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進行時

爲了試探竹馬,我談了好幾段。
我先找了個清純男大,他毫無反應。
後來是個肌肉猛男,他只是瞟了一眼。
直到我談了個成熟的男人,我和他無話不談,他才慌了。
「你能不能和他分了,和我談。」
「你可以給我設考察期,但至少給我個機會。」
果然,閨蜜說對了。
前面那些男人他根本不拿他們當對手。

-1-
我戳着許然給我單點的奶油慕斯蛋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你請我來喫這頓飯,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分手?」
我坐直起來,向他傾過去一些,眯了眯眼睛:「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許然,你……」
「你們還想着結婚?」他的語氣一下變得涼颼颼,深褐的眸子凝視着我:「我不允許。」
「你不喜歡他。」他說,「你喜歡我。」
我往後一靠,「你怎麼這麼自信?」
他勾了勾脣,勢在必得地拆穿我:「因爲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喬楓,只有你自己看不出來。」
被他這麼直白地道出,我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窘迫。
他坐到我的身邊,俊朗的五官一下被放大到我的眼前,我默默屏住呼吸,後退了一點。
「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試試。」他眼睛亮亮地盯着我,「好不好?」
他因爲工作的事先我一步離開。
我又喝了一杯咖啡,才從這份喜悅中清醒過來。
我拿出手機,輕鬆地撥過去一個電話。
磁性的男聲響起,我笑着說:「他承認了,向我表白了。」
「恭喜你。」
「嗯,你那邊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考慮許然的反應,道:「反正還是越快越好。」
「差不多了,再過半個月。」
「好。」
電話掛斷之後,我點開手機就看到了許然發過來的情侶頭像。
之前不是覺得這種行爲很幼稚嗎?
怎麼現在換得比誰都快。
我發過去一條語音:「許總用這麼可愛的頭像,會不會影響到您的威信呢?」
然後我換上了女頭,接着收到那邊的消息。
「不會,就用你喜歡的。」
離開飯店時,我的心情非常愉悅。

-2-
次日,門鈴一直被人按響。
我穿着拖鞋過去開門,腦袋還是暈乎乎的。
懷裏就猝不及防地被人塞進來一大束紅玫瑰。
好土。
我的第一想法。
「誰訂的?」我問。
送貨員看了眼訂單。
「是許先生訂的,他讓我們務必要親手送到喬小姐手裏。」
「請問您是喬楓小姐嗎?」
「我是。」
簽了字後,我找了幾個角度各拍了一張照片。
挑了其中一張發給許然:「土死啦!」
但我的心裏還是很開心。
因爲我是他第一個送花的女孩子。
他一個得了浪漫過敏症的人能想到這出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消息他沒回,我猜測他在開會。沒有等他的回覆,直接倒頭去睡回籠țŭ⁾覺。
感覺沒過多久,門鈴又響了起來。
我有起牀氣,被連續打斷兩次美夢心情非常差。
一開門,就是一束藍色的碎冰藍出現在我眼前,花束完全擋住了身後人的臉。
我皺皺眉:「你找錯地方了吧。」
今天是什麼節日,怎麼這麼多送花的。
我不悅,動手要關門。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伸出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送花的人歪了歪頭,露出半張臉。
很臭的一張臉。
「這個也不喜歡?」
我愣了愣,然後把花接過來,笑嘻嘻地:「喜歡喜歡喜歡。」
「這個我最喜歡了。」
他指的是花,而我指的是人。
他常常冷着一張臉,但我就是從他臉上看出了害羞。
他坐到沙發上,我低頭抱着碎冰藍擺弄花瓣。
順口問:「你怎麼來了?不應該是在忙嗎?」
「想你了就來了。」他說。
我指尖一頓,抬頭驚愕地去看他,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想我。
「這束花喜歡嗎?」他問。
「喜歡。」我笑着指桌上的那束紅玫瑰,「這個我也喜歡。」
他也笑了,細長的眼尾上挑着:「下午我要去見閩盛的何總,你跟我一起去吧。」
「最近打算往彩妝方向發展的那個老總嗎?」
「嗯。」
我之前一直想跟這個何總約一頓飯,談談合作的事情,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許然直接幫我搭了這條線,我上去摟着他的脖子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在他目瞪口呆的目光裏高興道:「去!」
「怎麼了?」
他走神的樣子落在我的眼裏,我饒有興趣地一步步靠近他。
半身都貼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陡然加重了幾分,手摸上我的腰肢,過近的距離加快了我心臟的跳動。
他薄削的嘴脣近在咫尺。
他湊近我一點點,我緊張地閉緊眼睛。
耳邊吹過一陣熱氣,緊接着就聽到許然低笑的聲音:「乖,先去洗漱。」
耳廓癢癢的,我趕忙後退一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我的頭,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先去洗漱,我去幫你做早飯。」
我紅着臉,怪他不識情趣。

-3-
閩盛的何總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愛打檯球。
而我恰恰不會,許然陪我一起去,幫了我很大的忙。
「何總你好,我是莫奈的喬楓。」我禮貌地伸出一隻手。
他握上我的,「原來你就是許然之前跟我提起過好幾次的喬小姐啊。」
「何叔。」許然喊了他一聲。
我看了眼許然,他對我笑了笑。
我也笑起來。
何總年過半百,與許然的爸爸是老朋友,和許氏也是長久的合作方。
「許然你小子,喊你這麼多次才肯賞臉陪我出來打一次檯球啊。」
許然站到我身邊,低頭跟我說讓我先去把擬訂好的初步方案拿過來,他先陪何總玩兩把。
我悄悄在底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表示知道了。
拿合同的過程中我碰見了何總的兒子何方。
「小何總。」
「喬楓?你怎麼在這兒?」
何方上下掃我幾眼,手摸上下巴:「要不要一起喝兩杯去?」
「不了,我還有事。」
我轉身就想走,誰料何方一個手快就搶走了我手裏的方案。
他隨便翻開看了看,露出譏諷的表情:「喲,原來是想跟我們家搞合作啊。」
我冷下臉,何方曾在大學期間對我高調示愛,而我拒絕得很乾脆。
這件事在他混的圈子裏傳遍,他被打笑過,因此覺得沒面子。
之後見到我也是不給好臉色。
「東西給我。」
他把合同撕成幾半扔到地上,腳在上面擰了兩下:「自己撿啊。」
「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我嘲道,「你的心性還是這麼幼稚?」
我故意抹他的面子:「果然,當初拒絕了你是我人生做出最對的選擇之一。」
「喬楓,你他媽想死啊!」何方砸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我退後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想幹什麼?」我掃了眼周圍,「這裏可都是人。」
「我管這裏有誰!」何方作勢就要衝上來,「你這張嘴說話這麼難聽,我非撕了你!」
他幾步衝過來,高高揚起的巴掌就要落在我的臉上。
我抬起胳膊側過臉想去擋。
但一個身影直接出現擋在我的面前。
許然鉗住了何方的那隻手,臉色冷得駭人,他甩開了何方,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何方摔在地上,臉色煞白。
「許然……」
我去看他的臉色,他的脣縫緊繃成一條線,眼裏沒有溫度。
何總隨後趕了過來,看見癱在地上的兒子,又看了看許然的臉色。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氣憤了。
「何總,貴子這是什麼意思?」
許然對何總收起了剛纔的那份親暱:「他無緣無故把我女朋友的合同撕成廢紙,還想在公衆場合對我女朋友動手。」
「何總,這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何總臉色青白交加。
雖說何總年長,許然對他本該尊尊敬敬,但何家和許家在圈子裏的地位還是相差甚遠。
如果真鬧起來,何家不會落得一點好處。
何總只能把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拉起來,向我道歉。
何方滿臉抗拒,最後還是對我彎下腰。
許然緊扣着我的五指,無聲地給我一種安慰,他一臉淡漠地對何總道:「何叔,這球還是下次再繼續打吧。」
我們離開之後,他一句話都不說,顯然還在爲剛纔的事情生氣。
我嘆了一口氣,斟酌着開口。
「閩盛跟莫奈的合同算不算是搞砸了呀?」
「有點可惜,很難找到下一家。」
我正抱怨着,許然的大手撫上了我的臉頰,包裹住了我的半邊臉,眼神溫情流露。
「不用可惜,閩盛早想跟莫奈合作。」他道,「不用多久,何叔會親自打電話給你,放心吧。」
我愣了愣:「是因爲你的關係吧?」
「我的關係只佔一點,方纔他的兒子對你那麼一鬧,他顧及的點就多了,到時候你可以利用這個再添兩條對你有利的條件。」
我聽完噗嗤一下笑出聲:「許然,想不到你這麼會算計。」
「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坐上總裁的位置。」
許然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臉色一下冷了下去:「如果何方真碰到了你,我連他最後一隻小拇指一起廢了。」
我的大腦一下空白了一瞬:「何方被打那件事是你乾的?!」
三年前,何方因爲被我拒絕懷恨在心,找人騷擾過我,但沒過多久他就安靜下來了。
從我閨蜜那聽說他被人打了一頓。
許然又恢復漠然的神情,看着我:「嗯。」
淡漠的表情下掩蓋的是慌亂。
我看着前方,故意換了個新奇的角度道:「誒,原來你一直都在偷偷關注我,既然這樣,當初幹嘛還在別人面前跟我裝不熟?」
我又重新看回他,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說!」
他不說話,只是用深褐色的眸子盯着我,半晌才道:「我不喜歡你跟別的異性說話。」
「我那時候很生氣。」
「喲喲喲,佔有慾這麼強呢?」
他一把撈過我的腰,另一隻手抬起我的下巴。
灼熱的呼吸互相交融,我還欲再說點什麼逗逗他。
他的吻就落了過來。
他的進攻強勢而猛烈,沒一會兒我的身子就軟癱在了他的ṭū́³身上。
他咬了咬我的耳垂,在我耳邊低語:「以後不許跟別的異性走得太近。」

-4-
談了戀愛之後,我才知道許然的佔有慾和黏人程度真的很強,消息要秒回,電話要秒接,出去做什麼也都要提前跟他報備。
但凡晚了五分鐘,他就要開始詢問細節、時間、地點。
跟從前高冷話少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我要出去跟朋友喫頓飯,兩小時後回來。」
「哪個朋友?」
「大學同學。」我把電話放在旁邊,彎腰穿鞋:「我出門了,先不講了,時間地點我發你了。」
「琢言。」我落座後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路上堵車,來晚了五分鐘。」
「沒事。」
陸琢言就是我談的那個無話不說的成熟男人。
唯一一個讓許然破功的男人。
我跟他是在網絡上認識的,聊得意外有緣。
後來發現我們竟然在一個城市。
瞭解後,發現我們還有共同的好友,就是我閨蜜林熙熙。
世界有時候真的很小,那時候我們一起感慨。
「已經確定了後天出國嗎?」我問他。
我和他之間其實並非真的情侶關係,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陸琢言是同性戀,他的男友在國外生活,而他的父母扣着他的護照和簽證,在他找到女朋友之後纔會還給他。
而我也需要這麼一個人幫我去刺激許然開口,面對自己的心意。
陸琢言推給我一杯咖啡,嘴角帶着淡笑。
「嗯,短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回來了。」
「謝謝你幫我這個忙,喬楓。」
我笑笑:「不客氣。」
我們聊了一會兒天,陸琢言的目光突然停在我身後。
「怎麼了?」我疑惑地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見了沉着臉的許然。
我心裏一下慌了,他肯定誤會了什麼。
許然轉頭就走,陸琢言說:「他應該是誤會了。」
「我去跟他解釋。」我起身說:「我先走了。」

-5-
許然頭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我叫他,他理都不理。
一直到了家裏,他進了臥室,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我在外面拍了兩下:「然然?寶貝?你出來嘛!」
「你聽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我有點焦急,突然想起什麼,打開了手機。
我苦惱地一拍額頭。
手機被我靜音了,上面有許然打來的未接電話和消息。
很多條。
「寶寶,你開開門唄?」
我將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我想了想,走到客廳製造了一個很大的動靜。
安靜了沒幾秒,臥室的門就開了。
我手裏還捏着要砸不砸的第二個玻璃杯。
許然的臉色慌亂,估計是以爲我出什麼事了。
我趕緊跑過去,抓住他的手。
他甩了兩下沒甩開。
幹Ṭŭ₌脆將頭別過去。
「然然,你別生氣。」
「你對我不滿意?」許然好不容易纔肯看我,上揚的眼尾此刻耷拉下來,像個委屈小狗;「試用期還沒到,你就沒耐心了嗎?」
我感覺心臟抽疼了一下,原來他一直都處在這種若即若離的恐慌感裏嗎?
我上去緊緊抱着他,單手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脊背:「我對你沒有不滿意。」
「你不是心裏清楚嗎?怎麼還這麼說呢?」
許然直着身體,動也不動:「你喜歡那個男人,之前你們就無話不談。」
「現在是不是後悔給我機會了?所以才偷偷去見他。」
他低垂着頭,語氣生硬,站得很直,動也不動,卻伸出一隻手攥着我的衣角,像怕我突然轉身走掉似的。
「不是偷偷見他,我不是跟你報備過了嗎?」
我緊了緊雙手:「許然,我只喜歡過你。」
「當時跟他在一起也是假的,就是想氣氣你。」
「而且……」我踮起腳尖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所以,我們沒可能,人家有對象的。」
我感受到許然緊繃的身子突然放鬆了下來:「真的嗎?」
「騙你是小狗。」我抬眼看他,發現他眼裏有淚光。
有些新奇地說道:「你哭了?」
「纔沒有。」許然轉過身去沙發上,我便跟上去。
「喬喬,」許然突然不動了,他飽含深情地看着我:「我後悔當時自己的嘴硬了。」
「啊……」
他拉過我,我長腿一跨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跟他額頭相抵。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跟你告白,我甚至還沒有你有勇氣。」
「沒關係,至少我們現在在一起了,不是嗎?」
「嗯。」
他的脣角揚起,一手託着我的後背將我固定在他的懷裏,扣着我的後腦勺就吻了上來。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來得措不及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對方極盡的索取與貪戀。

-6-
週末,許然的父母發下命令要他回家喫個飯。
許然想帶上我。
「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有點早呢?」
我有點尷尬和糾結:「太快了吧。」
「你不想嗎?」許然不太高興地看着我:「爲什麼?」
對於許然想把我介紹給他父母的事情,我更多的是緊張。
雖然我們兩家是舊識。
「我就是有點害羞。」我強扯出一個笑容。
看着許然就要臭起來的臉色,我趕忙應下:「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
他嘆出一口氣,語氣無奈:「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
「我也不勉強你。」
「可能還是不夠喜歡吧。」
他說着說着就垂下眼瞼,看着又要委屈起來。
我捧起他的臉,盯着他薄紅的脣:「在講什麼?」
「聽不懂,只想親嘴。」
我說着就行動力極強地把它落到了實處。
期間,明顯聽到了他得意的低笑聲。

-7-
原本以爲只是一場簡單的家庭聚餐。
後來發現除了我這個外來客,還有一位。
還是我小時候的熟識和對頭。
「周湘湘?」
她初中起就去了國外,估計剛回來不久,所以我纔沒得到消息。
「喬楓,你怎麼也來了?」周湘湘渾身名牌,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嫵媚動人。
「當然是許然帶我來的,你看不見啊?」
周湘湘一聽到我提許然,人就不淡定了。
「你可拉倒吧!許然哥哥會搭理你?」周湘湘趾高氣揚地道:「你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Ţū₁
我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
「許然正在書房跟叔叔談話呢。」我說:「到時候來了你自己問問他不就好了?」
「誰知道是不是你老是纏着我哥,我哥才迫不得已帶你來的?」
又一個女聲響起,嗓音裏還帶着獨屬於少女的稚嫩。
是許然的妹妹,許晴柔。
「你以前就老喜歡纏着我哥。」許晴柔站到周湘湘身邊。
我眯了眯眼睛,發現許晴柔和周湘湘的口紅色號一樣。
我淡淡笑了一下。
「妹妹,你等會兒可以問問你哥,到底是誰喜歡纏着誰。」
「誰是你妹妹了?」小姑娘的語氣很差,「別瞎叫。」
我攤了攤手:「行吧,我也不是很樂意再多一個妹妹出來。」
三人的氣氛正在冰點,許太太便差人來喊我們去喫飯。
「今天家裏來了兩位客人,終於熱鬧了一點。」許夫人說。
「是呀,阿姨。」周湘湘搭話,「我們好久都沒見過了。」
周湘湘特意在自己旁邊留了一個位置。
見到許然過來,滿眼期待地想去跟他搭話。
但許然直接漠視了她,很自然地拉開我旁邊的位置坐下。
導致許晴柔和周湘湘的臉色一起變臭。
用餐途中,我想喫蝦。
許然發現後,就替我剝好了五隻蝦,然後放在我的盤子裏。
「謝謝。」我笑了笑。
他抽出一張紙巾替我擦了擦嘴角,笑道:「慢點喫。」
許晴柔看見這一幕,率先撂了筷子:「哥!你幹嘛呢?」
許然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剝蝦。」
許晴柔一拍筷子:「我也要喫!」
許然夾了一隻放在她的碗裏。
「我要你給我剝!」
許然終於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你自己沒長手?」
我看見許晴柔直接撇下了嘴:「那你都給喬楓剝了啊!」
「她是我女朋友。」許然平靜地反問,「我不能給她剝?」
這話一出,連帶着我,都被嗆了嗆。
我實在是沒想到,他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
許母臉色疑惑,許父看起來並無什麼情緒。
我看了一眼許然,他也在看着我。
看來剛纔在書房裏他就已經把事情都跟許父坦白了。
「今天回來,也是特地想跟你們說一下。」許然在桌子底下牽起我的手,溫柔地說,「我跟喬楓談戀愛了。」
我的心底就跟裝了蜜糖一樣,聽見這話開心得嘴角都壓不下去。
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叔叔阿姨。
「不行!」周湘湘尖銳的嗓音劃破安靜。
她幾乎有些崩潰。
「許然哥哥,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許然臉色不悅地看着她:「我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但是跟你有婚約的人是我啊!」
「婚約?」我重複了一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麼婚約?」
周湘湘坐不住,直接站了起來:「我和許然哥哥在出生之前就訂好了娃娃親。」
「他是我的未婚夫。」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涼水,把我剛纔興奮的心情澆了個底朝天。
「是真的嗎?」我問。
「會取消的。」許然對我說,「剛纔在書房我已經跟父親商量過了。」
「我們會讓出一個項目去彌補他們家的利益。」
許然的話總是很有信服力,能安定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他與我十指相扣:「你相信我。」
我點了點頭。
「不行,憑什麼你說毀就毀?」周湘湘說,「我不同意。」
許父這時開口了:「湘湘,這事許然不願意,我們也沒辦法。」
許然道:「我的婚姻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我不會同意的!」周湘湘提起包走了。
許晴柔又開始質問:「哥,你幹嘛?」
面對接二連三的質問,許然的臉色也不好:「許晴柔,你有什麼意見?」
許然臉一冷,許晴柔就不敢吭聲了。
許夫人適時說:「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記得別把事情處理得太難堪了。」
他「嗯」了一聲,我有些尷尬。
回到家後,我問他:「你爲什麼不事先跟我說一聲呢?」
「你竟然和周湘湘訂過娃娃親。」我還是有些發懵和難受。
他握着我的一隻手:「對不起。」
「如果周家不同意怎麼辦?」我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如果周家用合作來威脅你,你怎麼辦?」
「沒事。」他也握着我的另一隻手,輕聲安慰:「你別擔心,我不會跟周湘湘牽扯上的。」
「這件事本來就是那些長輩們的一廂情願,與我無關。」
我緩緩點着頭,眉頭還是輕微皺着:「好吧。」
「你放心,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你跟我過來。」許然牽着我的手去了臥室。
他從牀頭櫃裏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藍色絲絨盒子。
裏面裝着一條項鍊。
銀色的細鏈子穿着一枚深紅色的寶石。
那塊寶石被特意雕刻成了心臟的形狀,鮮豔欲滴的顏色和精細的手法將它雕刻得栩栩如生。
「這塊紅寶石是我很久之前在國外爲你拍下的。」
「形狀是一年前找設計師定做的,本來之前想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你。」
「但那時候身份還不合適。」他把項鍊放在我的手裏。
「它就像是我的心臟,只屬於你。」他音量不大,但卻沉穩得很會蠱惑人心:「我的心也只屬於你一個人。」
「只有你喬楓才能擁有。」
我緊緊攥着那條項鍊,直至手心產生疼痛。
「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8-
「不會吧!這中間怎麼還穿插這麼一件事啊!」
閨蜜聽完我說,氣急敗壞起來:「那個周湘湘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玩意兒啊?!」
「許然怎麼可能喜歡她,他不是初中那會兒就煩她,她難道看不出來啊?」
閨蜜繞過來挽着我的胳膊:「他怎麼說?什麼態度?」
「他說他會處理好的。」我答道。
「你信不?」
我點點頭:「信。」
閨蜜沉默了一會兒,也跟着點點頭:「許然看着不像那種人,他應該表裏如一。」
「這周湘湘簡直不要笑死人。」閨蜜吸了一大口奶茶,撥了撥自己的捲髮:「半途回來還想跟你搶男朋友,誰給她的自信啊?」
「人家都當面退婚了,她還死皮賴臉地要嫁。」
「初中的時候她就無理取鬧非要跟許然一個班級,後來又仗着自己爸爸跟學校有關係,非要跟許然當同桌。」
「後面還想直接住到許然家裏,最後許然受不了直接把她罵哭了。」
「得虧後面被送出國了。」閨蜜拍拍我的肩膀:「不然有她的攪和,你和許然前路坎坷啊。」
我回憶了一下那幾件Ţųₓ事情,那時候許然身邊的朋友爲數不多,而我是其中一個。
想想,那個時候他對我就挺特殊的。
周湘湘應該也是那個時候就對我起了非常大的敵意了吧。
手機電話鈴響起。
我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然然?」
那邊良久才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喬楓,過來接我。」
「你怎麼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喝酒了嗎?」
「嗯,快點過來。」
電話沒掛,但那邊已經沒有聲音了。
一分鐘前,許然發過來了一個定位。
凱麥。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拉起閨蜜就走:「跟我去個地方。」
抵達 KTV 後,我火急火燎地往裏面趕。
閨蜜跟在我後面跑,問我出什麼事了。
「許然在這。」
找到對應的包廂號後,我剛想按下門把手,裏面的門就自動開了。
周湘湘和許晴柔架着臉色不對的許然出現在我眼前。
她們面色難看又緊張。
「讓開,你擋着我們路了。」許晴柔心急地就要上手推我。
我看見許然半開的衣領,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
在許晴柔伸手要推我的瞬間,我先一巴掌甩上了她的臉。
她捂着迅速紅腫的臉瞪着我:「喬楓你有病啊?!」
「你們倆是ŧü⁻不是給許然下藥了!」我在看見桌上那喝到一半的酒確認猜測後大聲吼起來。
許晴柔被嚇了一跳。
我閨蜜上前就指着周湘湘的鼻子罵:「周湘湘!你他媽真不要臉!教導未成年給許然下藥。」
「還想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是吧?」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閨蜜拍了我一把說:「把許然接過來!」
「嗯。」
閨蜜推開了周湘湘,周湘湘意外地沒有反抗,她恐怕也是害怕了。
「你胡說什麼?!」
許然被接過來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們幹什麼?」
他全身力量都放在我身上,我有點扶不住,便摟着他一步一步挪到了沙發上坐着。
他的臉色和脖子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我的額頭抵着他的,滾燙的溫度傳到我身上。
「喬喬,你到了。」許然清醒了一點點後想支起身子。
但無奈力氣不夠,他緊闔雙眸,在強力忍耐着什麼。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熙熙,過來幫我一把。」
「好。」
周湘湘堵在門口不讓,我冷臉瞪着她:「你還想做什麼?」
「你們要去哪兒?」
「去哪?」我呵笑一聲:「去警局唄。」
「不行!」周湘湘抓着我的胳膊不放,眼裏的恐慌被我收入眼底:「你不能報警!」
「現在知道害怕了?」我掃ťũₜ了她一眼,推開:「晚了。」
車後座,許然靠在我的肩上,呼吸越來越急促,他低喘着努力壓抑。
「是不是很難受?」我心疼地看着他,緊皺眉頭。
「它丫的周湘湘開車在後面跟着我們呢。」
我轉頭看了眼,她們的車跟我們一直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離。
「先別管她們了。」
到了醫院把許然安定後,我單獨找了許晴柔談話。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抱胸站在一邊,冷漠地看着她。
「什麼怎麼回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許晴柔緊張地絞着手指頭,眼神飄忽,「我要回家。」
「行啊,你現在不說也行,」我冷笑一聲,「那我報警了,你跟警察說去吧。」
「你敢!」
「爲什麼不敢,你又不是我妹。」我勾了勾脣角,「我只愛你哥一個人,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打電話。
她搶走我的手機:「別打……我說。」
「是湘湘姐打電話跟我說想約我哥見個面,但我哥拒絕她了,她就想讓我幫個忙。」
「所以我就編了個理由把我哥騙了過來。」
「我不知道她在酒裏面下藥了,等我知道後我哥已經把酒喝下去了……」
「嗯,」我盯着她:「繼續。」
「我討厭你,不想你嫁給我哥,湘湘姐告訴我她的想法後,我覺得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
「那你知道你們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你哥的脾氣你應該瞭解,你覺得他會因爲這個娶了周湘湘?還是徹底記恨上週氏呢?」
「我不知道,我們也很害怕。」她說:「本來想着算了,但又不甘心。」
「你哥醒來是不會放過她的。」
問清楚情況之後,我回到病房守着許然。
他的眉頭直到現在還微微皺着。

-9-
那天過後,周湘湘找過我幾次,但我都沒見她。
許然的身體狀況也在日漸恢復。
「許然,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啊?」
「你妹也在裏面。」
許然坐躺在沙發上,我靠在他的懷裏,他還在閱覽一份文件。
聞言許然抬起頭, 深褐色眸子不知道在看着什麼。
「許晴柔, 我已經給她找好了國外的學校。」
「家裏太寵溺她了。」
我驚訝道:「她這個性子願意出去嗎?」
「由不得她。」他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語氣有些無奈:「都已經定好了, 這丫頭性子太張揚了。」
「會不會隨她哥?」我笑着打趣,「張揚又囂張?目中無人。」
許然低笑了一聲,捏着我的手指把玩,「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子的形象啊?」
「嘻嘻。」
「明天我們去見周湘湘一面。」
「要做什麼?」
「談判。」
次日許然把她約到了自家名下的一家酒店。
周湘湘的妝容沒有初見時那麼精緻,顯然爲這件事提心吊膽了很久。
「許然哥哥。」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就是一時發懵, 你原諒我好不好,」周湘湘苦着一張臉,「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可以不跟你計較。」
許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周湘湘的眼睛亮了亮。Ṫŭ⁹
「但娃娃親作廢, 同時, 那個項目我也不會再給你們了。」
周湘湘臉色一下子又僵硬起來:「什麼?」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許然一臉淡漠地道,「那我將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我說周湘湘,你還是趕快同意了吧。」我單手撐着臉,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你跟許然不會有可能的。」
「一個項目免一頓麻煩的官司, 你不虧,跟許氏作對, 撈不到什麼好處哦。」
周湘湘咬着下脣, 臉上是變幻莫測的精彩:「許然哥哥,你非要這麼對我嗎?」
「同不同意?」許然推過去一份合同書,「同意的話麻煩在這上面籤個字。」
周湘湘眼中含淚地斜了我一眼,然後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跟你之間從一開始就沒可能。」許然把合同書收回來檢查着:「我一直喜歡的都是喬楓,小時候就開始喜歡了。」
我看着許然,他與我對視一眼, 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你難道沒發現我小時候一直在想辦法圍着喬楓轉嗎?」
「你應該早就發現了,因爲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笑了笑,周湘湘的臉色很灰敗。
「所以,」他最後對周湘湘發出警告:「你如果敢動喬楓, 我不會再讓事情像現在一樣好解決。」
周湘湘失望地看着許然, 在我們要離開之後才呢喃着開口:「放心……我不會動她了。」

-10-
一陣子過後,周湘湘確實沒有什麼新的動作, 許氏和周氏保持着以前的合作, 其他什麼要求也沒敢再提。
雖然他們對取消婚約一事仍然不滿。
許晴柔經過許然嚴厲的教導後,被強制送到了國外生活。
而我在收到何總邀請電話的那一天,同時跟許然訂了婚。
一切事情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發展。
我一睜眼就喜歡摩挲套在中指上的鉑金素圈戒指, 它雖然算不上貴重, 但卻是許然親手爲我做的。
「怎麼醒那麼早?」許然沙啞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他把我摟在他的臂彎之間:「再睡會兒唄。」
「我今天要去跟何總籤合同。」我側過身, 用食指從他立體的眉頭描摹到他鋒利薄削的脣。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親了親,然後順勢給了我一個溫柔綿長的吻。
「好,我去給你做早餐。」
「嗯嗯。」
許然穿好衣服出去給我做早餐時, 我就坐在廚房外, 盯着裏面男人的身影發呆。
我們一直都知道喜歡對方,但又總喜歡試探,在一次次不斷確認了對方的心意之後, 纔敢大膽地去索求。
我很慶幸自己當初作下的那個決定,因爲這讓我們都及時止損,不再錯過。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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