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上司很久了。
最近發現他有點不對勁。
那個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的工作狂。
居然在私下無人的時候。
對我 wink、比心、蹭臉、求貼貼……
就像我養的大金毛。
經過更深入的探討之後。
我發現。
他不是像。
他就是！我養的大！金！毛！
-1-
我養的大金毛 15 歲了。
狗老了，臉也白了，一天喫五種藥，沒人扶着自己根本起不來。
年紀大了毛病多，看病喫藥保養樣樣都要錢。
我一個月工資的百分之八十都上繳給它了。
有人說久病牀前無孝子。
罵我對這條狗比對父母還孝順。
呵呵。
羨慕了？
拴上繩子來我家排隊啊！
大金毛黏人。
我在廚房做飯，它想看熱鬧，站不起來，躺着直叫喚。
最後把它拖到廚房來才消停。
下雪了。
大金毛愛玩雪。
我就抱着它，一口氣走下八樓。
它走了兩步。
站不了。
就躺下了。
我像伺候大爺一樣再抱它回八樓。
這一夜。
大金毛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天我起來了它還沒醒。
後來才發現。
它的身體早就涼了。
-2-
上班。
這幾天夜裏加班。
忙着哭。
所以這會兒我眼睛還是腫的。
同事問我什麼情況？
不想說。
就告訴她們男朋友太猛了爽哭的。
OKfine 不再有人問我了。
剛工作一會兒。
上司就發消息讓我去他辦公室。
不用說肯定是捱罵。
那個精益求精（吹毛求疵）的工作狂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可惜我今天心情不好。
平時看在他是我 Crush 的份上罵我就忍了。
但是今天。
他要是敢對我指手畫腳的話我就——
結果一進門。
上司一臉春風和煦地微Ṱṻⁱ笑着看向我：「這麼快就來了？真棒。」
我：「？？？」
從我的工位到你的辦公室。
20 秒的距離我硬是磨蹭了 2 分多鐘。
還叫棒？
OK。
陰陽我是吧？
我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他尖酸刻薄的指責和挑刺了。
結果上司：「你的方案做得太好了，我決定好好獎勵你一下。」
我：「……」
可是。
我的方案還在電腦裏沒發給你呢！
上司從辦公桌裏起身，穿上他的大衣，令本就英俊挺拔的自己帥得更加玉樹臨風，他說：「走吧？」
我惶恐不已：「去哪？」
他萬年不動的冰山臉突然有了活潑生動的表情，居然對我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獎勵你啊！」
這個點？
不上班嗎？
-3-
上司開着他的保時捷 5 分鐘Ṱüₖ把我帶到奢侈品商場。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金錢味道。
本窮鬼平時都不敢進來。
上司卻熟門熟路地帶我去小香家。
直接拿下一個 LEBOY。
我：「！！！」
上司溫柔地拿他的卡結賬後將禮物送給我，「聽說你好像很喜歡這一款。」
聽說？
你在哪聽說的啊？
這事兒連我自己都沒好意思承認啊（因爲窮得有自知之明）！
我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又被上司拖去買了一支獵豹手錶。
我：「老闆！這太貴重了！我不——」
「噓——」上司修長白淨的手指按住我喋喋不休的嘴，「再吵的話，我把整個店都買下來給你。」
我：「……不是。」
你上醫院檢查過沒有？
你指定是中邪了！！！
-4-
這支表，我本來想當作生日禮物送給自己的。
可是這幾年大金毛治病太燒錢了，兜裏一直沒存下錢。
這個願望也就被擱置了。
上司……是怎麼知道的？
他監聽我手機了？
變態？
結果就聽上司問我：「滿天星手鐲你喜歡寬版還是窄版？上次聽你說過，我又忘記了……」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
你有譫妄症啊！
最後由於我什麼都不肯說。
上司把寬版窄版都買下來了。
看着五十多萬的賬單。
我有點汗流浹背了。
回公司的路上。
坐在後排的我不由得盯着上司完美的後腦勺陷入沉思。
他長得這麼帥，又有才華，有錢有閒卻全年無休，英俊多金卻一直單身。
可能是壓抑太久精神出問題了吧！
Ţũ²
突然，上司看了一眼車窗外說：「天氣真好，我們出去玩吧。」
我：「出去玩？」
上司的背影立刻坐正，像嗅到出去玩的號角，而豎起耳朵的大狗勾：「嗯！」
不確定。
我再問一遍：「出去玩？」
上司高大的身形在座位上愉悅地來回晃動，幾乎要坐不住了：「嗯！嗯！」
果然。
打工人哪有不瘋的。
我同情地對上司說：「可是不上班，會扣工資的。」
上司說：「不扣。」
我：「憑什麼？」
上司回答得理直氣壯：「憑我是領導。」
我țů⁻震驚了。
頭一次見一個剛正不阿的人這樣公私不分。
還以爲像上司這種有錢人玩得地方會很高級。
結果他帶我來公園遛彎。
害我白期待一場。
身邊有一位大爺牽着一條拉布拉多走過去。
觸景傷情的我心頭一痛。
突然聽上司感慨道：「能這樣陪着你散步，真的很幸福。」
我聽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嗎？呵呵。」
上司：「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我：「什麼？」
上司將條紋領帶從灰色西裝裏扯出來，一臉認真地遞給我，「你不牽着，我不習慣。」
我：「……原來他是字母圈的？」
遛彎結束，上司說肚子餓了，說要一起喫飯。
上司問我：「喫海鮮怎麼樣？」
拒絕的話在我嘴裏來了個急轉彎：「呃……可以。」
上司：「你經常喫哪種海鮮？」
我：「紫菜。」
於是上司帶我去海鮮店喫了一頓真海鮮。
帝王蟹，鮑魚，波士頓龍蝦，石斑魚，海膽，生蠔，三文魚……
上司全程陪喫，幫我剝殼，端茶遞水。
然後把我喫剩下的一掃而空！
結賬的時候老闆掃了一眼全部光盤的飯桌，震驚地偷偷問我：「你男朋友是豬妖嗎？」
我：「……」
-5-
飯後。
在我的百般勸說之下ŧúₑ。
上司終於答應回公司上班。
我們兩人結伴出行的事引起全部門的好奇。
上司是全公司女性的夢中情人。
上司來公司前，她們的夢想是搞錢。
上司來公司後，她們的夢想是搞他。
可惜上司生性孤僻，從不與人成羣結隊，尤其是跟女性。
所以我們部門出名的綠茶同事明槍暗箭地損我：「你好厲害呀，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單獨帶女同事出去，公、幹。」
周圍響起一陣不懷好意地笑聲。
我還沒懟她。
上司就從辦公室走出來殺了個回馬槍，對綠茶同事說：「你被開除了。」
衆人：「！」
綠茶同事面色慘白地顫抖道：「理、理由是什麼？」
上司：「陰陽同事。」
我：「！」
回到工位上班。
不一會兒，上司找。
讓我單獨去他辦公室彙報一下工作進度。
我帶着文件進去坐在他的對面一絲不苟地彙報工作，半晌，不見上司有動靜。
一抬頭，他正單手托腮， 深情地看着我的臉。
嚇我一跳！
我強裝鎮定：「有、有什麼問題嗎？」
上司：「不好意思，光顧着看臉了，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我：「……」
上個星期還冷言冷語地說我不修邊幅的樣子有礙觀瞻……
我假裝沒聽見這個顛公的瘋言瘋語，繼續彙報。
又見上司突然湊過來，咬了我的臉一口。
我嚇得不輕：「你、你幹嗎？」
「太可愛了，想把你親死。」
上司咬牙忍耐道：「對不起，大腦爲了防止我被你萌死，所以啓動了可愛侵犯的保護機制，以緩解極端的幸福感。」
我：「！」
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從他身上！下來！
-6-
要不是我顏控。
我就要報警了！
上司看完文件後說：「下班一起走。我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我：「哦。」
然後一下班就趕緊收拾東西溜出公司。
我的腚剛沾上共享單車的坐凳。
就被人提着衣領拎下來。
上司笑着摟住我的脖子問：「跑什麼，不是說好了下班一起討論工作的嗎？」
我：「！」
就這樣被上司抓回家了。
看着眼前令人遐想連篇的別墅。
還以爲上司要把我摔在他一萬平方的大牀上醬醬釀釀……
結果他拿出筆記本電腦，認認真真地跟我談起了項目。
真談工作啊……
我心裏居然有點小失望。
上司指出了我在工作方面的不足。
還傳授我很多寶貴的經驗和獲取進步的方法。
名師教學，一對一指導。
聽君一席話，勝打十年工。
「今天的工作就先談到這，」
上司單手扯開領帶，「讓我們來做一些有趣的事吧！」
哦耶~
正文要來了嗎？
結果就見上司穿上了圍裙，帶我走進了廚房。
什麼？
廚房 PLAY？
「一個人也要好好喫飯哦。」
上司突然很人夫地說：「不要總喫外賣了，我教你做幾道快手菜吧，下班回家 10 分鐘就能喫上飯。」
我瞬間萎了：「不用了，我會的。」
上司：「那請問這道蔥爆牛肉怎麼做？」
我：「先起鍋燒油，然後將蔥丟進去爆炒，再將牛肉放進去，加入耗油生抽雞精，最後連鍋一起扔掉。」
雖然我很愛下廚。
但是做菜賊難喫。
還好我有大金毛。
搞砸的黑暗料理它總能喫得乾乾淨淨。
可是現在……
上司開始傳授我廚藝了。
他手把手教我怎麼切菜，醃製，還握着我的手，教我如何翻炒，注意火候……
要他早這麼教的話。
我現在恐怕是新東方學院的博導了。
上司應該經常健身吧！
他洗碗的時候把襯衫袖子捲起來。
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很漂亮，微凸的青筋好性感。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直接了。
上司放下手中的活。
摘掉圍裙，一把扯開襯衫，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肌，和若隱若現的腹肌……
我的眼睛、我的鼻血……
上司紳士又慷慨：「你喜歡看，就多看點。」
我嚇得面紅耳赤：「誰喜歡看啦？！」
上司突然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胸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胸肌是什麼手感嗎？試試看。」
我的臉瞬間變成一顆紅色「偷馬頭」：「我什麼時候……」
我承認，我有幾次是「不小心」刷到過擦邊視頻，但這種想法也只是隨口說說，最多被我家大金毛聽見過。
他是怎麼知道的……
咦？
男生的胸肌摸起來原來是軟軟的啊！
像超大版的 QQ 糖一樣有韌勁和彈性呢。
不是。
我怎麼還享受起來了？
-7-
多冒昧啊！
趕緊把手縮回來說：「對不起！」
上司卻一把將我打橫抱起，「這個公主抱，你給幾分？」
趁其不備的公主抱令人怦然心動，身材高大自帶蘇感，完美體型差磕瘋了，臂力驚人男友力 Max，親暱曖昧堪比愛德華的天花板式公主抱——
滿分！滿分！我給滿分！
不是！
我怎麼還真打起分來了啊？
上司抱着我坐進沙發裏，打開了電視，他說：「對了，還有想和男朋友一起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我：「！」
你在我家放攝像頭了？
上司點開我最喜歡看的《老友記》，抱着我顛了顛：「還有，你想試一試接吻的滋味嗎？」
我「！」
說着，他英俊的臉龐就不斷地在我眼前放大，眼看着就要親上了——
我餘光一瞥。
打算在茶几上找點趁手的傢伙給他一個大逼鬥！
結果卻發現一盒藥。
帕羅西汀。
就在我分神的工夫。
「啵。」
上司一吻印在我的額頭上。
我人麻了。
原來親額頭也可以這麼蘇。
趁上司回廚房做飯，我上網查了一下。
以下是某位熱心網友的回覆——
「這藥是治療焦慮症和抑鬱症的，副作用是喫完看誰都想親，I 人大變 E 人，超級社牛，嘎嘎能說……」
OK.
破案了。
原來是藥物的副作用啊！
我突然覺得挺心酸的。
原來外表堅不可摧的上司。
內里居然脆弱的一匹。
一起喫飯的時候。
上司又說：「總是你餵我，今天讓我來餵你一次好嗎？」
我：「！」
網友也沒說這藥能致幻呢？
還以爲他會喂得很浪漫呢！
結果挖了一大勺飯就往我喉嚨眼裏塞啊！
我差點 Yue 了！
上司還委屈上了：「你平時就是這麼餵我的啊……」
我平時？我平時只這樣餵過我家的狗！
你是我的狗嗎？
瘋子！
喫完飯上司說：Ṭų₍「你就住我這吧，或者我跟你回家。」
不是。
你也太社牛了吧？
我婉拒：「孤男寡女的，不合適呢！」
上司露出非常失落的表情：「可是我好想跟你一起睡啊……」
我：「！」
滾啊！
爲了守護 Crush 我決定爲他保密。
因爲聽網友說這種藥適應需要一個過程。
也許他過幾天就會恢復正常了。
第二天。
上司喊我去辦公室說要派我出差，問我去不去。
以前家裏有大金毛。
安排這種出差，我是誓死不從的。
但是現在……
我說：「去。」
還以爲是我單槍匹馬出差，結果上司說還有一個人。
我問：「誰啊？」
上司：「我。」
我問上司公司派我出差去幹什麼。
上司說：「你跟着一起去就行。」
還以爲去外地的工地。
結果上司一張飛機票加一趟雪國列車，直接把我運送到全中國最冷的地方——
漠河。
我就納了悶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公司在漠河還有業務？」
上司義正詞嚴地說：「所以來考察一下，來這個開發個樓盤。」
至於考察什麼我是沒看出來。
來漠河除了喫喝就是玩樂。
本南方人看到雪直接瘋了，活了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厚的雪！
零下 40 度，我在雪地裏撒歡打滾，一個猛子扎進雪堆裏，路過的東北虎看了都搖頭。
上司也徹底放飛自我了，整個人鑽進雪裏一通狗刨，然後消失不見，不一會兒，像土撥鼠似的，從雪地的另一頭鑽出來。
笑得我流出來的眼淚都結了冰！
我以爲考察只能喫鐵鍋燉，結果帝王蟹饕餮大餐喫到飽。
我以爲出差只能住經濟型青旅，結果上司安排了最豪華的溫泉雪景酒店。
我以爲工作是要實地考察，結果上司帶我去聖誕老人村和聖誕老人合影、去北極村看可愛的馴鹿、坐哈士奇拉的雪橇……
上司說：「我最喜歡玩雪了。」
我激動地說：「我也是！」
還沒工作的時候，沒錢帶大金毛去玩雪。
等工作有點小錢，大金毛身體又不行了。
如果這時候大金毛在就好了……
上司說：「如果不是時間不夠，真想帶你去冰島，那裏有最美的雪景和極光。」
時間不夠？
他不會是想……
我以爲在漠河看不見極光，結果當晚奇蹟般地出現了超級罕見的極光，連當地人都說我們太幸運了。
上司問我：「這兩天你過得開心嗎？」
我說：「開心啊！就是……」
「你要學會，人生得意須盡歡。」
上司打斷了我接下來煞風景的話，「當你在開心和快樂的時候，盡情享受這一刻就好了，不要感到內疚和自責。你來到這個世界是爲了追求快樂，不是來喫苦的。」
我：「……哦。」
看來帕羅西汀還是不能多喫啊！
任勞任怨的打工仔都開始反ＰＵＡ了。
漠河實在太冷了。
一個脆弱的南方人凍了兩天終於竄稀了。
雖然上司很照顧我。
給我穿了四層襪子，買了最貴的防寒服。
還是抵不住這裏零下幾十度的氣候。
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跟上司說。
因爲他還想帶我去滑雪場玩雪呢！
可是正所謂。
肚子不好的時候不好相信任何一個屁。
剛準備出發的時候我就一時大意，放了一個，勾了芡的屁。
好傢伙。
那真是連湯帶水啊！
我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慶幸上司這會兒沒想帶我去溫泉泡「蛋花湯」吧！
我支支吾吾說不去的樣子引起了上司的注意。
他帶我回了酒店。
進了門我就直奔馬桶。
我都快拉虛脫了。
換洗乾淨之後就剩最後一口氣爬回牀躺着了。
上司貼心地ṱû₁給我送了藥。
還去浴室把我這個「噴射戰士」的案發現場給收拾乾淨了！
我都要哭了：誰家好人讓 Crush 洗自己帶屎的內褲啊！
上司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安慰我：「你對我的付出，比這偉大多了。」
偉大？
給大金毛把屎把尿一兩年我也沒覺得自己偉大。
我做了什麼讓上司對我有這樣的幻覺？
這兩天，我玩得太瘋，傍晚的時候有點發燒了。
上司照顧了我一晚。
半夜怕我腳涼還揣進懷裏捂暖。
害我做夢都夢到大金毛了。
它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大冬天總愛幫我捂腳。
天快亮的時候，我終於退燒了。
迷迷糊糊地聽見上司說：「再見。」
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
-8-
等天亮我起牀，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我整理好行李，發現上司早已整裝待發，還說我：「怎麼這麼慢？」
藥效過了？
他好像正常了。
回程的路上，上司一言不發，和來時絮絮叨叨的話癆，形成強烈反差。
急得我沒話找話：「領導要是問起這次出差調研的結果，我們說什麼啊？」
上司冷漠道：「漠河太冷，不適合人類居住。」
我：「……哦。」
回去之後，第二天上班。
我在辦公室的桌面上看到一堆橘子皮。
隔壁桌說是出差前上司有次路過隨手放我桌上的。
我很喜歡橘子皮，每次喫完橘子，皮都不扔，就堆在桌上，沒事兒就攥在手裏吸味道，感覺自己像個變態。
這事兒連我媽都不知道。
恐怕只有和我朝夕相處的大金毛知道了。
一瞬間。
我突然被什麼擊中了。
電光火石。
我突然聯想起上司最近的異常表現——
對我特別熱情，給我買心願清單的禮物，帶我去經常遛狗的公園，帶我去喫從沒喫過的海鮮大餐，同事欺負我會第一時間衝出來護着我，叮囑我一個人要好好喫飯，還帶我去久違的旅行……
對了雪！大金毛最愛雪了！
我真該死啊！
怎麼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像瘋了一樣衝進上司的辦公室，連門都忘了敲直接破門而入，看到上司就想也不想立刻問他——
「你是不是我的狗？」
「哐當！」
在我視線盲區，上司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部門領導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
我背後工位裏的同事們也發出一陣陣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上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滾。」
我：「……哦。」
關上門出去。
我一個人上天台。
哭得比眉姐姐死了那場戲的甄嬛還要撕心裂肺。
上天給了我一次這麼寶貴的機會。
可是這一次我還是沒能和大金毛好好地道別……
由於我哭得太投入了。
沒察覺有人也上了天台。
他輕輕地扶着我站起來，然後動作僵硬生澀地，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別哭了。」
我：「！」
一抬頭。
看見上司的臉。
他努力牽動面部肌肉給了我一個微笑：「那麼多人看着，你讓我怎麼回答？」
我哭着問他：「那你是我養的……大金毛嗎？」
上司糾結了一會兒，小小聲：「汪。」
我：「！」
是我把它哭回來了？
上司又被我的大金毛「狗上身」了。
怎麼辦？
我要跟大金毛痛哭認親嗎？
等等。
攘外安內還是攘內安外？
狗子買給我的禮物退不掉的話我是不是還要賠償上司幾十萬？
狗子害上司丟人現眼要賠償精神損失費嗎？
耽誤上司的工作去漠河旅遊的損失怎麼算……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
還想問點什麼，上司讓我先回去工作，等下班再說。
回到工位，最賤同事又笑我：「你剛纔發什麼瘋呢？竟然敢罵上司是狗？」
我語出驚人：「沒什麼，執行主人的任務罷了。」
同事：「！」
-9-
用上班的時間摸魚。
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麼接下來我應該做的，就是好好地和大金毛告個別，讓它沒有遺憾地離開，然後再跟上司謝罪，想辦法賺錢賠償損失費。
於是我避嫌地給上司發了條信息：【下了班我們去離公司遠一點的地方談吧，怕對你影響不好。】
上司沒回。
下班的時候，卻走到我工位上。
當着所有同事的面說：「賞臉一起喫晚飯嗎？」
我：「！」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他牽着手離開公司。
一上車我就鄭重其事地對上司說：「你這樣佔用別人的身體是不對的，我們就此告別吧，不要纏着別人了好嗎？」
上司：「好的。」
然後開車帶我去這座城市最騷包的情侶餐廳。
我：「……」
在線求一個驅魔跳大神的聯繫方式。
挺急的。
餐廳氛圍感太好了。
我都不敢大聲攆狗了。
只能小聲對他說：「別選太貴的，到時候我賠不起人家啊！」
上司笑：「他人很好，不用你賠。」
然後拿菜單問我：「想喫什麼，你隨便點。」
我：「蛋炒飯。」
上司叫來服務生，「厚切西冷和龍蝦意麪。」
嗚嗚。
半個月工資沒了。
爲了不浪費我的血汗錢。
他點的菜我全部都喫完了。
肚子撐了，去了趟洗手間。
回到走廊的時候。
好巧不巧遇到我的前任上司。
兼前任 Crush。
前上司說：「好巧，和男朋友來喫飯？」
我：「嗯……跟上司。」
當初我離職的時候，跟前上司鬧得不愉快，這傢伙還耿耿於懷呢，見着我就逮住機會損我。
「你離職後我聽人說，原來那時候你還暗戀過我啊，我說呢，處處跟我作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呵呵……」
屁嘞。
處處跟你作對是因爲你做得不對！
我有些窘迫，想不理他直接走開，結果他一把攬住了我的肩膀：「加個微信吧，以後常聯繫。」
「不用了。」
拒絕的話，被我身後突然出現的上司說出來，他自然地摟着我，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前上司的魔爪。
前上司正欲發火的表情，在看清上司的那一刻，來了個川劇變臉：
「啊！這不是……久仰大名！幸會幸會，沒想到您就是她的上司啊！真是看不出來小姑娘最近混得這麼好呢！」
上司打斷他：「她這兩年的確是進步了很多。」
前上司忙狗腿地附和：「是是是！」
上司補充了一句：「無論是事業，還是欣賞男人的眼光。」
前上司啞口無言：「……」
我拍案叫絕：好狗！（一語雙關）
前上司灰溜溜地離開了。
等人一走。
我就得意忘形地拍拍上司，說了一句我經常表揚大金毛的話：「Good boy！」
上司卻沒有像大金毛那樣大叫一聲配合我。
我有點尷尬冷場地把手縮回去。
卻聽他慢半拍地小小聲：「汪。」
哈哈。
你萌死我得了！
-10-
言歸正傳。
我問大金毛：「你要怎樣才肯走？」
上司說：「等你學會一百道菜，當上部門主管，在市中心買套房，存款達到一千萬……」
我：「你乾脆等我兒孫滿堂風光大葬之後再走。」
上司：「也不是不可以。」
「趕緊從他身上下去！」我拍桌：「不要爲了一己私利做出違背別人意願的事情！」
上司終於讓步：「我想看你和他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什麼鬼？
三人行？
四捨五入讓我跟一條狗拍拖？
我：「我不想談戀愛！」
上司：「不要總是暗戀，哪怕一輩子不結婚，你起碼要談一次真正的戀愛吧！」
我：「反正不能跟他。」
上司：「他不是你的 Crush 嗎？」
心事被說破的我惱羞成怒：「誰說的！」
上司：「你不是經常對着人家的視頻會議截圖嘿嘿嘿地流口水傻笑……」
「別說了快別說了！」我瘋了，「你說的他都會聽見吧？」
上司：「我想什麼他也能知道啊，你夏天在家裸奔的樣子，洗澡喜歡喫水果的怪癖……」
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
我：「是不是談個戀愛你就走？」
上司無恥道：「一定要甜哦！」
權衡利弊。
我決定速戰速決。
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和狗子戀愛的第一天。
上司接我上班。
還帶了熱氣騰騰的早點。
很難想象一個有潔癖的人。
能接受別人在他的豪車裏喫韭菜盒子。
所以我再次確信，面前的人是大金毛無疑。
下車之後，我建議兩人一前一後進公司。
避免引人懷疑。
我前腳進了公司，剛坐在工位上整理包包。
上司後腳就跟進來，遞給我一支口紅：「剛纔你口紅落我車上了。」
立刻引起一衆同事的側目。
不打自招！
傻狗！
公司開會。
助理彙報內容，整個會議室的同僚們個個耷拉着腦袋，聽得小雞啄米。
我百無聊賴的目光不經意掃到上司臉上。
他慵懶的眼神陡然一亮。
然後抬高手中的文件做掩護。
用手指給我比了一個心。
我：「！」
刺！激！
上司還遊刃有餘地突然開麥：「催眠曲就先唱到這，我來簡單說兩句吧！」
這樣爲下屬分擔和主動活躍氣氛的轉變，令大家都感覺到很詫異。
只有我知道，現在在公司會議上主持發言的，是一條狗。
而在座的各位，都是在聽狗吠。
週末約會。
上司特意挑了午夜場。
恐怖電影。
我是典型的又慫又愛看。
上司抱住我：「來吧，就像以前在家一樣。」
我哪好意思啊！忙說：「不用不用！」
他卻拉住我的雙手環住他的腰，整個抱在他的懷裏：「不用客氣，男朋友就是這樣用的。」
呵呵。
你真是慷他人之慨啊！
不過。
他身上好香啊！
懷抱也結實溫暖，看恐怖片的時候，好有安全感呢！
我被鬼一驚一乍地嚇了好幾次。
就聽他在我頭頂悶聲笑。
我氣得抬頭瞪他，結果一不小心王八綠豆看對了眼，脣上一軟，被親了。
我：「！」
夭壽啦！
老子被狗親了啊！
還是舌吻啊啊啊！
我的嘴不乾淨了！
要打狂犬疫苗嗎？
公司年會。
想不到公司還挺有錢的，請來一個很有名，也是我很喜歡的男歌手獻唱。
他唱歌的時候，我們全場女生都陶醉了。
坐在我身邊的上司低聲問：「好聽嗎？」
我激動地點頭：「嗯嗯！」
上司：「知道你喜歡他，我特意讓行政部安排的，出場費幾百萬。」
我：「！」
要不礙ṭųₖ於人多。
我真想打死他。
圓桌很大，我另一邊坐着的是一個平時很要好的男同事，他很愛喫鵪鶉蛋，可惜不太會用筷子，我就拿公筷給他夾了幾個，男同事很高興地說謝謝。
上司不高興：「不會用筷子那不是有公勺嗎？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分明就是隱藏很深的綠茶。」
我：「！」
大金毛佔有慾也沒這麼強啊？
轉念一想。
哦。
狗子護食。
於是用公勺裝了一碗鵪鶉蛋給上司：「別叫了，喫吧你！」
男同事差點被這一幕驚掉下巴。
喫着喫着最恐怖的來了。
上司說：「我馬上就要上臺表演節目了，記得爲我打 Call 哦。」
我：「什麼？」
衆所周知。
上司是出了名的內向 I 人，每年年會都是安靜孤獨地坐在那裏。
所以我面前這個表現欲超強的 E 人，必須是那條瘋狗無疑啊！
我真是八匹馬都拉不住這條脫繮的瘋狗啊！
上司竟然連拖帶拽，把部長、CEO、總經理、老董事長拉到舞臺上跳「科目三」啊！
他長得帥身材好，跳起來有種雅俗共賞的養眼感。
然而領導組們也毫不遜色，賣力的扭動和蹩腳的舞姿令節目效果炸裂到飛起。
全公司的人都熱血沸騰了，滿場尖叫和歡呼聲震耳欲聾。
只有我一個人看着臺上魅力四射的 E 人版上司，欲哭無淚。
不知道將來上司會不會殺我泄憤啊……
放年假了。
上司說：「我可以和你一起回老家嗎？」
我代入狗子想了下：「哦，你是想見外公外婆了？」
上司嘴角抽搐了一下：「……嗯。」
考慮到滿足狗子的心願有助於它加速離開，於是我帶上司回了老家。
-11-
狗子非常地上道。
還知道給我爸媽帶見面禮。
我估算了一下價格。
努力一年能還得起。
也就沒拒絕狗子的一片心意了。
我爸見了上司笑得合不攏嘴：「真帥啊這個小夥，就是眼神不太好，怎麼看上我家姑娘了呢？」
我媽也說：「暗戀過那麼多上司，終於搞定了一個！」
你倆臥龍鳳雛吧？
可真是會講話啊！
我爸媽愁着找地方給客人休息。
我指了指地上，大金毛以前用的大狗牀，對上司眨了眨眼睛，開玩笑地說：「要不你還是睡老地方吧！」
然後被我媽狠狠打了一頓。
最後安排上司和我睡一屋。
兩個枕頭一張牀。
我無奈扶額苦笑：「爸媽也真是……」
上司說：「老規矩，我在你腳邊打地鋪。」
我：「老規矩，等爸媽睡着了你再爬上牀！」
深夜。
我抱着上司語重心長地說：「甜甜的戀愛也談了，你就別再打擾他了，走吧！」
上司：「該怎麼道別呢？」
我：「像當初剛見面時那樣？」
夠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玩梗！
「什麼都別說了可以嗎？」上司：「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離別。」
我哽咽道：「……我也是。」
他抱住我：「謝謝你，愛了我十五年的小主人。」
我以爲自己的心是鐵打的，不會再爲這種離別掉眼淚了。
因爲自從知道它回來的第一天起，和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偷偷在心裏狂喜，與它發生的點點滴滴我都想印刻在腦海裏一樣努力記得很清晰；
每一個夜裏我都忍不住哭溼枕頭，因爲一遍遍預演着和它離別的倒計時實在是太折磨了；
如果再來一次我不會再養狗了。
雖然它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但離別的時刻實在太痛了……
它只能陪我十幾年，漫長的餘生我都將承受着離開它的痛苦和無望的思念……
我努力在破碎的聲音裏擠出幾個字給它——
「來生投胎當我的孩子吧。」
-12-
我以爲大金毛離開後，上司會直接殺了我泄憤。
沒想到他人還怪好的嘞。
禮物還給他也不收，還說：「當作給女朋友的見面禮。」
大金毛的事他也不追究，還誇它是我們的紅娘。
上司還說感謝大金毛治癒了他的抑鬱症和焦慮症。
讓他有勇氣面對愛情，纔沒有錯過我這個 Crush。
沒錯。
我們是雙向暗戀。
相戀一年後，我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蜜月旅行後沒多久。
我就懷孕了。
一想到這麼快就能和大金毛見面。
孕期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度日如年。
孕晚期的時候。
老公每晚都會拿着胎教機給我的大肚子講故事。
今晚難得喝多了。
醉醺醺地, 還記得拿他的小喇叭對着我的肚皮嘮嘮叨叨。
聽到最後簡直胡言亂語，牛頭不對馬嘴。
我閉目養神，看他能撐多久。
直到他說了一個這樣的故事——
「從前有一隻狗, 它活了十五年，壽終正寢。」
「上天說，它這輩子得到了主人滿滿的愛, 所以下輩子可以投胎做人。但是它向上天祈求可以再回到主人身邊，哪怕一天也好。」
「於是上天給了它三天的時間，條件是不能投胎做人, 它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可惜它回到人間的時候, 肉身已經化成灰了，沒辦法，它只能附身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就是主人的上司。」
「這三天，它讓上司成爲主人的阿拉丁，幫她實現了很多想要實現的願望，三天之後, 它心滿意足地走了。
「而打回原形的上司卻手足無措了, 因爲這隻狗把主人的所有信息都傳輸到上司的大腦裏, 讓他了解到她的善良, 她的愛心，以及她和他一樣，都對彼此很有好感。」
「可惜上司不知道怎麼表達愛，冷冰冰的態度令她很受傷。」
「直到他在天台看到她哭得那麼傷心，一個念頭在他的腦中響起——
「愛她, 就當她的狗！」
「一開始很難，一個內向的人需要克服的羞恥太多了, 但是熟能生巧，漸漸地上司變得熱情開朗, 原本冷冰冰的性格也變得溫暖起來。」
「終於，她被上司精湛的演技騙了過去, 兩人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上司沒想到，他懷孕的太太每天都在祈禱那隻狗能投胎當她的孩子，上司每聽一次都覺得那是煎熬, 因爲只有他知道，那隻可憐的狗是沒辦法投胎做人的……」
老公說完這些終於沉沉睡去。
而我一摸臉頰，不知何時早已掛滿淚珠。
從這天開始，我再也不念叨投胎的事。
連我婆婆都好奇：「你怎麼不念叨了？」
我看見不遠處擇菜的老公，故意朝他的方向大聲說：
「它託夢給我了, 說做人太累了它纔不幹呢，讓我別害它了, 呵呵……」
他的動作明顯變得歡快起來，悄悄鬆了一口氣似的。
預產期快到了。
我回老家待產。
遠遠地看到家門口蹲着一條小黃狗。
我爸出來迎我，見了狗, 一直攆，嘴裏還說：「煩死了，這條狗賴在咱家門口好幾天了, 怎麼趕都不走……」
我越走越近。
看清了是一條中華田園犬。
小黃狗見了我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它開心地伸出舌頭。
竟然和大金毛一樣有一塊心形胎記！
我在家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抱住它。
小黃狗也驕傲地搖着尾巴，彷彿在說：
「這是我能找到最像原版的新皮膚了，保準你準能一眼認出我！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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