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聯姻五年後,丈夫變得有點奇怪。
他開始半夜去健身,出門噴香水。
但又不許我碰他,變得禮貌又疏離。
我不明所以。
直到一天晚上裝睡後。
我看到他對着一條彎起來的心形尾巴,
邊打邊哭:「都怪這個死尾巴,老婆都不愛我了,嗚嗚嗚……」
我:???
-1-
我和顧霽川相識於一場商業聚會。
我們相談,相交,再自然而然地走向婚姻。
兩個人都不是愛玩的性格,關係不全由愛組成,但比愛穩定。
這曾經是我對婚姻的最佳設想。
而且,我確實……挺中意顧霽川的。
他的長相是我最喜歡的溫柔人夫款,還帶了點上位者的氣質。
身材也是,寬肩窄腰的。
一看就很自律的那種。
要不,也不能迷得我當初在聚會里挪不開他三步。
可最近,顧霽川變得越來越奇怪。
比如現在,剛清晨,他已經起身換衣服了。
窗簾露出的一點晨曦,正好灑在了裸露出來的完美人魚線上。
那裏似乎有一抹瑰麗的紅色紋樣,延伸至不可說的地方。
他還紋了紋身?在那種地方?
我朦朧的睡意瞬間清醒了幾分。
口乾舌燥的。
趁他還沒將衣服全部撩下。
藉着翻身,我直接滾到了他身側。
手從後面抱住他,正好摸到了紋身。
黏黏糊糊地發出邀請:
「這麼早上班啊,不在睡會兒?」
「你這紋身還挺漂亮……」
可沒等我說完,眼前的男人的身子微顫了一下。
就像觸電般起身,也不敢看我一眼。
只是咳了兩聲,聲音僵硬:
「嗯,不用了。」
「公司的工作……有點多。」
然後他就十分倉惶地逃離了房間。
連一隻拖鞋都落在了原地。
留我一個人在牀上凌亂。
那個紋身,明顯就是勾引我的。
但既然是勾引我,我都主動成這樣,他又爲什麼要逃?
我想不明白。
-2-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針對顧霽川最近的奇怪舉動,我去找了我的閨蜜桃白白。
在剛和顧霽川認識的時候,她就當過一陣軍師。
現在屬於返聘了。
桃白白啃了口蛋糕,不是很理解我:
「但顧總不一直都是溫柔禮貌的那一卦嗎,當初你也說最喜歡這種溫柔紳士了,不是嗎?」
我搖搖頭:
「你不懂。」
顧霽川待人克己復禮,可向來保持着距離。
唯獨在家裏,他的溫柔是毫無底線的。
所有的東西都是聽我的。
學習我需要的一切。
我能感受到他向我靠近的意願。
可最近,他開始半夜去健身,出門噴香水。
今天匆匆離開的時候,我也聞到了那股——
好聞又誘惑的味道。
很好,我承認被勾到了。
但這時,他又把我狠狠推開。
甚至連主動邀約都沒用。
這算什麼?
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越想越氣,我捂着臉嘆氣:
「啊,再這樣我是真的要憋死了,他到底行不行啊……」
桃白白沉吟片刻,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
「雖然我不是很想說,但有沒有可能唔——
他是真的不行。」
我怔愣在原地。
桃白白搖頭晃腦,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你想,他不行,又不想你離開他,所以拼了命在各種細節上勾引你。」
「你被勾到了想炒飯,但他不行,所以只能吊着你……」
我一時有點不敢相信:
「可、可他之前不這樣……」
「那是之前ṭû⁽啊,溪溪。你聽我說,男人過三十啊那就……」
我大概花了整整五分鐘接受顧霽川不行的事實。
有點無助地發問:
「那怎麼辦啊?」
桃白白拍案而起:
「補啊!多補點好啊!」
-3-
聽從桃白白的建議。
在顧霽川下班前,我已經準備好了大補的藥湯。
裏面生蠔、牛鞭、鹿茸和枸杞一應俱全。
關火時,正好門口傳來動靜。
一身西裝的顧霽川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回頭看他,ƭü₍心臟猛地一跳。
一身普通的高定西裝,竟被穿出了特殊制服的感覺。
胸肌將前面撐的鼓起來一片。
健身效果這麼明顯的嗎?
最近的顧霽川,不知道爲什麼,感覺變得越來越性感了。
我喉嚨發緊,連忙盛起一碗湯就塞到他手裏。
「喝吧。」
他愣了一下,疑惑地看我:
「溪溪,這是什麼?」
「給你熬的養生湯啦,你最近工作那麼多,正好要補補。」
說着,我直接上手準備喂他。
他匆忙地後倒,像是逃避什麼。
我伸出的手尬在原地。
不是,這都要躲??
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快,顧霽川迅速露出一抹笑。
「謝謝你,溪溪,我會喝的。」
說完,他捧起碗就全部灌了下去。
我的眼睛一下亮了,笑眯眯問:
「好喝嗎好喝嗎?感覺怎麼樣?」
男人的臉上已經浮上一片薄紅。
頸側有細密的汗珠。
就連那香味都濃郁了幾分。
他狀態似乎也有點恍惚,但依舊笑着回答我:
「嗯,很好喝。」
「溪溪煮的都很好喝。」
騙人。
其實我自己偷偷嚐了一小口,一點都不好喝。
苦死了。
但我知道,顧霽川從來不會拒絕我。
知道他還在意我,心裏的氣也消失了一半。
我有點得意地指着廚房裏的瓦鍋:
「那裏還有,記得多喝點哦。」
顧霽川猛顫了一下,喘息聲都有點不穩:
「暫時不用了,溪溪。」
「我……我先去洗個澡。」
也沒等我回答,他已經腳步凌亂地進了淋浴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嘖,看來藥效不錯。
我哼着歌,上樓去了另個淋浴間。
這回總不能讓我只能看,不能喫了吧?
美滋滋洗完澡,我還特意換了件曾經壓箱底的「戰袍」——
一件誘惑拉滿的蕾絲睡裙。
結果進到臥室,空無一人。
顧霽川竟然把自己鎖到了對面的客臥裏?!
我去敲門,裏面半晌才響起他暗啞的聲音。
「溪溪,我今晚公司有事,怕打擾到你。」
那聲音透着喘。
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我氣得渾身發抖,繼續敲門:
「顧霽川,你現在不開門,這輩子你都別開門了。」
「跟你的手過一輩子去吧!」
-4-
等了片刻,裏面還是沒有動靜。
我心冷地轉身,在甩門回主臥的剎那。
隱約聽到裏面傳來顧霽川的聲音。
「對不起,溪溪,我還是不能……」
該死,對不起要有用。
要警察做什麼?
還公司有事,我看是弟弟有事吧……
不行就不行,說什麼不能……
我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在牀上錘了一拳。
忍不住打電話給桃白白。
她似乎聽出我竭力忍住的崩潰,卻也沒放過我。
「溪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有些事還是要早點考慮。」
我吸了下鼻子,有點懵:
「什麼事?」
「排除所有可能,那最不可能的就成了可能。」
「雖然你一直說他這樣的男人最不可能出軌,但我建議你還是去他公司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小妖精……嗯……」
後面的話她沒講下去,但我也一瞬間明白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終於抵抗不了地心引力,落了下來。
說實話,就算圈子裏玩什麼的都有。
我依舊想過我和顧霽川會是爲數不多的例外。
因爲曾經的他,就給過我這樣的自信。
但人怎麼會變得那麼快呢?
那晚我是哭到力竭才睡的,睡得並不好。
只是在夢裏,隱約感覺有很輕的吻一點點落在我滿是淚痕的臉上。
溫暖的指腹一點點撫平我緊皺的眉頭。
緊接着,是熾熱,蕩人心魂的喘息。
……
第二天醒來,我第一時間就去看顧霽川在不在。
自然也沒注意到主臥垃圾桶裏,莫名多出的好多白紙團。
巡視一圈,果然這個男人早就去了公司。
但餐桌依舊留有一桌他做的,熱騰騰的早餐。
都是我愛喫的。
我不爽地戳着裏面的小籠包。
這算什麼?
家庭的責任感嗎?
明明連一起睡覺都不肯……
喫完,我收拾了下就迅速前往了顧霽川的公司。
當然沒告訴他。
就是爲了搞個突擊。
我已經想好了。
如果他真是爲了別人,要守身如玉到這個地步。
那不如早點分開的好。
我是第一次來顧霽川的公司,但似乎出奇地順利。
除了一路上偶爾投來的探究目光。
幾乎去哪兒都沒人管。
前臺還很熱情地朝我微笑,問我找誰。
這裏的人都還怪好的?
「我找顧霽川,但請別告訴他我來找他。」
她很理解地點點頭,給我指了方向。
「總裁現在還在頂樓辦公室,但……」
我沒聽完就徑直往電梯走去。
頂層只有一個總裁辦公室,其他基本都是會議室。
但此刻,卻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詭異。
從電梯到辦公室的短短十幾米,我從未覺得有如此漫長。
各種奇怪的念頭竄上來。
然後在站定門口的瞬間,成爲了現實。
隔着門,裏面傳來沉沉的喘息聲。
中間夾雜細碎的呻吟。
我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猛地推開門。
剎那,女人的聲音清晰無比:
「老公,不要,你輕點嘛……」
「嗯,這樣很舒服……」
-5-
眼淚把我的視線模糊。
吼出來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你就這麼飢渴?在辦公室裏都忍不住?」
「我要跟你離婚!」
可下一秒擦乾眼淚,抬頭。
我徹底愣住。
眼前空蕩的辦公室裏,一個女人的身影都沒有。
曖昧的聲音從桌上,小巧的黑色錄音機裏流露出來。
顧霽川站在桌前,耳根的潮紅和紊亂的呼吸似乎在告訴我,我都打斷了什麼。
視線下移,他的手裏赫然是一件凌亂的不行的睡裙。
我的睡裙。
我的臉着火似的燒起來。
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錄音機裏的聲音……似乎也是我。
我喉嚨一緊,心裏也有股火在燒。
沒等我再出聲,男人倉皇地收拾好,朝我踉蹌地走過來。
「溪、溪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別離婚,好不好?求你了……」
他臉色慘白,尾音都在顫。
我從沒見過這麼破碎的顧霽川。
他似乎還想抱我,可我內心的火還沒消。
腦袋也亂成一團。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我狠下心甩開他,退後一步。
之前的衝擊讓我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有病啊,顧霽川!」
說完,我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再待在那兒面對那樣的顧霽川,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回到家裏的時候,臉頰還在發燙。
除了有病,我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了。
爲什麼他情願偷我的東西,自己解決,也不願意我來幫他?
將我狠狠地拒之門外?
爲什麼?
一天之內情緒大起大落,理不清楚的思緒也讓大腦又昏又脹。
當晚我直接沒等顧霽川,自己躺在了牀上。
反正他也不願意跟我一張牀。
我氣得翻來覆去睡不着。
這時,房門卻「嘎吱」一聲,趁着夜色被打開。
是顧霽川。
意識到是他,我下意識閉上了眼,在牀上一動不動。
可能是因爲早上的尷尬,又或者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裝睡了。
顧霽川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坐到我牀邊,俯身下來。
冰涼的脣輕輕地從我的眉骨開始,一點點描摹我的輪廓,直至我粉嫩的脣。
然後一滴滾燙的液體滴到了我的鎖骨上。
我聽到了男人壓抑又痛苦的哽咽聲:
「溪溪,怎麼辦啊?我不想離婚……」
「我愛你,可我根本控制不住這副噁心的身子,只要想到你我就……」
「你一定討厭死我現在的樣子吧,浪蕩不知節制,根本配不上你。」
「我試了好多方法都沒用,還被你發現了這樣不堪的我,我恨死了這樣的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老婆……」
男人的抽泣聲一聲比一聲大。
我的大腦則一片懵。
他的身子哪兒噁心了?
我什麼時候說討厭他了?
這時,顧霽川似乎轉了個身,我大膽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結果下一秒,我就看見一條黑色妖嬈的心形尾巴從他身後冒了出來。
連帶着出現的,還有男人頭上一抖一抖的黑色小角。
所有的一切像極了一種生物——
魅魔。
顧霽川是魅魔?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見他直接將彎起來的心形尾巴抓在了手裏。
毫不留情地狠狠拍打:
「都怪這個死尾巴,老婆都不愛我了嗚嗚嗚……」
我:???
Ber?
魅魔還給我搞純愛啊?
「不是,你……」
沒留意,我下意識出聲。
剎時,男人身體僵住,一點點朝我轉過來。
-6-
幾乎沒有猶豫,我重新閉上眼。
裝作打了個夢裏的哈欠:
「你唔……離婚……」
我壞心眼地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了力度。
本來是想逗逗顧霽川,發泄下小腹的無名火。
一個被魅魔餓着的妻子。
說出去都得被評一句「那真是太有生活了」。
誰想下一秒,牀邊響起「砰咚」一聲。
像是什麼東西掉到牀下。
片刻後,某個角落傳來開水壺般的奇怪聲響。
我又沒忍住偷偷瞄了一眼。
那黑色尾巴已經被蹂躪得捲成一團,沉悶地拍打在地上。
像極了小狗喪氣時,垂下來拼命晃動的尾巴。
我心一緊,閉起眼發出囈語,想重新找補:
「唔喜歡……老公……」
可空氣凝固了幾秒後,開水壺的聲音更響了。
顧霽川哽咽的呢喃混在裏面:
「現在我是你的老公,可以後呢?」
「以後你也會叫別人老公嗎,溪溪,你也會喜歡他嗎……」
「也對,我這樣噁心放蕩的身體會被拋棄也是應該的,可怎麼辦,我根本離不開你。我把自己的那裏鎖起來,好不好?不做丈夫也可以的……」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這麼不要臉。」
「可只要不要被丟掉,怎麼樣都可以,怎麼樣都可以……」
我:???
我說的是喜歡沒錯吧……
一時不知道該驚歎於顧霽川作爲總裁的理解能力,還是那似乎與生俱來的腦補能力了。
我突然想起剛認識的顧霽川,好像不是這樣的。
那時,他在我面前情緒永遠穩定得像只卡皮巴拉。
即使我第一次做菜就讓他進了醫院,他還是溫柔得像往常一樣。
笑着安慰我:
「其實還挺好喫的,第一次下廚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溪溪。」
「千萬不要內疚,是我的胃太脆弱了。你能做給我喫,我真的很開心,很幸福。」
大部分時間,顧霽川都是這麼縱容着我。
唯一能引起他情緒變化的,現在想起來,似乎只有在我刷手機看男菩薩的時候。
他偶爾會停下手裏的事,表情微滯地問我:
「所以……你是喜歡這樣的嗎?」
當時我怕他多想,硬着頭皮將視頻劃了上去。
Ťű⁵一臉無所謂:
「誰說的?這種不矜持的男人一看就不值錢。哪有我家老公好啊?」
「我就圖新鮮看一看,你要不喜歡我可以不看的。」
聽完我的話,顧霽川的表情又恢復往常。
只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想看什麼都可以。」
這種溫柔,無底線的包容,差點將我溺斃其中。
我甚至暗自揣測過,或許顧霽川就是這樣的男人。
責任大於愛情。
又或許他是愛我,只是沒那麼愛而已。
畢竟愛是有排他性的。
要不是今天裝睡,我從沒想過他也會對我擁有這麼濃烈的情緒。
更沒想過,他竟然還是個魅魔。
有尾巴,有耳朵。
想到這裏,我心跳驟然加速了幾分。
只是這魅魔搞純愛……
我瞬間心又涼了半截。
疑似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
幾近崩潰的男人,似乎早已忘記吵醒我的可能。
混亂的夜晚,我就在開水壺和各種奇怪聲響中,不知不覺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來,已是天光大亮,身旁早就沒了顧霽川的身影。
一切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我知道,一切就是真的。
我的老公是個魅魔。
貨真價實。
至於怎麼對他,結合昨晚的一切,我已經有了主意。
-7-
我決定給顧霽川一個機會。
一個坦白的機會。
剛下樓,我就看到桌上堪比豪華酒店自助餐的早餐。
桌旁的顧霽川一身黑色高領毛衣,外面的圍裙堪堪裹住他奪人眼球的胸肌。
顯得禁慾又誘惑。
我晃了下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顧霽川看到我,有點侷促地站了起來,扯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溪溪,早上好。」
他似乎很緊張,手裏明明沒有餐具,卻好像很忙的樣子。
我「嗯」了一聲,裝作沒看見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喫到一半,我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顧霽川。
他的眼眶處還有昨晚未散去的紅。
「你哭了?」
他眼神倏地亮起來,不自然咳嗽兩聲:
「沒有,只……只是眼睛過敏,不用擔心。」
「不是擔心,我只是在想……你有沒有瞞着我什麼事情,顧霽川?」
話鋒一轉,我放下筷子,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顧霽川的表情顯而易見地僵住,臉色也慘白了幾分。
只不過我沒放過他,只是默默等着,等着他說些什麼。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都是沉默。
到最後,我等到的只是顧霽川淡淡地一笑。
「沒有啊,溪溪。」
胸口頓時生出股無名火。
這個男人究竟想瞞到什麼時候?
明明當初婚前約定好了,兩個人應該坦誠相對,毫無保留。
但現在的他,到底在百般隱瞞些什麼?
我沉默地解決完早餐。
臨走前最後又問了他一遍:
「你真的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顧霽川愣了一下,起身不知道從哪裏拿了疊資料放到我手心。
我低下頭,看清了上面的幾個大字——
《財產轉讓協議書》。Ţůⁱ
他垂下眼睫,聲音艱澀:
「老婆,我將一切都給你。」
「我的公司,我的房子,還有所有存款……」
「不離婚,好不好?」
顧霽川站在我面前,像只害怕被主人隨時拋棄的狗狗,強撐鎮定又渾身充斥着不安與害怕。
彷彿再多說些什麼,他就要碎了。
我啞然地張了張嘴。
男人又慌忙地將一個盒子放到了我手裏。
他昨天整晚都沒睡,是去準備這些了嗎?
我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打開盒子。
然後傻眼在原地。
裏面赫然是一個製造精巧的綁帶裝置。
但重點不是這個,是上面複雜的鎖。
這似乎是個專門給男人設計的貞操鎖……
與此同時,一把冰涼的鑰匙被放到了我的手心。
-8-
相比我的震驚,顧霽川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我。
聲音中帶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病態:
「從今往後Ṭų₍,我所有的控制權都是你的。」
「別擔心,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所以別討厭我,也別離開我,好嗎?」
「我、我沒辦法離開你……」
顧霽川俯身,薄脣輕輕覆上我的指尖,再一點點往上。
到現在爲止,顧霽川終於說了些人話。
但我要的遠不止這些。
我要的是完完全全的他,毫無保留的。
「不夠的,顧霽川。」
我雙手攬住他脖頸,勾脣在耳邊呼氣:
「爲什麼你覺得我會需要這些?」
「我真正想要的——」
隨着我的貼近,男人的身體一點點僵住,燙得驚人。
身後還隱隱有黑色心形的殘影竄出。
可沒等我的手遊移到那裏,人就被顧霽川猛地推開。
他高大的身軀微彎,氣息紊亂。
顧霽川像是在拼命壓抑剋制着什麼,
雙眼乞求又懊悔地看着我,喃喃:
「對不起,溪溪,我……」
「我不該甩開你的,我只是害怕……」
又來了……
我像是成爲知道了就會判他死刑,居高臨下的判官。
可我們明明是夫妻啊……
「夠了,真沒勁。」
我冷哼一聲直接打斷顧霽川。
「工作有事,我先走了。」
拿起沙發上的包,我掃興地甩門離開,就像上次他離開那樣。
關門的剎那,裏面又響起了燒水壺的怪聲。
還有男人隱隱持續的低語:
「她不對我笑了,她還是要離婚,怎麼辦?」
「我爲什麼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這副噁心放蕩的模樣被嫌棄也是應該的。」
「但不行不行不可以這樣……」
可這又怎麼能怪得了我?
隱瞞,來源於對愛的不信任。
顧霽川,不信任我對他的愛。
是的,愛。
不再是始於見色起意或偶爾悸動的淺薄喜歡。
而是由時間澆灌,流淌的愛。
心中的鈍痛更是無比確定地告訴我這一點。
但我絕對不會將這一切吐露半分半毫。
因爲這理應由顧霽川先坦白。
這是他對我隱瞞的懲罰。
我會教會他。
主動纔是愛情的開始。
逃避不是。
-9-
離開家,我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我當然有工作,只是優渥的家庭讓我不用放太多精力在上面。
大部分時間,我只需要給出我的設計。
下面的人,就能執行得很好。
不論是秀場的選址,佈置還是說人才的選拔。
但這次,我改主意了。
男模選拔,怎麼着我也得自己把把關。
……
工作室後臺,裸着上半身的男模們魚貫而入。
我拿着筆,一個個指指點點。
「105,77,90,嗯,可以,就是有點太矮了,pass。」
說完,我拿手機拍了張照,上傳到朋友圈。
配文:
【身高不夠,胸圍來湊。】
設置完僅某人可見後,我又招了招手。
「下一個。」
「嘶,這個不錯,185,103,76,95,正正好。」
朋友圈配文:
【又高,又大。】
「那個溫老師,我叫森西。」
聽到自我介紹,我抬頭看過去。
那個我評價不錯的年輕男模還站在面前,緊張地看着我,俊俏的臉蛋飄起抹粉紅。
在這一行待久了,這個森西特意的自我介紹,什麼想法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
我彎彎眼睛,指了下旁邊的樣衣。
「那去試一下吧。」
「下一個。」
第三個模特還沒點評完,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起。
接起來,那頭顧霽川的聲音低啞發緊。
「溪溪,你……你在幹什麼?」
我懶懶地轉了下筆:
「沒幹什麼啊。」
正巧這時森西換完衣服,有點侷促地走到我旁邊。
「衣服好像有點大了,溫老師。」
這個小男生似乎比我想得……還要有野心嘛。
我挑了下眉,故意裝作沒聽見顧霽川的再次呼喚。
轉而拿筆大概比了下森西的真空西裝:
「嗯,尺碼是有點大,不過說到大,你那裏……」
沒說完,電話那頭的男人發出前所未有的破防聲音,顫抖又崩潰。
「大,溪溪,我的大……」
「啪嗒」一下,我已經掛了電話。
我已經無法忍受顧霽川的逃避了。
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做個壞女人,來教教他。
身旁的森西小聲地詢問:
「溫老師,你的丈夫不會生氣了吧?」
「誰知道呢,你把其他的樣衣也試試吧。」
我「好心」地將另一件深紅綢緞西裝遞給他。
這件的勾比上一件開的還大,甚至背面幾乎全裸。
我的工作室離顧霽川的公司很近,當時是爲了方便,選的這裏。
從他那邊,開車過來只需十分鐘。
如果全程加速的話,時間可以更短。
但顧霽川的速度還是超出我的預料。
只是五分鐘,門口就傳來一陣動靜。
顧霽川西裝凌亂,呼吸急促。
攥在門框上的手,指節發白。
他面無表情地抬頭,就看見森西換上那件誘惑的深紅西裝,在我面前轉了個圈。
「好看嗎,溫老師?」
-10-
「188,105,75,97,18。」
顧霽川報了串數字,已經站定在森西面前。
將我和森西隔開。
「從數據來講,我穿應該比你穿好看。」
顧霽川的臉隱在陰影裏,晦暗不明。
只是從我的角度,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溪溪的丈夫,顧霽川。」
森西的嘴角抽了抽,剛想說些什麼。
就又被顧霽川的問話堵住。
「你會燒飯嗎?」
話題轉得太快,森西下意識搖頭。
顧霽川勾了下脣角:
「溪溪喫的飯都是我燒的。」
「你會按摩嗎?」
森西又搖了搖頭。
「呵,每個週末溪溪都是會享受我的全身按摩。」
到這裏,森西已經徹底回不下去了。
「出去吧,森西。」
正主到場,羣演是時候散場了。
我打斷顧霽川的繼續攀比。
森西小心地朝我點點頭,,就迫不及待地抬腳往門口走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朝我眨了眨眼。
門口原本浩浩蕩蕩的一列男模似乎也不見了。
說實話,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顧霽川這麼有攻擊力的一面。
突然,眼前的視線被顧霽川擋住。
纖長的眼睫微垂,遮住男人逐漸黯淡下來的眸光。
顧霽川喉結滾動,半晌很艱澀地吐出一句:
「你很喜歡他嗎?」
我沉吟了一下,客觀評價道:
「森西確實年輕,顏值也不錯,身材嘛腹肌好像也……」
我每說一點,顧霽川就朝我走近一步,直至將我逼到桌前。
我越說他的手越抖,直到最後他控制不住地抬眼,一雙泛紅空洞的雙眼與我四目相對。
裏面晶瑩的液體搖搖欲墜,盛滿了絕望與不甘。
顧霽川像被刺激到一樣,發了瘋似地反駁:
「可他不會燒菜,也不會按摩。」
「年輕又不自愛。」
「溪溪,你不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嗎?爲什麼他可以……」
這一刻,顧霽川一直溫柔穩定的面具像是被驟然撕開。
他將我小心翼翼地抱上桌子,近乎卑微地仰視我。
「其實我也有的,每晚練得很晚。「
「你摸摸,求你了。」
西裝的扣子被他單手扯開。
我的手被顧霽川帶着,按到裏面壁壘分明的一片火熱上,再往下是……金屬的冷感。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心跳開始失速。
顧霽川……竟然真的帶了那個……
「只有你擁有我的鑰匙,只有你能解放我。」
「我不會再那麼放蕩飢渴了,所以能不能……別不要我?」
口袋裏鑰匙的金屬質感,讓我愣神了片刻。
也就是在那片刻,顧霽川眼裏的光瞬間枯敗下去。
他苦笑一聲,捂着臉退後幾步:
「就算不當丈夫也不行嗎?」
「是啊,我已經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溫柔紳士了,現在的我配不上你……」
這樣的自怨自艾刺得我心口泛起陣痛。
這個人是教不會嗎?還是不長嘴呢?
還是我的愛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我決定不再忍下去,伸手鉤住顧霽川的領帶,猛地把他拉近。
「能不能把人家的話聽完呢?」
「我的後半句是,但我不喜歡森西。」
「那你喜歡……」
「我喜歡的是你啊,笨蛋老公。」
-11-
在顧霽川怔然的目光裏,我俯身撞上了他的脣。
帶着被隱瞞的怒氣,狠狠地輾轉反側,又在瞬間被他脣舌糾纏,反客爲主。
該死,不愧是魅魔,吻技這麼好。
一吻結束,顧霽川眼神迷離,臉輕輕地埋進我的脖頸。
紊亂的喘息撩得我皮膚也陣陣發燙。
「溪溪,溪溪……」
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濃郁勾人的香氣,不知何時佈滿了整個房間。
我看到他頭頂隱隱冒出的小尖角,笑了。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跟你離婚,顧霽川。」
「我只是想聽你對我說。」
「說什麼?」
「說你爲我熬夜練的腹肌,」我的手摸向了男人誘人的線條。
還一抖一抖的,很有活力。
「還有說你藏起來的……尾巴。」
「什麼尾巴?」
顧霽川乾巴巴地反問
這時,我的手已經繞到了後面,不給他一點逃離的餘地。
手指若有似無地畫了個圈,那條黑色的心形尾巴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我的手心。
我歪頭垂眸,一字一頓:
「這不是你的尾巴嗎?我的魅魔先生。」
-12-
顧霽川錯愕地看向我,但只是一瞬。
他的眼底又被破碎佔滿:
「完了……你都知道了,我這副身子變得噁心又飢渴。」
「我用了很多種方法,都無法變回原樣。」
「溪溪,如果嫌棄我的話,能不能也不要……拋下我……」
顧霽川的聲音越說越低,甚至帶着幾分哽咽。
我嘆了口氣,一隻手抬起他的臉。
那好看的眼睛已經變得溼漉漉的了,揪得我心臟一緊。
「顧霽川,我什麼時候說嫌棄你了?」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誤會了什麼,但你記住——
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這個小角和這個尾巴的。」
我趁機狠狠蹂躪了一番手裏的尾巴,和他的頭上顫顫巍巍的小角。
只是幾下,顧霽川就忍不住顫抖地彎了身。
喘息聲抑制不住地外泄。
「你不要這樣……」
可他的尾巴很誠實。
心形的尾巴尖不停地晃着。
濃香的刺激下,我的大腦也有點恍惚。
荷爾蒙在躁動。
我想也不想地拒絕:
「就不,這是你隱瞞的懲罰。」
「你是魅魔又不是啞巴,爲什麼就不能長嘴問問我呢?」
「你知道每次被你拒絕我有多難受嗎……」
說到這裏,我就忍不住生氣。
手裏的力道加大。
男人閉上眼,潮紅漫上脖頸,青筋凸顯。
全身更是燙得嚇人。
我猛然意識到什麼,連忙將口袋裏的鑰匙翻了出來。
顧霽川顫動得太厲害,鑰匙試了好幾次才插進鎖孔。
裝置卸了下來的瞬間,原本在我手裏的尾巴猛地跳動了一下。
隨着顧霽川的一聲悶哼,拆裝置的手心一片炙熱。
他不好意思地看我,眼底是未散去的粉紅:
「溪溪,對不起,弄髒你了。」
我沒回話,注意力全被那泛着瑰麗光澤的魅魔紋吸引住了。
現在,那紋路像有生命一樣,流動閃爍。
再往下,我的視線頓住。
忽然意識到,顧霽川剛剛那串數據似乎沒有騙人。
甚至還有低報的可能。
前段時間被壓抑的衝動又重新席捲而來。
我舔了下脣,瞥了眼顧霽川:
「老公,你是不是沒喫飽?聽說魅魔胃口都很大的……」
「我來幫你,好不好?」
話落,在一聲聲喃喃的「溪溪」中。
我俯身吻上了那片惑人的紋路。
-13-
事實證明,開了葷的魅魔,胃口大是真的大。
頂也是真的頂。
從工作室到家裏,就沒有歇停的時候。
顧霽川的親吻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兇,都要纏人。
帶着把人拆喫入腹的狠勁。
每當我即將生氣時,他就會拿那黑黑的小尖角蹭我。
我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只能忍着戰慄,狠狠咬上他的肩膀。
最後的記憶是,那條心形的尾巴緊緊纏繞住我的身體。
顧霽川沙啞的聲音,不停地問我:
「溫溪,你是喜歡我的,對嗎?你……喜歡我嗎?……」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但依舊一遍又一遍地給出肯定的答覆:
「嗯,喜歡,是魅魔也喜歡……」
「那就永遠不要離開我,永遠……」
……
清醒後,顧霽川跟我坦白了一切。
他是最近覺醒成爲的魅魔。
也是他們家族最晚覺醒的人。
剛覺醒,他就陷入了無盡的恐慌和焦慮。
他認爲我一直喜歡的是溫柔紳士的男人。
就像過去他表現得那樣。
可偏偏,他的這副身子讓他只是見到我就忍不住失控,發燙。
自動發出飢渴惑人的體香。
他怕再這樣,會將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
也怕看見我眼底對他的嫌惡和疏離。
更不想因太過放蕩,被狠狠拋棄。
所以顧霽川選擇深夜去健身,又清晨出門。
只爲了跟我錯開的時間。
這個過程中,他想了很多辦法。
可無論如何都去不掉這該死的尖角和尾巴。
飢渴和剋制折磨着他。
自我厭惡在其間被不斷拉扯,久而久之成爲了個難以彌合的無底洞。
顧霽川甚至想過,要是真的離婚,他也不會離開。
他願意成爲我可有可無的備選項。
只要能夠在觸手可及的角落,看着我。
一直看着我。
他的存在也不是那麼重要。
我從沒想到,給過我無數安全感的顧霽川是這樣定義自己的。
他將自己貶低進塵埃,又將我抬入雲端。
可愛情不是這樣的啊。
我的心像被注入了酸水,摸着他的尾巴聲討:
「顧霽川,你真的很膽小。」
「但凡你主動問我一次,就會知道你在我心裏跟我在你心裏是一樣重要的。」
「我不需要你暗自揣測我的心思,又或者自顧自犧牲全部。」
「互相坦誠,磨合和理解」
「這纔是婚姻的意義,不是嗎?」
顧霽川沉默着將我抱得更緊。
良Ŧû₍久,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老婆。」
-14-
過了段時間,顧家知道顧霽川終於ŧűₓ接受了自己的魅魔身份後。
邀請我一起到家裏聚聚。
再次家長見面,我的心境已經大爲不同。
曾經我以爲的豪門長輩,竟然一個個都是魅魔。
這確實讓我一下子很難適應。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對我超出以往的熱情。
顧霽川的姐姐顧蓉更是提出跟我一起到院子走走。
自從坦白後,顧霽川就黏我黏得很厲害。
我都有點喫不消了。
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就跟着顧蓉出了門。
「其實我們都很感謝你,溫溪。」
「我的弟弟從小因爲是家族的異類,喫了不少苦頭,甚至有人懷疑過他或許不是我們家族的人,爲什麼遲遲不覺醒成魅魔。」
「可能也是這個環境吧,所以他總習慣一個人獨處,什麼想法都悶在心裏,別怪他,其實說起來是我們的責任。」
「直到遇見你,說真的,他這個傢伙才終於有點人樣。其實我甚至希望這小子要一輩子是個人類也不錯,但誰也沒想到覺醒來得那麼突然,一切又迴歸到了原點。Ţű̂⁵」
「命運對他太殘忍了,我的弟弟。」
我對上顧蓉泛紅的眼眶,心頭震動。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這次你又一次做了我們沒做到的事情,真的很感謝。」
我搖了搖頭:
「不用謝我,他是我的丈夫,這是應該的。」
「顧姐,你其實還有別的想說的吧?」
在出來的時候,看顧蓉的臉色我猜應該不止道謝這麼簡單。
果然,她沉默了半晌。
才抬頭誠懇地看向我:
「我想拜託你再救他一次。」
聽完顧蓉說完的一切,我氣得胸悶。
該死的顧霽川,還是什麼都不懂!
他們告訴我,顧霽川在偷偷服用一種藥。
這種藥是能強行剋制魅魔的慾望。
但沒有魅魔真的會去喫。
且不說慾望得不到滿足,身體會變得虛弱。
而且這個藥甚至會對魅魔的身體產生根本性創傷。
這種創傷, 日積月累,會大大折損他們的壽命,甚至危及生命。
他們無數次跟顧霽川講過這個問題。
但他依舊固執地,偷偷服用。
想到這裏, 回到家我的臉色依舊不好。
一句話都不想理顧霽川。
他不解地抱着我, 尾巴撓在我手心:
「老婆,你怎麼了?」
我沒說話, 只是進到了房間,拉開櫃子,將那瓶藥「砰」放到了櫃子上。
定定地轉身看向他: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喫這個藥?」
他臉色一白, 牽強地笑了笑:
「這個就是輔助睡眠的, 溪溪。」
我冷笑:
「輔助你一覺不醒嗎?」
「我都知道了, 顧霽川。」
他猛然垂下了頭,尾巴也停住了。
像只等待發落的小狗。
「我想讓你舒服,你說累,我不想你喫不消……」
「溪溪, 你別擔心,這個藥沒事的,角和尾巴都不會消失的……」
他越說越激動, 似乎想極力證明什麼。
可我的淚水已經控制不住落下,心臟在抽疼。
「你真的愛我嗎?顧霽川。」
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我的不對勁,
「別哭,別哭了溪溪,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
顧霽川伸手想給我擦眼淚,卻被我推開。
我哽咽地朝他大聲質問:
「你都不愛自己的生命, 又怎麼讓我相信你愛我呢?你說啊!」
顧霽川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
卻只能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我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推到牀邊。
居高臨下地看他:
「你如果再這樣, 我覺得這段婚姻也沒什麼繼續……唔……」
剩下的話都被顧霽川狠狠吞進了喉嚨裏。
坦白覺醒魅魔後,他的病態和偏執愈發掩飾不住了。
「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所以不許說這種話了。」
我狠狠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無奈地看向顧霽川。
「好,我不說了。」
「但是你得知道,我愛的是顧霽川, 不是什麼魅魔顧霽川,或者總裁顧霽川……」
「你有沒有角或者尾巴都無所謂。」
「我愛的是你, 只是你恰好是魅魔而已。」
我俯身回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還有那個喫不消, 你也不至於這樣呀……」
臉頰燒起來, 話也自動變得黏黏糊糊。
「其實是我體力太差了。」
「下次健身記得叫我就好啦……」
「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鍛鍊一下體力,溪溪。」
顧霽川的尾巴已經悄悄地捲了上來。
似乎今晚還很漫長……
……
月色灑落。
顧霽川看着身旁摯愛的睡顏。
女人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
他又忍不住輕輕地, 一點點吻了上去。
他想在往後餘生, 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
尤其是關於愛。
他的過去。
因爲愛,變得膽小。
不敢發問, 不敢暴露真實的自己。
但他的月亮告訴他:
愛是坦白與主動。
是告訴你的愛人, 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愛他。
這樣纔有了開始。
顧霽川喃喃地念着女人的名字,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魅魔。
溫溪溫溪,不是溪流, 是月亮。
在很多年前,月光不經意地照到了一身泥濘的他身上。
那時他陰暗又偏執地想着,要讓月亮只屬於自己。
那是他的月亮。
像現在這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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