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當上霸總保姆後被算計了

我爹破產了。
出國前一天,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不能帶我走。
他拉着我後媽的手,拿出一堆照片問我喜歡哪個。
看了一圈,我搖頭,暗罵老頭眼光不行。
又從自己手機中把上次宴會偷拍的帥哥照片翻出來,挑出一張最帥又有錢的。
「把我送給他吧,他錢多。
「到時候我騙他的錢給您養老。」

-1-
別墅區,我爹讓司機把車停在門口。
剛下車,我還沒站穩他就拉着我的手,盡顯不捨。
「好閨女,你放心,我已經跟陳妄打過招呼了。
「爸爸以前提拔過他,他說了會收留你的。」
我爸把我往門口推。
「你自己進去吧。」
我有點懵,回頭看他,雙眼泛紅。
別說這老頭雖然不能帶我出國,但ẗű²也挺好的,還知道幫我謀劃。
「嬌嬌啊。」
我爸老淚縱橫,抬手抹着壓根不存在的眼淚。
我理解,他老了,哭不出來也正常。
「爸爸剛纔給你發的銀行卡號別弄丟了啊,
「陳妄有錢,你多騙點。」
我:「……」
說着我爸從出租車後備箱裏把我的行李拿下來。
「你好好的啊,」他把行李往我面前推了推,「等爸爸走了再進去,爸爸想看着你走。」
我爸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別墅門口。
打開手機,微信消息還躺着我爹發的銀行卡號。
算了,他平時也沒缺我衣食,況且昨天是我自己說要騙錢給他花的。

-2-
推着兩個箱子,我按下門鈴。
沒一會兒就有一箇中年大爺來開門。
「小姑娘,你找誰啊?」
「大叔,我找陳妄。」
「先生今天不在家裏。」
大叔看我可憐,主動說他去幫我打電話問問。
「大叔,您記得說我叫楚嬌嬌,是楚大壯的閨女。」
「好嘞。」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叔掛斷了電話,臉色不太好。
「大叔?」我沒底氣地喊他。
「小姑娘啊,先生說不認識你。」
「楚大壯呢?」
大叔有些難爲情,「他說……楚大壯不是個好東西。」
昨天晚上我爹拉着我的手,直誇自己年輕的時候眼光不錯。
還說什麼一個六十歲有知遇之恩的老頭舔着臉來求陳妄,他也沒有說不的理由。
現在一想,怪不得這老頭昨天表情就不對。
剛剛纔還說什麼讓我等他走了再進去,要多看我一會兒。
「小姑娘?」
「大叔,我沒事,您先回去吧。」
大叔看了我很久,確定我是真沒事才離開。
拿出手機,我爸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無奈之下,我把那些親戚的電話都打了一遍,發現根本沒有人願意搭理我。
還有人把我直接罵了一頓,說我爸活該。
放下手機,好在昨天收拾行李的時候箱子裏還裝了不少名牌包包和衣服。
捯飭捯飭拿去賣了,應該還有不少錢。
打開箱子的那一刻,值錢的東西一件不剩。
破破爛爛的不說,還全是我後媽的大碼衣服,醜得要死。
我人都傻了。

-3-
想當初我也是被我爸寵大的。
去年娶了我後媽,我還覺得我命真好,兩個人整天都在攀比誰對我更好。
現在一想,男人和後媽的心,都是海底針。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門前。
車裏下來了一個人,像個天使一樣衝我笑。
「你好,小姐。」
「你好。」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照片,不像陳妄。
但是人長得還行,最主要的是在我正處落魄時他從天而降,頗有英雄救美的風範。
「麻煩……讓一下,」他朝我擺手,「你擋着大門了,我們要進去。」
我不服氣,「你誰啊?」
「你好,我叫南風,是陳氏集團陳總的助理。」
我眨了眨眼,指着車裏的人,「他是誰?」
「他是陳總。」
我走近,敲響車窗。
好久車窗才搖下來。
裏面的男人長得人模狗樣,和我照片裏的臉相符。
他懶懶地靠在後座,雙腿交疊,指節在大腿上有節奏地敲擊着,神色淡然。
「有事?」
「陳總,我是楚大壯的女兒,能不能看在我爸爸以前提拔過你的份上收養我一段時間?」
他恍然了一陣,嗤笑出聲。
「你爸爸的臉可真大。」
「那可不嗎,我都不知道爲啥能生出我這麼好看的女兒。」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自顧自地說:「我的臉就很小,五官也勻稱。」
「……」陳妄的臉更黑了,「你站這兒幹嘛?」
他的意思……叫我滾?
沒事,我可以裝作聽不懂。
我低頭,沒底氣地回他:「投……投靠你。」
驚奇過後,男人眸中帶了些玩味,他往後倚了倚,「我可不缺嬌嬌女。」
「你怎麼知道我叫嬌嬌?」
剛掛上笑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讓開。」他厲聲。
我捏着腿繼續耍無賴,「我腿……走不動了。」
「砍了。」
司機下車把我的行李撩在一邊,南風上車把車門關上。
車開走了,我又被拋棄了。

-4-
地上那堆破爛我一件都不想要。
把它們扔進垃圾桶之後,我又默默撿回來。
這裏面還是有一兩件我的衣服,就是看起來有些老舊。
坐在別墅門口,手機快要沒電,我爸發來了微信。
【乖女兒,爸爸到了哦。】
他給我發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他和我後媽的自拍,兩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
下面那張密密麻麻寫滿了單子,像是一個人的喜好習慣。
不愛甜食,不喜辣食,不近女色,喜歡跑步……
【這上面是陳妄的信息,乖女兒加油,爸爸愛你。】
【金錢多多。】
我:「……」
質問我爸的話還沒說完,手機關機了。
好巧不巧,此刻烏雲厚積,雷聲滾滾。
輕嘆一口氣,別墅裏燈火通明。
手機關機,微信餘額僅剩的二百五十塊錢一分都用不了。
我拿出後媽的衣服,找了一個可以遮雨的地方鋪在上面坐着。
沒一會兒,別墅門開了。
黑色賓利開出來。
我看了一眼,也不想去求他。
車窗搖下來了。
南風湊個腦袋出來朝我吹口哨。
我翻了個白眼,偏過頭,懶得理他。
「楚小姐?」
「幹嘛?」
他朝我勾了勾手。
「有話說,我現在心情不好。」
他拿了一張名片給我,「上面有陳總的電話。」
「誰稀罕?」我接過,看了一眼,電話果然在上面。
我咳了一聲,冷哼,「你們陳總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快別說了,你爸爸那會兒最喜歡搶我們家生意了。」
我腦子亂了。
我爹把我託給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哦,因爲他有錢,我說的。
「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楚小姐再會咯!」
南風朝我揮手,一臉自求多福的表情。
「MD!」
一抬頭,天空打下一道驚雷,三樓落地窗前站着一個男人。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腿長得要逆天。
脖子上搭着一條毛巾,頭髮半乾,正端着酒杯盯着我。

-5-
老天無情,大雨說來就來。
我盯着樓上的人還不得不賠個笑臉。
可能是我笑得太難看,這人折身走了。
沒一會兒,大門打開。
剛纔的大叔打着傘從裏面出來。
「小姑娘,我們先生讓你進去。」
別墅一樓,飯菜飄香,阿姨在廚房裏忙前忙後。
陳妄敞着腿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悠閒自在。
好餓。
走到陳妄面前,我壓制住剛纔的火氣,憋出笑。
「謝謝了。」
誠懇九十度鞠躬。
別說我態度不端正。
陳妄抬頭,把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扔在我腦袋上,「收留你一晚,明天自覺點。」
「哦。」
拿着他的毛巾擦了擦頭髮。
可別說這人的洗髮水還挺好聞。
我把裝着衣服的塑料袋放桌上,進廚房幫阿姨去了。
好在從小到大我這人嘴甜,把阿姨誇得一愣一愣的。
幫了十分鐘的忙,我的肚子已經裝不下了。
飯桌前,陳妄慢條斯理地喫東西。
我喫撐了,只能靠在板凳上看他。
以前在家都是看我爹喫飯,以致於我產生了看男人喫飯都像看豬進食的錯覺。
喫到一半,陳妄停下,轉頭看向我。
「看我幹嘛?」
我想了想,爲自己留下找出一個理由。
「聽說……你家還要找保姆?」
他反問:「聽說你想現在滾出去?」
我搖頭,拿起他的湯碗趕緊給他盛湯。
今日不問明日事,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窗外雨聲漸大,由近及遠地蒙了一層霧氣。
我巴不得它下個七七四十九天。

-6-
阿姨給我整理了一間客房,在二樓,而陳妄住在三樓。
在浴室調好水溫,我來到陳妄房門前。
正糾結於要不要敲響,手不聽使喚扣了下去。
陳妄站在門前,居高臨下冷眼看着我。
門縫透出來的冷氣從腳趾頭冰到腦袋頂。
「幹嘛?」
「我沒衣服穿。」
「你那破爛不是挺多嗎?」他指尖夾着煙,白色雲霧自上游走,升騰而散。
「穿不了,」我低頭實話實說,「那是秋天的。」
「找阿姨。」
說着他要關門,我將手抵在門欄邊。
「她的衣服我穿不了。」
「你到底想幹嘛?」陳妄耐性真差。
我委屈回答他:「給我點錢。」
他叼上菸頭,正要轉身時被我拽住手臂,「借的,借五千。」
他瞟了我一眼,煙霧順着風直燻我眼睛,「你一落魄小姐買衣服要買五千的?」
哦,我忘記我現在沒錢了。
「五百,借五百。」
他轉身從牀頭櫃上的皮夾裏拿了五百塊錢給我。
「趁我沒後悔,趕緊走。」
「謝謝哥!」
捧着錢剛走到樓道口,我又回去了。
「又幹嘛?」
這次陳妄沒穿上衣,小腹上溝壑明顯且勾人。
他抬手勾起我的下巴,手動掰離我的視線。
這次沒了煙,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輪廓。
男人眼瞼下垂,微躬着背脊,距離湊近時他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頸間,酥酥麻麻。
他要是脾氣再好一點,我就願意稱他爲人間尤物。
「楚嬌嬌,別讓我問第三遍。」他警告我。
「我手機沒電了。」

-7-
陳妄進門拿手機充電器的時候我沒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後腰。
曲線流暢,緊實利落,那啥比我的還要翹。
那一刻,我承認我比較俗氣。
陳妄直接把充電器掛我脖子上,像拴狗似的。
「拿走,別來煩我。」
「謝謝哥!」
我點頭哈腰。
寄人籬下,不得不乖乖做人。
砰的一聲,他關門的時候差點把我鼻子壓平。
回了房間,我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
吹了一晚上極低的冷風,怪我體質太好,沒能感冒。
早上我起牀下樓時陳妄坐在飯桌前看手機。
我偷偷瞄了一眼,就是單純地在看短視頻,連着刷了幾個,一個美女都沒有。
「你們男的不都喜歡看點美女什麼的嗎?爲什麼你沒有,
「沒美女也就算了,帥哥總該有……吧?」
他轉頭瞥了我一眼,我尷尬地笑了笑。
「我懂,我懂。」
他不理我。
沒關係。
我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啃着桌上的三明治。
一邊看帥哥一邊喫飯,要是能持續下去,少說我也得胖十斤。
阿姨又端了好多喫的出來。
「嬌嬌,來多喫點,昨天你不是說愛喫東街徐記的小籠包嗎?
「這兒還有煎雞蛋,這兒是我剛洗的聖女果。」
阿姨說着說着音量減小了。
她把東西往陳妄那邊移了點,中規中矩,「先生,慢用。」
臨走前還不忘給我使眼色,讓我多喫點。
我比了個 ok,然後就撞上了陳妄的視線。
他把盤子推到我面前,「多喫點。」
我嘿嘿笑了聲,想不到一晚上沒見,這人變得怪好的嘞。
下一秒,陳妄黑着臉說出了心裏話,「喫完早點走。」
到嘴裏的煎蛋一下就不香了。
含着淚掃空桌面,我回到二樓拿上我的傢伙。
樓梯間,我一邊哭一邊走。
眼淚氤氳了視線,沒踩穩,摔了個狗喫屎。
阿姨跑過來,將我扶起來心疼地給我擦眼淚。
「嬌嬌別哭啊,那麼漂亮的女娃哭花臉就不好看咯。」
她偏頭瞧了一眼陳妄的方向,做賊似的給我說:
「你哭久點,我看這個天氣可能還會下雨。」
「哇~」
我哭得更開心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陳妄在我嘴裏塞了一隻蘋果。
「閉嘴。」
我抹去眼淚,雙眸水汪汪看着他。
他看了看手裏的腕錶,「時間不早了,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
我咬下蘋果,「我自己走就行。」
腳下像是在踩螞蟻,從客廳到門口,我走了十分鐘。
到門口時皇天不負有心人,天下雨了。
我看向陳妄,有些無奈,「又走不成了。」
他臉黑得能滴墨:「這點雨能給你衣服打溼?」
好像不能。
「先生,嬌嬌身體弱,您就再收養她一晚嘛。」
我感激地朝阿姨致謝。
阿姨真是個好人。
陳妄還是給了阿姨一個面子。
「明天,不論下不下雨,都給我走。」
「好嘞!」

-8-
陳妄出差了,我厚着臉在別墅待了一個星期。
這裏的生活簡直不要太快樂。
我嘴甜,阿姨被我誇得天花亂墜。
每頓都給我做一桌子菜,飯後連幫着撿碗都不讓。
但是我很自覺,每天都會幫着掃掃地,擦擦玻璃,在後院澆澆花。
到下午,沒事的時候阿姨會騎着小電驢帶我逛街。
阿姨還會用她工資給我買很多零食,讓我悄悄地喫。
我不明白,但也尊重。
在別人的地盤,最主要的就是聽話。
我懂。
客廳裏,電影裏的聲音驚悚嚇人。
我咬着奶茶吸管,盤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的辣條被我一根一根往嘴裏送。
恐怖片裏的情節我大概能猜透。
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看到驚悚部分眼睛和耳朵只能用一個。
被單套在頭上,捂着耳朵,壓根就沒發現客廳裏除了我還有其他活物。
「你怎麼穿我的衣服?」
陳妄用腳踹我,嚇得我一抖擻。
「見鬼了!」
我把奶茶放茶几上,跪在地上定眼一看。
陳妄西裝革履站在我面前,那雙長腿一看就是要人命的那種。
我耷拉着頭,硬邦邦地和他解釋:
「阿姨說這是你不要的,我……垃圾桶撿的。」
他沒應我,默然走在樓梯口,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來。
居高臨下看着我,有種殺人不眨眼的既視感,「你怎麼還在這兒?」
「哦,你不在,我怕阿姨孤單,就留下來陪了她幾天。」
他擰着眉,卻沒說什麼。
走到茶几邊上,伸手捻起我的辣條包裝袋,扔進垃圾桶。
「別喫垃圾。」
「你在關心我?」
「味大。」他抽紙巾擦拭指節,「明天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泄氣,「我自己走。」
……
晚上喫過飯,是我最後獻殷勤的機會。
我搶在阿姨前面去洗了碗,又拿着拖把開始拖地。
阿姨誇了我一晚上,要不是臨時接電話離開,估計還能再誇我幾個小時。
陳妄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時不時瞥我一眼,終是忍不住了,
「這塊地你已經拖了半小時了。」
「我這個人比較愛乾淨,就喜歡多拖幾遍。」
他伸出食指,指着那頭乾燥的地面。
「楚小姐,那邊你是一遍沒拖。」
「哦,我忘了。」
拿着拖把去了另一頭,一邊拖地一邊唱歌。
《感恩的心》。
意思就是:我給你拖地,你感恩一下,收留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他不語,好像能自動屏蔽我的聲音。
這首歌反覆唱了三遍,他怒了。
「楚嬌嬌,你是想現在滾?」
我無辜搖頭,說我錯了,然後乖乖閉上嘴。
與此同時,門鈴響了。
我扔下拖把屁顛跑去開門。
南風把我擋在門後,抱着一堆文件走進來。
陳妄簽好字,兩人準備出門。
我站在門口,恭敬地給他做拜拜。
南風看到我一臉驚喜,尤其看到我的衣服,立馬豎起大拇指,「你牛。」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問他:「這次出差幾天?」
陳妄不知什麼時候折返回來,居高臨下看着我。
「晚上就回來,不會耽擱你明天離開我家。」
「哦。」

-9-
一覺睡到十點半,下樓時陳妄不在。
我喫完阿姨做的早飯才離開。
臨走時她特意在我包裏塞了兩個蘋果,囑咐我注意安全,有事和她打電話。
我感激涕零,承諾等我發達了一定會報答她。
走出大門,一隻白色髒狗直往我腳脖子蹭。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替它把眼角邊的眼屎擦乾淨。
「你走吧,我沒錢。」
小狗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嚶嚶叫了兩聲,兩隻眼睛水汪汪的。
「唉。」
我從塑料袋裏挑了一件陳妄的舊衣服拿出來給它搭了個狗窩。
就在別墅門口。
它聞了聞,又跑到我面前,仰着腦袋看我。
我沒辦法,只能帶上它。
花了二十五元鉅款買了一條牽引繩,一țű̂ₙ人一狗,慘唧唧地走在大街上。
出門沒看黃曆,碰上那個狗 B 前男友楊徵。
衣冠楚楚的鳳凰男。
他現在看到我總有一種上位成功戲謔底層人民的快感。
「喲,這個不是我那個家裏破產的前女友嗎?」
他牽着新女朋友圍着我繞了一圈,氣焰囂張。
「楚嬌嬌,真是沒想到你還有今天。
「以前家裏有錢的時候那可是比誰都驕傲啊。」
他新女朋友挽着他的手臂陰陽怪氣,「哥哥真是好心,看到這樣的前女友還願意打招呼。」
我的拳頭捏了又捏,最終還是忍下了。
我撩了撩劉海,語氣漫不經心:「喲,我那個不着調的鳳凰前男友又有了新歸宿了?
「這又是哪家小姐啊?
「這都第多少個了?怎麼還沒結婚啊?是有什麼難以言說的隱疾嗎?」
我偏頭用手扇了扇額頭上的汗珠:「我記得當時你厚顏無恥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哦,讀大學的時候每天都在學校門口堵我,誇我美,說我能幹,還死皮賴臉幫我寫作業,身上有一百塊錢巴不得給姐花一百五,怎麼了,哥哥是不愛了嗎?」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還沉浸在剛剛那聲銷魂的「哥哥」裏。
旁邊的新女朋友臉色鐵青,不怎麼好看。
我揉了揉眼睛,繼續說:「怪我怪我,當時眼神不好,白白浪費我一個月的青春。」
那狗 B 東西撩了撩頭髮,從醉夢中醒過來。
用手指着我的臉,惱羞成怒:「楚嬌嬌,你敢說我!」
我把臉湊過去,「來呀,打我呀。」
他敢打我就敢報警,巴掌一上臉就躺地上,要點賠償也不錯。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揚起手,預想的巴掌沒有落到我臉上,我的新寵撲上前咬了他。
「你敢咬老子!」
楊徵踹了我的愛狗一腳,我扇了他兩巴掌。
啪啪兩下,我的手都腫了。
第三巴掌還沒打下去,我的愛狗往他腿上咬了一口。
真解氣。
兩人坐在地上,慌亂得不行。
我真服了,一個大男人,哭聲震耳欲聾。
害怕賠償,我抱着小狗跑了。

-10-
別墅區。
一人一狗狼狽地站在門口。
大叔已經給我遞了好幾次喫的出來了。
「嬌嬌,這個是你阿姨剛洗好的葡萄,她說這是今天才買的,很新鮮。」
我接過,笑嘻嘻點頭,「謝謝叔!」
我沒喫,把葡萄從門縫推回去,「叔,你也喫。」
隔着一扇門,我和大叔一邊喫葡萄一邊聊天。
「先生就是看起來嚴肅了點,還是很好說話的。」
我靠在門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覺得他不太好說話。」
「你別看他那麼有錢,還挺小氣的,你說說他那麼有錢收留我一下怎麼了?
「長得嘛,還不錯,就是太過死板了,
「要我是他,就把我收養了,別人都會誇他心胸寬闊,對家的女兒還收養,那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我掰着手指頭數:「這樣一來,多金,帥氣,家裏還藏個美女,所有好處都被他佔完了,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我越說越上頭,壓根沒注意腳邊已經被一層陰影蓋住。
大叔輕聲哼了一下,對着我挑眉擠眼,五官擰巴在一起。
我茫然:「怎麼了叔?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說得對?」
「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我循聲回頭,陳妄雙手環在胸前,看向我的眼神罩了一層冷霧。
大叔找了個藉口,先走了。
我尷尬地張了張嘴,一個字都狡辯不出來。
只能把最後一顆葡萄遞到他面前,「喫葡萄。」
「不喫—」
話剛落下,我手中的葡萄已經塞進他嘴裏。
手碰上他的脣,挺軟的,一些難以言說的畫面浮現在我腦子裏。
手裏的牽引繩直往外拉扯,我的愛犬直往陳妄那裏撲騰。
狗都喜歡帥哥。
「喲,這不是楚嬌嬌嗎,你怎麼在這兒?」
我這纔看清,旁邊還有一帥哥。
我眯了眯眼,「你是?」
「我是宋廷軒啊,陳妄好兄弟,我倆還在同一大學呢。」
「哦,廷軒啊,我大學的時候就經常聽說你,經濟系大神,拿了不少獎項呢。」
他無語:「我學計算機的。」
一旁的陳妄饒有興ťű₃趣地看我演戲。
「那應該就是陳妄了,反正你倆名聲還挺大的。」我一臉狗腿。
他誠然:「我不是你們學校的。」
我:「……」
在宋廷軒的堅持邀請下,我又回到了別墅裏。
大半天沒回來,這裏對我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我陪着阿姨忙前忙後,逮着這兩人就是一頓猛誇。
宋廷軒挺享受的,陳妄不爲所動。
我端着茶走到書房門口,聽到宋廷軒在誇我。
「阿妄,你別老是板着那張臉,我覺得這姑娘挺好的,至少沒有其她富家小姐身上的壞毛病。」
「那你帶回去養着?」
「我養什麼?我那未婚妻不得殺了我?」
宋廷軒繼續吐槽。
「不是我說,你都快三十了,整天跟我混在一起,我現在都要懷疑你不正常了。」
我嘆了一口氣,敲響書房門。
送完茶我意味深長地朝陳妄那裏瞧了一眼。
都說帥哥喜歡帥哥,我現在好奇的是陳妄到底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
他對我的行爲很不爽,厲聲把我呵斥出書房。
晚上阿姨腳崴了,家裏急需一個保姆。
阿姨被抬走之前,刻意舉薦我。
我自告奮勇,加上宋廷軒在旁邊一唱一和,終於有了新工作。

-11-
晚上,我在廁所給狗子刷牙。
陳妄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站在廁所門口,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我倆。
「你在幹嘛?」
我一邊刷一邊回答他:「小白今天咬了別的狗一口,我怕它嘴髒。」
小白是我新取的名字,它一嘴泡泡,呲着大牙,任由我擺弄。
陳妄:「……」
「等會兒九點半南風送東西過來,你下去取一下。」
「收到!」
陳妄走到門口,被我叫住。
「陳妄……總,你能不能幫我給小白洗個澡?」
他走回來,臉垮了。
「你是老闆我是老闆?」
我呲牙,「當然你是老闆了。」
我把小白往前挪,「但它說它喜歡你。」
這狗像是能聽懂人話,滿嘴泡還往陳妄腳上舔。
陳妄臉更黑了,但還是提起褲腳蹲了下來。
他按照我的指示禁錮着狗頭,我給小狗搓洗的過程中嘴也沒閒着。
「我就說陳總人帥心善。
「說實話,我還沒見過哪個總能這麼有耐心,活該你發財。」
還得是我,臉都給人誇紅了。
「楚嬌嬌。」
「啊?」
我瞪着眼,正大光明欣賞他的臉。
「你洗狗就洗狗,幹嘛捏着我的手一直搓?」
「報一絲兒。」
我趕忙收回手。
我是說怎麼這狗的筋骨瘦得這麼分明且勁道。
原來他剛纔臉紅是因爲我摸了他的手。
還怪純情的嘞。
洗完澡,他的褲子被我弄溼了。
我拿了一條毛巾替他擦拭,氣氛更奇怪了。
他怔在原地,緋紅染到耳廓。
我看了一眼時間,匆忙把毛巾遞給他。
「我去給你拿文件。」
鞋底沾了水,我在門口摔了一跤。
踉蹌兩步爬起來,聽到身後的無情嘲笑。

-12-
三樓,這人沒關門,我一不小心欣賞了一出美男更衣。
這次比上次看得更清,肩寬腰窄,八塊腹肌,身上夾雜着淡淡的皁香。
就是不知道摸起來怎麼樣。
等他換完衣服,我嚥下口水,才抬手象徵性地抬手敲門。
「陳總,您的文件。」
「放書房。」
「哦」
我抱着文件往他臥室茶几方向走,和他擦肩時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皁香味。
「這個我給您放茶几上了啊。」
轉過身來,不知他從哪裏拿了一瓶紅酒,「幫我拿只酒杯。」
大概是嘴饞,我鬼使神差地拿了兩隻酒杯。
陳妄勾脣,難得露出了笑,「你也想喝點?」
我搓了搓手,確實很久都沒來一口了。
「可以嗎?」
他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連着兩杯酒下肚,我的眼睛就開始冒金星,腦袋暈乎乎的,對着他又是哭又是笑。
「我爸不要我了,」我拉着陳妄的手,趁着醉意上頭,摸了又摸,「他之前還說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呢。」
陳妄收回了手,捏着我的肩膀,把本要撲向他懷裏的我正回了原位,「坐好。」
「哦,」我打了個酒嗝,踉蹌着拿起酒瓶將酒杯加滿,一口悶下肚,「他說過媽媽不在了,會代替媽媽給我所有的愛的。」
「小時候爸爸每次出差都會給我買好多芭比娃娃回來的,再忙再累也會雷打不動一個月帶我去一次遊樂場。」
越說越來勁。
我小聲抽泣,低聲控訴消失的父愛。
「他會把我的房間刷成粉色,會給我定製不同款式的公主裙,每年都會給我買一套金飾,他說嬌嬌就是他的小公主」
肚子開始火辣辣的,不知是不舒服還是情緒上頭,眼眶氤氳着一層淚,模糊不清。
身體越來越熱,解開衣服的手被一雙大手遏制住,「酒量不好就少喝點。」
我肘着茶几面,抱着他脖子,用他衣領擦拭着眼淚,順帶擤了下鼻涕。
陳妄擰緊眉,最終妥協,「算了。」
他抬手輕輕拍打着我的後背,好像只有小時候生病時媽媽纔會這樣。
我將頭偏在他肩頭上,抬手,在他眼睫上輕撫,順勢而下,在臉上使勁掐了一把,喃喃道:「還是夢裏好,陳妄那個狗東西都溫柔了。」
說着將頭枕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

-13-
再次睜眼已是中午十二點半。
打開手機一刷就是我爹的朋友圈,過得還真不錯,一點都沒破產的架勢。
我輕嘆一口氣,被門口的小白拉回注意力。
順着香氣,廚房裏,陳妄身着一件白色無肩 T 恤,黑色圍裙系在腰間,舉手投足滿滿人夫感。
鍋上白煙挾裹着菜香流竄在整個廚房。
單手顛鍋,竈臺上火爐盈藍躥着明黃火苗,彎曲的手臂青筋突起,再往上,肌肉條理清晰,鋒利的喉結讓人遐想聯翩。
「口水擦一下。」
伴着陳妄的輕笑聲我抬起手在嘴邊擦了擦。
「陳總還挺自信的哈,我這人什麼場面沒見過,壓根不喫這……套……」摸到口水的那一刻我乖乖閉上了嘴。
「手洗了,把菜端出去。」
「好嘞!」
陳妄在另一個水池洗鍋,廚房溫度高,脖子上佈滿細密的汗珠。
「陳總,給你擦一下。」
狗腿滿級的我從兜裏摸出紙巾開始給老闆擦汗。
他個子ŧùₖ高我一個頭,我踮着腳。
剛洗了手,指尖上的水映着彩色珠光沾在他脖子上惹得他條件反射喉結一滾一滾的。
「別動,」我抬起另一隻手捧住他的臉,溫柔道:「很快就好了。」
擦完汗水,陳妄的臉紅透。
他將洗乾淨的鍋放回竈臺,取下圍裙,輕咳了聲,「還有一個菜,你來炒。」
我哦了聲,慢吞吞地接過他手中的鏟子。
飯菜端上桌,陳妄剛下樓,髮絲沾着水。
「快來嚐嚐。」
「酸的?」陳妄夾起我炒的土豆棒,輕擰着眉,不動聲色地將他的碗與我交換。
「嗯。」我點頭附和,「你不喜歡甜的,不喜歡辣的,不就喜歡酸的嗎?難不成喜歡苦的?」
當我從兜裏摸出那張皺皺巴巴記錄着陳妄愛好的紙時某人已是滿臉黑線。
「這個字是你刨出來的?」
「嗯!」我眨了眨眼,反問他:「好看吧?」
「花多少錢買的資料?」
「噗……」我沒控制住,「小陳總,你可別太自作多情咯。」
我可沒買,都是老頭搞的,可能不要錢倒貼着給的呢。
我慢悠悠地喫着碗裏的菜,發覺還挺好喫的,將要見底才意識到這個是陳妄的碗。
再次看他時,眼中潛藏的得意在對視那一刻便悄然消逝。

-14-
後來的日子都過得挺自在。
大概是覺得我廚藝不好,陳妄在家都是他在下廚,偶爾心情好還會幫我洗個碗。ťų¹
我的任務也就是掃掃地,澆澆花,每週給老闆換換牀單被套。
當然他心情好了也會給我轉個三五八千的當零花。
這天剛挑了一牀粉色牀單鋪上,陳妄的房間被我打掃得一塵不染。
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送給那個用香皂的霸總。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霸總本霸帶着他的好兄弟站在了樓下,隨之而來的還有兩位富家小姐。
挽着宋廷軒那位大概就是上次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未婚妻了,另一位白衣女子的眼神就沒從陳妄身上移開過。
懂了。
這位是陳妄的未婚妻,還是沒給名分的未婚妻。
「嬌嬌,快下來。」
當從陳妄嘴裏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差點沒吐出來。
腦子轉得比火箭還快,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白眼在心裏翻了千萬遍,還是得笑嘻嘻地回應他。
「大家快請坐。」我點頭微笑,看了眼時間,沒到飯點,「我去切點水果。」
「你先休息一下,」陳妄側頭對白衣美女冷言:「你跟我上去一下。」
直至兩人身影消失,宋廷軒才指着房間的方向,擠眉弄眼,「前女友。」
「他什麼時候有前女友的?」我驚訝。
他不是喜歡男的嗎?!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宋廷軒一臉苦楚,一副難搞樣。
聽了個大概,女人名叫韓曉晴,是宋廷軒未婚妻不怎麼好的朋友兼陳妄高中畢業交的前女友。
故事聽了一半,樓上門開了。
女人理了理頭髮,臉色不是很好。陳妄緊跟其後,面無表情。
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五分鐘完事了?
就這?
……怪不得是前女友。
韓曉晴沒被伺候好,路過時莫名地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
粉色四件套都還不夠有情調嗎?
還好我大度。
給人做保姆的何必計較這麼多。
和陳妄擦身時,他在耳邊輕言,「你想辦法把她打發走,我給你一萬。」
雖說腦子還沒轉出個名堂,但是手和嘴已經開始跑了。
我比了個五,「五萬。」
「嗯。」
三人坐在沙發上,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誰也沒敢說第一句話。
「嗯哼!」我率先打破了寧靜,一隻手扶着腰,一隻手捂在肚子上。
「懷孕了,」我指着陳妄,努嘴擰眉,表情帶些委屈,「他的。」
陳妄此刻臉色陰沉,那表情比喫了十斤屎還難看。
宋廷軒倆人也是捏着鼻頭盡力憋笑。
韓曉晴再也無法控制,起身帶着哭腔質問我,「怎麼可能!你剛剛還喊他陳總,你們倆就是一起來騙我!」
說着就要拉陳妄的手,「阿妄,你就這麼恨我,爲了氣我這種謊言都編得出來?」
眼見拉手落空,女人抬手指向我,高聲控訴,「不可能!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陪他演戲呢?你剛剛還在叫他陳總呢!」
話落一瞬間,陳妄擋在我面前,「陳總,只是情侶間的情趣罷了。」
他挑眉,脣角勾出一抹戲謔,「不懂?」
韓曉晴沒出聲,默默放下了指向陳妄鼻尖的手,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我掃視了一圈,沒人敢出聲。
最終,女人敗陣,離開了別墅,宋廷軒兩人也相繼離開。
人走之後,陳妄的表情依舊不好。
我反思了一下剛纔的話,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立馬認錯:「我錯了。」
我抬眼,輕輕試探,對方依舊冷淡。
爲了五萬,我還是決定再認一下錯,「要不……我給你磕一個?」
陳妄居然笑了,爽朗的笑聲充斥在整個客廳。

-15-
這天他在後花園打電話,小白趴在草坪上,吐着舌頭。
剛開始覺得此情此景還怪和睦。
帥哥,鮮花,小女狗。
我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門鍵,就看到了陳妄擰着眉的側臉。
和他相處這麼久,這人情緒內核相當穩定。
許是感知到了陳妄情緒不佳,小白的尾巴也耷拉了下來,進門咬着我的裙襬將我往外拽。
我倒了杯溫水去了後院。
「我說了,那是你的事,當初丟下我的是你。」陳妄的手臂泛起青筋,拳頭攥得很緊,隱約在發抖。
聽語氣應該是韓曉晴,兩個人的感情,我不好作評論。
比起最開始的簡單前任關係,現在他們好像有了更深層次的糾葛,難割難捨。
只是我的心中卻泛起了莫名的漣漪,甚至對他這個還存在感情的前女友產生了些牴觸。
掛斷電話,陳妄眼底潛着血絲。
「喝點水。」
他見是我,輕勾起脣,抬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我晚上有點事不在家喫,今晚張姨會回來,你喫過飯早點休息。」
沒等我搭話,陳妄的指腹撫了下我的臉,「在家乖乖的。」
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搞得我莫名其妙。
也是奇怪,我甚至對他的行爲不反感。
連着幾天都沒再見陳妄,我的心裏空落落的。
那晚的摸頭和那句話攪得我心煩意亂。
加上幾天沒聯繫,發的消息也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着,我就更亂了。
這幾天張姨和我講了很多他的故事。
大都是和他事業相關的,那會兒他剛大學畢業,一個人拿着對賭協議到處跑項目。在這個關係背景縱橫的年代,他四處碰壁。
後來還是靠信用卡刷出的第一桶金,才一步一步發展到現在身價數億的陳氏集團。

-16-
阿姨切菜不小心把手弄傷了。
從醫院包紮好出來等司機途中,我看到了左手邊陳妄的車,而韓曉琴就坐在副駕上。
阿姨在低頭和她兒子發語音,應該是沒看到他們,加上年紀大了,聽力也不是那麼好。
陳妄深吸一口煙,吐出的青色菸圈繚繞在車間,指節夾着煙搭在車窗輕輕抖了抖,勾起的脣角帶着一絲不屑,眼神更是透着一絲輕蔑。
韓曉琴拉着他手臂,眼裏噙着淚,「你就這麼記仇?」
「我承認當年是我自私了,不該聽我爸媽的話出國的,但是你這麼多年就真的沒想過我嗎?」
陳妄淡然:「都過去了。」
韓曉琴不服氣,音色暗啞:「你真的有人了?」
說完又立馬搖頭否認,「不可能,我問過了,你這麼多年一直沒談,不就是在等我嗎?」
「韓小姐Ťṻ⁹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陳妄捻起韓曉琴手腕挪開,「我不管你和她是怎麼有的聯繫,我告訴你,這件事結束了。」
「就算是你有孩子也沒事的,我可以對他好的,我能做好一個媽媽的,阿妄……」
他們的對話摻雜着車流和鳴笛聲,我聽得很不清楚,隨着司機的到來結束了這場偷聽。
即使在家,他們那段不清晰的對話也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客廳裏很安靜,小白睡在地板上,時針轉動滴答響。
我盯着手機和陳妄的對話框,還停留在他下午發的那句「晚上不回家喫飯」。
手機屏幕熄了又亮,我的指尖點着和陳妄的對話框,那句「你還好嗎?」刪了又寫。
半夜兩點,門鈴聲響,客廳的燈光刺着我的眼。
陳妄一身酒氣,踉踉蹌蹌地朝我走過來。
他一把將我扯起來,下巴搭在我右肩,微冒的胡茬有些扎人,聲音暗啞摻着沙,「抱一會兒,乖。」
話落惹得我心中一顫,抬手輕拍他的肩,「你沒事吧,阿妄兄?」
陳妄不語,很安靜。
管他呢,肥肉都送到面前了,再不喫就不禮貌了。
反正他倆扭扭捏捏的,我享受一下,應該……不過分吧?
我囂張地抬起了那隻不安分的左手在他腰腹上。
此起彼伏的溝壑綿延不絕。
妙啊,好一張蓄滿力量的弓!
還沒摸到什麼,手就被一隻大鉗夾住,「你安分一點,」陳妄拿下我的手。
我:???
我不安分?……嗎?
橋段不都是醉酒、擁抱接吻嗎?
況且,我也沒用嘴巴摸呀。
不讓我佔便宜,我也不讓。
我將人推開,
「嘿,陳總,你看錯了,我不是韓小姐。」
「你是楚嬌嬌,我知道。」這一次他將我抱得更緊了,像是要把我揉進身體裏。「就一會兒。」
我放棄掙扎,安靜地杵在原地。
他滾燙的身體像是要把我灼傷。
大概抱了五分鐘,陳妄纔將力度鬆了些。
這晚他把和韓曉晴的情感說了一遍。
他和韓曉晴是高中同學,兩個人 18 歲高考完那個暑假談的戀愛。
年少時期熱烈澎湃的愛情在剛剛開始就全然覆滅,他的驕傲連帶着愛意被人一點點磨碎。
「我對韓曉晴沒感情了,」他聲色哽咽帶着微顫:「我……那個女人生病了,他說想在走之前看我成個家,我不知道她怎麼和韓曉晴有的聯繫。」
我輕撫着他的後背,感受到他背脊的彎曲。
他,陳妄,上市公司老闆,身價數億,多驕傲的一個人,居然在我面前彎了腰。
小白的一個噴嚏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陳妄鬆開手,替我揉了揉勒紅的手臂,「還疼嗎?」
我搖頭,還是憋住了我的疑問。
「你想問什麼?」
他彷彿洞穿了我所有心思,主動替我解惑,「你還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在吳氏集團樓下給了一個陌生人很多錢嗎?」
我想了想,似乎有這麼個事,但記不太清楚。
「記不清就算了,」陳妄坦言,「都過去了,快上去休息吧。」
躺牀上一陣心疼過後,我才反應過來
他在和我解釋?

-17-
陳妄的異常舉動搞得我一宿沒睡,第二天頂着兩顆燈泡眼將人堵在門口。
「陳總,我覺得你還是很有必要給我個解釋。」
他卻難得勾起了脣,說話也輕聲柔氣的,「走吧,和我出去一趟。」
陳妄把我帶到醫院,上次那家。
VIP 病房裏,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躺在病牀上,樣貌與陳妄有幾分相似。
聽到動靜她向陳妄投來了欣喜的眼神,而這個眼神在看到我時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凌厲兇狠的目光。
「是你!」她將指尖指向我,「就是你破壞我兒子的感情,才讓他沒法和曉晴複合的?」
「和她沒關係!」陳妄擋在我面前,遮住了那支指着我的指尖。
「你這個逆子!我和你說話怎麼從來都不聽呢?曉晴她家條件好,這個是個什麼東西!」
「你非得讓我把醫藥費給你停了?」陳妄聲線冰冷地反問她,「怎麼,你小兒子不養你就想起我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逼得中年婦女連連後退。
「黃玉枝,是你先拋棄我們的,
「在我十八歲。」
陳妄無比淡然地訴說自己的過往,把所有的不堪一點點撕碎擺在女人面前。
陳父那個暑假查出胃癌,陳母離家出走,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支離破碎。
爲了不拖累韓曉晴,在他準備提分手的前一天,韓曉晴提了,理由是讓他別拖累自己,沒他自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前半年陳妄翻遍了他的全世界, 打了所有親戚的電話也沒找到陳母。
在第八個月的時候她回來了一次, 在陳父最危急的時候她要求離婚,理由是找到了新的家庭,叫他們父子別影響她的幸福。
陳妄放棄大學, 休學一整年, 嘗試各種打工做苦力爲陳父治病。
最終無果, 眼睜睜地盯着這個世上唯一真心疼愛他的人嚥下了氣。
「媽媽錯了,小妄,媽媽錯了!」中年婦女捂着臉,哭聲充斥在整個病房, 「媽媽都是爲了你好啊, 不想你再步你爸爸的後塵……」
「別跟我提我爸!」陳妄走過來拉着我的手, 「以後別再摻和我的事。」
出門和南風擦肩, 陳妄接過他手裏的粉色蛋糕,徑直扔進了垃圾桶。
身後是黃玉枝無盡的懺悔和歉意。

-18-
車裏, 陳妄替我理好髮絲, 又擰了一瓶水給我。
「本來想帶你來見見她的。」他輕聲解釋。
「沒關係。」我抬手學着他摸我腦袋那樣撫着他的頭, 「我這人性格賊好, 不介意這些。」
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放下我的豬蹄。
我是個什麼東西, 老闆的頭豈是說摸就能摸的。
算了算了,雖然摸着還不錯,以後還是偷着摸吧。
陳妄捏着我的肩, 很認真看我。
「楚嬌嬌。」
「嗯?」下一句差點就把那句爺爺在呢吐出來了, 還好帶了腦子。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掏出手機對着臉照了又照, 今天也沒化妝呀。
穿的……也是不男不女的。
「陳總, 你看上我哪兒了?」
不對, 我搖頭,重新發問, 「是我理解的那種結婚嗎?」
「不離不棄,攜手共進共赴白頭?ŧŭⁱ」
他點頭。
「葷的……嗎?」我氣息微弱。
「葷的?」陳妄被我氣笑, 捏着我的臉略過這個問題,「你願意給我一個家嗎?」
「或者說……讓我給你一個家?」
我有些木訥, 有家, 有親人對我來說太具有誘惑力了。
我呆呆點頭, 細細回味他說的這句話。
陳妄把我攬入懷中,「我會處理好一切,包括你父親。」
「謝謝你,從前, 現在都是。」

-19-
陳妄番外
我和嬌嬌的事情從來都不是意外。
十八歲時,我拿着創業計劃書四處碰壁,在吳氏集團樓下遇到了剛上高中的她。
她聽到了醫院給我的電話, 從書包裏拿出了所有零花錢塞到我手裏。
甚至爲了不讓我面子過不去, 還編了一個拙劣的說辭。
「哥哥, 這是我爸公司抽獎活動, 說是隨機選取一個路人給他就好。」
還在我上廁所時塞了裹着寫了密碼的銀行卡在我書包裏。
從小到大, 字就沒寫好看過。
後來,我的事業漸漸有了起色,我也在一羣富家小姐中找到了她。
別人都Ṱū́⁶是名牌掛一身, 只有她是喫好喝好就算完事。
後來的種種心思也都是變相地想和她有更多的交流和接觸。
好在,兜轉過後,我們都得償所願。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