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小狗

我有個小男友,長得漂亮,性格乖得像小狗。
可準備求婚前,我卻無意瞧見他在宴會上一身西裝,面色冷峻。
周圍人都奉承喊他,京圈太子爺。

-1-
總有很多人以爲宋嶠安是我養的小金絲雀。
他小我三歲,模樣俊朗,看起來乖巧白淨,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瞧着卻沒什麼攻擊性。
天天姐姐姐姐,甜膩膩喊着,像又乖又黏人的小狗。
「姐姐你回來了。」
剛推開家門,宋嶠安就脫下圍裙迎了上來,一把將我摟到懷裏。
青年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的肩頭,含糊着撒嬌。
「一天沒看見姐姐,好想姐姐。」
身旁的助理習以爲常地移開目光,將公文包放在玄關的鞋架上。
「老闆,我先走了。」
打工人後退一步,面不改色地關上大門。
見到這場景,我好笑地揉了揉宋嶠安發紅的耳廓:「你總給助理餵狗糧幹什麼?」
小男友雖然黏人,但也容易不好意思。
明明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想親一下都要臉紅。
現在性子不變,怎麼還添上了愛給人撒狗糧的舉動?
宋嶠安鬆開我,輕而易舉讓我坐在他的小臂上,把我抱到了餐廳。
他低下頭在我脣上咬了一口,哼哼唧唧:「因爲姐姐太出色了,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和我在一起。」
小狗委屈巴巴地垂下尾巴,眼睛溼漉漉地看着我。
我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最喜歡你了呀。」
沒安全感的小狗聽見情話,眼睛一下又變得亮光光。
他湊上來親親抱抱了好一會,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餐椅上,開始一起填飽肚子。
想着公司裏總是滿天飛的傳聞,我盯着宋嶠安空蕩蕩的手指半晌,忽然升起了個念頭。
我們交往三年,同居兩年,爭吵的次數兩隻手數得過來,和諧得像老ṭú₅夫老妻。
可就連合作夥伴都以爲宋嶠安是我的金絲雀,旁敲側擊問我什麼時候換口味。
宋嶠安每天在家工作,聽見風言風語,的確會很不安心。
要不,求個婚吧?

-2-
念頭升起,我立馬偷偷囑咐助理約了最近一場我能約到的小型拍賣會。
我這人是個急性子,風風火火,實在等不及定製,不如直接買出名的成品來得快。
正好,聽說這場拍賣會京圈的太子爺也要參加,主辦方掏了許多精品出來討人歡心,也不愁都是些醜東西。
我謊稱出差,從家裏搬出來一邊做求婚功課一邊在新買的別墅佈置現場。
拍賣會當天,我還特意換了一輛新車,以防在外面不小心被宋嶠安看見了,到時候不好圓謊。
這場拍賣會規模不大,但因爲京圈太子爺也要來的緣故,人倒是到得很齊。
主辦方爲了更好招待貴客,特意在拍賣會前舉辦了場小型宴會,供在場的人談生意聊感情。
我來拍賣會本就有事,因此沒立刻和他們應酬,而是躲在角落研究起了展品單子。
默默在心裏確定了幾個名單後,我掏出手機記錄。
恰好這時候,宋嶠安的消息彈出。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
附帶上了一個小狗表情包。
一想起他那張可憐兮兮的臉,我忍不住心裏一軟。
【我也很想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還會給你帶來一個大驚喜。
剩下這句話我沒有發出去。
宋嶠安立刻發了兩個小狗撒嬌的表情包。
【那我在家等姐姐回來。】
瞧瞧,瞧瞧,這麼乖的男朋友肯定要快點拐回家!
人來人往的宴會里,我憋了半天才忍住自己不要笑得太誇張。
正當我準備最後回條消息,將手機塞回手包時。
不遠處,一聲尖叫聲拉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下意識擋住手機,抬起頭向熱鬧處看去。
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猝不及防撞入視野中。
我倒吸一口涼氣,站起身仔細盯了一下。
……我沒眼花吧。
剛剛還在手機裏給我發撒嬌表情包的小男友,此刻穿着一身黑西裝,被人衆星捧月圍在中間,身前不遠處倒着一個嚶嚶在哭的姑娘。
他面色冷峻,完全沒有了在我面前時候的溫和無害,而是高高在上,氣勢逼人得很。
倒地的姑娘哭個沒完,他也完全沒有管,只是垂着頭擺弄手機。
反而身邊狗腿一般的人忍不住出聲:「這可是我們京圈的小太子爺,你上來就把人當色狼想扇巴掌,開罪得起嗎?」

-3-
我大腦空白,愣愣躲在人羣最後面看着宋嶠安。
對於京圈太子爺這說法,我倒也有耳聞。
宋家是京圈老牌的強豪。
只是近些年家族內鬥,導致騷操作多,生意一再下滑。
就在所有人都猜測着哪家新貴會咬下宋家的地位時,宋家卻突然冒出了個堪稱商業奇才的小少爺。
他幾乎一手把住了宋家下落的趨勢,將這龐大的家族整頓後,又帶上了更高的臺階。
因爲出色又不愛到處顯眼,圈裏的人極其奉承這位宋小少爺,一來二去開玩笑似的,就開始喊他太子爺。
剛在生意場中摸爬滾打的時候,我也聽過他的名聲。
但因爲涉獵方面不重合,再加上他隱私保護得很好,所以我一直也不知道他的樣子和名字,因此,也從來沒想過我可能會認識他。
只是……
記憶裏的小男友純情,真摯,像一簇明亮的火焰。
而傳聞中的京圈太子爺冷漠,高傲,手段雷厲風行。
兩個性格近乎極端的人,怎麼也沒辦法在我腦袋裏重合成一個。
揉了揉眉頭,我試着給還在等待我回復的小男友發去了一個表情包。
幾乎同時,被衆星捧月圍着的青年手裏的手機也發出了聲響。
這下子,什麼只是長得像之類的藉口都被通通打散。
我沒有認錯人。
那所謂的「京圈太子爺」,真的就是我那相處三年,正準備求婚的小男友。

-4-
從認識宋嶠安開始,我一直都以爲他是家境普通的城市青年。
他在我被母校邀請做優秀畢業生演講時一見鍾情,下了臺就偷偷摸摸溜到後臺,就爲了在沒人的時候堵我要聯繫方式。
那個時候的宋嶠安穿着一身洗到發白的牛仔褲,笑容靦腆,活脫脫一副剛畢業的窮學生樣。
相識後,他靠着不停在社交軟件上刷存在感,和小學生追人一般地寫情書,成功讓我印象深刻。
追求我半年的時間,他天天一束花不說,三不五時就會在確認不打擾我的情況下來公司給我送餐,很好補足了我情緒的空當。
我那時剛把公司拖上正軌,精神鬆弛,一來二去被他打動,也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宋嶠安很少提起自己家裏的事情,只是在避不開話題的時候模糊說過父母早亡,家裏不太平。
我想着我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琢磨着不要戳人傷口,也就沒再多問。
即便隱約感覺有事隱瞞,我也只是想着,等他想要說的時候,什麼都瞞不住。
可如今他隱藏的身份牌翻開,我才驚覺,這可真是個大「驚喜」啊。
我冷哼了聲。
場上的騷亂沒持續多久,主辦方很快就派了人過來解決問題。
負責人一邊對着宋嶠安不住地道歉,一邊讓人在地上哭泣的姑娘耳邊說了什麼。
本來賴在地上一直不想起來的姑娘一下蒼白了臉,踉蹌着從地上爬起來,小聲道歉後很快離開了宴會。
宋嶠安自始至終冷着臉,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周圍的人一眼。
他垂着腦袋盯着手機,像是守着珍貴的寶藏一般,不捨得將一點眼神分給其他。
直到負責人領着一羣人說提前去包廂坐着,宋嶠安這才戀戀不捨地將手機收進上衣的口袋,沒留戀地轉身就走。
我看看聊天軟件裏的撒嬌小狗,又看看他挺拔的背影。
呵,行啊,小男友,面孔挺多,跟我玩變臉是吧?
我冷笑着收起手機。
最近因爲生意多,我還一直愧疚沒能多陪陪他。
可是現在……
愧疚?愧疚什麼?他這一天天的不是挺忙的嗎?
我一連幹了三四杯葡萄酒,才勉強壓下一頭的鬼火。

-5-
拍賣會前短暫的宴會結束,禮儀小姐們開始引導客人入場。
我憋着一肚子氣,仔細看了看貴賓區的拍賣號,這才被迎着坐進了提前訂好的包廂之中。
拍賣正式開始。
我沒有盯着臺上的展品,而是仔細關注着樓上貴賓區的動靜。
但凡是宋嶠安包廂想要拍的東西,我都會上去擡價,他要什麼我抬什麼。
一來二去的,會場其他人也琢磨出了不對勁的氛圍,只要我們參與出價的展品,除非真的特別少見,否則都不會上來橫插一腳。
就這樣,我連抬了宋嶠安七次價格後,那邊終於坐不住了。
包廂的門被人敲響,我應聲後,進來的是剛剛在宴會見過的負責人的臉。
「沈小姐。」他搓着手,一臉參與進炮火中的尷尬,「最近天氣炎熱,難免火氣大,這是會場給您準備的果盤,還請笑納。」
見我只是點頭不說話,負責人擦了擦汗:「88 號是宋小少爺,您在商場上也是有名號的人,不會不知道的……」
「你家的東西不錯,只是我錢沒太帶夠,價格攀到我不想要的點,我不買了不也是正常?」
負責人一臉爲難:「沈小姐,您……」
我想了想:「ẗųₔ我知道兩邊都是顧客,你也難做,我不爲難你,果盤放下,我不砸你場子。」
左右我抬這幾次也坑了那包廂不少錢,氣也稍微解了一點。
只是讓負責人下來,說明他根本沒打算知道和他作對的人Ṱū́⁺是誰,只是趕蒼蠅似的不想掃了今天的興而已。
我再做什麼也沒有太大意義。
現在見好就收,賣拍賣場一個人情也是好的。
聞言,負責人立馬鬆了口氣。
「沈小姐是我們的貴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負責人又讓人拿了兩瓶紅酒進來,「那我就不打擾您雅興了,先告辭。」
我揮了揮手。
接下來的展品我都沒再擡槓,眼看着宋嶠安那個包廂花錢如流水般拍了一大堆東西。
低頭反覆翻着手機裏助理傳來關於宋嶠安原身份的相關資料,我心裏亂糟糟的。
以前我總以爲不論是在商場,還是在感情上,我都能做到快刀斬亂麻,乾淨利落。
可事情真的到了眼前,我想了又想,心裏卻只冒出三個字。
捨不得。
交往這麼幾年,他是真真的三好男友,就差把一顆真心掏給我看。
我又不是傻子,真情假意還是分得清的,況且對於他的身份來說,我能被圖什麼?
圖被人陰陽怪氣喫軟飯,說是我的金絲雀?
除非他有特殊的癖好。
以前我也不是沒有看過那種馬甲文小說,一般發現對象是大佬時,應該開心纔是。
但是輪到自己,我才發現,這樣的不坦誠多讓人火大。
胡思亂想間,一開始看好的戒指也上了拍賣臺。
我盯着愣神了半晌,鬼使神差一般,還是摁下了舉牌按鈕。
直到拍賣師連續唸了我的號碼三遍,揮下拍賣錘時,我這才反應過來,揉了揉眉心。
算了,雖然寓意和愛情相關,但也不是非得就是婚戒了,留着收藏也挺好的。

-6-
不大的拍賣會沒了波折,很快就走向了尾聲。
拍下來的戒指我也沒有心情仔細看,直接留了公司地址讓助理接手。
我出了宴會門,正琢磨着是先回家守株待兔,還是現在打他電話捉人時,一個人攔住了我的腳步。
「喂,就是你剛剛跟我們宋哥作對是吧。」
不久之前在宋嶠安面前趾高氣揚的黃毛小弟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陣,不耐煩地嘖了一聲:ťü₉「我知道你,新崛起的科技公司老總,叫什麼沈露荷是吧。」
不等我接話,他又說:「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耍手段想要和宋哥認識,想攀上宋家這棵大樹是不是?別癡心妄想了。」
我嗤笑:「我想和宋嶠安認識?只怕是他想見我吧。」
早八百年我就認識他身上每一寸了,還需要耍這種小手段?
我聽得出來他並不是宋嶠安派來的,大概只是自作主張想要邀功出來幫解決桃花。
但我現在心情本就不好,聽到這些話,一股腦我就都算在了宋嶠安的賬上。
我原本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解決這些。
角色扮演是吧,愛演戲是吧,京圈太子爺是吧。
既然愛演,就一起演唄。
我笑眯眯拍了拍黃毛的腦袋:「你放心,到時候肯定是你那位宋哥,求着來認識我。」
說完,也不等他一臉還想教育我的表情,坐上司機早就打開的車門,離開了會場。

-7-
我在外面多待了幾天纔回家。
和宋嶠安同居的房子是他找的大平層,當時說是長租,也硬是沒要我 A 過去的錢,說是恰巧賣了一本小說的版權,所以一下租了很久。
現在想想,估摸就是他自己的房子,租什麼租。
摁開指紋鎖,熟悉的身影就猛地撲了過來。
「姐姐,我好想你。」宋嶠安抬手拿過我的包,想要環住我,「你不是說前兩天就能回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拖這麼久?」
我閃開了身,沒讓他抱住。
在外面這幾天,我胡思亂想了很多事情。
翻着之前所有的聊天記錄,回憶着從相識到現在的所有相處,腦袋一團亂麻。
因爲父母的婚姻不順利,所以關於愛情之中的相對坦誠幾乎是我的底線。
我以爲我再次看見宋嶠安會生氣或者有什麼別的負面情緒。
可當他抱過來的時候,我卻滿腦子只知道一件事。
我是生氣,但我也的確想他。
「生意上出了點問題,有點麻煩。」我疲憊揉着太陽穴,直接繞過宋嶠安換鞋坐到了沙發上。
沒有得到慣例一般的抱抱,宋嶠安在門口愣了好一會,才拖拖拉拉蹭到了沙發上坐着。
「姐姐……」他拉着尾音暗示。
我裝作沒聽懂。
本來以爲見過了他板着臉作爲人羣焦點的樣子後,我會對於他示弱的樣子很不習慣。
可對着委屈着耷拉尾巴的小狗,我已經深呼吸了好幾次控制自己不要摸他的頭。
……我明明在生氣的,習慣真是害死人。
勉強錯開目光,我嘆了口氣道:「話說,我有個朋友最近做了件我不理解的怪事。」
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宋嶠安面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不過他沒有糾結很多,見我一直在揉太陽穴,坐了過來,讓我仰躺在他腿上,給我按摩着頭上的穴位。
他垂着腦袋回應我:「什麼?」
「她竟然隱瞞自己家世身份和喜歡的人交往誒,一瞞就是好幾年,你說她到底怎麼想的?」
宋嶠安的手一頓:「……可能是覺得不太好?」
我眯着眼:「有什麼不好的,她家世好,人長得好看,有錢有權的。」
宋嶠安:「……」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笑:「我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怎麼想的,可能剛一開始沒說,後面就更不知道怎麼說了吧。」
修長的手順着額頭下來,一路揉到臉頰,我眨巴着眼睛和他對視,只看見了漂亮眼睛之中自己的倒影。
「你沒有事情騙我吧?」我突然問。
原本按摩的手停了下來。
「姐姐。」他和我的額頭相抵,「我永遠不會騙姐姐。」
但卻會瞞着我。
現在想想,之前對於自己的身世,他從來都是含糊的,卻並沒有說過謊話。
是我自己傻不愣登的,一直沒有深究。
就在他即將吻下來的前一刻,我掐住了宋嶠安的兩邊臉頰:「行了,剛回家,我很累,先去洗澡了。」

-8-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沒再繼續試探宋嶠安。
正巧公司有事,我藉着工作忙,乾脆時不時住在了公司。
他本來就聰明,次數多了就不是試探,是明晃晃的逼問了。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擅長演戲的人,陰陽怪氣多了,我自己都覺得彆扭。
再者說,這場戲還不能這麼早就結束。
幸好他對我的話真的很相信,沒覺得我那時候謊稱出差是留在了本市。
雖然對那天的問話有懷疑,卻沒有猜到是我直面了他的掉馬現場。
於是又一天留在公司時,我剛給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發完消息,助理突然給我來了個電話。
「……老闆?」小姑娘支支吾吾,「你下樓看看吧,有點麻煩事。」
我一頭霧水下了樓,剛出電梯,就看見滿臉Ţûₓ通紅的宋嶠安正堵着助理。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姐姐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煩不想見我?」
「我有很多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是不是,所以姐姐討厭我了?」
混着酒氣,他含含糊糊不停問着小助理的話。
一見我下來,小助理彷彿看見了救星似的,趕忙扒拉着宋嶠安讓他回頭看我:「你的姐姐來了!」
宋嶠安沒回頭,背影都寫着不相信:「你騙人,姐姐爲了不見我都躲公司住了,怎麼可能下來?」
我站定在他身後:「宋嶠安,別堵着小王了,人家趕着回家喫飯。」
醉鬼不可置信地轉身,看清楚是我後,一下撲了過來。
助理這才如獲大赦一般衝我打了個手勢,一溜煙走了。
夜晚的公司一樓只剩下我和喝醉了的宋嶠安。
「姐姐姐姐姐姐。」
他不停念着,手緊緊箍着我的腰,不想讓我逃離。
可自始至終,他除了喊我,也沒有說什麼別的話,只是反反覆覆,一直在喊我姐姐。
我拍拍他的後背:「喝這麼多?」
「因爲感覺姐姐最近很奇怪。」
他悶悶道:「姐姐最近不僅不讓我親近,連家也不回了。我知道姐姐做什麼都有你的理由,但是我有點不安。」
腰間的手微微收緊:「姐姐,是不要我了嗎?」
我嘆了口氣:「我沒ŧűₜ有不要你,沒有討厭你,也沒有看上別人。」
「我最近是真的有事要忙。」我順着他的脊背安撫他,「不信你跟我上去看我辦公室的報表?最近有個公司拿着國外的新技術想要找我合作,我是真的忙得抽不開身。」
他猛地抬起頭:「真的嗎?」
宋嶠安真的相當好哄,只是一句話,他臉上鬱悶的神色就消散了個乾淨,只留下歡喜的笑。
像患得患失的小狗。
我揉揉他發紅的耳廓,臉色複雜。
又鬧了一會後,喝醉的小狗被我哄着一起上了電梯,進了辦公室的休息間。
他喝得實在有點多,念念叨叨總是要我陪着,死也不肯鬆手。
無奈,我也就丟下了沒做完的工作,陪在了他身邊,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下意識摸摸牀邊,卻只摸到了一片空。
揉着眼睛出門時,宋嶠安正坐在我的辦公椅上,對着我桌上的文件發呆。
「姐姐醒了?」
他站起身,走過來理了理我睡得散亂的頭髮:「想喫什麼?我去買。」
我瞥了眼辦公桌:「你看了我新項目了?是不是很棒?」
新項目是國外這幾年才新興的人工智能分支,我早就惦記上了。
所以這次撞到我手上的時候,我還覺得挺驚喜的。
以前不在宋嶠安面前說這些,是怕他聽不懂、覺得沒話題,可現在我卻只想看看他會找什麼理由圓過去。
宋嶠安抱着我晃了晃:「姐姐,雖然我不是太懂,但我總覺得這個公司來得太巧了,你早就想要,可這事又直接撞到了你手裏,要不你再仔細看看?」
我盯着他笑:「你沒做過生意,不知道啦,有時候就是這麼巧。」
「而且,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嗎?」我問。
宋嶠安垂眸看着我,眼神溼漉漉:「……姐姐的眼光當然很好,我只是覺得應該謹慎一些?」
我摸摸他的頭,沒接話:「我想喫蟹粉湯包。」

-9-
見我一臉沒把他提議放心上的樣子,宋嶠安明顯有些焦急。
接下來幾天,他經常旁敲側擊想要詢問我的項目進度,勸我再想想。
到最後,更是撒潑耍賴不想我和這個公司合作。
而每次,我都以「你不懂」應了過去,似乎完全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眼瞅着和這個公司的合作程度日漸親密,甚至連籤合同的日子都定下了,他終於坐不住了。
先是宋氏忽然出手和我的公司競爭投資權,而後又傳出要進軍科技領域的消息。
可我始終沒有放棄這次投資。
好幾次在家,宋嶠安都想和我說什麼,可當我看着他時,他又皺起眉,岔開了別的話題。
眼瞅着那家科技公司轉頭要換合作對象,我親自上門了一趟,承諾再讓利十個點,想要拿下這次合作。
那公司兩頭都想要,最後猶猶豫豫的,竟然打算讓我們和幾個小公司一起競標。
但我知道,宋嶠安不會讓我等到競標的那天。
我挑在了競標的前一天,帶着小助理去到了那家科技公司。
在空蕩蕩的公司轉了會,我很快找到了會議室的位置,推門而入。
沙發上的青年原本還低着頭面無表情看文件,漂亮的臉蛋掛滿寒意,幾乎同我曾經想象中運籌帷幄的決策人一模一樣。
可當我一進房,他抬起頭看見我後,表情一下就變了。
「姐姐……」宋嶠安喊了一聲,「我,我是……」
他一下就沒了剛纔見到的冷靜,表情有些慌亂。
「這家公司有問題,我只是……」
我沒有立刻和他說話,而是看向一旁這家科技公司的負責人。
「拿外國早就研究報廢的技術想來坑人是吧,你還真以爲我是喫素的。」我笑眯眯示意他去聽外面的警笛聲,「等會和警察叔叔解釋一下高新技術吧。」
眼瞅着蜂擁而至的警察將人帶走,宋嶠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再說出別的什麼。
一瞬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不是不知道這家公司有問題,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想要和這家有問題的公司合作。
演這麼一齣戲,就是爲了讓宋嶠安急,讓他以自己的身份出現在我的面前。
其實是相當簡單的騙局,但凡他處於以前大腦清醒的時候,就肯定不會踩進來。
可惜,他亂了。
在我向警察解釋晚一些會去局子裏配合調查後,宋嶠安開口將帶的人都支了出去。
他想着上來拉我的手,但即將靠近的時候,又像害怕似的往回縮。
好似曾經傳聞裏的殺伐果斷全部都是別人臆想出來的一樣。
「姐姐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笑道:「知道什麼?」
「是知道我被你耍得團團轉,還是知道原來我身邊有這麼一尊大佛應該開心?」
宋嶠安有些無措:「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可你也是瞞了。」我說,「一瞞就是三年。」
這麼手段厲害的人,我不相信這段時間他就沒有因爲異常而有一絲的懷疑。
可他最後還是等到實在不能不說的時候纔將所有事情坦白。
我不知道他是懷着僥倖或者有什麼別的心思,但總歸,我也給過讓事情不至於到這地步的機會。
「你是覺得我會知道你身份之後想着巴結你家?覺得我貪慕虛榮?」我問出之前曾經胡思亂想的猜測。
「姐姐,我沒有這麼想!」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對你一見鍾情是真,這麼多年感情也是真的,除了家裏的身份,別的我什麼都沒有瞞你,也從來沒有騙過你。」
我沉默,他就更急了。
「前兩年因爲家裏內鬥,有人想要我的命,我這才只能躲出去,在暗裏算計。」宋嶠安解釋,「我從前沒有喜歡過人,我是真心真意對姐姐的。一開始我不想姐姐被牽扯進來纔沒有告訴你,後來時間久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說,拖着拖着就變得越來越膽小,越來越不敢說。」
我鬆了口氣。
還好,這三年並不是白瞎,起碼在感情上,我們互相都是坦誠的。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我摸摸他的頭,「不然我在拍賣會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和你分手了。」
發覺被隱瞞時,我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有想過要和宋嶠安分手。
但不分歸不分,不代表我不生氣。
至少有一點我要讓宋嶠安知道。
在伴侶有事隱瞞的時候,是會不安,會焦躁,會害怕的。
我從來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也不需要自以爲是爲我好而瞞着什麼。
所以哪怕有人知道這事,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我也一定要讓他知道這是我的底線。
「宋嶠安,你和我都是有獨立思想的成年人,我報復回去你的隱瞞,如果你覺得很過分,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方法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我認真道,「我會配合你解決。」
宋嶠安抿脣:「我知道了。」

-10-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我就暫且搬出了和宋嶠安同居的房子。
他沒提出任何的解決方法,也沒有提分手,只是每天在軟件上姐姐長姐姐短,甚至都沒有給自己做任何的辯解。
我還生着氣,一句也沒回。
設局坑了宋嶠安一把,還擊回去後,我又一連冷靜了快一個禮拜的時間,氣這才散了個差不多。
直到這時候,我纔想,我們之間算不算分手了呢?
就他那天被我抓包的表現來看,說不說都是那回事了吧。
有點難過,但我卻不爲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
下了班,我漫無目的開車遊蕩着,不知怎麼晃到了之前準備求婚的酒店。
坐在已經佈置好的求婚現場半晌,我看了又看,還是沒捨得把這些拆了。
算了,長租一個酒店房間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留着吧,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說。
我開着車在城市裏漫無目的轉了一圈,正思索着要不要喊個人出來喝酒時。
一個路人敲響了我的車窗。
降下窗後,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從身後拿出一枝玫瑰遞給我。
「有人託我給你的。」她用帶着方言的口音解釋了這麼一通,「是個很漂亮的小夥子嘞。」
我的腦內第一時間閃過了宋嶠安的影子。
可只是一朵玫瑰,沒有任何的話語,聊天軟件上也沒有任何消息。
女人在我道謝後就慢悠悠離開了我車前。
我下車繞着看了一圈,到處也沒有瞧見宋嶠安的身影。
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轉身,之前曾在面前亂說話的黃毛頂着烏青的眼圈出現在我的面前。
「沈姐。」
他咧嘴笑着,痛得忍不住嘶了一聲:「這,這是有人託我給你的。」
黃毛將一束玫瑰遞給了我。
「姐,之前是我不懂事亂說話,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了哈。」他苦着臉告饒,「我不應該惡意揣測你是想抱大腿的,我真是沒有壞心,就純好心去當個砍桃花的人而已。」
「而且那天是因爲主辦方說有很多和愛情相關寓意的飾品,他纔去的,是想買給你。」
聽見這話,我愣了愣。
那天光顧着鬥氣了,我還真的沒注意他買了什麼。
見到黃毛的慘樣,我忍不住笑了聲:「行,我知道了。」
一聽我笑,他如獲大赦般,不等我再問話,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
我在懷中的玫瑰花裏找了找,依舊沒有紙條或者別的什麼,手機也沒有反應。
現在突然有點猜不透宋嶠安想要幹什麼了。
在原地又等了等,第三個捧着玫瑰的人出現在視線裏。
是小助理。
昨天晚上她就來找我要了假,沒想到從來放假期間不接工作相關電話的人會出現在這裏。
「老闆老闆。」她氣喘吁吁地將超大束的玫瑰花捧給我。
「雖然宋哥總在我面前秀恩愛挺討厭的,但我還是很愛看俊男美女貼貼的。」她紅着臉道,「我是幫他送花了,但我無限尊重老闆你的選擇,絕對不會讓你感覺到在道德綁架!雖然我想嗑 CP,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都覺得你開心就好。」
我靜靜看着她:「其實宋嶠安有更好的身份,我本來應該挺高興的不是嗎,你不會覺得我是在作嗎?」
「嗐。」小助理擦擦汗,「不管瞞着的是什麼,他總Ţũ₌歸是做錯了事情啊,要受罰認錯不是應該的操作嗎?」
「況且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誒,就我看——他超愛的好嗎?他完全沒覺得你做的有什麼問題啦。」
小助理:「好啦,任務結束!我繼續享受我的假期去了!」
小姑娘朝我揮揮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這一次,我在巨大的玫瑰花束裏找到了一張折成了小狗頭樣的紙張。
拆開後,是一封情書。
內容和他曾經追求我時所寫的第一封一樣,只是後面多了一句話。
【小狗就是小狗,他會永遠愛你。】
……他也知道我總會覺得他像小狗啊。

-11-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能收到來自宋嶠安的禮物和情書。
然而他本人並不出現在我面前,線上姐姐長姐姐短,話也並不很多。
只是頂着宋家的名頭到處喧鬧,幾乎讓所有人都知道「京圈太子爺」現在正因爲做錯了事,在反省追女朋ŧŭₛ友。
我沒有對他的舉動做出回應,他也沒有急於去再確認我們之間的關係,而是耐心,認真地重複很久以前追我的步驟。
感情的主動權完全被他放在了我的手上,任由我折騰。
恰巧沒幾天就是母校又一年校慶,我再次接受了老師的邀請,前往作爲優秀畢業生演講。
校慶當天,我因爲車輛拋錨耽誤了好些時間纔到校。
溜邊走進禮堂時,抬起頭,正巧見到臺上正在演講的宋嶠安正收斂了臉上的冰冷,笑着看着我。
順着他的目光,學生們一臉揶揄鬨鬧着,直到我坐上位置還不肯停下。
宋嶠安的演講已經到了尾聲,負責主持的學生接過麥克風,盡職地問着稿子上的問題。
「如果說您學生時期的夢想是將家裏的公司帶起,那麼在您功成名就的現在,還有什麼夢想嗎?」
臺上的青年想了想。
「想做姐姐的小狗算不算?」
原本就沒有消停的學生們頓時哦得更起勁,一邊鼓掌一邊轉過來看我的反應。
……雖然都是大學生,但這都是在胡亂說什麼。
我忍不住捂住臉笑了兩聲,又小聲向一旁的校領導道了歉。
也幸好宋嶠安說完後沒再繼續胡鬧,而是將話題扯回了正題。
坐在臺下,我在燈光下昂起頭,認真打量着宋嶠安。
傳言夠離譜的,或許他在生意場上的手段的確夠狠,夠高傲,但內裏,他就和在我面前一樣,足夠明亮炙熱,像永不熄滅的火焰。
演講結束,我接了宋嶠安的班,照例上去進行講話。
宋嶠安就坐在我坐過的位置上,學着我剛纔的樣子昂頭看我。
恍惚間,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也是隨意撇過觀衆席,看到了這個長得過分好看的青年。
照着早就準備好的演講稿做完講話,剛纔詢問過宋嶠安的學生代表照例也來問我。
「那您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了想:「夢想……能一切順利?」
學生們又哦了一陣。

-12-
下臺時,宋嶠安已經在後臺等着我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換來了當年初見時候的衣裳,伸出手,用手機攔住了我。
「我叫宋嶠安,宋氏集團的現任總裁。」他紅着耳廓,打開二維碼,「可以認識一下姐姐嗎?」
我掃了二維碼,彈出的是一封新寫的情書。
「你除了寫情書送花送喫的,追人還有沒有一點新鮮的招數?」我哭笑不得。
宋嶠安認真道:「因爲太喜歡姐姐了,所以覺得做什麼都不好,但又覺得不能不做什麼。」
我將手機收進口袋:「花言巧語。」
他笑眯眯的:「所以姐姐被花言巧語逗得開心了嗎?」
「勉強開心。」我說,「可是很不巧呢,姐姐也是個總裁,還是個很有事業心的總裁,所以要我做賢內助是不太現實的,即便是爲了愛,我也不會這樣改變自己。」
「那正好,我們很相配呀。」他說。
「你不需要改變自己,姐姐只需要做自己開心的事情就好。如果非得有個主內主外的,我可以做兼顧家庭的那個。」宋嶠安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有什麼事業心,曾經努力把持住這些生意,不過是爲了圓滿我媽死前的執念而已。」
想了想,他又補充:「姐姐想生孩子就生,如果不想生就不生,就算是姐姐想生但又不想自己生,我也能砸錢研究男人生孩子,給你懷。」
「只要姐姐想要的,我什麼都可以給。」
「那假如我要你家的生意呢?」我開玩笑問道。
宋嶠安沒有猶豫地笑了:「我說過了,我很樂意做姐姐的小狗,姐姐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只要我在,姐姐想做什麼我都會幫忙。」
我:……
如果我是個沒什麼底線的人,照宋嶠安這個戀愛腦的情況,估摸着就算我想嘎人他都會給我挖坑。
現在想想,他掉馬這件事似乎濃縮了我們這幾年交往時光裏,所有沒有的爭吵和彆扭,直接劃了一道分水嶺。
跨得過去就一切順利,跨不過就分道揚鑣。
可我在岸邊猶豫的時候,身邊的人早就沒猶豫跨了過去,拿着我曾經懷疑過的一顆心招搖着等我。
「你在外面也這樣?那些把你傳得跟閻王似的傳言怎麼來的?」我好笑問。
宋嶠安:「我只在姐姐面前這樣。」
青年牽起我的手,低下頭,身後無形的尾巴搖得開心:「那天之後,我去查了一下姐姐的行程,知道姐姐去拍戒指,是爲了跟我求婚的。」
他眉眼彎彎:「所以,姐姐,什麼時候讓我成爲你的專屬小狗呢?」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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