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幼師後，我轉行總裁助理。
上班第一天，眼前閃過彈幕：
【我賭她五天就辭職。】
【說少了，三天。施鴻這個總裁難應付得很，大冰山還脾氣差。】
忐忑地將藥劑放在施鴻辦公桌上。
被冷淡拒絕：「不喝。」
我下意識輕哄：
「乖乖喝藥纔是好寶寶噢，喝完藥有獎勵噠！」
說完，後悔地想抽自己嘴巴子。
當幼師的職業病又犯了。
【她是拿大魔王當孩子糊弄嗎？】
【嘖，看來這個助理連一天班都上不完了。】
施鴻冷着一張俊臉，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我被他盯得腿軟，已經準備回去收拾東西走人了。
卻聽到他冷不丁開口：
「我的獎勵呢？」
-1-
我低下頭去看。
碗裏濃黑苦澀的藥汁已經被喝了個乾淨。
「你真棒！」
我條件反射地開口。
「伸出手來。」
下意識地去翻包裏的小紅花印章。
在摸到癟癟的側邊口袋時，我才徹底回過神。
抬起頭，就對上施鴻板着的俊臉。
修長白皙的手還維持着遞到我面前的姿勢。
還怪配合的。
我瘋狂道歉：
「對對對不起總裁，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起得有點早腦子迷糊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手忙腳亂翻遍包，才找到一個勉強可以送出去的小獅子掛件。
還是我在旅遊時買的限定版盲盒。
遞過去的時候心都在絞痛。
總裁卻不買賬，嘴角向下撇了撇。
似乎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彈幕忽然七嘴八舌地湧出來：
【施鴻之前從員工那裏得知給ṱũ₍自己起的外號就是「獅吼公」，看到這掛件還以爲助理嘲諷自己呢！】
【我就說這個助理呆不久吧，馬上就要被炒魷魚了。】
原來是這樣。
「可是獅子和總裁很像，都很可愛啊。」
施鴻眨了眨眼：
「可愛？」
我用力點頭：
「獅子帥氣、強大、聰明，會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但他的神色並沒有因爲我的話而變化。
也是。
畢竟是殺伐果決的總裁，怎麼可能真的和小孩一樣好哄呢？
我訕笑着朝他伸出手，想把掛件要回來。
卻被他躲過。
「下不爲例。」
一條彈幕在我面前閃過，又飛速撤回：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總裁摩挲着掛件笑了一下？】
-2-
今天上午我唯一的工作內容就是給總裁訂飯。
從辦公室出來後，我去找帶我入職的劉姐問總裁飲食喜好。
劉姐狹長的三角眼打量我片刻，隨後擠出一個笑：
「老闆不挑食的，尤其喜歡喫西藍花。你看他那身材那麼好，都是喫西藍花喫出來的。」
我回憶片刻。
沒想起總裁身材啥樣。
剛纔進去只顧着緊張了。
心裏有點惋惜。
只好趁等下給老闆送飯的機會偷看幾眼了。
但我沒想到。
拎着午飯走進辦公室時，我差點被總裁扔來的策劃案砸中。
【不愧是獅吼公啊，這嘴毒程度真是絕了。】
我剛想看看是哪個同事這麼慘。
結果就看到站在一邊挨訓的劉姐。
和我眼神交匯的瞬間，她有些窘迫，但很快眼神里閃過一絲怨毒的得意。
「老闆，我來送飯。」
和施鴻打過招呼後，我將餐盒放在桌上打開。
打開的瞬間，彈幕忽然刷屏：
【我靠助理怎麼買西蘭花了！總裁最不喜歡的就是西蘭花！】
【那可是總助置頂的避雷名單，助理怎麼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就等着被總裁開掉吧！】
「劉桂芬，你跟你那個侄女真是如出一轍的笨。她在助理位置上做不久，你這個策劃也是一樣。」
施鴻的聲音忽然涼涼響起，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一長串話。
原來還有這層關係，怪不得總覺得那個劉姐看我不是很順眼的樣子。
劉姐很快灰溜溜離開了辦公室，臨走前還狠狠剜我一眼。
似乎對我留在總裁助理這個位置上，懷恨在心。
「施總，喫飯了。」
施鴻坐在皮椅上閉目養神，似乎被剛纔的策劃案氣到了。
我迫不得已提高聲音，下意識夾起來：
「準時喫飯的話，是會有獎勵的哦！」
雖然我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在看到施鴻沉下來的臉時，還是有些顫抖。
-3-
但隨即，我眼神向下一掃。
不安的心重新變得平靜。
寬肩窄腰，腹肌若隱若現的淡淡自閉總裁能壞到哪裏去呢？
搶在施鴻前面，我開口：
「工作一上午了，累了吧？我幫你捏捏好不好？」
施鴻臉上的表情僵住片刻，不自在地別開頭，聲音很輕：
「爲什麼？」
我露出萬分坦誠的笑：
「因爲你辛苦了啊。辛苦的人應該得到獎勵。」
說着，我捏了捏他的手臂。
好奇妙的手感。
像超大號解壓捏捏球。
「喜歡嗎？這是聽話的人應得的獎勵。」
施鴻抿脣，耳尖還泛着紅色。
「嗯……」
我又用力捏了捏：
「那喫飯吧？」
施鴻把目光投向那盤已經被擺成愛心形狀的西蘭花。
剛纔趁着他訓劉姐的功夫，我抓緊時間重新擺過盤。
濃密的睫毛眨了眨，卻沒有開口說出拒絕的話。
直到盤子裏最後一點綠色被喫乾淨，我才鬆了一口氣。
「什麼都喫才能營養均衡嘛。」
一顆小獅子軟糖放進他的掌心，算是獎勵。
但施鴻沒喫。
只抬頭看着我，眼神銳利又明亮。
見他不動，我還以爲他不再喫這套。
指尖剛觸碰到他的掌心，準備把軟糖拿回來。
施鴻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爲什麼，那個形狀？」
【oi，是問助理爲什麼擺出愛心吧？自我攻略型總裁，嗑了！】
【總裁還怪可憐的，爸媽太忙，從小就把他一個人鎖在家裏，連個玩伴都沒有。】
【八歲那年，總裁想要一個愛心形狀的生日蛋糕。爸媽答應了，但最後還是失約了。生日那天，保姆也請假了，他是一個人喫着水煮西蘭花度過的。】
彈幕你一言我一語，把施鴻前二十幾年的人生拼湊出來。
沒有人陪伴的童年生活，是我難以想象的孤單。
看得我鼻頭一酸。
指尖輕輕擦過施鴻的掌心。
剛想說，下次不給他選西蘭花了。
施鴻卻突然開口：
「我收下了。」
彈幕從我眼前閃過：
【總裁就是對助理有意思吧！平時那麼雷厲風行一個人，在助理面前好乖噢！】
我收了餐盤，安靜地退出辦公室。
卻收到他發來的信息。
【不夠。晚上繼續。】
【只能對我這樣。】
我一頭霧水。
施鴻偶爾會有一些愛蹦單字的習慣。
這個時候就要靠猜。
大概是晚上還想喫西蘭花的意思吧。
我當然只會給老闆的飯擺盤啦！
發過去一個【遵命老闆】的表情包。
對面的施鴻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嗯。】
果然。
彈幕就是在瞎掰。
施鴻這種商業天才，怎麼會喜歡我。
-4-
之後的兩週，我逐漸適應了這份工作。
劉姐被開除之後，我旁邊換了一個男實習生。
這天，我倆正湊在一起嘰咕點什麼奶茶喝。
忽然都在摸魚的辦公室裏寂靜一瞬。
餘光看去，施鴻高大的身影站在辦公室門口。
「小周，會議紀要四點前發給我。」
他輕瞥了眼剛手忙腳亂把掃雷關掉的下屬。
又挨個訓過旁邊一排開小差的。
我眼睜睜看着一個四十多的大叔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這種時刻，我才意識到，他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總裁。
【施總好帥哦。】
手機彈出對話框。
不愧是實習生，這時候還有心情跟我嘮嗑。
我挑眉：【你不覺得嚇人？】
還沒等到回覆。
「啪嗒」，文件夾從天而降。
被施鴻用力丟在旁邊男實習生的桌子上。
一記眼刀飛過：
「做的什麼方案，重做。」
緊接着，施鴻毫無波動的眼眸看向我：
「來。」
【感覺總裁對助理也還好吧，沒有很明顯的偏愛啊。倆人就是普通上下級吧。】
【前面的慎言，上次輸得很慘的，還是那個賭助理三天就被辭退的大哥。】
【我咋感覺總裁是要給助理開小竈呢？】
看着彈幕的七嘴八舌，我忐忑地跟在施鴻身後進了辦公室。
「給你。」
「回禮。」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盲盒，有點轉不過彎。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忽然悄悄震動。
【小梨，你有沒有覺得總裁面對你的時候，講話總是特別簡短？】
是剛纔男實習生髮來的八卦。
腦子一抽，就問出了口。
施鴻避開我的目光，拿着盲盒的手不安地蜷縮。
「小時候。一個人久了。變成這樣。你討厭嗎？」
我愣住，原來是這個原因。
下意識抬手順了順他的毛，學着他的語氣：
「不討厭。很可愛。」
施鴻頂着一窩炸了毛的髮型，將盲盒拆開，放進我掌心。
是小獅子捧着一個青梨。
「居然是隱藏款耶！」
我興高采烈，還沒來得及對施鴻說感謝的話。
他忽然朝我走近兩步，再度低下頭。
「你喜歡，那我可以拿到獎勵嗎？」
-5-
從施鴻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還有點眩暈。
腦子裏只剩下他頭髮柔軟的觸感。
施鴻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我想着這個問題，下樓拿奶茶。
卻不小心撞到一個男生。
他向後踉蹌，磕到了身後的牆。
我認識他，還算熟稔。
下意識抬手就摸了摸他的頭。
「你沒事吧？」
男生搖頭：
「沒關係的，姐姐。」
下一秒，有些陰惻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真巧啊。姐、姐。」
我回過頭。
看到施鴻冷若冰霜的臉。
手上還拎着我最愛喫的那家甜品店的抹茶千層。
衆目睽睽之下，施鴻拉着我的手，把我帶回了辦公室。
「施總，其實，他是唔……」
我還沒來得及給施鴻解釋，他已經打開盒子，塞給我一口蛋糕。
「他其實是我唔！」
是我之前幼兒園的小朋友的哥哥！
雖然看上去一米八了，但是其實只有十二歲！
手上還戴着小天才手錶呢！
可施鴻卻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我剛嚥下去，他又緊跟着塞下一口。
「喫不下了……」
之前施鴻還蠻溫柔的，不知道今天發什麼瘋。
我張不開嘴，只好用眼神譴責他。
他的薄脣緊抿成一條線，瞥開目光不看我：
「不算數。」
啊？
【總裁的意思是不是說助理說話不算數啊？】
我答應他什麼了！
【總裁喫西蘭花的時候，是不是說助理只能摸自己來着？】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趁他還沒塞下一口，趕緊踮腳試圖給他順毛。
卻被他掐住手腕扯開。
我喫痛，眼眶有些酸澀。
施鴻拿着勺子的手頓住，有些手足無措。
但這次，我卻不打算哄他。
明明這次和我的工作毫無關係。
我也委屈得很。
空氣沒來得及變得沉寂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我媽打來的。
手滑按到了免提。
「幺兒，媽之前給你找的相親對象，今天有空見一面嗎？」
-6-
我實在是不想相親。
但每次都找不到合理的藉口拒絕。
可這次不一樣，施鴻站在我身邊，就是個活生生的「藉口」。
我假裝露出爲難的模樣，拖長了聲音：
「哎呀，媽！我還在上班，老闆說今天讓我加班來着，要不就算了吧！」
說着，我把手機朝施鴻的方向遞了遞。
這段時間，施鴻對我向來是聽之任之。
更何況，哪個老闆會希望員工請假呢？
施鴻瞥我一眼，脣角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
「知道了阿姨，我會讓宋之梨早點下班的。」
我一時情急，扯住他的西裝袖子。
壓低了聲音：
「你要是這樣，今晚的獎勵可就沒有了！」
施鴻不爲所動。
但我忘了，我媽聽力奇佳。
在電話那頭喜笑顏開：
「小梨你也真是的，談男朋友了也不跟媽媽說，還讓人家假扮你老闆糊弄我。」
啊……
這又從何說起啊！
「阿姨，您別怪小梨，是我還沒完全得到小梨認可，所以她纔沒跟家裏人說的。」
我媽是個頂級 E 人。
三兩句就和施鴻約定了下班後到我媽家喫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助理好萌，這反射弧，就算被賣了也要幫人數錢吧！】
【救命，總裁是進修過變臉嗎？和助理的媽媽講話的時候，嗓子夾得都要滴出水了！】
【原諒助理的反射弧吧，就她的反應速度，說不定剛意識到今晚不用去相親了來着。】
嗯？
彈幕難道有讀心功能嗎？
壞了。
老天爺，爲我花生啊！
到底誰要下班後和老闆一起喫飯啊！！！
-7-
回到工位之後，我試圖跟我媽解釋。
但她就是不信。
【總裁音的男孩兒會壞到哪裏去啊！】
壞了。
忘了我媽是聲控了。
直到施鴻的邁巴赫開到我家樓Ťŭ̀⁴下，我還處在恍惚中。
施鴻開口，打破一路的靜默氣氛。
「抱歉，這次是我唐突了。」
我沒理。
道歉有用的話，要調解員幹嘛。
下一秒，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被塞進我手裏。
「這個就算是給你的賠禮。」
我打開盒子，冷笑一聲。
拍給閨蜜吐槽：
【老闆真是摳門到家了，居然送我拼夕夕上十塊錢四個的 minmin 髮夾。】
片刻後，手機瘋狂震動。
【？？？】
【問問咱老闆，這活動還有嗎？】
【大饞丫頭，你好好瞅瞅，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牌子貨啊！】
隨後甩過來一個官網截圖。
我顫抖着數了數價格的位數。
個、十、百、千……
當即諂媚地抱住施鴻的手臂。
「老闆你想怎麼演，我都配合你！」
話音剛落。
「宋之梨，你就誆我吧！」
我媽騎着小電驢穩穩停在邁巴赫前面。
「明明連老公都叫上了，還偏要騙我說你倆沒關係！」
完了。
我媽除了聲控外，怎麼還空耳啊！
「阿姨好。」
施鴻開口。
我被嚇得出一身雞皮疙瘩。
在公司裏怎麼沒發現這小子是個夾子啊！
-8-
我媽歡天喜地把施鴻迎進家門。
轉頭就趕我下樓買醬油。
我媽問施鴻想喫什麼。
「聽梨寶說，她的拿手菜是您教給她的，我想喫那個。」
彈幕偏在這個時候湊熱鬧：
【噢噢噢噢噢梨寶！總裁他超愛！這麼一會兒就叫上寶了！】
嘖。
不過是演戲罷了。
【助理和總裁是不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暗度陳倉了啊？前面有提到助理的拿手菜是什麼嗎？】
我是個廚房殺手。
唯一會做的「菜」，就是用小動物模具在胡蘿蔔上刻印，糊弄小侄女玩。
「哦，你說小梨瞎胡鬧做的那個花裏胡哨的胡蘿蔔？」
我眼睜睜看着施鴻點了頭，嘴邊漾開梨渦。
「對。」
可是，他怎麼知道的……？
我憂心忡忡地去買醬油，就怕施鴻這個呆瓜總裁露餡。
滴滴叭叭地給他發了一堆消息。
可他高冷地不回覆。
倒是我媽，給我發來了消息。
【哎呀你放心吧，我又不會難爲你男朋友。】
【你就老實打醬油吧。媽教你一個道理，對男人太舔，是不行的。】
我有點無語。
這個道理我當然懂。
但如果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直屬領導。
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十分鐘後。
我媽又給我發來消息。
打開的瞬間，我眼前一黑……
【你別說，小施這孩子是挺勤快的。】
配圖是施鴻穿着圍裙在廚房殺魚的照片。
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
我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朝某個地方看去。
你別說。
你還真別說。
這圍裙系得真細……啊不是系得真緊啊。
【還有嗎？小貓伸手。jpg】
片刻後，手機再次震動。
我差點沒拿穩醬油瓶子。
【咱媽說你愛看，叫我對鏡子給你多拍幾張。】
【圖片】
【圖片】
【圖片】
最後一張更是過分，連襯衫領口都解開了兩顆釦子。
【你就拿這個考驗下屬？】
我吞了吞口水，還是誠實地把三張照片都保存。
-9-
回家時，我仔細觀察了下施鴻和我媽的神色。
大概是沒露餡。
進廚房幫施鴻端菜時。
他低垂眼眸，忽然朝我湊近了幾分。
我臉「騰」地漲得通紅，下意識要後退，卻被施鴻一把攬住腰。
脣角梨渦若隱若現。
「阿姨在看呢。」
我瞪他一眼，雖然他長得帥。
但我也不是那種隨便……
「張嘴。」
一塊小酥肉被送到我嘴邊。
……
【哈哈哈哈哈哈大饞丫頭你在期待什麼！】
【嘖嘖Ťŭₑ嘖，不跟你啵嘴你又不樂意。】
【我靠。別隻顧着笑助理了！你們看總裁的眼神……有點內個了！】
順着彈幕的話看去，不期然撞進施鴻黑沉的眼眸中。
我還是第一次見施鴻露出這種眼神。
十足侵略性，像要把眼前的一切吞噬似的。
再往下，是他飽滿的脣。
我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側頭輕輕咬住了那塊小酥肉。
廚房空間狹小，我與施鴻貼得很近。
我幾乎能聽到他吞嚥口水的聲音。
朝他笑笑：「是餓了嗎？」
接過他手邊的菜盤，我朝他眨眨眼：
「今天表現不錯，回去以後給你獎勵。」
說完，我不再看他，端着餐盤出了廚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總裁的脣角都快要壓不住了！】
【看看給孩子調成啥了……求教程！】
我搖搖頭，輕笑。
有些事情，和教程無關。
分明是有些人，嘴天生就是翹的。
-10-
本來我還擔心有施鴻這樣一個大冰塊在，喫飯時會冷場。
但我沒想到，施鴻居然捧場得很。
我媽說什麼他都能接得上話Ŧũ₌。
只是……這說的內容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
「小施啊，你多擔待點小梨，她啊，平時工作太忙了。唉。她那個扒皮老闆也真是的，總讓她加班，連相親的時間也不給小梨！」
我差點把嘴裏的雞翅吐出來。
媽！這種話可不能瞎說啊！
【哈哈哈哈哈哈助理快笑碎了】
【媽媽怎麼貼臉開大啊？總裁聽了應該不會開心吧。】
我有點忐忑地去看施鴻的反應。
他剛把一隻剝好的蝦放進我碗裏。
「是嗎？」
我輕咳一聲，瘋狂擺手：
「沒有的事！只是因爲我熱愛工作而已，而且我哪裏有去相親嘛！明明都待在公Ṭũ₁司裏的！」
現在有了施鴻這個擋箭牌，我也不怕被我媽知道我不想去相親了。
「我們老闆人很好的啊！長得也帥，是天字第一號好老闆的。」
施鴻露出落寞的神情，輕輕抿脣：
「看來梨寶還是不夠信任我，不然工作上的事情爲什麼都不跟我說呢？」
我媽也意識到剛纔好像是說錯話了，趕緊打圓場。
「哎呀，小施你別喫醋。小梨對她那個老闆也就是應付一下，你放心，țŭ⁷她的心肯定還是在你這裏的！說什麼她老闆帥，也不過就是拍馬屁而已。我看啊，還是你比較帥！」
我默默扶額。
我的確是在拍馬屁沒錯，但是拍馬屁的對象就在我眼前啊！
施鴻低下頭，繼續認真剝蝦，但聲音卻有些顫抖：
「也是，梨寶公司帥哥那麼多，怎麼會在意我呢？」
施鴻轉過頭，眼角有點發紅。
「男實習生比我會穿搭多了，就連在樓梯間遇到的男大也比我陽光有活力……」
我媽譴責般看了我一眼。
我迫不得已直接當着我媽的面解釋：
「那個實習生是姐妹啊，至於那個長得像男大的，媽你也認識，就是我之前幼兒園那個小牛的哥哥！」
我媽一臉疑惑：「那小孩不是剛上六年級嗎？不過個子倒是高得很。」
施鴻的臉漸漸紅了。
他大概意識到自己誤會了。
暖黃燈光下，軟絨絨的發頂，看上去，有點好摸。
桌子下，他紅着耳朵，偷偷扯了扯我的衣角。
誰把我老闆調成這樣了！
但不好意思。
我真喫這一套。
-11-
回去之前，我媽特地把我叫到一邊。
讓我回去好好哄哄施鴻。
「小施這個男孩就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纔會喫醋。」
我沉默點頭。
要不是不能現在揭露施鴻根本不是我男朋友的事實。
我非要跟她說道說道不可。
上了車後，出乎意料的是，施鴻的神情並沒有變回平Ťũ⁵時的大冰塊。
反而看着我，溫柔地笑。
想到剛纔餐桌上的對話，我還有點心虛。
剛要給施鴻道歉，就被他的話打斷：
「我今晚表現得好嗎？」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溼漉漉的。
讓我想起五歲那年，家裏抱養的小狗。
「嗯。」
「那宋老師這次想給我什麼獎勵呢？」
我一噎。
這次我身上可是真的什麼都沒帶。
只好搪塞：
「今天已經給過你獎勵了，想要的話，至少要明天再說。」
但我沒想到。
這次，施鴻壓根沒喫我這套。
車子尚未發動，施鴻朝我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做出一副無辜神情：
「你欺負我。我要告訴阿姨。」
手機界面上，赫然是我媽的微信。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倆什麼時候加的聯繫方式？！」
「你不用管。走的時候我可還聽到了，阿姨讓你對我好點。你可不能現在就翻臉。」
「你！」
「你什麼？我現在可是阿姨指定的好女婿。」
施鴻一臉無辜，看得我牙癢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助理好呆啊！可愛，想 rua！】
【怪不得總裁喜歡助理呢，萌萌的！】
【前面的別瞎說，梨寶明明只是和幼兒園小朋友待久了，心思變得單純而已，鬥不過總裁這個老狐狸也是正常的！】
【真的嗎？我咋記得一開始總裁也木木的。】
【你去和梨寶坐一桌，總裁從一開始就是扮豬喫虎啊！】
我沉浸在彈幕的分析裏，壓根沒注意到車已經停下了。
一隻修長的手在我面前輕輕晃動：
「宋老師？」
我驟然回神，立刻打斷：
「你不要這樣叫我呀！」
本來職業病就還沒好，這樣叫更是好不了了。
施鴻單手拄在方向盤上看我，笑得眉眼彎彎：
「好啊。」
「梨寶。」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回到公寓的時候，我的腿還有點軟。
但想到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還要見到施鴻。
只好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
但我沒想到。
拎着施鴻指定要喫的草莓小餅乾進辦公室的時候。
會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12-
「好的學長，以後還請您多指教。」
身材高挑的女人笑意晏晏地轉身，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閃過一絲困惑。
但眼底的笑意很快重新變得熱絡。
「宋之梨！好久不見！沒想到在學長的公司還能見到其他的同學！」
面前的女人，是我高中時班裏唯一的藝術生，趙婧。
因爲長得漂亮，所以人緣一直很好。
趙婧忽然走到我身邊，拉着我朝施鴻走去。
她的美甲做得有些過於尖利，剜得我胳膊生痛。
「學長，你記得之梨嗎？」
不知道施鴻是否還記得我。
但我是記得他的。
他轉來我們班的那天，剛好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不等施鴻回答，她就飛速接話：
「不過你應該對她沒什麼印象了，之梨那個時候瘦瘦小小的，連頭髮也發黃乾枯，膚色黑黑坐在教室的角落，的確是很難讓人注意到……」
她話說到一半，回頭笑着打量我：
「哪像現在啊，氣質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目光在我手上拿着的餅乾盒上掠過，趙婧臉上的笑容誇張到快要溢出來：
「不過學長你之前不是隻喫那一家的私房烘焙嗎？怎麼現在這種沒名頭的手作也能嚥下去了？」
【誒？趙婧和總裁站在一塊，好像是更般配一些誒。】
【還得是貴公子和富貴花合適啊。】
【誒我靠，她是不是總裁的白月光來着！這集好像在番外篇裏寫過，總裁曾經暗戀過一個女生，還寫過一本特別厚的暗戀日記，裏面就說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
【是吧？趙婧就是他們學校最漂亮的女生啊！而且那個時候倆人坐前後桌，有點感情苗頭也正常吧。】
我的眼神暗淡下去。
【補藥啊！！那我的萌萌助理怎麼辦！我都已經喫這對了！中途變卦不好吧！】
【你沒聽到那個美女姐姐說嗎？估計助理也不過是當年的一個過客罷了。】
彈幕一條條從我面前滾過。
但我已經不去看了。
那盒餅乾，是我前一天晚上準備好麪糰，今天早上六點起來做的。
其實之前我在幼兒園工作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給小朋友們準備喫的。
所以我並不覺得辛苦。
但現在，我卻覺得有些不值。
瞥了眼趙婧身前的工牌，我扯出一個笑臉：
「我就是進來問總裁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就不打擾趙策劃和施總敘舊了。」
說完，我就要出去。
「宋之梨！你等一下！」
施鴻朝我走來。
可辦公室的門在此時被敲響。
那個坐在我身邊的男實習生從門後面探出頭來：
「小……梨姐，組長找你。」
-13-
感謝頭鐵實習生。
讓我從那種尷尬的氛圍裏迅速逃離。
實習生跟在我屁股後面八卦：
「那個新來的策劃和總裁什麼關係啊？」
我手上還拎着沒能送出去的餅乾，忽然就想起還在上學時的一件事。
那天是體育課，但突降瓢潑大雨。
我回到教室時，裏面只有施鴻和趙婧兩個走讀生。
趙婧把一杯咖啡推到他手邊，笑嘻嘻的：
「你這個大少爺還怪難伺候的，除了這家的手磨，別的居然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我拎着保溫壺從他倆邊上路過，偷偷看了一眼施鴻骨節分明的手。
他的尾指上，有一顆鮮妍的硃砂痣。
從那時，我一直記到現在。
已經十年了。
實習生還跟在我身後問着八卦。
我回神。
「沒什麼，不太清楚。」
大概真如彈幕所言，我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只是可惜了我的餅乾。
我呼出一口氣，打開包裝。
草莓清甜的氣味撲了滿懷。
我的心意，永遠不能被辜負。
-14-
實習生來找我是真有事。
我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比平時的下班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胃早就已經被餓扁。
我揉揉有些泛酸的胃部，下樓去便利店買飯。
貨架上只剩下孤零零的速食麪。
光是看到包裝，我就已經能想到它味如嚼蠟的口感。
我忽然就有些想念當年還在讀書時，學校對面的麪館。
晚自習結束時，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初春的寒夜裏，來一碗湯麪，整個人就都暖和了。
突然，我似乎聞到熟悉的香味。
下意識地按壓胃部。
是不是我餓太久，出現幻覺了？
「小梨。」
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回過身。
施鴻拎着兩盒打包好的湯麪，站在我面前。
溫柔地笑出兩個梨渦。
一如當年。
只不過藍白色的校服已經變成了裁剪得體的西裝。
「餓太久的話，對胃不好。」
他遞給我一盒湯麪。
我沒接。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也會喫學校門口的麪館嗎？」
上學的時候，我從未在學生扎堆的地方見過施鴻。
他輕嘆口氣，拉住我的手走到座位旁邊, 按着我坐下。
眼底帶着無奈的笑。
「可是，貴人多忘事恐怕另有其人吧？」
他慢條斯理地幫我拆開包裝，把盒子推到我面前。
「你難道忘記了嗎？」
「我其實最先認識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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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鴻俯身，他身上只剩下淡淡的雪松氣味。
在狹小逼仄的便利店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三我轉過來的時候, 我爸媽正在鬧離婚。我不想回家, 那天, 我一個人在學校自習到很晚。是你捧着一整個小蛋糕走到我旁邊, 問我要不要分一半。」
他垂眸看着我, 像穿過我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春天。
「那天黃昏的晚霞開得很豔。教室裏剛巧沒有開燈，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知道你是哪裏搞來的蠟燭。燭光把你的臉映得很美。」
他的瞳孔中, 只倒映着我一個人。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很平凡。從見你第一面開始, 我就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
施鴻這麼一說，我忽然想了起來。
那天是我十八歲生日, 我媽特地給我送了一塊小蛋糕來。
剛巧教室裏有一個人。
我不想送蛋糕的事情被說出去，就分了一半蛋糕給他做封口費。
那是他來我們班的第一天, 我甚至不記得他的名字叫什麼。
「施鴻。」
「嗯？」
他低下頭，期冀地看着我。
「你Ṭū₉想不想知道我十八歲許了什麼樣的生日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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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我, 平庸, 矮小。
丟進人堆裏都找不到。
那個時候的我, 最大的願望是。
就是有人能穿越漫長人海，堅定地選擇我。
牽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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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想到。
這個願望, 在生日當天便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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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梨。」
施鴻強裝鎮定地牽住我的手。
「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哎呀！面坨了！」
【……】
【我服了。助理能單身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簡直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這合理嗎？】
彈幕的吐槽劃過,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抬頭看向施鴻。
他只是溫柔地幫我把碎髮別到耳後。
「快喫吧, 你不用着急給我答覆, 我對你永遠都有耐心和時間。」
嘻嘻。
喫飽後, 我和施鴻十指相扣地去停車場。
電梯裏，看着他溫柔的側臉,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第一天就認出我了？」
點頭。
「那你還對我那麼兇！」
施鴻忽然低頭笑了笑。
「我平時其實不太愛笑, 那天我原本想對你溫柔一些，可我還沒張嘴，你就哄我了。」
他偏頭像大型犬一樣在我頸窩裏蹭蹭。
「嘿嘿, 我只是想讓梨寶多哄哄我。」
他曲起指尖, 在我掌心撓了撓。
「以後, 換我來哄你。」
我瞪他一眼, 假裝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我可不是那麼好哄的。」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 我的手機發出震動。
是我媽發來的消息。
「我今天去找你吳阿姨打麻將才知道, 小施就是你的相親對象！你們倆孩子可真是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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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手機看向施鴻。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眼看施鴻又要扮可憐, 我緊急叫停：
「你別來這套，我不喫這個！」
他拉着我的手, 把我扯到懷裏, 捏住我的手腕，精準摸到他塊壘分明的腹肌上。
「那這個呢？梨寶喫這套嗎？」
……
回去的路上，我臉頰還發着燙。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嗯？哪樣？」
我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誘惑我……」
施鴻無辜地點頭。
「知道了。」
過了片刻, 他又開口：
「其實爲了慶祝我們在一起，我還買了那個，以爲你會喜歡。」
他示意我向車後座看去。
毛茸茸的狐狸套裝在袋子裏格外顯眼。
我的臉更燙了。
「那……下不爲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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