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和高中時一樣，我坐在臺下聽林深的演唱會。
衆所周知，頂流歌手林深鎖骨上有串紋身，是初戀的縮寫。
現在唱的這首歌，也是他寫給初戀的。
一曲終了。
臺下粉絲尖叫。
他握着話筒，緩緩說道：
「我最窮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因爲自卑，錯過了無數次牽起她手的機會。
「現在我可以包下整座場館。
「但她卻再也不會來聽我的演唱會。」

-1-
加班到頭暈眼花，從工作室出來，在便利店隨便買了個飯糰。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我被困在店裏，無聊地刷着林深的微博。
他這一年都在國外巡演。
最新的動態配文：【最後一站，北城。】
下面的評論已經堆起了高樓。
從籍籍無名到娛樂圈頂流，林深只用了三年。
我順手將他和粉絲的大合影保存。
【鈴鈴】一陣開門的風鈴聲。
我若有所感地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視線相撞的瞬間。
我和黑色衛衣的那人同時移開目光。
心跳如擂鼓。
林深……
他怎麼在這兒！？
我慌忙掏出鏡子，看到鏡中那張憔悴的素顏。
昨天一位女演員到我工作室試衣，結果因爲最近沒做身材管理，禮服炸版了。
我熬通宵，趕工到現在，狀態差到極點。
可千萬別認出我……
我低頭假裝看手機，祈禱他快點離開。
餘光裏，林深已經結完賬。
忽然，他腳步調轉，朝我這邊走來。
呼吸一滯。
他在我旁邊唯一的空位坐下。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雨水味。
「你的皮夾？」
林深骨節分明的手，將一個粉色的皮夾遞過來。
我心中警鈴大作，迅速摸了下口袋，果然不在。
緩緩抬起頭。
像老友重逢那般，將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的場景，淡定地表演出。
「林深哥，好巧。」

-2-
坐在林深的車上，我渾身緊繃。
林深安靜地開着車，側臉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冷峻。
他真實的性格和熒幕上有很大差別。
現實中他沉默寡言，從來不是粉絲心裏那個幽默的小太陽。
雨刮器機械地擺動，氣氛有些凝滯。
林深隨手打開了音樂。
前奏剛響我們都頓住了。
是他寫給初戀的那首歌。
應該是覺得放自己的歌有些自戀，他馬上就要切歌。
我卻攔住說：「就聽這首吧。」
【後來我學會把愛寫進副歌，卻再找不到能唱給你聽的理由……】
他的嗓音乾淨，這首歌一定融入了太多情感，纔會讓我每每聽到，就會想哭。
憋回去，喬鹿！
哭也太丟臉了。
林深還是發現了我的異常。
等紅燈的間隙，他遞來一張紙。
「怎麼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抹笑。
說出了句很傻的話——
「從來沒聽過那麼感人的歌。」
我聽見林深胸腔發出的笑聲，耳根發燙。
到家門口，林深說：「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去拜訪喬伯父了，代我向他問好。」
傭人打着傘出來接我。
林深降下車窗和我揮手。
「喬鹿，早些睡。」

-3-
深夜，我躺在牀上輾轉，始終不能入睡。
翻出今天被他撿到的皮夾。
夾層裏有一張林深高中時，穿着校服唱歌的照片。
幸好，他沒有打開。
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思緒漸漸飄遠。
從小我就比旁人慢半拍。
醫生說，是我的異卵雙胞胎姐姐喬嵐吸走了更多的營養。
當喬嵐已經健步如飛時，我走路還會摔跤。
即使喫了大量補品，羸弱的我還是休過一年學。
我初三那年，喬家資助的十個貧困生，都被接來北城上高中。
林深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喬嵐同班，成績優異，偶爾會來我們家做客。
我爸最喜歡他，當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誇他：
「小深這孩子啊，將來絕非池中物，說不定未來會是我們家的女婿呢。」
身邊的喬嵐臉紅得低下頭去。
我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喬嵐。
喬嵐和我是兩個極端。
我膽小反應慢，連上課發言都要猶豫半天。
喬嵐漂亮張揚，聰明到高中就開始接觸家裏的生意。
我也覺得，只有林深才能配上我姐。
校慶上，他們如金童玉女。
喬嵐優雅地彈着鋼琴。
林深站在舞臺中央唱着歌。
我蜷縮在觀衆席，昏暗的燈光下，遮住了我羨慕的表情。

-4-
回到房間，我搬出一個上鎖的箱子。
裏面裝滿了林深出道以來發行的每一張專輯、上過的每一本雜誌。
還有我跟着他跑遍全球攢下的演唱會門票。
還記得在倫敦的那場演出，中途下起了小雨。
他第一次公開演唱了那首寫給初戀的歌。
《未拆封的遠山》。
媒體說，林深向來坦蕩。
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戀愛史。
大家也正是喜歡他的這份真誠。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林深初戀的傳聞。
但粉絲們秉持着尊重的原則，從來沒有去扒過那位素人女孩的身份。
只有我知道。
林深鎖骨處刻着的那串英文。
「QL」。
是我姐姐喬嵐。

-5-
那晚的小插曲後，我又開啓了工作狂模式。
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有自己的工作室，目前正在起步階段。
接待的明星體量不大。
勝在口碑不錯。
「林深終於要在北城開演唱會了！」
「是啊，可惜根本搶不到票啊！」
工作室的小姑娘們都是林深的資深歌迷，此刻正哀嚎着。
小貝突然驚訝地舉着手機衝過來。
「鹿鹿姐！林深的這件衣服不是你去年做的嗎！」
視頻裏，林深穿着黑色深 V 西裝，貝殼紐扣泛着光澤，他將奢華與時尚兩種氣質融合得正好。
我記得，是位個人買家買走了這件衣服。
出價高得離譜。
我從畫圖、打板到選料，腦海裏都是林深穿着這件衣服站在聚光燈下的場景。
沒想到，幻想成了真！
視頻切換到訪談環節，主持人問起他巡演後的計劃。
他笑了笑說：「準備給自己放長假，去旅行。」
「那是準備和家人一起還是和朋友呢？」
「有想同行的人，但我還沒有邀請。」
思緒飄回，視頻已經播放完。
小貝臆想道：「頂流都穿上了我們的衣服，要是肯幫我們工作室打廣告，咱們豈不是出名了！」
就在她們商量該怎麼運作時，工作室忽然接到了一筆意外的大單。

-6-
而我現在正在給喬嵐送婚紗的路上。
自從接手公司後，她忙得直接在公司安家了。
我敲門進辦公室時，她正在視頻會議裏訓人。
習慣了她處理公務的節奏，我熟練地給自己磨了杯咖啡。
終於在一個小時後，喬嵐合上了電腦。
「姐，你下個月就結婚了，今天必須試婚紗，要是不合適我還得改。」
喬嵐見我態度強硬，只好推遲了下個會議。
作爲朝夕相處二十多年的妹妹，我最懂得怎麼展示喬嵐的美。
拉鍊拉上的瞬間，我還是被驚豔了。
喬嵐忍不住誇讚我。
「就這樣，不改了。」
「要不要發給梁添哥看一下？」
梁添是喬嵐的聯姻對象，只見過兩次，就把婚事敲定了。
喬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回到工作室時，所有人都在尖叫。
「鹿鹿姐！我們要給林深做北城演唱會服裝了！」
我愣在原地，耳朵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眼前只有她們激動的一張一合的嘴脣。

-7-
林深是在某一個傍晚來到工作室的。
其他人已經下班了，只有我還在畫圖。
不知他站在我身後看了多久，我都沒發現。
驚得我跳了起來。
「林深哥，你怎麼今天來了？」
他經紀人約的時間明明是週末。
他隨意地轉着我的工作室。
「今天剛好路過，就來看看。」
駐足在我給喬嵐做的那件婚紗前，看了良久。
「你很厲害。」
我耳根發燙。
「我姐下個月婚禮，你有空嗎？」
「喬嵐和我說了，我會準時參加的。」
原來他們還有聯繫。
我壓下心裏說不清的情緒。
「要不趁現在量體？」
林深今天穿得比較緊身，量尺寸的時候，ẗů⁸難免會碰到他的身體。
感受到他的氣息吐在我的耳廓。
灼熱的溫度像要燙透我的皮膚。
動作都不由得輕起來。
當軟尺經過鎖骨時，瞟眼看到衣領邊露了一半的紋身。
「QL」。
我一下就清醒了。
加快了動作。
整理數據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問。
「你有件衣服，是我做的嗎？」
怕他不記得，我又補充了些細節。
「是。」他回答得乾脆。
「你爲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你剛開工作室，作爲哥哥不該來支持一下嗎？」
是這樣嗎？
那件衣服的價格，直接養活了我工作室半年，遠超它本身的價值。
心情複雜。
他沒待太久就走了，留下我畫着圖發呆。

-8-
演唱會當天，北城的交通癱瘓。
全國各地的粉絲，都想要爲林深的巡演終場，畫一個完美的句號。
我作爲工作人員，直接進入了後臺。
助理小陶接過我送來的衣服後，邀請我參加結束後的慶功宴。
「深哥說了，一定要把你帶到。」
隔了一會兒，他又折返，將我帶到了內場第一排的位置。
我如坐鍼氈。
「這也是林深安排的？」
「當然，深哥特地給你留的好位置。」
夜幕降臨，藍色的燈海亮起。
當升降臺託着那個身影緩緩出現時。
我忽然熱淚盈眶。
周圍粉絲的尖叫聲可以掀翻場館，但我發不出任何聲音。
從前我只敢坐在最遠的看臺。
而現在，他近在咫尺。
穿着我做的衣服。
我將永遠無法出口的悸動，深藏在心底。
那個貫穿我整個青春的少年。
一定要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繼續閃耀。

-9-
我到慶功宴時，氣氛已經很熱鬧了。
林深卸完妝，看起來非常清爽。
他竟然招呼我到他旁邊坐。
我忐忑地落座，他開始給我介紹這一桌的人。
某集團的高層、知名的導演、圈裏地位高的演員……
我詫異是他的人脈比我想的要廣。
而且都偏向資本圈。
還有個人，他沒介紹我就認出來了。
國內頂尖設計師 UMA！我的偶像！
我激動地和他握手。
UMA 親切地拍拍我的肩，對林深笑道：
「難怪你一定要引薦，你這妹妹確實有靈氣。」
我無暇思考那麼多，因爲 UMA 當場邀請我去參加他的新品秀！
我高興得不由多喝了幾杯，不知不覺就醉了。
散場時，林深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他的氣息瞬間將我裹滿。
真想就這樣醉下去……

-10-
而我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小陶在前面開車，我藉着酒意靠在林深肩頭。
享受着偷來的幸福。
半夢半醒間，感覺被他攔腰抱起，輕輕放在了牀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一下驚醒！
眼前是陌生的環境，夜已經深了。
通過房間的擺設我立馬猜出，這是林深的臥室！
我懊惱地拍拍頭。
我不該喝那麼多。
赤着腳推門而出。
正好撞上剛洗完澡、擦着頭髮的林深。
從量體那次，我就能感受到，林深的身材足以讓人噴鼻血。
水珠順着腹肌滑落。
皮膚泛着沐浴後的微紅。
我的臉唰地通紅。
恍惚間，忽然瞥到他心臟的位置。
竟然還有一處紋身。
是一對鹿角……

-11-
我正要眨眼看得仔細，林深卻馬上用浴巾遮住了自己。
「怎麼不穿鞋？」
他將我像小孩一樣抱起放回牀上。
動作熟練地給我穿好拖鞋。
做完這一切，我們倆同時愣住了。
「你……」
他忽然起身，嗓音沙啞道：「你今晚睡我房間，我去客房，剛纔我已經和喬伯父通過電話了。」
「噢……好。」
他去了一趟衣帽間，回來時已經穿好睡衣，遞給我一套衣服。
「新衣服，你不介意的話穿這個。」
「好……」
「那……晚安？」
「晚安……」
他離開的背影略顯倉促。
我不知道林深今晚睡着了嗎，反正我沒有。
我躲在被子裏尖叫。
今晚的一切都ƭṻ⁹太超出常理。
他一定也是喝醉了，纔會這樣。
還有那對鹿角……
是我眼花了嗎？

-12-
翌日起牀，林深穿着圍裙，桌上擺滿了滿桌的早飯。
「怎麼做了這麼多，待會兒有客人來嗎？」我詫異道。
林深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但是神采奕奕。
「都是給你做的，你應該會喜歡。」
林深貼心地爲我拉開椅子，剛坐下，一杯牛奶就遞了過來。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氣氛漸漸自然。
這時，門鈴響了。
林深去開門，一道甜膩的女聲鑽了進來。
「深哥哥，早安！」
下一秒，她撲進林深懷裏。
林深臉色驟變，一把推開她，慍怒道：
「辛雅楠，是誰告訴你我住這兒的？」
辛雅楠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擠進門。
「ẗū́₁哇，我剛好沒喫早飯誒。」
卻在看到我的那刻笑容凝固。
她看見我穿着林深的衣服，生氣地撲上來撕扯。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深哥哥家裏！？」
林深猛地拽開她，把我護在身後。
「你瘋了！」
辛雅楠重重摔到地上，瞬間紅了眼眶，聲音發顫：「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林深在一起？」
「等着吧，我會讓你後悔的。」
林深直接將這位不速之客攆走，滿臉愧疚。
「對不起，她是我前公司老闆的女兒，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我的地址。」
我搖搖頭說沒事，心底卻像有螞蟻在啃噬。

-13-
林深開車送我到工作室，剛推開門，小貝她們一窩蜂將我圍了起來。
「鹿鹿姐！如實招來，林深爲什麼會早上送你上班？」
「莫非！你們昨晚！？」
幾個小姑娘擠眉弄眼地起鬨。
我無奈地解釋說：「別瞎猜，我和林深高中就認識了，他算我一個哥哥。」
「難怪會找到我們工作室合作，鹿鹿姐你有這層關係早說嘛。」
衆人恍然大悟，接着神祕兮兮地問我知不知道「QL」是誰。
我藏了私心，只說不知道。
有人若有所思道：「咦？鹿鹿姐，你的名字縮寫不就是 QL 嗎？」
我差點被水嗆到。
「怎麼可能是我？好啦，別八卦了，準備開工！」
從昨晚開始，林深的詞條就一直霸佔熱搜榜首。
出圈了好幾套妝造。
我們工作室的曝光量暴漲，連我的履歷都被扒了出來。
【喬鹿，倫藝畢業，Vela 的創始人，將東方美學與新中式完美結合的新生代設計師。】
不出意外，工作室的電話從早響到晚。
但我沒想到，我的臉也出圈了。
【天吶，這是什麼神仙顏值，氣質太絕了！】
【姐姐的長相真的好貼名字，眼睛真像小鹿一樣，太靈動了！】
……
我的社交平臺暴漲了幾十萬粉絲。
然而好景不長，在一晚上後，關於我的好評忽然逆轉了。

-14-
第二天早上，我喝着咖啡走進工作室，就發現氛圍不對。
齊刷刷的目光盯着我，她們欲言又止：
「鹿鹿姐……你今早有看微博嗎？」
昨天被大量的私信搞得頭暈，我索性直接關機了。
我正要開機，他們卻七手八腳把我推去板房。
「鹿鹿姐，幫我看看這件樣衣怎麼改。」
我雲裏霧裏，只好被牽着走。
直到中午，工作室外忽然傳來嘈雜聲。
我好奇地直接出門，瞬間被閃光燈淹沒。
一堆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將話筒塞到我嘴邊。
「喬小姐，請問你和韓鈞的緋聞屬實嗎？」
「喬鹿，對於抄襲王雲設計的指控，你有什麼要回應的？」
我愣在原地。
韓鈞？最近爆火的流量男演員。
還沒火的時候訂過禮服，趁着工作之便邀請我去喫飯，結果席間揩我油，被我甩了兩個巴掌。
最後在我報警的時候哭着求我別曝光他。
王雲？二線設計師，仗着年紀大欺負了很多新人，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記者繼續犀利地提問。
韓鈞的腦殘粉瘋狂叫囂。
「你個賤人，勾引我們家哥哥！」
「整容女，真不要臉！」
她們像浪潮一樣擠上前，把我精心種在門口的花踩得稀爛。
我心中燃起一陣怒火，想要解釋回應。
但這些人就好像刻意安排的一樣，根本不聽，只單方面潑髒水，故意拍我扭曲的表情。
突然，一桶墨水朝我迎面潑來。
電光火石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將我牢牢護住。
擋住了那桶墨水，也擋住了所有人的惡意。
林深的後背，後頸，耳朵，頭髮。
全是黑墨水。
現場突然鴉雀無聲。
林深眉頭緊鎖，轉身對那些人冷冷說道：
「我不想看到剛纔的任何照片出現在網上。」
「現在，全都給我滾！」

-15-
我心疼地給林深擦着後頸的墨水。
但任憑我怎麼擦，都留有淺淺的痕跡。
「別擦了。」
林深突然轉身，看着我溼潤的眼睛。
我的視線早已模糊，只能看見他朦朧的輪廓。
「你爲什麼要替我擋……」
我最乾淨的少年，不能沾一點污穢。
林深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痕，輕聲道：
「小哭包，怎麼又要哭了，這些墨水可以洗乾淨的。」
我執拗地繼續擦拭，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輕輕往前一帶，我就跌進了他懷裏。
他的手臂虛環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摸着我的頭。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此刻我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問出口。
但最終都化爲了大聲抽泣。
我把臉埋在他胸前，眼淚鼻涕全蹭在他衣服上，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這是我和林深的第一個擁抱。
在這樣一個不合適的場景下。

-16-
小貝她們早就識趣地離開了，留給我們獨處的空間。
等哭夠了，看着他被我攥得皺巴巴的衣服，不由紅了臉。
此刻我們還保持着擁抱的姿勢。
如果剛纔還能說是正常的安慰。
現在還抱着，就顯得曖昧了。
但我們誰也沒有先鬆手。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過了很久，林深突然開口說：「喬鹿，我有話要對你說……」
刺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如夢初醒般推開他，慌亂地掏出手機。
是喬嵐的電話。

-17-
「你現在在哪兒？」那頭傳來喬嵐焦急的聲音。
「我在工作室。」
「你哭了？」
「沒有……」
「你旁邊是誰？」
我心虛地瞟了眼林深，沒有回答。
林深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他直接接過手機，對着喬嵐道：
「是我，林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爆發。
「林深！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爛桃花！喬鹿這次的事情是因爲誰起的？我警告你半小時內把網上的爛攤子收拾乾淨！你就是這樣喜歡……」
喬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深打斷。
「我的人已經在處理了，我會給喬鹿一個交代的。」
喬嵐的怒罵持續輸出，聲音大到不用開免提都能聽見。
掛斷電話後，我心虛地觀察林深的表情。
「你剛纔要和我說什麼？」

-18-
他看着我，像有千言萬語，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沒什麼。」
「這件事是辛雅楠做的，韓鈞是她家公司的藝人，王雲也是她買通的，造謠你抄襲。熱搜已經在撤了，法律程序也在走。」
很快，我就收到了韓鈞的公開道歉。
上萬字的手寫懺悔信，講述了他是如何性騷擾我，如何「因愛生恨」，看我爆火就想來蹭波流量。
他的粉絲本來就極端，有的立馬脫粉回踩，有的堅持聲稱自家哥哥是無辜的。
對家看準時機，在其中推波助瀾。
接着好幾個代言紛紛宣佈解約，並且韓鈞還得賠付天價違約金。
韓鈞之後的演藝生涯，恐怕難走了。
而另一邊的王雲，起初還嘴硬。
直到幾位設計大佬輪番出面指證他長期抄襲、霸凌新人，他纔開始慌了。
平時人品就不咋地，現在更是牆倒衆人推，他的名聲徹底臭了。
林深讓律師團隊全權處理這兩起誹謗案，叫我不用擔心。
我還接到了辛雅楠的電話。
電話裏她不再是那天高高在上的語氣，而是儘量放低姿態。
「喬鹿，我跟你道歉，你叫你姐和林深，撤銷對我的起訴吧，我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素人設計師，遭到全網網暴，被造黃謠，指控抄襲，我的生活以及我的事業，通通都毀了。
「你不能因爲你的一句玩笑，就全部翻篇。」
她意識到我的態度強硬，也有些慌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爸爸已經停了我的卡，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好嗎？
「林深我也不喜歡了，我就是被慣壞了，覺得看上的都該是我的。」
她說到最後哭了，但我掛斷了電話。

-19-
我現在正坐在林深的車上。
「我這樣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了？畢竟他是你前公司老闆的女兒。」
林深輕笑一聲。
「你做得很對，辛雅楠以前沒少利用她爸的關係欺負人，但那些受害者沒有那麼幸運。」
我臉頰發燙：「其實還是你和姐姐在背後出力。」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
「我本來就該站在你身後，保護你。」
這一ƭű⁾動作出來，我們都愣了片刻。
最近這是怎麼了，總是會和他有些奇怪的觸碰。
車內的空間狹小，空調溫度似乎調得有些高，氛圍又有些不對勁。
他迅速收回手，指節不自覺地摩挲着方向盤。
明明車窗已經開到最大，我還是覺得呼吸困難。
終於抵達目的地，我手忙腳亂地解安全帶，可那該死的卡扣偏偏在這時跟我作對。
林深突然傾身過來，帶着他獨有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
明明知道他是要幫我解開安全帶。
但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抬頭。
四目相對，時間彷彿凝固。
他的睫毛近在咫尺，只要我稍稍前傾，就能觸碰到他的脣。
我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呼吸明顯加重了。
我們就僵持着這樣的姿勢，感受到對方灼熱的氣息，誰都沒有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
車窗外忽然站了一個人。
「你們在幹什麼？」

-20-
我們觸電一般立馬彈回座位，驚魂未定。
「爸！你怎麼在這裏！」
穿着唐裝的喬弘盛，牽着狗站在車旁，意味深長地打量着我們。
林深馬上開車下ţű⁵去問好。
「喬伯父，我送喬鹿回來。」
喬弘盛拍了拍林深的肩膀，順手將狗繩遞給他。
「都進來吧。」
我忐忑地跟在我爸後面，恨不得把臉埋進衣領。
林深牽着狗，走在我旁邊。
明明我們還什麼都沒做，我爲什麼這麼心虛？
走進庭院才發現，傭人們躲在廊柱後偷笑。
那剛纔，我和林深在車裏，豈不是大家都看見了！
真想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被叫回了房間，而林深跟着我爸去了書房。
下週就是喬嵐的婚禮了，家裏現在張燈結綵，非常喜慶。
自從喬嵐接手公司後，喬弘盛Ṱùₓ就退居了二線。
偶爾去公司開開會，更多的時間是喂鳥遛狗。
難怪今天散步回家會抓住我。
我裝作下樓倒牛奶，實則把耳朵使勁貼在書房門上聽。
但一無所獲。
門突然打開，我整個人栽進林深懷裏，牛奶潑了他一身。
但一無所獲。
這時，門被一下從裏打開。
我撲進了林深懷中。
林深將我穩穩扶住，我手中的牛奶卻潑了他一身。
「小深，怎麼了？」
我爸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林深不動聲色地擋住我。
「沒事兒，那我先走了。」
我爸猶豫了一會兒道：「讓喬鹿送送你。」
林深低頭看着慌亂給他擦衣服的我，勾脣一笑。
「好。」

-21-
喬嵐的婚禮非常盛大，邀請的都是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與其說是婚禮，不如說是交際場。
不過婚禮的流程很簡單，喬嵐甚至沒請伴娘。
火速禮成後，她和新婚老公梁添，就各自去應酬了。
我身邊坐着林深。
他盛了一碗湯，放在我面前。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安排林深坐家屬這桌。
喬弘盛對此是這樣解釋的。
「小深從小父母雙亡，我從他上小學就開始資助了，所以他就是半個喬家人。」
話雖是這樣說的，但我沒見他對資助的其他人這樣。
現在這【半個喬家人】正哄得滿桌的喬家長輩眉開眼笑。
我奶奶看着他給我夾菜，笑得合不攏嘴。
「小深這麼會體貼人，什麼時候帶回個姑娘讓奶奶瞧瞧？」
我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話題突然轉向我。
「你姐都結婚了，你 26 也不小了。雖然咱們家不用讓你聯姻，你姐的結婚對象也是她自己選的，但奶奶還是希望你能找個自己喜歡的。」
飯後的酒會上，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們圍着林深，像粉絲見到偶像般激動地和他合影。
我餘光關注着他那邊，忽然有人和我碰杯。
是我爸當年資助的學生之一，莫煦，現在是名醫生。
他誇讚我給喬嵐設計的婚紗非常漂亮。
還誇我今天很美。
交談中，莫名感覺遠處有道灼熱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影。
林深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我不由挪遠了莫煦一步。
「深哥。」
他們熱絡地寒暄後，林深直截了當地說：「我有事情和喬鹿講。」
莫煦識趣地離開了，掩藏了眼神中的落寞。
「什麼事呀？」我好奇地問。
「要不要給自己放個假？」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準備去旅行，邀請你和我一起。」
「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就我和你。」

-22-
答應和林深一起去旅遊，是我二十六年來做過最瘋狂的決定。
婚禮當晚，我們就飛往了南法。
林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落地就有人來接我們。
之後的一個月像夢一樣。
我們在尼斯的海灘撿鵝卵石，看海鷗振翅劃過海平面。
在普羅旺斯看滿山遍野的薰衣草花海，還一起釀葡萄酒。
我們開着敞篷車行駛在 N7 公路，一側是蔚藍色的地中海，一側是蒼翠的山巒。
落日時分，海面波光粼粼，整條公路都鍍上了金色。
我高舉雙手，任風吹亂髮絲。
「開心嗎？」林深笑着問我。
「開心！」
我忽然做了個大膽的動作。
我主動抓住他的一隻手，一起高舉。
車速不快。
但我的心跳得飛ƭùₔ快。
林深的笑容更深了。
此情此景。
從前的過往都拋在腦後。
我們只活在當下。

-23-
最後一站是爬雪山。
由於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加上我身體不太好，所以選擇的山海拔不高，但沿途的風景非常壯觀。
平靜的氛圍在午後突然被打破。
起初，我只是聽到一聲低沉的轟鳴。
接着，前面的雪坡開始劇烈地晃動。
雪崩了！
林深臉色驟變，拉起我的手，往後唯一塊巨大的岩石跑去。
積雪席捲而來，鋪天蓋地，像世界末日。
我在這一刻才意識到，人類在自然面前有多麼渺小。
我們緊緊抱着岩石。
耳邊只有雪崩的呼嘯，大量的雪像潮水一樣將我們淹沒。
世界陷入黑暗與轟鳴。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安靜了……
再次醒來時，我的四肢被積雪壓着，動彈不得。
我大聲喊着林深的名字。
聲音在黑暗空曠的雪洞裏迴盪。
未知的恐懼消磨着我的意志。
就在我快要絕望時，一束微弱的光穿透了雪層。
林深拼命地挖着雪堆，雙手鮮血淋漓。
「喬鹿！」
「林深！我在這裏！」
我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別怕，我來了。」
終於，我被拉了出來，癱坐在地上。
我纔看到林深衣服凌亂，雙眼通紅，手上全是流血的傷口。
「你……」
話還沒說完，林深突然把我緊緊抱入懷中。
他跪在雪地裏，頭埋在我的肩頭，全身止不住顫抖。ťŭ̀ₛ
「沒事兒了。」
「幸好，幸好。」
一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的頸間。
劫後餘生的喜悅，我用力回擁着林深。
兩個人在白茫茫的廢墟中，緊緊相擁。
彷彿天地間只剩彼此。

-24-
「喬鹿，這是你。」
林深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鎖骨處。
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我的指尖就是能清晰感應到「QL」那兩個字母的輪廓。
我的心跳加速。
心中的那團迷霧，忽然在這一刻解開了。
他握着我的手，繼續移動着，來到了心臟的位置。
「這裏有一對鹿角，也是你。」
「喬鹿，我喜歡你。」他的聲音發顫。
「從高中開始，我就喜歡你。」
雪山的寒風呼嘯而過。
「你說話慢吞吞，做事迷迷糊糊，走路會摔跤，愛喫甜食，就像個剛化成人形的小動物。」
「我不敢靠近你，因爲總感覺你躲着我，我怕惹你煩，除了偶爾能在學校見你幾面，就只有到你來做客才能見你，雖然你更多的時候是待在房間裏不出來。」
「我一開始只是對你好奇，見到你會開心，直到我偶然撞見有個男生向你告白，我嫉妒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祈禱着你千萬別答應。」
「幸好，上天眷顧我，你沒有早戀。」
「我多麼希望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停留久一些，所以我參加了學校很多活動，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奢望你可以看見我。
「我只有站在舞臺上，才能肆無忌憚地遙望着你，因爲沒有人會發現。」
「我承認我是個膽小鬼，只敢把你紋在心裏，我怕挑破了那層窗戶紙，你更躲着我了。」他自嘲地笑了。
「我大學讀的金融，你出國學設計。我們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線，以後的交集會越來越少。
「你畢業那天，我偷偷去你學校看你，你被朋友包圍着，笑得很幸福。我想，就這樣吧，看你越來越好，就行了。
「因爲一個契機，我高中唱歌的視頻突然火了，有很多公司想籤我，我答應了，他們把我包裝成天才歌手，越來越多的人能看見我。
「我終於算和你在同一個圈裏了，我想，總有一天，我會穿上你爲我做的衣服，站在舞臺上，唱我寫的歌，給你聽。」
眼淚慢慢溢上眼眶。
「便利店那次不是偶遇，我故意開車去你工作室轉悠，看見你打着瞌睡進了便利店。
「後來下起了雨，我知道你沒有帶傘，鬼使神差就跟了進來。
「結賬的時候，老闆拿着一個皮夾，問是不是我的。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你的。
「於是，我收了皮夾，緊張地朝你走來。
「我總和歌迷們說，如果此刻你心裏有想見的人，散場後就去見，別學我的不夠勇敢。」
「喬鹿，我不是需要你給我一個答覆，你可以慢慢想，如果接下來你要說的話，會讓我傷心，那還是給我留點面子吧。」
他用玩笑的口吻，掩藏了內心的緊張。
我忍住淚，努力擠出笑，從包裏掏出皮夾。
取出裏面珍貴保存多年的照片。
照片上，林深穿着校服，在舞臺上閃閃發光。
「林深，這張照片，我從高中開始，就一直隨身攜帶。」
「我不敢向你表白，因爲我一直以爲你喜歡我姐，QL 是喬嵐。」
他震驚地看着照片。
「QL 是喬鹿，怎麼會是喬嵐？」
我吸了吸鼻子。
「我姐姐比我優秀，大家都會喜歡她。」
他雙手托起我的臉，認真看着我說。
「喬鹿，你很好，你非常優秀。」
「我們不要再錯過了，好嗎？」

-25-
林深揹着我，慢慢走在山路上。
我臉貼着他的背，手環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傻笑起來。
天色漸暗，我們不得不在山上休息一晚再出發。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木屋酒店，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中。
因爲雪崩滯留了不少旅客，此刻酒店爆滿。
幸好花高價搶到了最後一間房。
房間狹小，設施簡陋，只有一張牀，連供暖都沒有。
一進屋，林深就給我蓋上被子。
又是燒水，又是找喫的。
喫飽喝足後，怎麼睡成了個難題。
雖然已經互相表明了心意，但現在孤男寡女，同牀共枕，還是非常尷尬。
「我睡地上。」林深主動說。
「沒有地暖，這麼冷，你會感冒的。」
我臉紅了，結巴着。
「要不……你也到牀上來吧，我們擠一擠。」
林深也結巴了，去浴室磨蹭了半天，才輕手輕腳地躺上牀。
我貼着牆，他睡在牀邊。
像兩具木乃伊。
中間的空隙還可以再睡一個人。
我們呼吸都輕了，在寒風呼嘯的夜晚裏，顯得格外靜。
「林深，你睡了嗎？」
我對着牆壁問。
「嗯？你冷嗎？」
「不冷……」
我牙齒都在打顫。
下一秒，林深突然將我撈進懷裏，我驚呼一聲，漲紅了臉, 整個人被他溫暖的胸膛包裹。
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着，他下巴抵着我的發頂。
「這樣就不冷了。」
確實不冷了，我感覺我整個人快要燒起來了。
燒起來的不止我。
我感受到一個東西隔着布料慢慢升騰起來，貼在我的大腿根。
我疑惑地低頭。
林深卻立馬把我的頭扳正, 耳根通紅，呼吸加重。
「別動。」
饒是我再單純，都馬上反應過來了。
兩個人的臉紅得滴血。
「哦，好……」
這一晚我在林深的懷裏睡得很香, 但不知道慾火焚身的他，溫柔地看着我直到天亮。

-26-
最近的微博炸鍋了。
熱搜前幾的詞條全是關於林深。
【#林深公佈戀情】【#林深初戀】【#QL 到底是誰】……
起因是林深在微博上曬了幾張旅行的圖片。
眼尖的網友迅速從他墨鏡反光裏看到一個長髮女生。
兩人笑容明媚。
網友們又以敏銳的洞察力，從某位素人的旅行 Vlog 裏，扒到了我和林深閃過的幾秒鏡頭。
林深手上拿着兩個冰淇淋, 我舉着相機拍海鷗。
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就在輿論發酵到頂峯時, 林深發了一張照片。
是我們兩人在夕陽下的背影。
配文：【我的 QL。】
全網沸騰。
這等於直接承認了戀情。
誰都知道，林深暗戀的那位女生, 縮寫就是 QL！
這是終於告白，追到手了嗎！
網友們紛紛祝福。
很快，有人扒出了 QL 的真實身份。
喬鹿，前段時間很火的設計師, 喬氏集團的二公主, 天之驕女。
網友們紛紛感嘆。
【難怪林深說高中的時候因爲自卑, 不敢告白，原來 QL 的背景這麼厲害啊！】
【嗚嗚這是什麼小說劇情啊, 頂流歌手 vs 設計師，我把你的名字刻在鎖骨，暗戀十年，終於光明正大站在了你身邊。】
【我先磕爲敬，帥哥美女的組合太養眼了。】
【我高度懷疑, 當時林深找喬鹿的工作室做衣服, 是爲了追妻。】
【樓上，你真相了。】
一天後，又有一位網友的照片衝上熱搜。
是幾張我偷偷去看林深演唱會的照片。
【之前好幾場演唱會, 我都注意到了這位小姐姐，因爲她氣質太獨特了，有時候聽歌就默默哭, 我還遞過紙巾。
【沒想到兩位居然是雙向奔赴, 現在終於修成正果了。】
…….
網上五花八門的討論非常激烈，而我，現在正坐在偌大的場館臺下。
最佳的位置, 聽林深只給我一人唱的演唱會。

-27-
聚光燈下，臺上那人依舊璀璨奪目，光芒萬丈。
我不再是那個躲在後排, 連鼓掌都要小心翼翼的膽小鬼。
我可以放肆地尖叫。
可以高舉燈牌。
甚至可以隨時衝上臺。
林深的目光穿過炫目的燈光, 精準落在我身上。
他溫柔地笑着，舉起話筒。
「每次我站在臺上，都會下意識尋找你的身影。」
「今天終於不用再找了。」
「我還爲你寫了很多歌，我想唱到我們都白髮蒼蒼, 唱到我們推着輪椅在夕陽下散步。」
「喬鹿，何其有幸，這一生遇見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