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珍珠是人魚的定情信物。
所以我鼓起勇氣,問身爲人魚的未婚夫。
「能不能給我一顆你的珍珠?」
他高傲地拒絕了我,轉身卻小心翼翼地將泣得的珍珠捧到別的女孩面前。
我終於心灰意冷。
收拾東西下定決心離開時,彈幕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原來這段就是男主發瘋失控囚禁女鵝的劇情點啊?】
【嘿嘿嘿女鵝其實不小心在衣櫃落下了一條裙子,男主人魚發情期的時候可都快盤成絮條條了捏。】
【女鵝跑遠點!不然被抓到後關起來,會被弄到哭不出聲喔~】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
彈幕卻驚訝地發現,先掉珍珠的那個。
竟然是向來高傲的人魚未婚夫。
-1-
沈燼又把自己關到房間裏去了。
無論我怎麼敲門。
回應我的都只有無盡的沉寂。
我不過是剛剛踩樓梯沒穩住身體,慌亂中失手抓了沈燼一下。
沈燼就像丟了魂了一樣。
抬起手直接把我推開。
隨後跌跌撞撞地跑上樓,再把門狠狠關閉。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沈燼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了。
腳踝隱隱有些不適。
我才知道,我扭傷了腳。
等了不知道多久,沈燼沉悶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
「滾開。」
聽起來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隱忍。
我默了默。
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滾就滾。
那麼兇幹嘛。
可下一秒,我的眼前突然飄出來一行彈幕。
【男主身爲人魚竟然那麼能憋,不會養胃了叭。】
什麼養胃?
我停下腳步。
那是什麼?人魚特有的嗎?
很快,彈幕又出現了。
【女鵝快哭一哭,女鵝一哭男主保準慌到褲子都來不及提哈哈哈哈。】
【啊嘿嘿,樓上好壞,但是我雙手雙腳支持~】
-2-
我半信半疑。
但腳腕處的傷勢看起來確實恐怖。
我向來Ṱůₕ嬌氣,就連指甲上長了根倒刺都要哭哭啼啼半天。
——「裝柔弱。」
沈燼這Ťûₒ麼評價我。
甚至爲了吸引沈燼的目光,我總是用各種謊話來欺騙他。
而沈燼,也總是毫不留情地戳穿我。
我調整心態,再次敲敲門。
張口說話時,哽咽委屈的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
「沈燼,我好像扭傷了腳腕,好痛。」
一秒過去。
兩秒過去。
十秒過去。
門內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尷尬得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
就不該抱有期待。
沈燼作爲人魚族的下任繼承者,卻因爲一個古老的詛咒被迫和我這個人類少女聯姻。
所以沈燼總是對我不屑一顧。
無論我如何討好接近他。
我按下心底的失落,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可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我剛磨磨蹭蹭走到牀邊,房門突然「砰」地一聲被大力打開。
沈燼滿臉戾氣。
「蘇晚,你到底有完沒完?」
可和我委屈巴巴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沈燼突然愣了。
他沒想到。
這一次我沒有撒謊。
-3-
沈燼今晚看起來很不對勁。
手裏明明攥着藥膏,卻對於踏進我的臥室這件事十分抗拒。
看起來不像是高貴人魚,倒像是個彆扭小狗。
於是彆扭小狗又開始數落起我來。
「你是傻子嗎?受傷了爲什麼不早點說?」
「可我真的很痛……」
我微微抬腳,向沈燼證明我沒有說謊。
腳腕已經腫得像豬蹄一樣了。
沈燼沉默。
隨後終於進了我的臥室,單膝跪在地毯上,細細幫我塗藥。
從俯視的角度,我清晰地看到沈燼耳朵處淡藍色的光暈形狀。
是人魚的耳鰭。
沈燼從沒有在我面前幻化過人魚的形態,儘管我真的很好奇。
【女鵝快摸摸男主的耳鰭,他一定會謝謝你噠。】
真的?
我半信半疑。
但手還是不老實地摸了上去。
唔,滑滑的,還有點涼。
「不許碰我!」
我被嚇到,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沈燼抬起頭,惡狠狠道。
「再碰,再碰我就把你丟進海里餵魚!」
我撇撇嘴,扭過頭不想搭理沈燼。
又兇我。
沈燼急促地喘了兩下,顫着手指將不知哪來的藥膏丟到我懷裏,然後急匆匆地再次離開。
-4-
看吧。
沈燼果然討厭我。
討厭到都不願意和我有身體接觸。
我蜷縮着腿,把下巴枕在膝蓋上,十分失落。
卻恰好忽略到了頭頂不斷翻滾的彈幕。
【喲喲喲看男主那紅到滴血的眼尾,再摸一下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女鵝去男主房間裏看一看絕對有驚喜。】
【算遼算遼,沒嘴巴的男主活該沒有老婆好伐?支持女鵝把他狠狠踹了!】
【別呀,能不能再給男主一個機會?真的好期待發情期劇情,聽說人魚有泄殖腔喔~】
【嘿嘿,期待水煎和失控劇情,好喫好喫我大喫特喫。】
另一邊。
沈燼整個人浸在浴缸裏,未來得及脫下的衣物就這樣溼答答地貼緊身體,露出完美的身材。
一隻手搭在浴缸邊,另一隻沒入水中。
人魚的發情期快要到了,這是最需要伴侶安撫的時候。
可還是少女的人類怎麼能承受得住人魚的慾望呢?
沈燼的耳朵還在泛紅。
是紅到能滴血的程度。
被摸過的耳鰭還殘留着人類少女的溫度和氣息。
沈燼抓得很緊。
腦海中不斷幻想少女的存在。
意識遊離時,他想。
「只摸耳鰭算什麼本事?」
如果可以的話,還不如直接把他弄死算了。
-5-
沈燼的藥膏很有用。
第二天一早,腳腕就已經完全不腫了。
其實我的傷口向來癒合得很快,但這種幾近妖術的治癒能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傭人把熱氣騰騰的早餐擺在我的面前。
「沈燼呢?」
「少爺還在房間裏。」
【我嘞個豆,男主還沒獎勵完自己?都變清水了吧。】
還在房間裏?
我一時有些擔心。
畢竟昨天的沈燼實在是太反常了。
「那麻煩您幫我煮份粥,等下我帶上去。」
傭人點頭,再出來時端着海鮮粥。
我正要伸手接過,卻被一隻手給截胡了。
是方輕月。
沈燼在人魚族的朋友。
嗯,最好的。
彈幕一陣躁動。
【出現了出現了,阻擋男主和女鵝感情,可惡的白蓮花惡毒女配!】
【啊啊啊啊退!退!退!離我可愛女鵝遠一點!】
方輕月主動攬了下來。
「我來吧。」
「那你知道沈燼到底怎麼了嗎?」
我有些擔心。
「知道啊。」
下一秒,方輕月輕飄飄地說。
「可他說了,不許告訴你喔。」
臨走前,還不忘還對我下眼藥。
臉上卻笑吟吟的。
「你就算去了,他也不會見的~」
有了方輕月在,沈燼果然很快就下來了。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似乎昨晚沒睡好。
昨晚還好好的嘴角現在卻破了皮。
我別開眼,不想再看沈燼。
壞人魚。
一點也不守男德。
-6-
十三歲那年,我意外在沙灘上救了一條人魚。
當晚,圈內那個神祕的家族便找上門來。
指明要和我聯姻。
我就是在那時候見到的沈燼。
沈燼看了我一眼,又冷哼出聲。
藏在背後的手緊緊攥着,甚至有些發抖。
似乎對這場聯姻極爲不滿。
可沈燼實在太漂亮了。
大海模樣的眼眸,乾淨又純粹。
明晃晃的陽光盡數灑落下來,少年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拒絕的話在口中打了個轉,我怯生生地躲在父親身後,點了點頭。
於是,沈燼成了我的未婚夫。
沈燼這人,哦不,這魚,總是很怪。
同意我搬到屬於他的領地中,又不許我靠近他。
更可惡的是,沈燼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幻化過人魚。
我好想摸摸變成人魚的沈燼的尾巴。
我很好奇。
人魚會不會也有人類那樣的慾望。
彈幕說。
【這好辦呀,聽說珍珠是人魚的定情信物,不能隨便送出去的,女鵝你快去找男主要一個!】
我眨眨眼。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抓住了沈燼的衣角。
「艹,別碰我,你耳聾嗎?」
「能不能給我一顆,你的珍珠?」
兩道聲音同時重疊,又同時愣住。
沈燼率先反應過來。
藍色的眼瞳突然變成了豎瞳。
然後猛地跳開來,高傲地拒絕。
「不給,別做夢了!」
我低頭,手中已經空空如也了。
-7-
被拒絕的後果是臉上火辣辣的。
更何況方輕月還在不遠處。
漫天的委屈湧上心頭。
我實在難堪,捂着嘴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哭着哭着,我趴在枕頭上睡着了。
夢裏也不安生。
我夢到了一條藍色魚尾的人魚。
每一片鱗片都閃耀着專屬於大海的顏色,猶如寶石璀璨。
是沈燼。
我曾救過他,我清楚地知道沈燼的魚尾巴是黑色的。
這到底怎麼回事?
藍色的魚尾纏住我的腰,人魚俯下身,親暱地碰着我的額頭。
我這才發現,成年人魚和人類之間巨大的體型差。
相比於高大的人魚來說,我像是個精緻娃娃玩具一樣。
可偏偏人魚笨拙地哄着我。
「別哭,別哭了寶寶。」
「要怎樣你纔不會討厭我?」
「做什麼我都願意,甚至是死。」
「所以別討厭我,好嗎?」
我奮力掙扎,對方卻生怕我受傷,直接鬆了力氣。
得了自由,我慌張往外跑,又意外闖入了另一個房間。
這次是真正的沈燼。
不過在他自己的房間裏。
屈腿靠坐在沙發上。
以及那斷斷續續的,極力壓抑的,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8-
這個夢實在不太好。
醒來的時候我的後背幾乎全被汗溼。
腦海中不斷閃過夢醒前的最後一幕。
除了空氣中瀰漫的難聞至極的氣味和失手打翻的牛奶以外。
我分明看到了沈燼眼角泣落的小珍珠。
沈燼爲什麼哭?
我不明白。
我起身慢吞吞走進浴室,再把水打到最大。
熱水從頭頂淋了下來,氤氳熱氣不斷打在四周的玻璃上。
聽着潺潺流水聲,我的臉突然很燙。
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奇怪。
明明只是做了場夢,但是身體卻莫名很疲憊。
【嘿嘿,這時候要是再來個共感設定就更香了。】
【建議突擊檢查男主,我賭一毛錢肯定幹壞事了!】
【好好奇,人魚也會有兩個巴嘛?】
Ṱũ⁸【顏色吶?!管它黑的白的,通通搞成黃的!】
這些彈幕們總喜歡調侃我。
以至於我開門的時候滿臉爆紅。
更不巧的是。
我迎面撞上滿臉錯愕的沈燼。
沈燼似乎剛剛也洗了個澡,髮梢有些溼潤,以及迎面而來的沐浴香氣。
可幾個小時前,我明明看到女傭拿走了沈燼的換洗衣物。
所以,他一定在掩蓋什麼。
我皺眉,莫名有些生氣。
好看的眉眼上下打量着,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9-
還真讓我說中了。
因爲向來不屑的沈燼這次直接紅溫了。
沈燼的神情在我話落的瞬間,突然慌亂起來。
「你,你他媽亂猜什麼?」
話是這麼說。
但紅色卻從耳尖一路攀附到鎖骨處。
「我沒亂猜,我有證據。」
其實我沒有。
但偶爾配上些許謊言作爲佐證,往往能夠達成出乎意料的結果。
我低着頭,假裝喪氣。
軟軟示弱着。
「如果你很討厭我的話,可以毀掉婚約的……」
沈燼急了,往前走了兩步,說起話來分外緊張。
「老子不背這種髒鍋!不信你來檢查好了。」
沈燼剛觸碰到我的手指,下一秒像觸電般躲開。
「算了,我真是操了,你,你還是別碰我。」
我突然打斷他,聳了下鼻子。
疑惑地問。
「沈燼,你是偷用了我的香薰嗎?」
不然爲什麼會夾雜着我的味道?
儘管很淡,但我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或者說。
沈燼他根本沒想讓這絲香氣從他身上消散。
【男主剛剛乾了什麼呢?好難猜呀(純惡意.jpg)。】
【我是酒店員工,這就是收銀。】
【簡直越描越黑哈哈哈哈,感覺寶貝女鵝再多問兩句,男主要立刻自殺才能以證清白了。】
我隨着香氣的指引。
目光往下看。
不是胸膛,不是腹肌,不是人魚線。
再往下……
我突然閉上眼大喊。
「流氓!」
我抄起手中的髒衣服,惡狠狠丟進他懷中。
然後飛快跑開了。
下樓梯時,餘光甚至看到沈燼依舊站在原地。
他拿着我換下來的髒裙子若有所思,然後低頭嗅了嗅。
-10-
彈幕一陣哈哈大笑。
【我丟男主真的好搞笑,鑽研魚巴保養手冊嗎?】
【話說這條裙子是不是女鵝落下的那條?時間線莫名對上了哎。】
【那接下來應該就是女鵝失望離開,然後再被抓回來關到小黑屋,整天整夜地盤?】
【可是我搞不懂,爲什麼男主不許女鵝去碰他啊?】
我也搞不懂。
沈燼對我太冷淡了。
冷淡到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死舔狗。
我總想吸引起沈燼的注意。
可我前腳只不過剛靠近沈燼,還沒來得及假裝摔倒。
沈燼就開始張牙舞爪。
「下次再碰,我就把你丟進海里餵魚!」
你看,又急。
沈燼每次都這樣威脅我。
好像碰了他,他會死一樣。
可我分明看到方清月剛剛也摸了他。
摸的是藍色眼眸。
在又一次看到方輕月從沈燼房裏出來後,我扭頭就走。
沒走幾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是方輕月。
穿着素色的連衣裙,淡妝拿捏的恰到好處。
「晚晚。」
我被迫停下腳步。
只見方輕月歪着頭,眼中滿是疑惑。
「你喜歡沈燼嗎?」
-11-
我下意識一愣。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他脾氣不好,事多,還潔癖,還不懂得討女孩子的歡心。」
我對於方輕月最後一個觀點表示格外贊同。
壞人魚爛人魚。
總是把我推的越來越遠。
真是奇怪。
明明能感受到方輕月滿滿的敵意。
可每每相處時,對方又顯得十分真誠。
甚至做客時會特意給我帶上精緻的伴手禮做禮物。
好像這個名爲敵意的箭頭在衝向我之後,又拐着彎射去了別處。
但是話又說回來。
她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等我回過神時,已經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了口。
「我的意思是,沈燼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你溫柔又漂亮,幹嘛要和一個壞蛋綁一生呀。」
方輕月湊了過來,親暱地抱住了我。
是獨屬於女孩子香香軟軟的感覺。
「求求你告訴我唄,你到底喜歡他哪裏呀?」
【可惡的女配,爬爬爬ṭū⁴,不許挑撥我們香香女鵝和男主的感情!】
【嗚嗚嗚女配能不能快點回到她的海瀾之家啊,轉戀愛頻道,拒雌性劇情。】
【怎麼就我感覺女配沒有那麼壞嘛?可能是我鈍感力超強,死盯了三天三夜的日常,我覺得女配是真心想和女鵝做朋友。】
【樓上那我問你,女配爲什麼總是做出拆散女鵝和男主的事情啊?】
【呃……無解,那我收回剛剛的話。】
我的眼睛瞟向別處,亂扯道。
「沒什麼別的原因,唔——可能有些吊橋效應?畢竟那天海浪很大。」
畢竟我實在沒辦法承認,我答應聯姻單純是因爲看上了沈燼的顏。
以及踩到我 xp 的人魚尾巴。
「那是不是說,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你還會愛上另一個人?」
這倒不太可能。
我張開嘴。
還沒來得及開口。
卻聽到不遠處,沈燼陰沉至極的低聲。
「摸夠了嗎?」
-12-
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籠罩全身,臉上冷若冰霜。
我莫名抖了一下身體。
腳步後撤想要逃ţŭ̀₉離。
沈燼幾步就跨到我的面前。
然而,抓住的卻是方輕月的手腕。
方輕月被沈燼拽着離開。
輕俏的聲音慢慢消失在我耳邊。
「啊——好痛!嘶,死沈燼,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麼寫啊?」
最後的最後,我只聽到沈燼咬着牙說。
「老實點。」
我垂下頭,有些落敗。
沈燼不許我碰他也就算了。
就連他所謂的好朋友,也不許我碰。
那這個聯姻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第一次起了退縮的衝動。
【啊,鵝,啊這……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棄賽。】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憑我博覽三千小說的經驗來看,這必是大結局。】
【要不女鵝去看看唄?萬一有什麼誤會我一定會傷心死的嗚嗚嗚。】
【畢竟只要女鵝一生氣,男主就會屁顛屁顛來哄,這次乾脆要顆珍珠做賠禮好了。】
珍珠?
或許吧。
我抱着最後一絲僥倖,躡手躡腳地往沈燼臥室那邊走去。
臥室的門沒有關嚴。
我輕輕一推,正想要側身擠進去。
眼前的一幕突然讓我僵在原地。
我親眼看到我那高傲的人魚未婚夫。
親口拒絕我討要珍珠的沈燼。
小心翼翼地將泣得的珍珠捧到方輕月的面前。
女孩滿臉嫌棄。
「好醜,重哭!」
-13-
【我要退出 cp 協會!拒絕渣男,從我做起!】
【臥槽我真沒想到,果然魚不可貌相,虧我還以爲這本小說裏面男主是條純情魚呢,原來是條爛追追魚。】
【蛙趣,走來走去還是走到了劇情。】
彈幕瘋狂滾動着,但我根本沒心思看。
我抹着不斷掉下來的眼淚。
一路哽咽着回了自己的房間。
嗚嗚嗚嗚嗚。
我真的太蠢了。
竟然試圖讓一條人魚愛上我。
壞人魚,渣人魚。
不讓我碰就算了,竟然還和別的女生親親我我。
當我是什麼?
他們 play 的一環嗎?
討厭沈燼。
討厭沈燼!!!
我煩躁地大力打開行李箱,把衣櫃裏的衣服一股腦塞進去。
【哎呀,還有一件!!劇情點裏面的那條裙子,可別讓男主爽一點!】
【那件還在男主那嘞,感覺女鵝不可能爲了一條裙子再去見渣男了 hhhhhh。】
【支持女鵝退婚!然後跑遠遠的,最好一輩子別讓渣男找到好了。】
房間裏屬於我的東西不多。
不一會兒就收拾完了。
可我真的好生氣。
手剛碰到門把手,我又轉身回了房間。
再出來後,房間已經被我砸得不成樣子了。
我沒有回家。
和爸爸表達退婚想法後,爸爸溫聲詢問原因是否方便說。
我吸了吸鼻子。
「他自己知道做了什麼。」
我獨自搬去了海邊的住處。
這件事對我來說太丟人了。
儘管是我先一步甩了渣人魚。
我從小就對大海情有獨鍾。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裏散心。
那年意外救下沈燼,是因爲一個無關緊要的謊話。
被拆穿後,我被爸爸嚴厲批評。
所以才偷偷跑來了海邊。
又一片海浪湧起。
退卻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沙灘上。
我眯縫着眼看不清。
跑過去湊近了看。
嘿。
怎麼又撿到一條人魚?
-14-
我把受傷的人魚拖回了小屋。
再費盡力氣搬進廢棄的超大魚缸中。
這條人魚和我腦海中的回憶有些重疊。
遇到沈燼那天,也是海浪,受傷,和黑色的魚尾巴。
只不過這一條看起來更慘。
黑色的魚尾失去了光澤,上面傷痕累累。
甚至清晰地看出立起來的鱗片之下,參雜藍色液體的皮肉。
這算什麼?
人魚族批發出貨嗎?
我蹲在一旁,在人魚他醒來後開口問。
「你們人魚族大部分都是黑色尾巴嗎?」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冒犯。
人魚愣了好久。
才虛弱地回答我。
「是的,只有繼承者一脈纔會有大海般的尾巴。」
那我那晚夢到的應該就是繼承者那脈的了吧。
沈燼這個壞蛋。
就算在夢裏,還要給自己裝個逼。
「你叫什麼名字?」
「向南嶼。」
就這樣,向南嶼留在了海邊小屋。
向南嶼的傷勢很嚴重,幾乎都聚集在魚尾上。
我用沈燼送給我的藥,一股腦全抹了上去。
向南嶼看起來不太自在。
欲言又止了半天。
最後什麼也沒說。
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對向南嶼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就好像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過。
-15-
不得不說向南嶼真的是個合格的保姆。
不僅包攬了小屋裏的所有家務。
會溫柔地喊我「晚晚」。
還會給我烤香香軟軟的蛋糕。
爲了避嫌,向南嶼每晚會回到海里。
第二天,再帶上人魚族的特色伴手禮禮貌敲門。
比那個臭屁拽魚沈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彈幕也很興奮。
【反正都是人魚,要不女鵝把渣人魚踹了,讓男二人魚上位唄。】
【就是就是,那條渣人魚根本不及我們男二一根毛好伐,話說人魚那裏也會有毛毛嘛。】
【樓上大黃丫頭轉世,能不能收斂一點,我猜沒有。】
經歷那件事之後,沈燼已經被彈幕從【男主】變成【渣人魚】了。
而突然冒出的向南嶼,則被彈幕命名爲【男二】。
但我還是有些猶豫。
總不能救一條,以身相許一條吧?
那我可能要開後宮了。
【開後宮好啊,男二封爲貴妃,男主打入冷宮,其他妃子覬覦後位一定迫不及待地爭風喫醋嘿嘿嘿。】
【聽起來好爽,俺也要當皇帝!】
向南嶼真的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
不。
是魚。
除了總是隨地大小掉珍珠以外。
-16-
每次發現的時候,我都會撿起來再還給他,告訴他下次別再丟了。
畢竟我已經從彈幕那得知了珍珠的寓意。
不然的話,沈燼幹嘛不願意給我?
向南嶼每次都默默收下。
隔天,我又在某個顯眼的角落看到。
我又一次把珍珠放回向南嶼的手心。
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美人魚》的故事是真的嗎?」
向南嶼下意識一愣。
「什麼?」
「唔,就是人魚拿尾巴換取雙腿。」
「差不多算是吧,不過現在巫術發達,有那種可以短暫變回魚尾的巫術,就是會隨着時間加劇會慢慢出現副作用。」
向南嶼含糊其辭。
「那得不到愛的小美人魚,會化成泡沫嗎?」
「不會。」
這倒回得很快。
我不由鬆了口氣。
奇怪。
明明討厭沈燼。
但還是怕他會變成泡沫。
可能因爲我是個善良至極的超絕戀愛腦吧。
戀愛腦這種東西。
如果雙方都是就好了。
-17-
我又做夢了。
這次夢到的還是沈燼那個討厭鬼。
我臉一黑。
轉身就想走。
但我好像被控制了一樣,動彈不得。
我不耐煩地顰眉,目光掃到沈燼的時候,愣住了。
沈燼似乎……在哭?
在我的房間裏。
房內陳列和我離開時一樣。
落地窗大開着,夏風吹起窗簾,幽幽晃動。
不同的是,這次的地上滿是珍珠。
大大小小的,形狀不同的。
這全是沈燼搞出來的鬼嗎?
沈燼也太能哭了吧?
我心想。
討厭沈燼,因爲他還是個愛哭鬼。
地上還有一條裙子。
是我意外留下的那條。
真的和彈幕說的一樣,都成了絮條條了。
但不是被盤的。
至少房裏的沈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有時間去盤裙子?
讓你欺負我。
讓你不給我珍珠。
讓你和別的異性那麼親密。
我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欣賞着沈燼狼狽不堪的模樣。
可下一秒。
沈燼好像感應到了我的存在般,突然轉頭看向了我。
四目相對。
我清楚地聽到沈燼對我說了句。
「對不起,我騙了你。」
-18-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我坐在牀上,沒了睡意。
夜晚的彈幕三三兩兩。
【報告女鵝,我剛剛好像看到了男二的身影,鬼鬼祟祟噠。】
沙灘?
那麼晚了,向南嶼去沙灘幹什麼?
不應該是回到海里睡他的貝殼海景大牀房嗎?
思來想去。
我還是決定去沙灘那邊看看。
萬一向南嶼又受傷了,我還能及時救下他。
臨走前,我又把藥膏揣進了兜。
可戲劇性的是。
我匆忙趕到沙灘,並沒有看到向南嶼的身影。
沙灘上除了我只有兩個人。
一個沈燼。
另一個是受了傷的方輕月。
沈燼脣線拉直,脖子上青筋凸起。
冷漠看着倒在地上的方輕月。
隨後嘖了聲。
一手揪住方輕月的衣領,另一隻手握拳揮出之際。
聽到了身後女孩焦急的聲音。
「沈燼!」
-19-
客廳裏。
我,沈燼,方輕月大眼瞪小眼。
原本不算大的小屋現在變得更擠了。
我眯着眼,看着突然翻臉的兩人。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沈燼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委屈。
半晌乾巴巴說着。
「沒什麼,私人恩怨就。」
「因爲他在發情期啊,脾氣很壞的,他沒和你說嘛?」
方輕月搶先答了話。
沈燼聽完,又是一陣惱火。
這下拳頭揮出去了,但被方輕月眼疾手快地躲開。
「急什麼?我說的難得不是事實?退婚消息早就傳遍整片大海了,你老婆都受不了要和你離婚呢。」
「老子被退婚不全他媽因爲你挑撥離間?」
「那又怎樣?明明是你先冒名我的身份來騙晚晚的!」
客廳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冒名?什麼冒名?」
【熬夜的女孩有瓜喫,我就知道有好戲嘿嘿嘿。】
【小板凳排排坐,瓜子西瓜應有盡有,前排強勢圍~】
【好傢伙,這麼說女配和女主也有關係啊?我就說女配看起來怪怪的,一點也不像惡毒女配的作風。】
沈燼吸氣。
「對不起,我騙了你。」
「被你救下的那條人魚不是我,所以從來都沒有什麼以身相許,是我喜歡你所以冒名頂替了。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先別退婚好不好?」
「還有珍珠,是方輕月說要下拉低你的期待值,然後再送你一顆最大最圓的,這樣你就會更喜歡我。」
方輕月撇嘴。
「還有呢?」
沈燼惡狠狠給了她一記眼神。
咬牙切齒地說。
「還有,被你救下的小黑魚其實是方輕月,但是是他自己傻逼,很早之前就從女巫那裏換成了女生人類身體。再說了,要不是他非要和我單挑,怎麼可能會被我一尾巴甩出去,又怎麼可能會被你救下……」
我傻眼了。
「也就是說方輕月其實是雄性人魚?那向南嶼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向南嶼?」
-20-
沈燼皺眉,表示沒聽說過。
方輕月則是輕咳一聲,表示頭好痛。
我回想到向南嶼身上帶來的熟悉感。
同樣是黑色魚尾。
還有開口就來的那聲「晚晚」。
突然一個想法不可思議地從腦海中浮現。
「向南嶼不會就是方輕月吧?」
聽完我的簡單描述後。
沈燼不悅起來。
「你怎麼能又救了別的人魚,那有別人以身相許你也會同意嗎?」
方輕月被拆穿也不惱,反而理直氣壯。
「不僅救了我,還用了你給的藥膏噢~」
「?臥槽你個大傻逼,誰讓你用的?那是我用鱗片給蘇晚特意煉成的,你用完了她用什麼?」
「如何呢?又能怎?」
「我們不是說好了蘇晚和我聯姻,你怎麼還帶反悔的?既當軍師又當小三是吧?!」
「我就反悔咋啦?我這是正當競爭,你有優勢還競不過我那就是菜!」
……
我突然發現。
相比於方輕月對沈燼的態度。
她對我實在是太溫柔了。
沈燼和方輕月吵個沒完。
我聽的實在頭痛,直接回到臥室補眠了。
原來他倆還真是字面意義上的好朋友。
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沈燼爲什麼不願意我碰他?
明明一個月之前,他還紅着臉經不起我的挑逗。
勾了下手指就會十指相握的那種。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小屋已經重歸平靜了。
保溫箱裏有做好的早飯。
桌上靜靜放着一顆珍珠。
沈燼沒說謊,真的很大很圓。
我好心情地坐在餐桌前嚐了口飯。
然後又默默放下餐具。
嗐。
好難喫。
一定不是方輕月做的。
-21-
誤會算是解開了。
可我又有些放不下面子。
乾脆在海邊小屋邊癱邊等沈燼。
再求我一次。
只要再求我一次,我就給他個面子。
彈幕倒是十分可惜。
【沒看到男主發瘋名場面,好可惜。】
【我的囚禁去哪了?浴室去哪了?窗臺、玄關、沙發又去哪了?】
【嗚嗚嗚嗚嗚可是這種平淡溫馨的劇情也讓我的屍體暖暖的。】
可我左等右等。
沈燼沒等來。
方輕月倒是來了。
方輕月看起來很着急,氣喘吁吁的,然後拽着我就跑。
「沈燼不然你碰他是因爲人魚發ťũ̂₌情期太兇猛了, 且一旦認定伴侶就會永遠綁定,他怕你後悔。這傻鳥又是個純的,看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
「我只是好奇,他那麼差勁你怎麼能看上他的,所以作爲兄弟想來試探試探——哎呀, 其實是我怕你根本不喜歡他。」
我長舒一口氣。
幸好他不喜歡我。
要不然真的很頭疼。
傭人一個都不在。
整座別墅靜悄悄的。
方輕月和我說。
「放心吧,沈燼用了人魚族的巫術,把你的痛感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然後一把把我推進了房間, 再好心關上門。
我突然想起之前那次扭傷腳腕。
怪不得沒感受到疼痛。
其餘的已經來不及思考了。
藍色魚尾纏住我的腰。
一用力。
我直接被帶入了沈燼的懷抱。
-22-
【左腦攻擊右腦,尖尖開始思考。】
【聽說雄性人魚會搭窩, 等雌性來的時候再釋放信息素, 然後時時刻刻黏在雌性身上寸步不離。】
【人魚自然遊動的話身體會向前頂, 然後一晃一晃的哎, 如果在保持頻率的同時突然加速,那就更壞了。】
【這個時候要是忍不住哭了,珍珠落下好有感覺哇, 好香好香。】
彈幕說的話讓我有些害羞。
偏偏沈燼也不放過我。
「你知道人魚最有力的位置在哪裏嗎?」
「哪裏?」
我好像猜到了, 但還是裝作不懂。
我的手被沈燼捉住, 任由他往下帶。
「腰腹。」
指尖劃過粼粼鱗片,然後停在某處。
壞心眼地輕輕按壓。
沈燼的聲音越來越重, 越來越勾人。
「再快點, 晚晚,快一點。」
快不了。
房間根本沒有下腳的空地。
全部鋪滿了珍珠。
踩上去的時候會硌腳。
沈燼乾脆把我抱起來,讓我跨坐在他的魚尾上。
沈燼把頭低靠在我的肩膀上,趁機輕咬了一口。
「想試試人魚是怎麼遊動的嗎?」
「但是得慢點……」
「你快不了, 那我也慢不了。」
這個壞人魚。
故意在報復我!
沈燼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細繩, 莫名有些不滿。
用舌頭捲住繩子將吊墜扯了出來。
是那顆珍珠。
我扭了一下身體, 說出的話磕磕絆絆。
「嗯…是你…你送給我的。」
沈燼呼吸一滯。
突然紅了眼尾。
「晚晚。」
「我好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也會一直一直。」
-23-
我在短暫的睡眠和長久的清醒之中交替度過。
徹底清醒的時候, 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了。
神奇的是, 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只不過身體還是有些疲憊。
我洗了個澡下樓, 發現大廳裏站滿了人。
應該說是遊滿了魚。
一個個超大浴缸盛着人魚, 興沖沖地看着我。
我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和沈燼的婚約如期舉行。
但我想搬到海邊小屋那裏住。
這些天人魚族的小人魚們一批接着一批來祝賀,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況且他們時刻都需要水。
尤其在得知像方輕月那種只能維持一段時間的。
如果不及時回到海里, 魚尾會慢Ŧũ⁽慢被腐蝕。
我從沈燼懷裏探出頭, 疑惑發問。
「爲什麼你完全沒問題?」
「因爲我是另外一種巫術。」
「變成人類嗎?」
「對,只要你愛我。」
沈燼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臟。
「我的命會由你掌控。」
【女鵝快問問那條裙ţų⁵子到底怎麼變成絮條條的,求你了, 死之前我一定要知道這個劇情。】
央不住彈幕撒嬌, 我也有些好奇。
「那條裙子……爲什麼變成那樣了啊?」
沈燼一愣。
突然不說話了。
我推了他好幾下,他才悶悶地說。
「還能因爲什麼, 人魚又不是隻在發情期渴望伴侶。」
我的臉突然爆紅。
騰地一下站起來, 然後跑開。
海水親吻着我的腳腕。
涼涼的。
又很溫柔。
關於浪漫, 海佔一半。
在海浪湧起和退卻時。
零碎的島嶼會找到海。
23 沈燼篇
沈燼瞞了蘇晚兩件事。
一個是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蘇晚。
他們說好了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但是蘇晚卻忘記了她。
無所謂的。
沈燼面無表情地想。
反正他也不想和蘇晚做好朋友, 他只想和她做戀人。
還有一件事。
小美人魚的故事是半真半假。
假的是得不到愛的美人魚不是變成美麗的泡沫。
真的是, 確實會死。
24 方輕月篇
「真誠,溫柔,是人類常用的社交手段。」
——人妖女巫如是說道。
方輕月鄭重點了點頭。
然後。
得到了屬性:白蓮花綠茶·不會媚男版。
方輕月對此奇怪。
明明要真誠有真誠, 要溫柔又溫柔,怎麼又感覺怪怪的呢?
很久之後,有人和他說。
「你說話好綠茶喔。」
好綠茶喔。
好綠茶。
綠茶……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