裏,神情痛苦:
「我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虛擬的,爸爸媽媽的死,只是一個設定。」
「可在我的記憶中,我永遠都記得六歲那年,他們離開家的模樣,他們抱了我, 親了我, 要去很遠的地方,讓我在家裏等他們回來。」
「可他們, 沒有回來……」
「那以後的很多年,奶奶去世了,他們始終沒回。」
「阿雪,以後我就是孤兒了, 我什麼都沒了,只有你……」
這一晚, 許微在我的懷裏說了很多。
可能是我的病刺激了她。
也可能是到了南極。
她脆弱得就像一個孩子, 向我訴說委屈。
我有一萬種說辭可以安慰她, 可我放棄了,只輕輕吻她, 慢慢加深這個吻。
成婚十幾年, 微微就跟當年表白的一樣沉迷我的吻,每次我吻她,她就會忘記一切。
我拉過她的手, 撫上我的心口。
「微微,這是什麼?」
「燈……Ṭû₉」
「燈你個頭, 是心!」
我沒好氣咬她, 她低低一笑, 任我欺負。
我輕聲說:
「無論我們的世界是否真實,我在你身邊,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不信你摸摸看,我的心在爲你而跳。」
她仰頭看我:「真的是爲我而跳?」
「不然呢?」我反問。
許微遲疑了片刻, 低笑道:「我以爲, 是大自然對人類的鬼斧神工。」
我:「……」
我跟你談感情, 你跟我扯遠古進化?
我氣呼呼地就要爬起來,許微卻反客爲主,把我壓在了身下。
我就要掙扎, 許微按住我的雙肩, 好聲好氣地笑:
「噓, 別那麼大聲,會吵醒別人。」
我瞪她,偏頭咳嗽了一聲。
她的臉色劃過擔憂, 抱來被子,順勢把我倆埋進一個被窩。
「你出去,會傳染!」
「怕什麼, 阿雪的心都爲我而跳了,我們一起生病。」
「你討厭!」
「嘿嘿, 老婆, 親一個。」
「哼。」
「老婆, 你會永遠陪着我嗎?」
「看你表現。」
「怎麼表現?這樣嗎?」
「哎等等,別亂摸啊啊啊啊啊——」
南極有多冷,兩顆互相依偎的心就有多暖。
繁星夜空下, 真愛不懼時光。
笨蛋微,我會永遠喜歡你。
永永遠遠,永遠喜歡。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