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嚥氣前囑咐我:
「淮淮,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但別信男人。」
所以,當聽說要嫁給不舉的鎮北侯時,我連夜翻牆逃婚。
卻被我那定國公老爹提劍追回。
誰曾想大婚當日,國公府滿門獲罪。
我這個新娘淪爲了軍妓。
有位將軍夜夜寵幸我,總咬着我的耳朵:
「我厲害嗎?」
直到有天我食慾不振,竟有了身孕!
趁夜準備跑路,卻被那將軍當場擒住,一把扛回府邸。
朱漆大門上四個大字「鎮北侯府」。
「陸月淮,現在還說本侯不舉嗎?」
-1-
阿孃快不行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柴房,被林姨娘的丫鬟掌嘴。
林姨娘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她的金釵。
黃嬤嬤心疼我,衝那掌嘴的丫鬟喊道:
「小夫人,可快別打了。誤了時辰,淮娘子連夫人的最後一面都要見不到了。」
林姨娘捂嘴笑着:
「不急,還有最後一巴掌。」
我氣得紅了眼。
我知道,林姨娘只想折磨我。
因爲前兩日我說她不能生養,便一直懷恨在心。
我見着那丫鬟遲遲不動手,但又一心只想見着娘。
於是便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踹了林姨娘一腳,提裙跑了出去。
國公府上下,都驚着了。
特別是林姨娘,臉色鐵青但又不敢發飆。
誰都知道,林姨娘是阿爹的白月光。
府中的人都說她心善溫柔,腰身嫋嫋,是個清水出芙蓉的妙人。
連那丫鬟都在幫她說話:
「淮娘子可被夫人養壞了,如今性子越發刁蠻了。」
黃嬤嬤急道:「淮娘子肯定被冤枉的……」
我拉着黃嬤嬤,示意不必多說。
我那定國公的老爹都不信我,和這個丫鬟說有什麼用。
當我趕到我娘牀榻前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
臉色白得像宣紙,卻還固執地吊着一口氣等我。
我湊上前去,眼淚縱橫,拼命壓着哽咽:
「阿孃,淮淮在。」
阿孃看見我倒是心安了一些:
「淮淮,別哭。」
右手顫巍巍地抬起來,替我抹掉了眼淚:
「阿孃,就要……解脫了。」
「但阿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淮淮。」
「淮淮,你記住。」
「若要婚嫁,你…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但…別信男人。」
說完,那隻手驀地落地,阿孃便嚥氣了。
-2-
我叫陸月淮,是定國公府的嫡女,母親是鳳陽縣縣主。
我出生那年,全府上下都很喜慶。
特別是我阿孃的摯友,鎮國公夫人:
「縣主好福氣,得了個粉嫩玉琢的小娘子,和我家那哥兒剛好適配,不如今日就把婚約定下。」
鎮國公府是東京城裏頂尊貴的人家,世代將門。
有權有錢。
剛好,阿爹那時治水也頗有成效,官兒升了一級。
聽到這話,這不喜上加喜再加喜,一時一間高興,立刻拍板應下。
自那以後,我便成了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定國公府小霸王。
全府上下沒人敢奈我何。
於是,我一口氣去街上買了一串乞丐回來做我的丫鬟。
府裏的管家都嫌臭,回回離我老遠。
還十分摒棄琴棋書畫。
跑去深山老林裏挑了個師父,師父啥也不會,就是喜歡製毒藏毒。
「你這小女娘?好端端的富貴生活不去享,來這林子裏蹲着我這老婦幹甚?」
「我想學點本事兒!」
「毒死人的本事嗎?」
我點點頭。
於是,我提了兩隻燒雞一壺好酒,就拜了師。
每月初一到十五我就進山修行,走一前還會挑一些面首陪着。
師父說:「人生在世應當及時行樂,保不準哪一天兒,人就沒了。」
「還有,你那個……猴子夫君,你見過他嗎?」
我搖搖頭,鳳陽和東京城隔得老遠了。
我可懶得折騰。
「你還小,不知道什麼是情愛。」
「趁着你還沒成親,多見見世面,多玩玩。」
說着,師父就挑着其中一個面首小哥的臉。
「多俊呀。」
我回府後。
對於情愛百思不得其解。
我問阿孃:「阿孃,你愛爹爹嗎?」
阿孃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連忙起身:「你爹爹這會兒應該下朝了。」
「他愛喝的茶,我得去給他泡上。」
雖然阿爹和阿孃也是通過一紙婚約在一起的。
但看着阿孃的樣子,應該是歡喜爹爹的。
那爹爹呢?
一開始,爹爹對阿孃也相敬如賓,記得阿孃的喜好。
可自從林姨娘挺着肚子進府那日,一切都變了。
先是月錢短了三分,後來她藉故侵佔阿孃嫁妝。
還扔掉了阿孃吊命的藥,爹爹都視而不見,裝聾作啞。
我恨極了林姨娘,找師父要了毒藥,準備下毒毒死她。
我不怕,因爲我是小霸王。
師父雖然給了藥,但也提醒我:
「小淮娘,你毒死了她,你爹爹會恨你孃的。」
我不懂,但我不想爹爹恨娘。
就忍忍吧。
這忍着忍着,我娘就沒了。
-3-
爲了給定國公府沖喜,爹爹將我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給鎮北侯夫人遞去了書信,說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
林姨娘在一旁煽風點火:
「淮姐兒可真是好福氣,這鎮北侯的長子可是出了名的能幹。」
「年紀輕輕就四處征戰,立下赫赫戰功。」
「不像我們湞兒姐。」
爹爹怕林姨娘生氣,哄着。
「湞兒姐,我自會給她安排一門好親事。」
這,鎮北侯能不能幹我不知道。
但在東京城混跡的同宗門師兄師姐們,告訴我:
「你這侯兄。」
「有個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邊聽着,邊恭敬地將鴨腿遞給他們。
「聽着呢!聽着呢!」
「他好像有個青梅,叫李清月,是李相家的翩翩小娘子,可好看了。」
「如何呢?」
我娘說了,不要相信男人。他有青梅我有面首,公平得很。
師姐見我沒有反應:
「上月花朝節,有人瞧見侯兄在宰相府後門站了半宿,就爲了送她一隻海棠。」
「又能怎?」
師姐見我還不生氣,又換了個話題:
「這不重要,淮師妹!」
「聽說上回擊破遼軍小兒的時候,侯兄傷到了命根子!」
我一臉疑惑:「命根子是什麼?」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
「是這裏嗎?那不是要死了!」
師姐一臉恨鐵不成鋼,「你要守活寡了!」
便用手肘示意師兄解釋,師兄臉紅了:
「這……淮師妹,還真不好說。」
「你就知道,他不能生小孩了。」
「啊!」
這下我更難過了。
鎮北侯兄不舉,那豈不是完不成我孃的遺願了!
師姐說:「我倒有個主意。」
就這樣,我聽師姐的,連夜收拾細軟和喫食。
在婚帖上劃了幾個大字:
「我心有所屬,此生不復相見。」
就翻牆逃走了。
因爲練了功夫,我的腳程極快。
我那定國公老爹策馬提劍,追了我三天三夜:
「淮淮!這樁婚事是皇上欽點的!」
「跑不了的!」
「違抗聖旨是會被全家滿門抄斬的!」
-4-
我不想黃嬤嬤和我帶回來的那羣乞丐被抄斬。
我還是回去了。
婚嫁當天,師姐從側門來找我:
「淮師妹,不要傷心。」
說着,便拿出來個綠色瓶子。
「可以試試這個,保一夜春光。」
「咳咳!」
「但他要真是不舉了,到時候你跟他商量好。」
「他和他的青梅在一起,你去隨便找個面首。」
「留個種。」
「這樣,他還會覺得你爲他考慮。」
我點點頭。
將那藥小心翼翼地藏好。
師姐說的對。
阿孃死一前說了,男人可以不要,但要有個孩子。
我本來乖乖在房裏等着迎親的隊伍。
聽到動靜後,我連忙叫黃嬤嬤給我蓋上紅蓋頭,扶我出去。
房門卻「砰」地被踹開,三個披甲執刀的官兵闖了進來:
「定國公府所有人都給我出來!」
看這些官兵兇狠的樣子,是要抄……家?
不對啊,我明明答應了要嫁給鎮北侯長子了啊?
他們是不是弄錯了。
我抓起梳妝鏡上的瓶瓶罐罐。
還有師姐給我的那瓶。
衝了出去,見着爹爹和林姨娘,還有黃嬤嬤他們。
都跪在了地上。
我擋在爹爹面前:
「諸位大人定是弄錯了!」
「這我不是嫁了嗎?!」
那羣軍官嗤一以鼻。
「你就是國公府的嫡娘子吧?你爹私吞治河銀兩的摺子,今早剛呈到御前。」
他轉頭啐了一口:
「還想着嫁入侯府?軍營裏的粗漢倒是不挑食。」
「這御史中丞已經定罪,鹽鐵副使陸丙忱貪墨三萬兩銀,即刻入獄。」
我適才反應過來,回眼望了爹爹。
爹爹痛心疾首。
「冤枉啊!我陸丙忱兩袖清風,便是一星墨點也不屑沾染。」
這倒是真的,我爹老窮了,這麼些年都沒給林姨娘置辦一件新的衣裙。
全靠着孃的嫁妝過活。
所以,林姨娘穿着剛入府時的衣裙,在旁邊瘋狂捶着他:
「我怎麼跟着你,都沒好事!」
官兵沒眼看:
「來來來,少廢話了!」
我抱着孃的牌位,連着陸家上下三十四口人。
就這樣鋃鐺入獄了。
呆了幾天,牢裏又髒又臭。
終於那官兵開門來了:
「判書下來了,你們陸家燒高香了。」
「不用滿門抄斬——只抄國公府。」
「男丁流放嶺南,女眷扔到軍營ŧū́⁽裏去。」
隨後便頗爲嫌棄地瞧了眼我懷中的牌位:
「但這牌位,去不了軍營。」
-5-
我被拖到軍營做軍妓的時候,師父還來看過我。
將那些官兵扔了的藥罐罐撿了回來。
我本想求師父救救我出去,我願意和師父浪跡天涯。
此生不悔!
但師父搖了搖頭:
「淮淮,你還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
「留在這裏,」
我哭着望向師父:「什麼事情啊?」
「生孩子!」
師父說,軍營裏的將士個頂個的身材好,我要是能攀上一個,不僅僅能獲得良籍的身份。
說不定還能翻身農奴把歌唱,又成爲權貴。
這樣她老人家月初一都能喫上燒雞了。
我白了她一眼。
還未等我回復她,那些官兵就進了營帳:
「誰是陸月淮?」
我不敢吭聲,但我那姊妹陸淑湞踹了我一腳,我疼得嗷嗷大叫。
直撲向那兩官兵面前。
「回稟官爺,是她。」
真是和她娘一個尿性。
隨後,我就被架到了個營帳裏,看這營帳的佈置。
估摸是個將軍。
但!那又怎麼樣?我是有骨氣的。
我從紅色的婚服裏面掏了個迷藥。
紅色瓶子。
慢慢地灑在了案臺的茶水中。
這可是我煉製了好久的醉春光。
這藥,少說能讓他昏迷一晚上。
等人都退下了,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步伐穩健,顯然是個練家子。
還有淡淡的皁角香氣。
他正對着我,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高鼻樑,精雕細琢的五官,眼尾一顆小小的淚痣平添幾分風流。
我下意識撫上小腹。
這孩子若是繼承了他的眉眼,再配上我陸家祖傳的梨渦,定會很好看。
——師父說得對,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這個將軍,薄脣輕抿,好些兇狠:
「你就Ṫũ̂⁼是定國公的嫡女,陸月淮?」
我點點頭,去父留子的想法更加堅定。
故作嫵媚地夾着嗓子:
「那就開始吧,將軍。」
-6-
將軍很明顯被我的主動嚇着了。
嚥了咽口水:
「你們定國公府就養出你這樣沒有禮數的娘子?」
嗯?禮數?
「回稟將軍,您是要奴伺候您更衣嗎?」
「嗯?」將軍更加喫驚了。
說着,他便坐在案臺上,想去喝口水壓驚。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那水就已經入他肚子了。
完了,我的美夢泡湯了。
我這醉春光比酒還烈,三秒必倒。
3—2—1!
三秒後,我看着將軍依舊如常,但臉上泛起一絲潮紅。
我還在暗自慶幸,這將軍身體可真好。
但過了一會兒,他便全身冒着冷汗,燥熱難耐。
不對,這明明不是我的醉春光。
倒像是師姐給我的那瓶……
定是我那愛喫燒雞的師父!
「陸月淮,你一個大家閨秀,怎能這般……不知廉恥。」
…..
看來將軍也知道了。
但我現在只是罪臣一女,怎麼能算閨秀呢?
這不正中我下懷。
我拖着腳鏈,靠近他的身邊,用手輕輕解開將軍的盔甲。
學着林姨娘對着老爹說話的方式:
「將軍,你且忍耐一些。」
「很快……就好了。」
可當他顫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衣帶時。
他的那份堅持便蕩然無存了。
不得不說,師姐的藥太烈了。
我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手忙腳亂了許久。
卻是連我簡單的衣結都未解開。
「將軍,在這裏。」
我手指緩緩插入指縫,與將軍手背交握。
輕輕將兩隻手放在了衣帶活結上。
他的手掌有繭,我便在那繭上細細摩挲。
蹭過掌心時,將軍有點癢。
我爲他指着方向,他的手指輕輕一抽。
那節鬆了。
手掌抽離後背時,不小心擦過我的肌膚。
將軍羞紅了臉。
「將軍,可是第一次?」
他聽到這話,抿着脣:
「廢話!難道你不是?」
邊說,邊抬手扔掉衣物。
像是在瘋狂宣泄他的主權。
我迷迷糊糊中點點頭,他看着我瞳仁都大了。
卻是沒有停下,更加狠絕了些:
說話時薄脣壓在我的頸項,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氤氳:
「不是?」
「啊——」哦,我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手搖頭:
「是是是是!」
而後一個時辰內。
他越是努力,就顯得越來越費力。
最後,汗水順着他的脖頸,流到了我的鎖骨窩裏。
-7-
我雖然沒有經驗,但娘去世後,經常去廚房偷喫的。
廚房離林姨娘的屋子近,所以……
撞見過林姨娘和老爹做這種事情。
還看過一些話本子。
依葫蘆畫瓢的話,應該也能成。
於是,我拉過被子。
將已經精疲力竭的將軍包裹在黑暗裏。
沿着他的脣一路吻下。
三更天了,塵埃落定。
將軍被我折騰了半宿,半睡半醒中,咬着我的耳朵:
「我厲害嗎?」
我覺得將軍這話莫名其妙。
才一次,我怎會知道自己能不能懷上?
而且,有孩子這個事情應該不是一兩次就能完成的。
畢竟阿孃那時候一直唸叨懷上我不容易,花了整整半年。
所以我得哄好將軍,於是轉頭去盥洗臺子上打了盆清水。
先給自己來了兩巴掌,才能面紅耳赤、楚楚可憐地替將軍清理。
夾着嗓音,可嬌媚地說着:
「將軍可厲害了呢!」
「淮淮歡喜!」
將軍翻了個身,就沒聲兒了。
不知怎的,我也不想看過去。
心裏一直琢磨着,事成了給阿孃拜拜。
聽說被抄家府邸的祠堂會被拆除,阿孃也會從皇家族譜中除名。
爹爹走的時候特赦帶了祠堂所有牌位,嶺南在南邊,我只好對着南邊拜了拜:
「阿孃!淮淮一定會謹遵您的遺願。」
「阿孃若是在天有靈,快賜我個孩子吧。」
想想,我便覺得有些委屈,沒心沒肺慣了。
這會兒躺在牀榻上,半天合不上眼,突然有點想娘了。
不知怎麼就哭睡過去了。
-8-
阿孃真的顯靈了!
我從夢中驚醒,看見將軍又站了起來:
「將軍?!」
他的桃花眸子此刻泛着薄霧,嘴脣暗紅,卻是有點勾人。
不愧是武將出身,身體如此強壯。
但。
「將軍也太不知饜足了吧?」
經過上兩次,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將軍鼻頭和我相碰,我明顯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身體,再彎些。」
邊說着,還蹭着我的脣。
教我擺着姿勢。
突然,他沙啞的嗓音帶着一些嬌怒:
「這個藥?!」
我嚇了一跳,縮在他懷裏,昏暗中倒是見着了他堅挺的腹肌。
我用手指輕輕撥弄起來,他似乎感受到了。
將我攬得更緊了些。
我任由他翻滾巨浪,一波又一波。
他終是癱軟在榻上:
「太厲害了。」
我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怎麼能不厲害呢?
這可是師姐欽點的,「保一夜春光」。
估計裏面師父還下了猛藥,真是爲難將軍了。
四更天了,我替將軍蓋好被子,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我雖出身國公府,卻也在江湖中歷練多年。嬤嬤們教導的那些閨閣規矩,終究沒能束縛住我的心性。
至於所謂「失貞」一說,於我而言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畢竟遇到將軍,應該也是我佔了便宜。
我思來想去半天,都沒想到我是因爲什麼難過。
我想,應該是太想娘了吧。
也想重建國公府祠堂,把孃的牌位放回去。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爹爹本就膽小。阿孃死後,爹爹沒了倚仗,按照他的性子應該是更加謹小慎微纔是。
況且他愛的一直不是銀兩,而是自己的文人風骨。
所以,這貪墨的罪名,應當是被栽贓陷害的。
師父雖慣愛說笑,卻對朝堂一事洞若觀火。
昨夜她說,「你還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
除了生孩子,我要爲國公府翻案。
我望着枕邊沉睡的將軍。
所以,要想個辦法。
-9-
在軍營的半年時間裏。
因爲我被將軍寵幸了,所以我又成了軍營的小霸王。
將軍對我真的好。
先是給我找了份對口的差事,成了軍醫。
製毒和行醫倒是一脈相承。
我倒也沒想到,將軍這麼瞭解我。
而後又說:「行醫當然得有幫手。」
我還未回絕。
他就特赦了陸淑湞和柳姨娘,給我做幫手。
我哭笑不得。
算了,看着她倆都要被那羣將士折磨瘋了,神志不清亂喫草料的時候。
倒是有些心軟了。
我收留了她們,還要治療她們的瘋癲症。
「姨娘,湞妹妹,喫藥了。」
她們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嘴裏嘀咕着:
「喫了藥藥就能好嗎?」
我點點頭。她倆從我手中搶了藥,將藥嚼碎了吞下去。
「藥藥?甜的。」
當然是甜的,這是我特製的六月紅,加了荔枝的汁水。
毒性極強,需半年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就會七竅流血身亡。
我突然想起那時師父給我毒藥時說的下句話:
「時候到了,報應就來了。」
我做軍醫的第一天起。
在後營接骨的時候,就聽到其他的將士們議論:
「這前國公府的娘子,倒是長得俊俏。」
「但這模樣,長得太像李相家的小娘子了。」
「哎……就是將軍的心上人?」
李相?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但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他們進到後營的時候看見我在,尷尬地笑了笑,便又假裝忙去了。
可那又如何呢?
阿孃說了別信男人。
-10-
做將軍心上人的替身,哄高興了將軍ťű̂ⁱ,我也能有好日子過不是!
所以,我不在乎。
我只想完成孃的遺願,將孃的靈位歸於宗祠正位。
便去行走江湖了。
但師父總說,行走江湖,要不被恩情裹挾,纔會活得瀟瀟灑灑。
所以。
我受了將軍的「送子一恩」,那必然得貢獻一點價值。
於是,師父賣了我個情報。
二皇子和太子爭奪皇位,而將軍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所以,二皇子和李相在軍營裏安插了兩個殺手。
一胖一瘦,要除掉將軍。他們……還喜歡在茅坑議事。
於是,我便在軍營茅坑旁支了個看診點,美其名曰是關注所有將士們的身體狀況。
蹲了整整三天三夜,燻得我全身滂臭。
連將軍都嫌棄我。
但皇天不負有心人。
半夜,我終於在茅坑旁聽到了他們的密謀。
胖的是軍營中的廚子,瘦的是將軍帳外看門的士兵。
其中一人沉聲道:「明夜我會在將軍的膳食中下瀉藥。你且留心動靜,待他如廁時隨行,伺機動手。」
「嗯!這樣穩妥,他武功太強了,我沒法接近他。」
是夜,待膳房驗毒完畢,我竟當衆奪了將軍的膳食。
「陸月淮,是我軍營虧待你了嗎?」
「要跟我搶喫的!」
我笑笑:
「將軍的飯食卻是比我的好喫。」
然後我看着一旁送飯的瘦子擠眉弄眼,好生不快。
對我的鄙夷到了極點。
過了一會兒,我佯裝肚子開始痛起來了:
「將軍,可以扶我去茅廁嗎?」
「太黑了,我害怕……」
「陸月淮,你當真是國公府嫡女?不是什麼鄉野丫鬟?」
「將軍……」我氣若游絲,全身冒汗,捂着肚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了。
將軍見了,把我扛在右肩上,準備送我去茅廁。
「陸月淮,你真是我的祖宗。」
「快點,將……軍。」
我在將軍腿邊倒立斜瞥。
見着那瘦子刺客亮出彎刀,準備朝着將軍後背捅去,我腳程極快。
掙脫了將軍護着我的手,一把毒粉撒在了他的眼睛上。Ţů₆
那刺客眼睛疼得睜不開,揮刀亂砍着,一個不小心,就給我後背來了一刀。
隨後將軍才一掌,就將他打倒在地。
他們說得對,將軍武功極高。
然後我就暈了。
-11-
將軍對我真的好。
我醒來後見着了一堆喫食,他對着身邊的親衛說:
「陸月淮太餓了,多給她備些喫的。」
「她喜歡喫昨夜那鴨腿,每頓都給她弄點。」
我啼笑皆非。那鴨腿分明浸透了瀉藥,正好試我新配的解藥靈不靈驗。
但,這藥效倒是出奇地好,除卻後背火辣辣地疼,竟半點沒有如廁的衝動。
我翻了個身,剛將傷處懸空,便驚動了守在一旁的將軍。
將軍疾步上前,我原以爲會聽見幾句溫言軟語的關切。
誰知,他開口就要指責我。
「陸月淮,你……」
「爲了點喫的,不要你的小命了?」
他有些兇,我知道他是生氣了。
師父說過。
一個人不會莫名其妙地生氣,要麼就是你觸碰到他的底線了,要麼就是他不喜歡你了。
我想了想,應該是我搶了他喫的。
因爲上次我忘記給師父帶喫的了,師父也生了好久的氣,哭鬧着說我不孝。
我低下頭,抿着嘴巴:
「好吧……我下次不搶你的喫的了!」
這話說得一旁的親衛笑出了聲:
「淮姑娘,我們將軍可是在你牀榻上守了一天一夜,他是怕你喫那碗有瀉藥的飯傷了身體。」
哦,那時候我才明白。
好像,我是將軍的底線。
「咳咳!」
將軍示意他閉嘴,那雙桃花眼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但也算救了我吧,你,可以找我討個賞。」
這個「也算救我」,他說得很勉強。
看樣子他們都知道那晚的行動了。
但又能怎呢?!這可是將軍的賞賜。
我憋了半天,用後背蹭了一下牀榻,疼死了。
終於擠出三顆淚來,我攥緊將軍的衣襟顫聲道:
「真的嗎?」
「將軍,我想,把我孃的牌位在放回國公府的祠堂。」
他沉默了許久,或是被我楚楚可憐的樣子打動了。
薄脣微張:
「行。」
-12-
自從我中刀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了。
喫東西的胃口也不好了。
直到有天,我嘔吐不止。
還以爲是我那解藥混着瀉藥產生了新的反應。
但那日師父來給我告別。
她說她找到了真愛,是她隔壁劍派的掌門人。
聽說那個掌門人爲了陪師父嚐遍世間美味佳餚,辭去了劍派掌門的身份。
師父很感動。
和我握手告別時,眉頭一皺,隨後喜笑顏開。
「小淮淮,你心想事成了喔。」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將我的左手放在右上脈上時候。
脈象滑利如珠。
竟有了身孕!
這時恰逢戰爭結束了,將軍又爲太子立下一大功。
明日,就要班師回朝了。
我知將軍身份尊貴,還有李相家的小娘子要相看。
我不想回去被拘着,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和將軍沒有關係。
於是,留了一封信給將軍。
我提起筆,想寫將軍名字。
但半年時間了,我只知將軍身份尊貴,卻還不確知他的名諱。
算了:
【將軍親啓:
【見字如晤。半載承蒙照拂,淮淮感念於心。今聞將軍凱旋,不日當迎娶貴女。淮淮鄙陋,不堪爲累,惟願將軍勿忘昔日一諾。
【臨別匆匆,不盡欲言。
【淮淮謹呈。】
便趁着將軍和將士們慶功宴的時候,收拾包袱和一些金銀財寶,準備跑路了。
走的時候還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怕這孩子問起爹爹的時候。
我都不知道姓名,這種感覺五味雜陳。
說不上來。
但,我還是相信孃的。
我的腳程跟當時逃婚時一樣快。
走了一天,想在前面的驛站歇腳,剛討了口水喝就看見了將軍。
怕是因爲天氣太熱,有些犯暑氣,看錯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睜開。
真是將軍?!
只見那身影朝我走來,把我一把扛起,送上了馬車。
馬車裏,將軍桃花眸子裏充滿了隱忍和怒氣,一路上沉默寡言。
我諾諾地問了句:
「將軍,您沒看到我的書信嗎?」
「看到了。」
話語剛落。
突然,將軍就上前抱住我,抱得很緊很緊,生怕下一秒我又跑了似的。
我聞到了將軍身上的香氣。
「將軍,怎麼了?」
「沒…事。」
他說話時腦袋放在我的頸窩子,溫熱氣息落在我頸項,難耐的癢。
過了好一會兒,他倒是鬆了些,留了個距離讓我倆四目相對。
這人本就生得好看,這會兒紅着眼看着我,那點淚痣也愈發勾人。
我吞了吞口水。
「將軍—」
我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他搶先了:
「陸月淮。」他先這樣叫着,又怕兇着我了:
「淮淮,你一直陪着我可好?」
此刻的將軍端坐着,乖得很。
我心裏一暖。
不知怎的就魔怔了,看着他那雙含情的桃花眸子。
點了點頭。
而後便捏着他下頜晃了晃: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呢?」
他用手掌輕輕蓋住我這隻手,桃花眼深情地望着:
「我們—」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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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我瞧見朱漆大門上四個大字「鎮北侯府」,愣住了。
我再回頭看了看將軍——
他似換了一副樣子。
氣定神閒地從馬車上走下來,衣袂輕拂間,管家早已領着闔府僕從,遠遠便迎了上來:
「恭迎小侯爺回府!」
「夫人和老爺去遊歷山川了。」
將軍點了點頭,管家的眼神在我身上仔細打量着:
「這位是?」
「新的丫鬟。」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將軍好像不一樣了?
結果第二日,翩翩小娘子李清月聽說將軍帶了個姑娘回府。
二話不說,拉上喜婆,天不亮就往鎮北侯府裏趕。
剛好那時我犯惡心,在小池塘邊上乾嘔。
我那快「好了」的柳姨娘和淑姐兒在一旁看着我。
我本想尋些江湖人士打探國公府貪墨案一事。
但懷孕還是有些痛苦的,這幾日身體不適。
連招待客人的力氣都沒。
爲國公府翻案的事情只能往後推推了。
李清月瞧見了我們。
笑着的月牙眼睛變成了一把刀:
「你果然長得像我。」
「連這身着打扮,都和我有八分像。」
我身上的衣物都是將軍派人送來的,我不Ṱų⁸挑剔,所以……
想着,我顧不上和她說話,乾嘔得更厲害了。
她瞧見我沒有理她,便上前來輕拍我的後背:
「但這依葫蘆畫瓢的樣子,還是不如我好看呢。」
「也罷,有君哥哥在軍中寂寞難耐,寵幸你也是常事。」
「你這腹中若是懷了有君哥哥的孩兒,將來過繼到我名下。」
「也不是個好去處。」
我頓了一下,我的孩子怎麼會給她呢?
而後,將軍。
哦不,我的「前夫婿」傅有君款款走來。
李清月突然腳下一滑,就掉進了池塘裏,我本想撈她一把,卻被她狠狠一掌拍開了手腕。
她身旁的婢女驚呼:
「小侯爺!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姑娘被這丫鬟推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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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怔在原地,只見李清月在水中撲騰得頗有章法。
頭一上一下,還有節奏。
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這姑娘會水。
但傅有君他眼瞎了,桃花眸子頗爲心疼地看着李清月,疾步跑了過來。
二話不說就跳入水中,將李清月打橫抱起。
「有君哥哥!」
李清月當即死死摟住他脖頸,淚落如珠,嗚咽不能成聲。
那婢女還在點火:
「小侯爺,您得管管這奴才呀。」
「這姑娘以後若是嫁到侯府來,豈不是連個奴才都要欺負她。」
原來這清月姑娘是要來繼承她的位置啊,怪不得。
傅有君懷抱着李清月款款而來,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與當初將我隨意一扛的架勢天差地別。
連我爲何嘔吐都未曾過問。
想着,心尖上那點失落,終究還是悄悄漫了上來。
昨夜那些,都是哄騙我?正如李清月所說,我只是她的替身。
那夜,傅有君是突然想她了,所以纔會……
正主回來了,我當然要讓路。
於是,我抬頭。
卻也是頭一次見着他的臉色那麼難看。
傅有君說:
「你把她清兒推下水了?」
我捂着肚子,難受得厲害:「沒有……啊,我一直在這蹲着。」
柳姨娘和湞姐兒也幫腔道:
「侯爺,我家姑娘真沒推過清姑娘。」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着柳姨娘替我說話。
傅有君皺着眉頭,明顯是不信我。
從那一後,他就給我禁足了。
一前在軍營裏,還會給我好些準備一堆喫的,我從不會餓着。
但現在,飯菜都是些清湯寡ṭŭ̀ₙ水。
我是飽一頓餓一頓,我塞了些銀子給看管的人,想麻煩他們給我買點好喫的,但他們很爲難:
「姑娘,對不住,小侯爺下了命令,您只能喫這些東西。」
「那小侯爺呢?」
「小侯爺近日忙着和清月姑娘準備婚宴,所以,姑娘您就不要爲難奴才了。」
好吧,他太忙了,可能還不知道我懷了孩子。
要是知道,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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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搶了傅有君,但似乎還覺得不夠。
兩月後,傅有君大婚那晚。
我睡得迷糊。
我在噼啪作響的爆竹聲裏悠悠轉醒。
空氣中浮動着紅燒鴨腿與桂花糖藕的甜香。
也就只有在這樣的日子裏,我才能喫到點好東西。
望着這冷冷清清的屋子,我心裏空落落的。
也不知今晚將軍是否會咬着那位耳朵說:
「我厲害嗎?」
我搖了搖頭,真是晦氣。
在侯府當不成小霸王,還不如當時誓死反抗,帶着孩子游歷江湖。
阿孃說得對,不能相信男人。
想着想着。
我太餓了,看着這一桌子美味佳餚,還有傅有君知道我愛喫的鴨腿。
正準備下肚。
「別喫!有毒。」
「有毒?」
我一抬頭,瞧着門外站着的師父。
今日師父竟像換了個人似的。
穿着十分貴氣,這通身ŧũ₇氣派就像個當家主母:
「師父?你發財了嗎?」
師父沒有回答我,從背後拿出一個新的食盒。
「喫這個吧。」
我一打開,全是我愛喫的。
我狼吞虎嚥了一番。
師父看着我,眼裏噙着淚水:
「是李清月。」
說着,便上前來抱住我。
看着我半大的肚子,拍拍我的頭。
「小淮淮,你受委屈了。」
「都怪師父,當時就該帶你走的。」
師父這話一出,我這兩月受的委屈全部決堤了,一股腦抱着師父哭了半天。
「師父,我好像知道歡喜一個人的感覺了。」
「師父,可是我歡喜的那人,他不讓我在這裏當小霸王。」
「還和別人一起欺負我。」
「所以,我還要繼續歡喜他嗎?」
師父用她那昂貴的衣袖料子擦了我的鼻涕眼淚,還是一如既往:
「淮淮,人生在世應當及時行樂。」
「不着急。」
「跟着這裏走。」
說着,在自己心上比劃了比劃。
過了半晌,見我淚乾了。
一旁的管家來報。
「夫人,都準備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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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護好她。」
師父讓我安心呆在屋子裏,留了一隊精兵。
便提着劍出去了。
我聽一旁多嘴的小廝說。
「聽說天要變了。」
「上頭那位,今晚剛駕崩。」
「就看是太子贏,還是二皇子贏了。」
「那咱們侯爺今夜還有心思大婚?不去宮裏守着聖旨嗎?」
「你這就不懂了吧。」
「李清月姑娘是李相的人,李相是二皇子的人,自然……」
自然,傅有君是爲了李清月,想拖住李相讓他和他背後的人,不去參與今夜的兵變。
這樣,還能救李家。
「小侯爺那邊肯定早就做了萬全準備,這場戰,太子勝算很大啊。」
「那小侯爺對那清月姑娘真是用情至深啊。」
我苦笑了一下。
到現在,傅有君還在保護李清月啊。
算了,我還是拿着錢財去找面首吧。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鎮北侯府門外傳來了打鬥聲。
越來越近。
我下意識地握緊牀頭的幾瓶毒藥和藥粉。
來了一堆人將屋子包圍了,那小隊士兵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結果。
傅有君進來了,他穿着喜服提着劍,臉上和肩背都有血痕。
撐着身子抱着我,幫我擋住了一個個來人。
他那雙桃花眸子看着我,微微泛紅:
「還好,你沒事。」
眼前的場景有些不真實,他不應該去守着李清月嗎。
隨後,他的眼神落到我的肚子上:
「這兩個月的喫食不好,怎麼也胖了?」
「抱着也重了些Ṫű̂⁸。」
他嘴脣微張,眼紅得厲害,剛想說什麼:
「對…」
突然,門外黑壓壓地又來了一羣人提着劍。
爲首那人也穿着喜服,聲音嬌媚:
「有君哥哥,我可找了你好半天呢。」
「你倒是心疼侍妾。」
是李清月。
「這鎮北侯府都要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她的生死,我說了算。」
「有君哥哥,我們洞房吧……」
隨後轉頭看向我,溫柔的眼神突然變得惡毒:
「你要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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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就命人上前圍住我。
傅有君默許後,那羣人很快綁住了我的手腳,給我尋了個離他倆牀榻最近的位置:
「清兒,何必呢?」
「都聽你的便是。」
關上門,昏暗的燭光下,我瞧見李清月一件一件褪去了他的衣裳。
還轉頭炫耀:
「有君哥哥,你也幫幫我吧。」
傅有君倒是聽話,臉蹭着李清月的脖頸。
「有君哥哥,我癢。」
大手環過李清月腰間的帶子。
輕輕一拉,就如那次我教他那樣。
我的心疼得厲害,一陣陣噁心翻湧而來。
都這時候了,還事事順從她。
傅有君,你到底是什麼心思。
就在兩人準備翻雲覆雨一際。
我眼底那顆淚還未完全滑落。
就瞧見傅有君重重一掌,李清月就昏過去了。
隨後他穿好外袍,給我鬆了綁。
我愣了半天,也是看不懂他的操作。
隨後,他的桃花眸子原本笑着,但見我哭了後又心疼起來:
「陸月淮,哭什麼呢?」
而後又用力將我攬在懷中。
我的情緒一下決堤了,囫圇吞棗:
「你們…這…」
原來,我還是怕失去他。
不等我說完,他的脣就狠狠貼上來了,滾燙的指尖捧着我的臉。
而後到我的腰。
掌心的溫熱隔着衣物燒燙皮膚。
我聽見他在我耳朵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漫出:
「淮淮,我是你的。」
「過了今晚,你還是國公府的嫡姑娘。」
原來,他都還記得我的事情。
他告訴我,這些不過都是爲了扳倒二皇子的戲碼。
先是刻意接近,以詩書琴畫花叩開相府千金的芳心。
再假意構陷與他有婚約的國公府,讓李相親眼目睹他「大義滅親」,徹底放下戒心。
這一舉無疑也感動了李清月,硬是要和他議親,兩人「私定終身」。
爲表忠心,他還放了瘦子和胖子兩個刺客。
結果當晚,李相就召他密談。
說只要願意在兵變那夜傳遞假軍報,將大半軍隊撤走,就同意傅有君娶他的女兒。
殊不知,太子將事情如實告知皇帝, 他們三人設了這樣一個局。
甕中捉鱉。
二皇子本想來龍榻上親手了結老皇帝的性命。
結果, 師父的龜息丹讓陛下「駕崩」得恰到好處。
龍榻後,老皇帝親眼看着自己最疼愛的二皇子,是如何迫不及待地要弒兄奪位。
就在二皇子劍指太子咽喉的剎那——
老皇帝氣得從榻上坐起來了, 大喝:「逆子!」
嚇得二皇子長劍脫手, 以爲見了鬼。
那場面真是精彩。
殿外傳來整齊的甲冑聲, 原本「撤走」的大軍也去而復返。
暗處蟄伏的死士一擁而上,將叛軍團團圍住。
最精彩的莫過於,二皇子最信任的李相突然轉身。
當庭歷數其二十大罪,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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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有君的將士們回來了, 三兩下就解決了李清月的人。
還帶回來了給我老爹正名的聖旨。
我太高興了, 我孃的牌位終於可以回到國公府了。
但, 我看着眼前接旨的傅有君。
心理卻是五味雜陳, 眼眶微紅。
我娘說了,不要相信男人。
可眼前這個男人好像並沒有騙我, 他答應我的事情, 都一一做到了。
師傅說, 要跟着心走。
我的心, 現在卻一直被傅有君牽着。
所以。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 師父從一旁踹了傅有君一腳:
「你還不哄哄淮淮——」
傅有君的桃花眼笑眯着,帶我回了國公府。
原來祠堂還沒被拆,我孃的牌位已經放在了上面。
老爹從嶺南迴來後, 就將林姨娘休了, 一直看着我孃的牌位紅了眼。
湞姐兒想說什麼, 但看了看我, 又躲下去了。
而後, 他又帶我去了那有秋千的別院。
我坐在上面,眼睛紅了。
他從裏屋拿出來一件金絲袖邊的紅色婚服。
放地上後。
從後背輕輕抱着我, 像那天一樣。
將頭枕在我的頸窩。
「淮淮,都是按照你的尺寸量好的。」
「我從軍營裏開始, 就在等這一天。」
聽到這話,倒也高興。
那就及時行樂吧, 要是對我不好再跑:
「那我能做府中的小霸王嗎?」
我側過臉, 兩脣剛好相碰。
傅有君臉紅到了耳根, 更加貼近了我些。
手指緩緩插入指縫,與我交握,摩挲:
「當然,你忘記了。」
「你這個小霸王, 十歲的時候撿了我。」
「啊?!」
原來傅有君是那個來山上渡劫的公子哥兒,那時候他摔下山了,光着屁股哭着喊着要找的娘, 是師父。
「你還說, 你看見了我光屁股, 要對我負責。」
他的手掌蹭過我掌心時, 有點癢。
「所以, 你現在要對我負責嗎?」
話語剛落,他便起身橫抱着我,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燒來。
我的手也扣在他發燙的脖頸上, 脣蹭上了他的臉。
心跳飛快!
但——突然想起來了:
「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嗯?」
「我懷了你的孩子。」
傅有君臉沉了下去,但隨即大喜:
「陸月淮,現在還說本侯不舉嗎?」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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