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回國後,我讓位了

結婚第三年,司沉宥的白月光回國。
他被邀請去參加歡迎晚宴。
有人問他還惦記嗎?
他搖晃手中的酒杯,冷冷一笑。
「念?誰還念她?」
結果當天晚上,他半醉半夢呢喃着她的名字。
原來是恨比愛更長久。
他揹着我囚禁她,每天折辱她。
最後遞給我一張離婚協議書。
「夏楠,我必須用餘生捆着她,你能理解我吧?」
看着他倦怠的眉眼。
我終於釋懷,落筆簽字。
可後來,我卻聽說他瘋了,拿着結婚證只爲證明我們沒離婚。

-1-
結婚三週年紀念日,我讓家裏阿姨做了一大堆菜。
自己拎着親手做的蛋糕回家。
司沉宥說今天會早點回來。
他還說給我準備了禮物。
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他還是和剛交往時一樣體貼。
阿姨已經提前離開,飯菜熱騰騰地放在桌上。
我特地將蛋糕放在中間。
拿出挑選的禮物。
是一對袖釦。
玫瑰樣式,銀光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就像司沉宥一樣。
往人羣中一站,就是鶴立雞羣的存在。
時針從六指向八,在一點划向十二。
張望門口多次,熟悉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消息更是石沉大海,一句回應都沒有。
結果在朋友圈看到了他。
有人發了個視頻。
意外截取到了司沉宥一角。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身上還是我今早給他搭配的西裝。
俊朗的五官輪廓似乎鍍了一層釉色的光輝。
酒吧包廂裏燈光搖曳。
四處都是曖昧的氣息。
他只是懶懶地坐着,但我沒錯過他目光落在左前方。
他把玩着酒杯,看上去漫不經心。
只有我知道,那是他緊張時候的狀態。
直到最後一秒,那個女人入鏡。
熟悉的側臉讓我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但沒多久,名字就在腦中冒出來。
是江梔。
那位唯一甩了司沉宥的人。
也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2-
江梔和司沉宥的事我聽過一嘴。
結婚那天,有人喝醉酒吐槽。
司沉宥當年瀕臨破產,江梔捲走賬面最後一筆錢出國留學。
獨留下司沉宥面對各路債主。
「司沉宥,你說她要是知道你現在這麼厲害,是不是人都後悔麻了?」
那天司沉宥臉色很難看。
一直到婚宴結束,他還是鐵青着臉。
我和司沉宥是相親認識的。
一路以來都是順風順水,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沒忍住多問了兩句。
結果他直接將酒杯摔在地上。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夏楠,不要再提她。」
儘管他第二天跟我道歉,說是喝醉了酒,說了糊塗話,做了糊塗事。
我也清楚,江梔是他的逆鱗。
我甚至都不確定他是愛還是恨她。
至少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裏,一直在給江梔留位置。
今晚的視頻也驗證了這一點。
那人發的視頻文案很曖昧。
【聽說某人回國,有些人下了班就趕過來了,見證久別重逢,乾柴烈火!】
我笑了笑,一點點將桌上涼透的菜都夾了一筷子。
隨後點上蠟燭。
昏暗的視線裏,我看不清周圍。
只能感覺到熱氣在臉上蔓延。
一點點燻紅了我的眼。
「三週年快樂。」
我念完這句話,將蠟燭吹滅。
外面月色正好,大片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我就着夜色一點點將蛋糕喫完。
沒忍住皺緊了眉。
原來蛋糕保質期就幾個小時。
現在喫,真苦啊。
我將袖口扔進垃圾桶裏。
安靜地進屋睡覺。
彷彿這個晚上從沒有發生過。
司沉宥?
不認識。

-3-
司沉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等我起牀後,他已經在廚房忙活。
當年破產的事情讓他學會自給自足,而我們這個小家大部分也是他在整理。
「醒了?」
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身上已經清洗乾淨,換了身休閒衣服。
我盯着他忙活的背影問:「你昨晚去哪了?」
他動作停了停,很自然地回答我。
「突然有客戶請喫飯,我忘記告訴你了。」
說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漬,轉身看我。
「昨晚等了很久吧,是我的錯,晚上乾脆出去喫,我彌補。」
他好像在道歉。
可眼神里絲毫沒有抱歉的痕跡。
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平淡。
可我別無選擇。
我連生氣吵鬧都做不到。
原因無他,一段感情裏最先愛上的人會經常認輸。
我愛上了司沉宥,因此求饒纔是我的常態。
可是我現在突然不想這樣做了。
因此也只是淡淡點頭:「好,你等會把地址發我。」
司沉宥叫住我:「下班後我來接你。」
我腳步一頓,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和司沉宥大老闆不同,我在一家出版社上班。
每天和文字打交道,讓我莫名會安靜下來。
就像今天,忙完一切,我才發現已經下班時間了。
同事們促狹地看我。
一個個偷笑着離開。
司沉宥在下午讓人送了束花過來。
因此大家都知道我們今天要過三週年紀念。
我收拾完東西,便等着他來接我。
早上送我上班後,他還叮囑我,讓我在公司等他,一起去餐廳喫飯。
誰曾想外面突然下了大雨。
我沒有開車,只能在辦公室等司沉宥過來。
【在路上了嗎?外面下雨,你等下直接開去負一樓。】
消息石沉大海。
我看了眼時間,想着他應該在開會,便又看了會書。
外面的雨還是沒有要停的趨勢,我看了眼手機。
還是什麼都沒有。
加班的同事沒忍住問我。
「夏楠,你老公還沒來接你啊?都快七點了。」
我壓制住心口的焦躁,儘可能善解人意道:「可能公司突然有什麼狀況,我再等等吧。」
她唏噓道:「你還真是脾氣好,要是我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人了。」
我何嘗不知道,可我不能說。
只是牽了牽嘴角,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到了江梔。
鬼使神差下,我打開了很久沒有登錄的社交軟件。
然後一字一字輸入司沉宥的名字。
誰曾想一個熱搜同城視頻率先衝進我的眼裏。
被雨水沖刷的梧桐街道上,落葉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一個女人一襲白色長裙,長髮溼答答落在身後,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貌,反而有種小白花的楚楚可憐。
她站在一輛豪車前,雙手緊緊裹着自己。
拍攝者說這個女人站了好幾分鐘,不知道在幹什麼。
直到那輛車的車門打開,我看見了一閃而過裏面人的面容。
骨節分明的手指似乎帶着冷意伸出來。
側臉凌厲硬挺,哪怕眼眸低垂也能感覺到傲氣。
他好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神。
哪怕在耍彆扭,還是沒忍住接過他心中的女神。
一個用力,女人跌跌撞撞爬上後座。
車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到她撲倒在男人懷裏。
嬌氣地嗔怪道:「你弄疼我了。」
後面就沒了。
只有呼嘯的風和冰冷刺骨的雨水滴落在鏡頭上。
我沉默地將視頻保存下來。
幾分鐘後,視頻全面下架,連熱搜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司沉宥公司的公關,還是一如既往的給力。

-4-
收起手機,我準備自己回家。
同事好奇地看我一眼,但什麼都沒問。
大家心照不宣地維護表面的和平,哪怕她們似乎隱約知道了什麼。
我知道她們沒有惡意。
但那幾道視線還是如影隨形。
哪怕上車後,我還是沒忍住捂着腦袋。
頭疼得厲害。
車裏暖氣和外面的風撞了個滿懷,我一時不察打了個噴嚏。
司機是個中年女人,聽見後體貼地將溫度降了降。
「車內外溫差大,你要不先擦擦臉。」
趁着等紅綠燈的時間,她將紙巾遞給我。
「謝謝。」
我用紙巾捂着臉,悶聲道謝。
她笑了笑,眼角的皺紋都是溫情。
用紙巾擦拭完眼眶的痕跡後,我看向外面倒退的風景。
司沉宥這時候記得給我報備了。
「夏楠,我這裏突然有事走不開,我已經讓司機去接你,禮物已經放在餐廳,你要不自己去拿?」
我沉默了一會,終於問出口:「你在哪?」
他似乎有些煩躁,聲音也不耐煩起來。
「你以前從來不問這些,怎麼回事?」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只有電流聲沙沙作響。
那邊緩了一會,換了種語氣。
「朋友發燒掛點滴,我陪她來看看。
「楠楠,司機會送你去餐廳,你什麼都不用管,喫完就回家。」
他好像已經不知道,我知道了江梔回國的消息。
還在理所當然地騙我。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原因,我猛地打了個寒戰。
「小姐,是不是感冒了?」
司機突然插嘴,司沉宥在那邊敏銳地問:「你在哪?」
我淡淡道:「車上。」
他鬆了口氣:「你要是已經回家了也沒關係,我讓人把禮物送回去。」
聽着他淡淡的語氣,我才突然明白,我好像在這段關係中過於乖巧了。
不想再繼續聊下去,我徑直掛斷電話。
然後悶悶地看着外面,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司沉宥不是第一次忽視我的感受。
原本我也習慣了。
他是衆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每天不是線上會議就是飛來飛去出差。
但他能做到只要在公司就會按時回家跟我喫飯。
節日紀念日更是鮮花禮物不斷。
很多人都羨慕我生活美滿。
但現在這份虛榮的幸福要被打破了。
還是他自己親自打碎的。

-5-
視頻的事我沒問,他也沒主動說。
只是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就連裏面的襯衫,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不屬於我的香氣。
有時候脖子上還會帶着牙印。
有了之前的心理準備,我強硬讓自己裝沒看到。
繼續和他做表面的恩愛夫妻。
我在等,等他主動要求離婚。
以他對江梔的愛,他不可能讓她沒名沒分地跟他。
同時我也要利用這段時間戒斷。
愛他的時間太長,有時候我都快忘了。
其實他並不愛我。
直到紀念日過去一個月,我們被受邀去參加一個共同好友的婚禮。
在儀式派對上,江梔出現了。
她穿着一件緊身紅色短裙。
濃烈的顏色讓她一下子變成焦點。
只是新娘的臉色不太好看。
但礙於她是新郎的同學,只能強裝鎮定上前招待。
「恭喜你。」
不知道爲什麼,江梔並沒有別人口中那樣張揚驕蠻。
反而有種怯生生的感覺。
和那天在視頻上看到的相差不二。
哪怕穿着正紅色,都能感覺她從骨子裏的不配得感。
她好像,很自卑。
我飲下手中的酒,遮掩住自己打量她的神色。
江梔身材火辣,這條裙子讓她前凸後翹。
司沉宥兄弟在旁邊損損地問:「誒,江梔還是那麼妖媚,估計喜歡的人還不少,你還惦記嗎?」
我不由自主看向司沉宥,他面容如玉,眼眸清冷。
或許是顧忌着我還在場,他只是搖晃着手中的酒杯。
眼底強烈的佔有慾一閃而過。
全部化成了嘴角勾起的冷笑。
「念?誰還念她?」
我們距離不遠,他話音剛落,能清晰感覺到江梔身子一僵。
隨後就是臉色蒼白對寒暄的新郎道:「抱歉,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去趟洗手間。」
沒一會,司沉宥罵了句髒話,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位置上。
神色淡漠地看着旁邊空下來的位置。
心底只覺得有東西在一點點被挖走。
最後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大洞。
耳邊是新娘半是惱怒半是發泄地問新郎,是不是還惦記着江梔。
我只覺得那些話似乎成了我去質問司沉宥。
但我還是垂下眼。
苦笑一聲。
我有什麼資格問呢?
比起我,他明顯更在乎江梔。
我不過就是他在人生路上恰好合拍的同居舍友。
江梔一出現,我就得讓位。

-6-
或許是內心不甘,不知不覺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他們在走廊處吵架。
江梔淚眼婆娑抬眸看他,一雙杏眼裏盡是傷痕。
她仰着頭,天鵝般的脖頸白皙如玉。
如羸弱迎風的花。
身上那件正紅色短裙更像是調情的顏色。
他們不知道吵了什麼,江梔一把揪着司沉宥的領口,揚高了聲調。
「我去哪,我穿什麼,這些都是我的自由,與你無關!」
她似乎是氣急了。
渾圓的胸口一股一股的。
吵架的味道瞬間變了。
司沉宥神色一暗,眼眸深深地看着她。
隨後大手狠抓住她巴掌大的臉。
用力地吻下去。
我靜靜地看着,似乎將眼前的畫面化爲一把鋒利尖銳的刀,用力刺入胸口最深處。
不斷攪動,直到鮮血淋漓。
我知道我該走,不應該站在這自取其辱。
但或許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底放下這個男人。
司沉宥,我不想愛你了。
我掏出手機拍了段小視頻,然後跟上次一樣保存在隱藏相冊裏。
接下來,我等着他的離婚協議。
以及如何用這些視頻,爲我爭取最大的離婚補償。
司沉宥,這輩子我們就走到這吧。

-7-
他們吻得濃烈,很久之後,江梔才夢醒般推開他。
「不,我們不可以這樣。」
她淚水順勢而下,臉上帶着明顯的掙扎。
「這對你妻子不公平。」
司沉宥笑了笑,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
一副風流公子行徑。
他將領帶鬆了鬆,眼底浮現欲色。
「回來第一天就爬上我的牀,現在告訴我要守身如玉?
「江梔,你怎麼還是一樣的賤。」
江梔臉色蒼白如紙,身子顫抖起來。
「楠楠,站那幹嗎呢?」
新娘走過來,笑着來拉我的手,視線往前看,也發現了躲在暗處的兩人。
江梔率先反應過來,趕緊跑過來想跟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司沉宥早就是過去式了。」
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樣子。
要不是我也是女人。
我也有過因爲嫁給司沉宥後有過短暫的自傲。
我差點就認不出她滿眼淚水裏面,還藏着幾分自得和炫耀。
看,就算你嫁給司沉宥又怎麼樣?
只要我勾勾手,他還是會忍不住跑過來。
就連你們結婚紀念日,他都在我身邊。
相對於江梔的急切,司沉宥慢悠悠過來,臉色有點難看。
「想回家了?」
我點點頭,不想在這裏發火。
新娘爲了這個婚禮準備了一年,我不能讓她在今天不愉快。
收斂起情緒,我對她笑笑。
「改日喫飯賠罪,我先回去了。」
她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
司沉宥想來牽我的手,被我一巴掌甩開。
我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司沉宥,你不嫌髒嗎?」
司沉宥瞳孔微縮,呼吸滯了滯。
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跟我並排離開。
看都沒看江梔一眼。
好像他們倆剛纔,只是在正常交流。
沒有一個人,將其當作一回事。
我聽見她在我們背後啜泣。
也感覺到身邊人身子一緊。
他喉結滾動,最後還是強行讓自己收回情緒。
我冷笑一聲,只覺得荒謬。
但他的冷靜沒有持續多久,在我們走了沒幾步後,一個巴掌讓他縮回了腳。
原來新娘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直接暴怒。
她素來脾氣火爆,有什麼說什麼。
能把她激怒成這樣,我只能說江梔有點手段。

-8-
司沉宥幾乎想也不想就要替她出頭。
我冷聲問:「司沉宥,你還愛她嗎?」
司沉宥腳步停下來。
他不可能承認的。
男人的驕傲不會讓他再低頭臣服當初拋棄他的女人。
他只會用自己現有的權勢和金錢在她面前揮舞大旗。
用事實的差距告訴她,當初她的選擇有多麼錯誤。
司沉宥現在也是這樣。
他硬生生讓自己忽視江梔看過來的眼。
毫不留情轉身離去。
江梔被留在人羣裏。
她哭得很傷心,也很絕望。
一如當初,她毫不留情扔下司沉宥。
讓他獨自面對快要破產的公司和不停追討的債主。
不得不說,現在司沉宥的報復成功了。
回到家,司沉宥已經半醉,他眯縫着眼看我,眼尾猩紅。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我看不清他到底是在看誰。
只是一聲聲「江梔」,幾乎要剜去我半條命。
我坐在牀邊,用手機對準他。
曾經我們一起互相擁抱躺着的牀上,他卻吐着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我們的婚姻,連三年都撐不過去。
只是我完全沒想到,司沉宥的報復只是開始。
沒多久江梔找到了我。
和前兩次見面不同,她這次更加狼狽。
她拉扯我的胳膊,面對我哭泣。
「女士,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去找司沉宥,我幫不了你。」
「不是的,你可以幫我。」
她終於開口:「夏小姐,我求求你,跟司沉宥離婚吧。」
「什麼?」
許是跟司沉宥三年,我也學會了他涼薄的笑。
眼神微微眯起:「司沉宥知道嗎?」
江梔一愣,似乎沒意識到我會這麼直白提起他。
江梔搖搖頭。
「夏小姐,我知道你們是相親認識沒有感情的,但我和司沉宥不同。」
我抱胸看她,饒有興趣。
「有何不同?」
江梔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乾巴巴一句:「總之就是不同的。」
路邊不少人看過來,我不想上熱搜,便想着離開。
「夏小姐。」江梔終於忍無可忍。
「你知道司沉宥囚禁了我嗎?」
「你說什麼?」
「原本這件事我並不想跟你說,但是我也不得不說。」
江梔一副爲難樣,好像是件天大的難事。
她眼圈迅速泛紅,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江梔的聲音在顫抖。
「其實當初我離開是另有隱情,但司沉宥不相信,因此他單獨給我買了棟別墅,給我安排司機和保姆,把我圈養起來。」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你看到的這一切,都是他給我買的。」
「可是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江梔說着捂住臉,好像真的很困擾一樣。
「如果你不跟他離婚,我對你總是會有種愧疚。」
聽她這樣一說,我反而氣定神閒起來。
「江小姐,我認爲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我看着她身上價值不菲的連衣裙,還有手腕上百萬名錶。
就連腳上那雙高跟,都是不能沾水的羊皮底。
「司沉宥給你用的,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損傷,不然離婚官司一打,我有權利讓你全部還回來。」
江梔的哭聲,在這一刻停止了。

-9-
江梔在打什麼主意顯而易見。
她故意暴露其短,想讓我憋不住氣去和司沉宥鬧。
一旦我成了怨婦,我們之間一定是一地雞毛。
我不想因爲一個外人鬧成這樣。
再者,我現在還沒有更好的下家,沉不住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我。
這天晚上,司沉宥難得很早回家。
我訝然:「怎麼突然回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司沉宥臉色微變,扯鬆了領口。
我已經很久沒有給他準備衣服,想必這也是江梔給他打的。
「這是我家,難道我沒事就不能回來?」
我垂眸,喫了一口飯。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現在回來,沒做你的飯。」
他要在我對面坐下的動作一滯。
桌上只有三菜一湯,還都是我喜歡的口味。
有兩道還放了他最厭惡的蔥段。
結果他絲毫不在乎,反而進廚房把剩下的一點點飯舀進碗裏。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比較介意。」
我打斷他的動作:「你以後要回家麻煩提前說一聲,這樣我會很困擾。」
「夏楠!」
他大聲喊了我的名字。
隨後想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
「你是不是誤會我和江梔了。」
他這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江梔來找我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我看到江梔會是什麼心情。
他明明知道江梔會跟我說什麼話。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默認。
我再也忍受不了,將筷子扔在桌上。
啪嗒一聲,好像要在我們各自的心裏劃下一道傷痕。
「司沉宥,你把我當什麼了?
「幫你處理外面花花彩旗的保姆嗎?」
儘管再怎麼保持鎮定,我的心口還是在發疼。
哪怕剋制全部力量讓自己不要去介意。
但還是會控制不住發抖。
鼻頭髮酸,我的淚滾滾而下。
「你甚至還讓她鬧到我的工作地點去,司沉宥,你是不是真以爲我好欺負?」
司沉宥表情一愣。
從江梔回來後,我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他理所應當以爲,我不會生氣。
不僅不生氣,甚至還會視而不見。
但他完全沒料到,我會因爲這個衝他發火。

-10-
司沉宥的語氣和緩下來。
他在試圖讓我冷靜下來。
「夏楠,你在生氣什麼呢?結婚那天的誓言不會變,你永遠都會是司家的女主人。」
他眼眸微抬,目光直視着我。
他的話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落在地上。
一點聲響都沒有。
只有眼眸裏細細的冷光在警告我。
這個女主人是有前提的。
只要我乖乖聽話,那麼我才能坐穩女主人的位置。
就像一部分貴婦人。
對丈夫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只要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社會地位,那麼一切都可以好商量。
但我不是。
我從認識司沉宥之前,就不是這樣的人。
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社會價值。
就連我家,也是和司家平起平坐的地位。
如果真的會成爲這樣的性格,我怎麼可能會拖到要去相親的年紀?
但我賭錯了。
司沉宥根本和那些男人沒什麼兩樣。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花瓶放在家裏。
同時他也需要一個作天作地的女友來維持生命的悸動。
我是那個花瓶。
江梔是那個花瓶。

-11-
我閉上眼,強制讓自己失控的情緒回攏。
最後,我冷笑一聲。
「既然如此,我需要一個孩子。」
司沉宥臉色都變了。
「你說什麼?」
看他驟變的反應,我嘴角的笑容更深。
「不是說要給我女主人的位置嗎?
「那就給我一個孩子。」
我和司沉宥原本並不打算那麼早要孩子。
一來我還沒有準備去當一個媽媽。
二來司沉宥事業太忙,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陪伴一個孩子。
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了,那我不可能什麼都不要求。
司沉宥的態度瞬息萬變。
我抓不到他的真心。
那麼有個孩子也是好的。
這個圈子的孩子都早熟,基本父親有跟沒有一個樣。
我不在乎他和江梔的未來。
但他既然跟我保證司家女主人的位置。
那麼司家下一任繼承人。
也只能是我的孩子。
司沉宥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沉沉地看着我。
他眼神很複雜。
好像要透過我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最後只化作了一聲沉沉的嘆息。
「夏楠,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12-
聽見這話,我自己都沒忍住要笑出聲來。
從相親一見鍾情,再到結婚努力迎合。
在這段感情中,我已經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忍讓多了。
媽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就能抓住這個男人。
從來沒有學過做菜的我,幾乎有段時間泡在廚房裏。
他稍微肯定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我開心一整天。
除了這個,我還學會如何搭配。
每季度的時尚走秀,我成了座上賓。
從什麼都不懂,到成爲時尚弄潮兒。
司沉宥在外面每次被誇獎的搭配,幾乎每一套都是我自己鑽研的。
他喝醉酒我給他煮醒酒湯,胃疼我做食療調養。
抽屜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資料。
我遠比他想象的還要了解他。
但是付出這些有什麼用呢?
最後只換來一句警戒性的反問。
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其實我也想弄清楚,爲什麼我們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在江梔沒有回國前,我們明明也是外人眼中的模範夫妻。
所有人都羨慕他對我的體貼和浪漫。
我也是大家稱讚的賢妻。
想到這些,我不禁太陽穴突突地跳。
我疲憊地坐下來,不想爭辯。
「或許,是你自己的心已經變了。」
司沉宥奪門而出。
晚上在我要上牀睡覺前,他回來了。
脖子上有幾道抓痕,想必是從我這裏離開後又去見了江梔。
在她那裏喫了癟。
他看了我好幾眼,然後拿出一份文件。
我接過來看,是我想要的離婚協議書。
上面條例寫得很清楚。
條件優渥到我根本沒機會把之前記錄下來的出軌條件拿出來。
司沉宥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
白霧繚繞模糊他俊朗的五官。
長腿交疊,他依舊是那個初見的模樣。
風姿迢迢,貴氣逼人。
「夏楠,你說要孩ṱŭₕ子這個請求,我不能答應你。
「我放不下江梔的背叛。
「所以我必須用餘生捆綁她。」
他幽潭深邃的視線望過來。
「你能理解吧。」
心裏懸了很久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
我奪過他手上沒有抽過的煙,狠狠吸了一口。
然後捻滅在菸灰缸裏。
菸圈吐在他臉上。
我突然感覺到無比暢快。
果斷在他已經簽約的地方落下自己的名字。
「當然。」
我的笑現在看起來一定很惡毒。
但我的語氣溫柔到極點。
「司沉宥,我祝你們倆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13-
司沉宥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看着上面的字跡,還想要再點一支菸。
這Ṱū́⁰才發現,手指抖得厲害。
很久之後,他都沒有點燃第二根菸。
最後只能倉促起身。
「既然如此,那你別後悔。」
離婚的事進行得很順利,雙方律師根據這份離婚協議上交資料。
沒多久,離婚證水靈靈寄到我新家。
與之一起的,還有賬面上大額資金和公司分紅。
就連司沉宥的房產,我都分到了一半。
現在居住的三百平大平層,就是其中一個。
我再也不用早起給他研究早飯,也不用遷就他喫什麼。
下了班還可以跟同事在週五玩到半夜。
不用留燈,也不在乎家裏有沒有人回家。
離開司沉宥後,我恢復了從前該享受的日子。
甚至我還利用曾經他的資源和產業打轉了一筆。
看着銀行卡里無數個零,我才意識到,有錢是真的爽。
只是沒多久,我接到了司沉宥的電話。
他是一大清早給我打過來的。
我根本沒看來電名字,睡眼惺忪。
「喂?」
「夏楠?」
熟悉的聲音讓我一下子驚醒。
那邊沉默了一會:「你胃藥放在哪了,我現在有點不舒服。」
「電視櫃左邊的抽屜裏,你看看在不在。」
腳步拖拉的聲音。
看來他是真的難受。
那邊喫了藥,聲音有短暫的舒緩。
「下次你去問保姆吧,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我聲音頓了頓:「這樣對江梔也不公平。」
至少我當初離婚前的祝福,是真心的。
我不想再牽扯進他們倆的相愛相殺裏,哪怕一點點,都會讓我覺得很膈應。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電話嘟嘟的掛掉。
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爲是。

-14-
離婚半年後,我迎來了事業上升期。
公司和省外一家大公司達成合作,不過要抽人出差,短則半年,長則三四年。
整個辦公室除了實習生,大部分同事都有了家庭。
會議上這件事一提,幾乎都Ŧū₉沉默了。
我默默舉起手:「不如我去?」
在座的各位,也就我是符合標準的。
領導大手一揮,直接安排我火速前往。
又給我安排了兩個願意一起的畢業大學生。
三個人就這麼去了外省的公司。
那邊的工作其實很清閒。
除了和公司這邊連接,其餘也沒有太多的需要。
等到了年關,我才恍然發現, 已經在這個新公司上待了將近小半年了。
公司放了年假, 我便收拾收拾回家過年。
這時候當初那個新娘給我打了電話。
她已經懷孕, 見面時候身子都笨重了。
「肚子這麼大還出來,你也不怕累。」
她滿不在乎, 還跟我交流了最近我沒關注的八卦。
尤其是司沉宥和江梔țűₛ。
這一年來他們的關係幾乎是突飛猛進。
江梔除了偶爾露面幾次,其餘時間都被司沉有關在別墅裏。
不僅如此, 她去哪都要報備。
不經意抬手間, 還能看到被捆綁的紅色痕跡。
「你說司沉宥不會真那麼重口味,你是沒看到,江梔被折磨的瘦了一大圈,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一樣。」
我平靜地喫着眼前的小蛋糕,嘴角微勾。
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江梔ẗů₅如果願意, 其實她完全可以逃出來。
更何況她明明知道回國會發生什麼,但還是要孤注一擲跑回來。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司沉宥恨她, 卻更愛她。
所謂的紅痕,也只是他們之間的遊戲罷了。

-15-
和好友分別,我選擇走回家。
路上已經有了年味, 兩邊商店喇叭音樂聲直接遮蓋我耳機裏的歌聲。
爸媽早就跑去了國外度假。
等我到家時, 纔看到門口蹲着一個男人。
他圍着厚厚的圍巾, 嘴脣發白。
好像已經等了很久。
我走過去, 不確定地問:「司沉宥?」
他抬眸, 眼神一亮。
而我腳步停下,有些遲疑地看着他。
「有什麼事嗎?」
司沉宥笑了笑:「原本想給爸媽,叔叔阿姨拜年,沒想到他們不在。」
習慣的稱呼差點脫口而出,他在我的逼視下連忙改口。
「你不用這樣。」
我雙手插袋,冷漠地看着他。
司沉宥還是在笑, 只是多了幾分苦澀。
「這一年來,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錯過了很多,對彼此也有不少誤會。」
我冷聲打斷他。
「沒有誤會。
「司沉宥,你只是不習慣我在你身後而已。」
我打開手機, 把他從Ṱů₊黑名單拉出來。
將曾經以爲用不上的證據視頻一個個發過去。
隨後再將他拉黑。
「司沉宥, 我們離婚了,明白嗎?」
他不是個喜歡低頭的人。
加上那些視頻,足以讓他脫離我的世界。
但他看到我發過去的東西, 只是表情凝滯,不太對勁。
「不要再來找我了,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當初的痛已經一點點隨着時間淡去。
每個人都會開始新的生活。
司沉宥也一樣。
他不能心裏念着江梔,身體還要來找我。
這世界上, 沒有這種坐享其成的好事。
我沒有在家裏待很久,很快我就離開了。
再次聽到司沉宥的消息, 是江梔跟他爭吵, 失手用花瓶Ţû⁷砸了他腦袋。
他被送進精神院的時候,什țŭ̀⁵麼都沒帶,只帶了和我的結婚證。
江梔哭着捶打他。
哭着鬧着說他早就變心了。
就連在她身上, 都是在找我的影子。
好友將這些轉達給我的時候, 不免有些唏噓。
「我們所有人都以爲,司沉宥喜歡的只有江梔,連江梔自己也是這樣以爲的。
「現在司沉宥受傷, 她什麼都沒撈到不說,司家好像還要起訴她。」
她問我還願意給司沉宥機會嗎?
我笑了笑。
「你說精神病?開玩笑呢?」
我們最好就這樣,相忘於江湖。
這一生都不要再重逢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