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做質子的這三年是我最喜歡的男寵。
好景不長,三年過去衛殊他娘搖身一變成了寵冠六宮的貴妃。
那天,浩浩蕩蕩的使臣團接走了衛殊。
而他指着我的頭告訴我總有一天要取我狗命。
再後來,兩軍交戰,大商兵敗。
皇兄決定送我去和親。
-1-
我特別喜歡衛殊的倔勁。
他不願意跟我睡在一張牀上,我就用冷水打溼他的被褥。
他不願意喫我給的飯,我就在他的喫食裏摻上沙子。
他罵我畜生,我就讓他睡在骯髒的豬圈裏。
可饒是如此,衛殊也沒服。
他漆黑的眉壓在眼眸上,像一朵陰沉的雲。
不過後來,衛殊服了。
伺候他的宮女得了風寒,要死了。
-2-
衛殊和她的關係很好。
他在離家千里之外的大商做質子,而那個丫鬟偏偏是楚人。
他叫她名字的聲調溫柔地要掐出水來。
對我就不一樣了。
像一頭齜着牙的狼,恨不得一口咬斷我的脖子。
「孫仲穎你不得好死!」
我纔不會不得好死呢,我可是長公主,陛下最寵愛的妹妹。
我挑着衛殊的下巴,告訴他。
「本宮會福運綿長,長命百歲。」
衛殊的嘴巴紅紅的,看上去很好親。
-3-
因爲我的命令,公主府沒人敢搭理衛殊。
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沒人願意請大夫救救他心愛的宮女。
大半夜,牀榻上的人高燒不退。
衛殊沒了辦法,跳進池塘,凍得像個孫子。再抱着宮女退燒,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
第二天,還是昏迷不醒。
衛殊爲愛屈服,紅着溼漉漉的眼找到我。
他還知道把自己打扮一番,穿的衣服又薄又透。鼓囊囊的肌肉就那麼明晃晃袒露着,看得人心猿意馬。
衛殊咬着牙,看上去隱忍又無辜。
「衛殊願意伺候公主!」
他說得難堪,嗓音沙啞又顫抖,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拍拍衛殊的腦袋,「下去吧。」
他錯愕地睜大眼,「公主不願意嗎?」
那一瞬間整個人都頹廢下來,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
「人本宮會救的,至於你還是先去喫飯吧。聽下人說,你熬了好幾天呢。」
真是的,一身寒氣,要是害得本公主也風寒可怎麼辦?
-4-
衛殊養了三天的病。
人還是瘦的,尖細的下巴硌得肩膀疼。
我有些心疼他。
擁抱的時候摸到衛殊後ƭũ̂₊背留下的鞭痕,微微Ṱũ̂₅地凸起,碰一下他就顫一下。
我纔想起來,衛殊七歲就來做質子了。
異國他鄉的日子不好過,何況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
不過是和皇兄走了同一條道,就被罰跪一個時辰。
因爲餓得太久,偷喫了宮宴上的糕點,被斥責無禮,因此受鞭刑。
後來我瞧他生得貌美,連哄帶騙進了公主府。
衛殊那樣傲氣的人怎麼肯服,最狠的時候情願咬舌都不願意上公主榻。
我嘆了口氣,「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我沒說謊,我和衛殊也是有過一段熱戀期的。
不過後來衛殊有點瘋了。
他提着劍衝進ṭû₇來,架在男寵的脖子上。
後者白膩的頸子上滲出一道血痕。
「孫仲穎,這就是你說的以後只有我一個人?」
我可是公主,怎麼可能爲了衛殊放棄一片森林。
可衛殊,好像真的有點顛了。
他舉着劍,步步緊逼。
目眥欲裂,說要殺了我這個浪蕩的賤人。
他的膽子可真大,不過是一個質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不跑了,猛地站定。
慣性作用下,衛殊的劍紮在我胸上,好在收了手,刺得不深。
他手一抖,劍掉在地上。
「你怎麼不躲Ţū́⁾!」
我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在暈過去之前,我看見侍衛將衛殊死死壓住。
他臉貼在地上,還掙扎着要來抱我。
死男人下手這麼狠,裝什麼深情。
-5-
我醒來時,新來的男寵正守在我牀邊。
哭得梨花帶雨。
「公主,您沒事吧,奴要嚇死了!」
他哭得真叫人憐惜,我這好色的毛病看了根本受不了。
連忙伸手擦擦他的眼淚。
「本宮沒事。」
一抬頭,衛殊跟個木頭樁子樣在那杵着。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他剛來公主府的時候。
如松如柏一個人,倔強地看着我說寧死也不從。
「衛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真想殺了本宮不成?」
衛殊抿着脣,昔日的柔情蜜意消失不見。眸子裏是欲殺之而後快的狠絕。
「孫仲穎,總有一天我會取你的項上人頭!」
我害怕了,衛殊是真的能幹出這事。
男寵在嘰嘰喳喳。
「殿下,殺了他吧。
「楚國那裏隨便糊弄糊弄就好了。」
我搖搖頭,「不行,我捨不得。」
這句捨不得,讓後來的我保住了一條命。
可我得打斷衛殊的骨頭,叫他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裏。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養個廢物。
「來人啊,把衛殊關入大牢。
「給我把他的腿骨和臂骨都敲斷。」
我望着衛殊慘白的臉感嘆。
「衛殊,本宮真是愛慘了你。你把本宮傷成這樣,本宮還是捨不得殺了你。」
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個宮女幫着衛殊跑了。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的名字。
易晴。
-6-
兩國探子密切交流着情報。
衛殊的母親從美人爬到貴妃,寵冠六宮皇帝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衛殊成功回國,現在是尊貴的皇子,有望競爭太子。
邊境摩擦不斷,怕是要打仗了。
率兵的那位……
是衛殊!
我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他這是要秋後算賬。
那一天,我求遍滿天神佛。
這一仗可千萬千萬要勝啊!
神佛沒有聽見我的訴求,也可能我欺男霸女罪有應得。
大商輸了。
割了十二座城池,還要送一位公主去和親。
我開始滿城尋駙馬,企圖把自己嫁出去。
但皇兄說了,那邊指名道姓要朝華長公主去和親。
我再次見到衛殊是在楚國陰暗的地牢。
衛殊黑了些,壯了些,臉色陰沉沉的,打量我的樣子像在看什麼死狗。
很久以前,我也這麼看過他。
衛殊問我:「公主喜歡這裏嗎?」
他在報復我,很久以前在公主府我讓他睡過豬圈。
衛殊當時怎麼做來着?
他有潔癖,所以愣是在裏頭站了三天。
我把他撈出來的時候,人吐得都要發飄了。
這地牢,老實說除了黑點,溼氣重點。比起豬圈來說好得多。
我難得硬氣了一回。
「好得很,本公主喜歡得不得了。」
衛殊斜着眼,看了我半晌。
「那公主就好好受用吧。」
我自小嬌生慣養,哪受過這樣的磋磨。
地牢裏的伙食只有一碗清粥,乍眼一瞧,粥稀得能當鏡子照。
一碗下去,餓得想啃牆皮。
我撐了三日,餓得在夢裏看見我早死的孃親。
孃親還如當初一樣美麗。
華麗的裙裝,雲鬢斜簪,就那麼溫溫柔柔地看着我。
她手裏還拎着一個盒子。
是喫的嗎?
只見孃親緩緩蹲下身,打開盒子。
一隻毛髮旺盛,壯碩無比的大老鼠就這麼跑了進來。
它爬到我的手上,一口咬下來一大塊肉。一時間血流如注,鑽心地疼讓我發出一陣慘叫。
再抬頭,哪裏還有什麼孃親,只有黑乎乎的一堵牆。
這裏可是地牢,有老鼠一點都不奇怪。
不知道我死了,衛殊會不會放煙花來慶祝。
我昏昏沉沉,只想睡覺。
有人掰開我的嘴巴,灌了什麼液體進來。
苦得像膽汁。
我下意識吐了出去。
緊接着下巴就被人捏住了,溫熱的東西混着苦水鑽進來,叫人心頭都發顫。
我抗拒着苦味,狠勁咬了一口。
那人冷哼一聲,「想死就吐出來。」
是衛殊。
我艱難地睜開一隻眼,見衛殊冷冷盯着我。
脣邊一點殷紅,像是血。
手也被包紮起來,時不時傳來刺痛。
死後餘生的感覺太好,連看衛殊這個仇人都親切起來。
我眼含熱淚,「衛殊,我看見我娘了!
「她放老鼠咬我,一定是不忍心我在你手裏受苦!」
衛殊一把將毛巾扔在我臉上,「公主想死大可咬舌自盡!」
咬舌?
我可沒那個膽量。
以前欺負衛殊的時候他倒是要咬舌。
模樣嚇人得很,一臉決絕。
爲了什麼來着?
哦,是他不肯服侍我。我便讓他學狗爬出院子,就不用進我的牀榻。
衛殊兩樣都不願意。
其實他求求我,我也心軟的。
可衛殊就是倔得,情願咬舌也不便宜我。
我那時真是喜歡他,在他咬舌前把指頭伸進他嘴裏,鑽心的疼叫我蹙了眉頭,
血滴滴拉拉流了一地。
衛殊真的存了死志。
我抽出指頭,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要死死外面去,別死我跟前,晦氣!」
衛殊有骨氣,可我沒有。
孃親死後,我和皇兄在皇宮那個喫人的地方戰戰兢兢長大,可不能這麼輕易死了。
這條命死在誰的手上都行,唯獨我不可以。
-7-
被老鼠咬的人會ṱű̂ₓ得鼠疫。
雖然不知道我有沒有,但總歸有那個危險。
衛殊身邊的人勸他離我遠點。
她的樣子有點眼熟。
柳葉眉,杏仁眼,眼尾一顆小痣。
原來是公主府的那個宮女,衛殊的救命恩人。
易晴現在住在衛殊府上,這裏的人都很敬重她。
我偷偷問照顧我的侍女。
「你們殿下和易晴什麼關係?」
侍女告訴我:「殿下對易姑娘可好了,府裏的人都知道易姑娘以後是要嫁給我們殿下的。」
我猜也是。
衛殊揭開我手上的紗布。
傷口沒有癒合,紅通通爛乎乎的。
衛殊敢洗我都不敢看。
酒燒得我吱哇亂叫,一雙手抖得像篩糠。
衛殊用酒洗完了,還要把刀子燒熱了,再一點點挖去爛肉。
我疼得在牀上打滾,衛殊就用膝蓋壓着我的胳膊。
這絕對是報復!
等做完這一切,再用紗布將我的手牢牢裹住。
身底下的褥子都被汗溼了。
易晴很擔心衛殊,「殿下,她要是得了鼠疫,會傳染你的。」
衛殊目不轉睛,把苦澀的草藥灌進我嘴裏。
「孫仲穎是個禍害,沒那麼容易死。」
他對着我凶神惡煞,對着易晴就溫柔小意。
「你身子不好,快出去,這裏髒。」
我:「……」
「什麼叫這裏髒?」
衛殊說:「你髒。」
我的手長了半個月纔有癒合的跡象。
虎口的傷疤很醜。
黑黑的,和周圍的皮膚格格不入。
我身體好了,衛殊就不讓我躺着。
他說:「公主既然是來和親的,就儘儘自己的本分吧。」
衛殊端着一碗飯,看得我直咽口水。
再然後,衛殊在上面撒了一把沙子。
我愣了。
緊接着就見衛殊啓脣,笑得惡劣。
「公主爲什麼不跪下來,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呢?
「說不定,我就會可憐可憐你。」
啊,衛殊真的是……
我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臉,一本正經地發問。
「衛殊,你是不是饞我的身子?」
紅暈爬上衛殊的臉,他氣急敗壞扔了碗,說要把我餓死。
見我臉皮厚得像城牆,衛殊又打發我去刷馬廄。
這裏找不到豬圈,真是可惜了。
-8-
被老鼠咬過之後,我就有點不對勁。
我摸了摸額頭。
又發燒了。
衛殊的馬跟他一樣,我一靠近就鼻子噴氣趕我。
氣得我拿鞭子抽它。
「死衛殊,臭衛殊,你敢這麼對本公主,你等着吧。等皇兄打過來,我就把你賣進南風館!讓你成天成宿地伺候人,叫你精盡人亡!」
我罵得盡興,冷不丁被人喝住。
「孫仲穎,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欺負殿下的愛馬就算了,還敢咒罵殿下!」
原來是易晴。
衛殊對我大呼小叫就算了,易晴憑什麼?我可是公主,再說了她當初命懸一線還是我叫大夫醫治的呢!
我懶洋洋地看她一眼。
「關你什麼事,有你說話的份嗎?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敢跟本公主大呼小叫,你不要命了?」
易晴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沒認清自己的處境,當初你那麼折磨殿下,可想過有今日?」
她真是鹹喫蘿蔔淡操心。
「我與衛殊如何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一提到衛殊,易晴就更心疼了。
「殿下那麼高傲的人,被你那般折辱!今日也叫你嚐嚐被侮辱的滋味!」
說罷,易晴吩咐手下將我死死捆住。
她說以前都是我折磨人,今天也叫我嚐嚐被折磨的滋味。
易晴找了口井,將我倒吊起來。
充血讓我頭昏腦漲,不多時就流出兩行鼻血。
可看着黑洞洞的水井,頭昏腦漲都不算什麼。
我太害怕水了,我求易晴不要放我下去了。
「我錯了,我是混帳,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求你了不要把我丟進水裏!」
易晴不爲所動,只是冷着臉讓人把我放下去。
口鼻一時間湧入大量的水,心臟跳得生疼,黑暗與窒息將我團團圍繞。
一時間像回到了十歲時的夏天。
母妃浮在水面的身體,腫脹發泡。精緻的面容變得支離破碎,只有那雙眼睛死死盯着什麼地方。
我被誰推進水裏,冰冷的湖水漫過我的腰。母妃冰涼的身體緊緊貼着我的胳膊,而我腳下一滑,從淺灘滑向深處。
綠色的,腥臭的水淹沒了我。
母妃勾住我的手指,帶着我沉入深淵。
討厭水,討厭夏天,討厭哭哭啼啼的自己。
誰惹了我,誰就該死。
要把所有人都殺光,要做最惡毒的女人,才能不被別人殺死。
可是爲什麼還是變成這樣?
因爲我心軟了,我就應該殺了衛殊纔對。
「咳咳咳……」
易晴讓人把我吊了上來,眼睛又酸又漲,身體冷得像冰塊。
我死死瞪着易晴。
我與她無冤無仇,捫心自問,公主府的下人只要不惹我絕不會受到苛待。
我勾脣一笑。
「你嫉妒我,因爲衛殊不肯娶你,他心裏沒你。」
易晴神色一變,還沒喘上幾口氣,我又被投入井裏。
這一次,窒息的時間更長。
長到,我差點以爲自己就要死了。
而易晴,似乎真的打算淹死我。
她知道,就算我真的死了,衛殊也不會殺了她。
可我命大,我還是沒死。
也許衛殊說得對,我就是個禍害,禍害得活一千年。
我撐到了衛殊來救我的那一刻。
他把我從井裏撈出來,溼漉漉的身體不涼反熱。
衛殊溫熱的手掌放在我額頭,他貼着我的臉着急萬分。
「孫仲穎,你不準睡,你給我把眼睛睜開!」
我纔不會死。
畢竟朝華長公主名聲在外,刁蠻任性,睚眥必報。
這場高燒,燒了三天三夜。
衛殊守了我三天三夜。
鬍子拉碴,邋里邋遢。
看見我醒了,高興得直抖。
「孫仲穎,你醒了。」
我嗓子啞得厲害,只想喝水。
咕嘟咕嘟灌了幾大碗,纔有力氣說話。
「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衛殊冷下臉,「不行。」
他好像很失望一樣,「孫仲穎,我以爲你會學乖的。」
學乖?
本公主渾身都是刺,誰敢招惹我就得先被扎千八百個窟窿。
你問我哪來的底氣?
衛殊捨不得殺我就是底氣。
人都是有恃無恐的。
我戳着衛殊的肺管子,「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計劃着逃跑了。就算沒有易晴,公主府外頭接應的人也會把你帶走。難道遠在天邊的貴妃娘娘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變成廢物嗎?」
衛殊擰眉,「孫仲穎,如果你殺了她,我就會殺了你。」
他的眼神太血腥,我一時竟被唬住。
等反應過來,才罵一句。
去你孃的。
我偷偷藏了把水果刀。
侍女切水果時候藏的,每天半夜都偷偷拿出來磨一磨確保鋒利。
終於,終於等到了易晴來我跟前耀武揚威的一天。
她居高臨下站着,炫耀就算把我扔到井裏,衛殊也不會爲難她。
易晴越靠越近。
我猛地從牀上跳起來,抬手一刀扎進了她的胸口。
一刀,又一刀。
門被人推開,陽光照亮了屋裏血腥的一幕。
易晴伸出手,恐懼地呼喚。
「殿下,救救我……」
衛殊將我拉開,一臉失望。
「孫仲穎,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把刀扔給他,「你現在也可以殺了我。」
衛殊到底沒狠下心,抱着易晴找太醫去了。
我擦去手上的血腥,準備喫頓好的。
以防衛殊反應過來要殺我,不能餓着肚子走。
我記得很清楚,我捅了易晴十一刀。
沒死。
命真大。
早知道應該提前喫飯的。
衛殊把她送去了鄉下,派人照顧她的下半輩子。
他罵我是冥頑不靈,蛇蠍心腸。
衛殊有些後悔了,他對我太仁慈。
「孫仲穎,你說得很對。對付我們這種狼子野心的人就該敲斷了骨頭,當個廢物養在身邊。」
他握着我的腳踝,「不知道公主受不受得住疼。」
啪嗒一聲,是腳骨錯位的聲音。
我疼得眼淚直流,衛殊卻欺身而上。
灼熱的氣息就噴灑在耳邊,那人牢牢掌住我的腰。
「公主還記得嗎,我們已經快五百個日夜不曾快活了。」
好疼。
衛殊以前不是這樣的。
身體像要散架了一樣。
我咬住他的肩膀,盈了滿嘴的血腥。
結束後,我恨恨道:「ẗŭ̀ₜ我們扯平了。」
衛殊低沉的眉眼壓下來,「我們這輩子都扯不平。」
-9-
衛殊把我鎖了起來。
其實沒必要的,我的腳踝折了光靠爬得爬到猴年馬月。
可能這是一種你來我往地較量。
因爲我突然變得有骨氣了。
衛殊給的飯,不喫。
衛殊給的水,不喝。
幾天下來我就成了人幹。
我們兩個,最知道怎麼折磨對方。
衛殊摩挲着我斷掉的腳骨,那青紫腫脹的腳踝被他極盡溫柔憐惜地愛撫。
下一秒,又忽然握在掌中用力擠壓。
痛得我五官都扭曲了。
衛殊又摸到我的小腿。
太久不喫飯,太久不動彈。萎縮的肌肉乾癟癟一層覆在骨頭上,怎麼看怎麼怪異。
「公主不喫飯,我會心疼的。」
衛殊說:「還是公主要我,親自餵你?」
他掰開我的嘴巴,強硬地把米塞進我嘴裏。我也不甘示弱,咬住他的虎口不肯松嘴。不多時,鮮血就順着衛殊的手臂蔓延。
他與我較勁,像兩隻纏在一起的野獸,嘶吼着發泄情慾。
滾着滾着就滾到了牀上。
狂風暴雨過後我喘息地躺着,衛殊溼潤的髮梢纏在我的手臂上。
他睡着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多好的時機啊,只要一個用力我就能掐死他。
可掐死他我也活不了。
我也捨不得掐死他。
我懷念我的公主府,如果衛殊可以乖乖聽話,老老實實做一個男寵該多好。
我改變主意了。
我安靜地躺在衛殊懷裏,乖巧得像一隻綿羊。
我要讓衛殊知道,什麼叫咬人的狗不叫。
衛殊醒來時,我就躺在他的臂彎裏,一聲不吭。
等他抽身離去才伸出手抓住衛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衛殊,你把我當什麼?」
衛殊垂下眸子,仍維持那副冷漠的樣子。
「公主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
衛殊的心眼子很小,偏偏又心軟。
我眨眨眼,落下兩滴淚來。
「衛殊,我腿疼。」
孫仲穎的脾氣又臭又硬,來和親的路上跑了好幾次都被抓了回來。
用毯子裹着送到衛殊面前也沒服過。
衛殊最懂我了。
他掐我的下巴,語氣森然。
「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我的手放在腫脹的腳踝上,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衛殊,我腿疼得厲害。
「你別這麼對我,你知道我喜歡你的。
「在皇宮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了。」
男人是很好哄騙的,尤其衛殊這樣的戀愛腦。
他到底敗下陣來,把我抱出不見天日的房間。
風吹得人骨頭都酥了。
我抬起手,虎口的傷疤很醜陋。
「衛殊,你查出來了嗎?誰在牢房裏放的老鼠?」
他不說話,嘴巴繃成一條直線。
我也不是傻子,猜不到誰想要我的命。
我戳着衛殊的胸口,「沒事的,衛殊,我不怪你。都怪我以前對你太差了。」
衛殊的眉毛耷拉下來,他愧疚了。
像一隻急得團團轉的小狗。
「不是你想得那樣!」
「那是怎麼樣?」我嘆了口氣,「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也不能怪我亂想。」
我趴在衛殊的耳朵根上吐氣,「衛殊,我的腿好疼啊,你幫我揉揉。」
-10-
我的腳接上了。
就是走路一瘸一拐,看上去有些滑稽。
自從我說要跟衛殊好好過日子後,他就每天都在冒粉紅泡泡。
就差把我要一個名分寫在腦門上。
趁着天氣好,衛殊要帶我進宮。
「孫仲穎,我帶你去見見我娘。」
我打了個寒顫,我的娘太多了。
除了生母,還有太后這個嫡母。不過那個時候,太后自己有兒子要養。才管不了我跟我哥兩個拖油瓶,直到我哥攀上貴妃這棵大樹。
我知道母妃是被貴妃害死的。
可是我哥按着我的腦袋,讓我叫貴妃母親。
他給我做示範,喊一聲母親磕一個頭。
磕得額頭紅紅的。
貴妃很高興,把我們兩個抱在懷裏,說要當親生兒女一樣疼愛。
這是謊話。
我含糊地應着衛殊,他摩挲着我的小拇指,珍而重之把整個手包在他的手裏。
「孫仲穎,我們要做夫妻了,你高興嗎?」
高興?
有點吧。
我一直以爲我會有百八十個面首,沒想到年紀輕輕就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他把我牽上馬車,日頭好,馬車晃得人瞌睡。
一眨眼就到了皇宮。
衛殊拉着我的手去見貴妃。
貴妃是個很面善的人,沒什麼架子,看上去溫柔又內斂。
就是和衛殊不怎麼親近。
想想也是,一個從小就在別國爲質子的兒子怎麼比得上養在身邊的。
貴Ṱũ¹妃身邊的男孩,看着才十歲出頭,粉雕玉琢圓潤可愛。
襯得衛殊像個陰暗批。
我沒坐多久,貴妃和衛殊有體己話要講,把我攆去御花園了。
衛殊交代我:「別跑太遠。」
我咧了下嘴,我的腿還沒好利索,哪裏走得遠。
就在涼亭裏坐着看風景。
沒過多久,走過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
身後還跟着兩個伺候的。
這麼看,應該是宮裏的皇子。
就是那兩個宮女忒討人嫌,嘰嘰喳喳嚼舌根。
一個說:「九殿下,您怎麼能跟六殿下鬧矛盾呢。六殿下的母妃正受寵,他欺負你我們也不敢插嘴。這衣服昨個剛洗的,今日又髒了。奴才一天天那麼多事,哪有工夫洗啊。」
另一個說:「九殿下,不是奴才多嘴。依我看您還是從庫房拿些錢出來,給六殿下賠個禮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那小孩轉過臉訥訥道:「嬤嬤,我不知道庫房有多少錢。」
嬤嬤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這事不用您操心,奴才來就行。」
「那就謝謝嬤嬤了。」
九殿下的膽子怪小,鵪鶉一樣走路只敢看着地。
一不小心就撞到我。
他嚇了一跳,兩個嬤嬤也是一驚。
「你是哪個宮裏的?」
我掏掏耳朵,隨即兩個大耳刮子甩上去。
「刁奴,你管我是哪個宮裏的!喫了熊心豹子膽,敢對主子不敬。本公主今天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我雖是第一次進宮,可名聲在外有好有壞。關於朝華公主的流言,一向都是很壞的那種。
人就是欺軟怕硬,見我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兩個嬤嬤立即跪倒在地,自個扇起巴掌來。
拉着九皇子的袖子求原諒。
九皇子也是好脾氣,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我半晌,道:「公主,饒了她們吧。母親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們本性不壞的。」
我冷哼一聲,「那是放屁!」
九皇子臉一白,「公主這話太粗俗了點。」
我只恨自己的腳沒好透,這樣的刁奴要是放在公主府不喫窩心腳,算我生得菩薩心腸。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以爲自己是儒雅好說話,其實就是懦弱無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何提保護他人。
「你以爲今天放過她們,就會感激你?錯了!她們只會覺得你果然好欺負,說不定還要怨恨你讓她們今個丟了面子!
「我告訴你,想要過得好,就得在別人企圖欺負你時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九皇子懵懂地看了看我,「可是公主,我沒有孃親護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
我哥告訴我,人要擅長利用自己的弱勢。
我拍了拍九皇子的臉,「那就趕緊找一個靠山,好好地說一說自己這個沒孃的孩子是怎麼被欺負的。兄友弟恭,母慈子孝。對兄弟都能下此狠手,對父母又是真的恭敬嗎?」
我話音剛落,便見花叢深處走出一錦衣男子。
他和衛殊長得很像,只是更年長,眉眼也更加鋒利。
「衛凜見過公主,公主此番話真是讓在下受益匪淺。」
哦,原來是衛殊的二哥。
-11-
其實太子之爭遠輪不到衛凜和衛殊。
但太子是個短命鬼。
去年年關薨了,不然貴妃也不會忙着把衛殊弄回去。
我警惕地看着衛凜,他卻很坦然。
九皇子太小,構不成威脅。
衛殊纔是最大的威脅。
那我這個大商來的公主也成了威脅之一。
畢竟,衛殊成了太子,我就是未來的皇后。
沒有理由不支持啊。
衛凜盯着我的腿,眼神玩味。
「公主和衛殊,玩得很大嘛。」
我擰着眉,「有屁快放。」
「只要公主幫我做一件事,我就送您回家如何?」
-12-
衛凜一定以爲我恨極了衛殊。
堂堂公主,禁臠一樣被鎖在不見天日的屋子裏褻玩。
他猜對了一半。
但是回家的誘惑太大,所以我答應了衛凜。
偷走衛殊的兵符。
一路上我的手都在發抖,衛殊以爲我又發燒了。
他滿含關切,小狗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
「等我們成婚後可以回大商住一段時間,那裏氣候好,適合你養病。」
我應了聲,心想:若你去大商,定是奔着取我狗命。
兵符是衛殊的命門,放在哪裏誰也不知道。
我在衛殊的書房偷偷翻過,可惜並沒有畫本子裏那樣的暗格。
他的書房,真的只有書而已。
後來,我又想會不會在衛殊的臥室。
很可惜,我每天和他睡在同一張牀上,還是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而被衛殊察覺。
他琥珀色的瞳孔盯着我:「你最近在找什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衛殊勾脣一笑,「你想找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他按住我的肩膀,「但前提是,你不會說出去。」
我笑得很僵硬,「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衛殊掐住我的下巴,我țū₆的視線正對着牆上的青松圖。
「最好沒有。」
有點汗流浹背了。
-13-
我偷偷溜出去見了衛凜一面。
「衛殊盯我盯得緊。」
男人斂眉,「公主的意思是?」
「你得給我找個幫手。」
衛凜沒同意也沒拒絕,只讓我回去等着靜觀其變。
沒過幾天,被送去鄉下莊子的易晴回來了。
她倚着衛殊府前的石獅子吧嗒吧嗒掉眼淚,柔弱得一陣風就要吹倒了。
衛殊看一眼就心疼得不得了。
他甩開我的手,大步上前抱住了搖搖欲墜的易晴。
易晴也很爭氣,衛殊剛走到面前,她就暈倒了。
就正正好,暈倒在衛殊懷裏。
我心裏悶悶的,對着衛殊撒氣。
「你要是敢讓她進來,我就跟你絕交!」
衛殊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冷的。
他說:「孫仲穎,別無理取鬧。」
衛殊就這麼抱着易晴,從我面前堂而皇之地路過。
氣得我踹了石獅子一腳。
好痛。
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沒有回去,順着大街走到了湖邊。一直走到天黑,家家戶戶點燈。
我很矯情地想,楚國燃起的燈火裏,沒有一盞是爲大商公主點燃的。
即使是公主,嫁了人,吵起架來也無處可去。
我坐在湖邊吹風,衛殊找了過來。
他提着燈籠,衣領微微地散開。
我先一步開口:「你打算怎麼安置易晴?」
衛殊沉默着,很久之後嘆一口氣。
「我不能不管她。」
眼淚滴在手背上,燙得人發抖。
「她放老鼠咬我,她還想淹死我!」我尖叫起來,「易晴如果在我面前出現,我一定會殺了她!」
衛殊沉着臉,來抓我的手腕。
「跟我回去!」
我踢他的小腿,疼痛使得衛殊發出一聲悶哼。
大概是鬧得太過,他忽然給了我一個耳光。
臉火辣辣地疼,腦袋嗡嗡作響,感覺牙齒都鬆動了。
我突然冷靜下來,任由衛殊牽着我回去。
他讓我給易晴道歉。
因爲我捅了易晴十一刀。
我不肯,我對着易晴齜牙,看她因爲害怕瑟瑟發抖。
衛殊說我冥頑不靈。
他對我很失望的樣子。
然後,攬着易晴的肩膀將她抱進懷裏。
「不用怕了,我會保護你。」
該死的衛殊,你對我不好,你也別想活了!
我趁着夜深人靜,摸進了書房旁的耳室。
取下青松圖,牆面上有一塊磚是鬆動的。
用蠟燭燒熱磚塊,它就會彈出來。
裏面有一個黑色的錦盒,錦盒裏面靜靜躺着一枚兵符。
楚國皇室有兩塊兵符,一塊在皇帝手裏,另一塊在衛殊手裏。
半塊兵符可以調動都城所有駐守的軍隊,要是有心反的話,頃刻間就是血流成河。
我把兵符握在手裏,心想要是衛殊向我道歉的話,我就原諒他。
可是衛殊沒有。
易晴向我炫耀手上的玉鐲。
那是貴妃給衛殊的,以後碰到要相守一生的人就給她戴上。
「這個鐲子本來要給你的,但是我喜歡,殿下就給我了。」
我一點都不在意那個鐲子,我只是受不了被易晴壓一頭。
我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毀了也不能給別人。
我抓住易晴的頭髮,和她扭打成一團。
易晴大傷初愈,自然不是我的對手。只能大喊着救命。
「殿下,殿下,殿下救我!」
聒噪!
我氣勢洶洶壓住易晴的雙腿,抓住她的手狠狠摜向地面。
只聽咔嗒一聲,玉鐲碎成了幾瓣。
有細小的碎屑劃過臉頰,滲出幾滴血珠來。
易晴哭着叫痛。
我揚起手,想堵住她的嘴。
被人從後面抓住了。
我扭過頭,是衛殊。
他第一次用厭惡的神情看我。
我下意識停手,被衛殊拽起來扔向一邊。
他心疼地抱住易晴,對我下了逐客令。
「我這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公主想回家就回去吧!」
衛殊在說笑話。
我在楚國舉目無親,相距千里難不成要我走回去。
我捏緊兜裏的兵符,下定了決心。
-14-
朝華長公主丟臉丟大發了。
她被未婚夫趕了出來,無家可歸,喪家犬一般落魄。
衛凜也來笑話我。
「在下找的這個幫手如何?」
我抬起眼,「挺好的。」
易晴不纏着衛殊,我也沒時間用蠟燭去燒那塊磚頭。
我把兵符扔在衛凜桌子上。
「東西給你了,該送我回去了吧?」
衛凜嗤笑兩聲,「公主不想看看衛殊一敗塗地的模樣嗎?」
他垂下眼,眸子裏閃過輕蔑。
「反正是來和親的,嫁誰不是嫁呢?」
衛凜說得對,我也想看看衛殊是怎麼痛哭流涕,跪着向我求饒的。
不過嫁給衛凜,還是算了吧。
衛凜選了三日後謀反。
他等不及了,老皇帝身體太好。
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歸西,還有衛殊這麼個勁敵。
不過他謀反帶着我就不太妙了。
萬一到時候打起來誤傷到我怎麼辦?
可衛凜纔不會聽我的話。
他把我交給了專人看管。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老熟人易晴。
易晴見到我,笑得牙花都露出來了。
「又見面了,朝華公主。」
她按着自己的肩膀,「你捅得我好痛,你說等會兒打起來我用你當盾牌,能不能被箭戳出千八百個窟窿來?」
我抿着脣:「不能。」
易晴黑臉,「爲什麼?」
「因爲我是公主,我要是死了,會打仗的。」
易晴舔了舔嘴脣,「推給衛殊不就好了?」
「你不是喜歡他?」
易晴撇撇嘴,「逗你的,不這樣你怎麼能心甘情願把兵符偷來。」
唉,城裏套路深啊。
易晴壓着我,摩拳擦掌,要等着打起來的時候用我祭天。
衛凜則是拿着兵符,以皇帝的名義祕密調兵。
衛殊就在軍營等着他,一身盔甲看起來陰鷙冷漠。
「二哥這麼晚來軍營意欲何爲?」
衛凜只笑,吩咐人把我和易晴都押送到前頭來。
恐怕是爲了有什麼不測,充當擋箭牌。
他拿出那枚兵符,盡力沉着氣, 要求衛殊交出兵權。
衛殊歪頭,咧嘴一笑。
「你手裏的是兵符, 那我手裏的又是什麼?」
衛凜的臉刷一下黑了, 他看着自己手裏的兵符, 與衛殊手裏的似乎沒什麼區別。
可仔細一對比, 才知道, 真的兵符缺了一點耳朵。
都以爲兵符是完整的老虎, 誰知因爲年份久遠,老虎的耳朵缺了一角。
太完美, 反而成了過錯。
我安慰衛凜, 「沒事的, 二皇子。雖然你拿到的是假兵符, 但你造的是真反啊!」
衛凜怒不可遏, 當即表示要當着衛殊的面殺了我這個騙子。
他把我和易晴推到前面, 讓衛殊選,只能救一個。
他在威脅衛殊, 以此獲得逃出生天的可能。
易晴還在裝可憐,說着衛殊在大商時孤苦伶仃, 只有她願意和衛殊說說話。
後來更是冒着生命危險放他出公主府。
衛殊十分感動, 然後拒絕了她。
「易晴,你對我有恩,衛殊下輩子當牛做馬都會還你的!」
易晴睜大了眼,卻見下一秒衛殊拉弓搭箭朝她射來。
只一瞬就沒了氣息。
底牌沒了一張,衛凜大驚之下只能把我扯到跟前。
手裏的劍緊緊貼着我的脖子,只要衛殊說一個不字,就會殺了我。
「衛殊, 你要是還要她這條命,就讓你手底下的人退到三十丈開外……」
然而,衛凜的聲音越來越低。手也哆嗦起來, 幾番掙扎還是抓不住劍柄。
「你, 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腳步虛浮,連連後退。
我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假兵符。
「哎呀,得此寶貝,想必殿下一定愛不釋手吧。巧了, 我這個人愛下點小毒。」
大勢已去,衛凜只能束手就擒。
衛殊立了大功, 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塵埃落定前,衛凜問我:「公主真的不怨不恨, 不想回家嗎?」
我看着自己虎口的疤, 想起臨行前對兄長說的話。
「此行若是不順利,我會死在楚國。
「此行若是順利,我會做皇后。」
我知道衛殊在我的身後, 他也想知道我的答案。
「回家多沒意思啊, 若是沒有衛殊,做公主也不快活。
「大商皇宮我第一眼見他,就歡喜, 歡喜得緊。」
我轉過身,看見衛殊通紅的耳尖。
「孫仲穎,我也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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