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網戀分手當天,校草在後巷借酒消愁。
我以爲跟他同是天涯淪落人。
不曾想我竟然是罪魁禍首。
掉馬那天,江讓把我抵在角落接吻。
「原來晚晚喜歡玩 cosplay 啊。」
-1-
跟野王網戀三個月後,他提出了線下奔現。
我欣然赴約。
在 KFC 門口,我看着面前的小孩哥陷入了沉思。
小孩哥穿着成套小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往上梳成大背頭。
看得出來他是正經打扮過的。
儘管如此,依舊掩蓋不了身上獨屬於小學生的青澀稚嫩。
此時小孩哥手裏正拿着一個牛肉堡炫得歡快。
我定了定心神,試探發問:「你多大啦?」
小孩哥放下漢堡,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
「姐姐,我 10 歲了。」
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88 段打野。
年僅十歲?!
他到底爲什麼能跟我聊理想聊人生啊。
我乾巴巴笑了兩聲,拿起可樂邊喝邊懷疑人生。
「姐姐是嫌棄我是小學生嗎?」
小孩哥撐着桌面,雙手托腮睜着一雙溼漉漉的大眼向我真誠發問。
好可愛。
好想 rua。
說實話容易傷到小孩子弱小的心靈,我選擇轉移話題。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平常那個成熟低沉的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而且你挺早熟哈。」
小孩哥明顯有些心虛,當下不再敢跟我對視。
「我用了變聲器。」
聞言,我恍然大悟。
真是給我氣哭了。
好好的網戀,我這跟拐了未成年有什麼區別?
看了一眼窗戶倒映的自己。
精緻的妝容,仙氣飄飄的仙女裙。
我簡直頭昏腦漲,兩眼一黑。
見小孩哥喫得差不多,我主動走到前臺付款。
未等我打開付款碼。
小孩哥哼哧哼哧跑了過來,掏出一張黑卡。
「姐姐,我媽媽說了,男子漢是不能讓女孩子花錢的,這頓是我請姐姐的。」
好男友力的發言。
如果不是他未成年,我真的會狠狠心動。
一整天的時間,我帶着小孩哥東逛逛西竄竄。
玩得不亦樂乎。
-2-
蹲在遊樂園的門口,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我們面前。
我眼疾手快拉過小孩哥,防止他被碰撞。
雍容華貴的婦人拉開車門,小孩哥頓時像個小炮仗一樣撲到婦人懷裏。
叫喊着媽媽。
直到貌美婦人對着我致謝,我仍舊有些恍神。
「謝謝你啊小姑娘,他今天說要見新朋友,我還擔心呢。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可愛的漂亮小姐姐。」
「不客氣的阿姨,能認識……我也很開心。」
一天下來,我連小孩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跟婦人攀談中途,小孩哥拉住我的手。
他依依不捨地望着我,委屈出聲。
「姐姐,我們還會見嗎?」
還會見嗎?
應該不會了吧。
像是察覺到我的心思,小孩哥的眼眶慢慢溼潤。
他撲在我懷裏嚎啕大哭。
貌美婦人有些尷尬的朝我笑了笑。
「天色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也讓你們多待一會兒。」
思慮再三,我應下了婦人的好意,報了校名。
婦人雙眼一亮,「真巧,我大兒子也在這個學校讀書呢。」
「他叫江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我微微訝異,沒想到高冷校草居然會是小孩哥的哥哥。
難怪婦人和小孩哥給我的感覺那麼熟悉。
下了車後,我對着江阿姨道謝。
小孩哥戀戀不捨地在我懷裏趴了好久才放開我。
最終我踩着門禁衝進學校。
大門口我與一行人擦肩而過。
他們的對話順着晚風闖入我的耳朵。
「誒讓哥,法學系的系花誒,她怎麼從你家車下來了?」
男生冷漠的嗓音響起。
「不認識,不清楚。」
-3-
跟小孩哥見面的小插曲在如常日子裏自然翻篇。
小孩哥再跟我約着打遊戲。
我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
不是太忙就是沒時間。
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照常打開遊戲。
ẗűₜ小孩哥當即拉我組隊。
讓讓兵線吧:【寶寶最近很忙嗎?】
讓讓兵線吧:【都拒絕我一週了/哭泣/哭泣】
一聲寶寶,不由得讓我想起那天奔現名場面。
想起小孩哥溼漉漉的大眼睛。
以及過去三個月裏的甜蜜相處。
心裏的罪惡感一點點放大。
兩眼一閉,我心一橫,敲下一行字。
酥炸小龍蝦:【我們分手吧。】
而後快速退出房間。
刪除好友。
末了我對着遊戲界面雙手合十鞠躬作揖。
對不起了小孩哥。
我實在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做完一切我又有些難過。
畢竟這三個月我是付出真感情了的。
這一週來我都在想。
如果跟這三個月我相戀的人不是小孩哥,是江讓該多好。
轉念一想到那張生人勿近的冰山臉。
我又搖了搖頭。
高冷校草網戀?
不可能不可能。
-4-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校草失戀了!」
室友秋秋捧着手機突然尖叫出聲。
「學校論壇都炸了,上面還有校草喝醉酒大哭的視頻。」
順着秋秋的指引,我打開學校論壇。
果不其然,江讓醉酒大哭的視頻正佔據話題榜第一。
「她說她喜歡李白,我立馬苦練,成爲國服最強。我對她那麼好,她爲什麼要跟我分手?」
視頻裏,江讓的室友正在安慰他。
「她不好,她壞。」
「她總是忙,不陪我,不是說沒空就是說沒時間,愛我都是抽空愛的。」
「她不好,她壞。」
「她什麼都沒說,就跟我說了句分手,立馬把我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好,她壞。」
「是我聲音不好聽?還是我技術不行?她分手分得那麼幹脆,半點不留戀我。」
「她不好,她壞。」
……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江讓哭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跟平常高冷淡漠的模樣大相徑庭。
底下評論清一色在心疼江讓。
也有不少人在好奇誰那麼霸氣側漏,甩了校草。
我盯着視頻來回左右上下前後再次播放。
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該不會,跟我網戀的人真的是江讓吧?
那他弟弟呢?
我要不要坦白ţų³?
-5-
刑法選修課。
我踩點踏入教室。
在確定沒有前排後。
我隨便找了個過道座位坐下。
理由是,好潤。
畢竟下了課還有兼職要幹。
不一會兒,一道陰影籠罩在我頭頂。
「同學,借過一下。」
我抬頭一看,是一臉冷漠的江讓。
他穿着一身黑,黑衛衣黑色工裝褲,衛衣的帽子被他隨意扣在腦袋上,整個人慵懶神祕。
想到他視頻裏嚎啕大哭的模樣。
我有些心虛,當即起身給他讓座。
路過時,他身上的松木冷香肆意鑽入我的鼻孔裏。
原本迷迷糊糊的早八瞬間清醒。
偶然感染的感冒也不再暈腦袋。
關鍵他就在我鄰座。
鈴聲響起後,我時不時看看講臺,時不時看看江讓。
課有些枯燥,他在轉筆。
江讓的手白皙修長,漆黑鋼筆在青蔥玉指間把玩着,讓手控黨狠狠地賺足了一波福利。
不敢想象,將這樣一雙手化爲私有。
我會是多麼開朗的小女孩。
-6-
「同學,我臉上有東西嗎?」
江讓冷漠的嗓音將我從想象拉回了現實。
「沒,沒有。」
我一驚,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
「那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就是好奇你女朋友要是跟你複合,你會怎麼做?」
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
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了。
聞言江讓原本就冷如冰山的臉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他掀起涼薄的嘴脣,語氣慢條斯理。
「呵,那就弄死她,我一定叫她有來無回。」
手中的鋼筆隨即被徒手摺斷。
我虎軀一震,猛的想起來網戀期間的事。
綁定情侶標後,我跟江讓總是遭到各種莫名其妙的針對。
有次對面射手朝我開了黃腔。
江讓嘴上沉默,手上卻操作不斷。
短短幾分鐘,對面射手就被江讓殺到超鬼。
最後對方連連求饒道歉。
江讓才停止殺戮。
他確實是ţů⁹個睚眥必報的人。
「那我祝你成功吧哈哈。」
我打着哈哈終止話題。
轉頭專注聽課記筆記。
聞言江讓只是神色古怪地朝我瞥了一眼,掏出另一隻鋼筆接着轉,再無其他發言。
之後的課上,我跟江讓再沒交流。
下課鈴聲一響,我立馬抱着書飛奔出教室。
跟小命比起來。
愛情都不算什麼。
與其被江讓知道我是甩了他的人。
不如我一直隱瞞着。
還有三年就畢業了。
他找不到我的。
沒事噠沒事噠。
我就這樣自我安慰。
-7-
學校的電競社團發起了校園王者杯。
每五個人自行組隊在校內尋找對手切磋,贏一局就會獲得一個積分,輸一局就會掉一個積分。
積分最多的隊伍可以獲得由電競社團贊助的五顆榮耀水晶。
「嘖嘖嘖,我們社長爲了壯大電競社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五顆榮耀水晶都快一萬了,真的富少。」
「聽說水晶的錢ŧū́²還是轉換成金錢發送的,太人性化了吧。」
室友清清是個遊戲控,涉獵遊戲頗多。
逆水寒,蛋仔,喫雞,第五人格,她都玩。
我暈 3D,死磕着王者榮耀不放。
聽到錢我頓時瞪大雙眸。
一顆水晶保底有 2000,如果我贏了,兩個月生活費都有了!
「快快快,那我們組隊。」
清清聞言立馬拉我進羣,邊操作邊跟我分享進度。
「太好了,那我們就有中單了,五人小隊集齊了。」
「你都不知道,我爲了水晶有多努力,答應給社長跑腿一個月他才同意和我組隊,江神也在這裏,有你們在,我們贏定了。」
我打開手機的手指僵了僵。
「江神?」
誰?
江讓嗎?
「對啊,江讓,他是我們社長的室友,88 段打野,名副其實的野王。」
那我現在想退出還來得Ţű̂⁴及嗎?
好像來不及了。
羣裏的人都在歡迎我。
羅嶽誠:【歡迎大美女/撒花//撒花//撒花/】
林楠:【歡迎歡迎,我們有中單了/玫瑰/】
江讓:【歡迎】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還真是高冷啊,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8-
爲了保證比賽時的默契合作,林楠提出現在開始五排的想法。
其他人都沒意見,我也不敢有意見。
組隊進房間後,【讓讓兵線吧】五個大字瞬間吸引了我的眼球。
我沒由來心慌。
還好,爲了防止被認出來。
我早就改了名字,換了主頁英雄,封鎖了一切戰績親密關係。
遊戲開局後,我帶着貂蟬想越塔拿下小喬。
不承想被對方猴子偷襲,慘送一血。
「不好意思啊,我的失誤。」
耳筒裏響徹着我鼻音濃重的道歉音,真摯誠懇,挑不出一絲毛病。
每個人都在跟我說沒關係,只有江讓一言不發。
我安安靜靜地操作,時不時給他們發信號,助攻。
而江讓帶着瀾大殺四方。
話筒裏響徹着林楠和羅嶽誠對江讓的讚美。
「哇撒,野王哥哥好厲害啊。」
「野王哥哥帶飛~」
「野王哥哥~」
「哥哥~」
我聽着有點面熱,因爲我以前也經常幹這種事,尤其是他被別人撩的時候。
我會喫醋故意叫他野王哥哥陰陽他。
他不但不惱,還順着梯子往上爬,讓我多叫幾聲。
我忽然有些懷念。
可惜現在……
他估計弄死我的心情更濃厚。
還是小命要緊。
一局結束,我以身體不舒服爲由匆匆下線。
清清放下手機走到我面前,臉上肉眼可見的擔憂。
「是不是感冒加重了?我們去醫務室吧。」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轉身上牀休息。
這點小病我還是扛得起的。
-9-
睡到半夜我感到一陣噁心。
下牀找藥喫卻因爲夜盲打翻了醫藥箱。
聽到聲音的清清從牀簾探出腦袋。
「晚晚你怎麼了?」
我想出聲,卻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清清立刻翻身下牀,兩步做三步跑到我面前,手背輕輕放在我的額頭上。
「天,晚晚你額頭好燙,我們去醫務室吧。」
我自知身體的虛弱,沒拒絕。
凌晨 2 點的醫務室冷冷清清。
如果忽略某聲殺豬音。
「啊疼,醫生你輕點,痛死我了。」
我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大腦帶來的眩暈感讓我沒辦法思考更多。
清清卻在身旁驚訝一聲。
「誒?好像是社長的聲音。」
轉身進入小隔間時,我們和他們打了個照面。
「社長,還真是你啊。」
清清率先打了聲招呼,我抬頭看去,撞進了江讓淡漠的黑眸。
他身邊躺着一個鬼哭狼嚎的羊毛卷。
再旁邊則是給羊毛卷檢查腹部的禿頭校醫。
畫面感太強,直接把我衝暈了。
-10-
等我醒來時,身邊的清清早已不見蹤影。
羊毛卷還在旁邊鬼哭狼嚎。
江讓坐在遠處長凳上一言不發,沉默地玩着手機,神色寧和淡漠。Ṫṻₕ
「誒你醒了。」
羊毛卷探頭探腦向我看來,「你剛剛發燒暈過去了,路清清去給你買喫的了。」
「哦對了,認識一下,我是林楠。」
「你也不用自我介紹了,清清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是蘇晚,法學系系花,美女中單。」
他好聒噪,我頭好痛。
忍着不適,我跟他打了招呼。
「你好。」
公鴨嗓驟然響起,我尷尬到無地自容。
怎麼會這麼嚴重了。
還是在江讓面前,更丟人了。
「你好啊病友,不過我不是發燒,我只是喫錯東西腸胃炎犯了,我的聲音還是正常的,看我現在多有精神力。」
我閉了閉眼。
閉嘴吧,知道你有活力了。
表面上我勉強維持着微笑。
另一頭一直玩手機的江讓終於動了身,挑了挑眉,目標明確的向我走來。
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跟着顫一顫。
縮在被子裏以爲是自己哪裏露餡了。
誰知他只是幫我換了個吊瓶。
嘴角下抿,神色認真。
見狀,我懸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下一秒,腦袋上方響起他的清澈嗓音。
「蘇同學,前幾天怎麼會從我媽的私家車下來?」
事發突然,我有些驚慌失措,來不及組織語言。
「我,我……」
江讓居高臨下看着我,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洞察了我一切心思。
「你什麼?」
我靈光一閃,謊話脫口而出。
「我是你弟弟的家教老師。」
江讓聞言挑了挑眉,點點頭信了我的話。
「是嗎?我弟弟不太聰明,蘇老師對他寬容點。」
說完轉身回到長凳上接着玩手機,不帶一絲猶豫。
就是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信了。
他應該是相信我的謊言了吧。
還好沒露餡。
我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11-
一個謊言的誕生,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滿。
事後江讓加了我的微信,希望我以後多跟他分享他弟弟的成績。
還真是愛弟心切啊。
我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趴在枕頭思考着該怎麼解決這個麻煩。
身下的手機傳來震動,我一看未知號碼,當即掛斷。
反詐意識我可是強得很。
誰知這個號碼不停地給我打來。
我有些煩躁想接着掛斷,手滑點成了接聽。
「蘇晚嗎?我是江禮的媽媽,我們見過的?」
我愣了一瞬。
江禮?
「江禮?」
「對,禮禮最近成績下降了,請的老師他都不喜歡,你是京大的學生,我想找你幫幫忙,我們月結,一個月 8000,你現在可以過來嗎?我讓司機去接你。」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驚喜來的太突然,以至於忘了問對方怎麼得到我的號碼的。
「當然可以。」
有錢賺,被迫撒謊的陰霾也一掃而散。
連帶着枯燥的刑法書都變得可愛了。
-12-
摸清了江禮的底子後,我抽空上了個洗手間。
洗完手出門就看見靠在牆上的江讓。
他穿着一身休閒居家服闖入我的視線,整個人慵懶隨和。
我抿了抿脣,抬手打了招呼。
「你好。」
他沒出聲。
正當我以爲他不會理會我,準備抬腳走人時。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酥炸小龍蝦?」
心臟咯噔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一瞬間的狂跳,我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糊弄過關。
臉都快笑僵了依舊想不出一星半點。
就在我眼一閉,心一橫,打算繳械投降時。
江讓再次出聲。
「你喜歡喫這個東西嗎?」
啊?
滿肚子的問號在我心裏翻濤滾湧。
「我媽要留你喫飯,讓我問問你的喜好。」
我懷疑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但我沒有證據。
想到他說要讓我有來無回的言論。
我當即搖頭。
「不喜歡,我海鮮過敏。」
嗚嗚嗚心愛的小龍蝦我們有緣再見了。
江讓彎起的嘴角僵住了,最後慢慢化成一條直線緊抿着,看不透情緒。
「行,算我自作多情了。」
「那就隨便喫吧。」
他放開了我的手,轉身就走。
整個背影看着落寞孤寂。
我張了張嘴沒說話。
他好像生氣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斯米馬賽。
-13-
回到學校後,我報復性點了一大份小龍蝦。
最後喜提腸胃炎掛水體驗。
清清在我身旁絮絮叨叨教育我。
恍惚間我又瞥見江讓的身影。
接着就是林楠貼着退燒貼闖入我的視線,他在我身旁掛起了水。
「哎喲又是你們啊。」
林楠捂着腦袋,有氣無力。
「學妹我要投訴你,前幾天跟你分開後,輪到我感冒發燒了,這幾天喉嚨跟吞了刀片一樣,痛死了。」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孽緣。
靠在牆上的江讓幾次三番向我投來視線,眼裏隱隱含着幾絲擔憂。
林楠即使有了公鴨嗓依舊聒噪。
「誒學妹你這次又是因爲什麼?」
我們學校有些寢室是年級混寢,林楠大我們一屆。
我剛要開口,路清清先我一步開口。
「小龍蝦忠實愛好者,滑鐵盧了,急性腸炎。」
我想捂住她的嘴,尤其是江讓質問的眼神如有實質般射在我身上時。
他勾了勾脣笑的意味深長。
老天哪,我這下是真的離死不遠了。
「呵,活該。」
江讓冷的像刀子的嗓音響起,我幾乎快被刀死。
我在心裏暗暗蛐蛐他。
沒風度的男人。
But,在他眼裏我就是做賊心虛,掩耳盜鈴。
疑似徹底掉馬危機。
誰能來救救我。
-14-
出乎意料的,江讓並沒有找我。
微信上沒有,線下也不見人影。
該不會是在給我主動坦白的機會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了?
多天來的疑惑茅塞頓開,我趕緊編輯好小作文。
發出去的前一秒,就被宿舍羣轟炸了。
秋秋:「快看論壇,校花校草要給學校拍校園宣傳片了,俊男靚女簡直配一臉。」
我挑了挑眉,點進鏈接瀏覽。
圖文並茂宣傳着我們學校的一草一木,一樓一棟。
評論區卻畫風突變。
校友 1:【清純校花 x 高冷校草,嗑到了嗑到了。】
校友 2:【快看,我今天偷拍的!兩個人簡直配一臉啊啊啊啊!圖片 jpg.】
校友 3:【真不敢想象他們兩以後生出來的孩子得多好看/流口水/】
校友 4:【醒醒吧各位嗑學家們,別忘了校草剛失戀呢。】
校友 5:【誒,那正好拍攝期間療愈心傷了。不過話說回來,甩他的那個人就不能是校花嗎?】
校友 6:【有沒有人在意一下學校啊,校領導看着這片評論區要哭暈在廁所裏了。】
……
沈浣和江讓?
我立刻加入評論大軍。
匿名評論:【難道就沒人嗑蘇晚和江讓嗎?冰山美人 x 高冷校草,冰山碰撞,冰雪奇緣。】
我貪生怕死,不代表我不喜歡他了。
看着花絮裏他們親暱的互動。
我承認我有些喫味了。
沈浣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我看了都心動。
家世背景更是和江讓門當戶對。
那江讓țûⁿ呢?他會一直執着於一個只是網戀的我,還是去追求近在咫尺的沈浣呢?
我捏了捏眉心,真令人心酸啊。
手機傳來震動拉回我的思緒。
校友 1:【親愛的你在開玩笑嗎?兩大冰山碰撞,那他們談戀愛還有話題可聊嗎?別是聊着怎麼化冰吧哈哈哈哈哈哈。】
校友 2:【同意,cp 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
我看着一條條回覆,陷入了沉思。
換你天天打工你也會掛着一張活人微死的死人臉。
唉。
隨手把個籤改成:【我從小就自卑。】
自閉又卑微。
-15-
電競社的戰隊賽如火如荼地舉行着,我們隊過五關斬六將成功入圍前四強。
校園宣傳片反響很好,學校有沒有出名我不知道,至少沈浣和江讓多了一批 cp 粉。
戰隊賽獲得冠軍的那天,林楠遵守諾言給我們一人發了了 2000 元紅包保底抽水晶。
甚至大手一揮,請我們喫飯。
令我意外的是,江讓把沈浣也帶來了。
想到最近的風言風語,嘴裏的飯菜瞬間味同嚼蠟。
一開始我只是單純想找人陪我上分摘星星。
碰上江讓也算意外中的意外了,他說我菜得令他心動,直球熱烈地表達着他對我的喜歡,不過四個月就讓我這個母胎 solo 動了心。
戀愛期間我們心照不宣,只在營地裏談情說愛,從未爆照,也從未過問彼此其他。
除了名字,他說他叫阿江,我說我叫小酥。
我們談天說地,高談闊論,從興趣愛好聊到人生理想,主打一個靈魂上的契合。
但我現在好像,快失去他了。
心臟有點悶,酸酸澀澀的。
注意到我的情緒低落,清清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身體不舒服嗎?」
她一發言,立刻讓我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掃視一圈,最後堪堪對上了江讓客氣又疏離的眼神,心情越發鬱悶。
搖了搖頭,對大家說。
「我沒事,就是贏了嘛,開心過頭了。」
我話音剛落,包廂門猛地被人打開。
一個寸頭帥哥闖進來,抬手就給了江讓一拳。
事發突然,江讓來不及躲閃,硬生生挨下一拳,翻身倒在了地上。
-16-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我心裏急得要死,想要上前,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跨不開一步。
父母意外車禍身亡後,我就喪失了應對意外的能力,小意外還好,但每次重大意外來臨時,我都會肢體僵硬,或者直接暈倒。
這也是我爲什麼堅持學法的原因。
每條律例都是框框條條,闆闆正正的,它們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好在林楠和沈浣很快就把寸頭帥哥拉開。
林楠攙扶着掛彩的江讓。
沈浣緊抱着寸頭帥哥的腰身。
她皺緊眉頭向我們致歉,拉着帥哥匆匆遠離了現場。
林楠作爲東道主,率先出聲安撫我們的情緒。
不一會兒,幾個人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每個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尷尬的事件。
羅嶽誠跟女朋友視頻通話報備信息。
林楠和清清掄着酒瓶玩猜拳。
我戳着碗裏的飯菜,偷偷把視線投到江讓身上。
從沈浣離開後他就一言不發,一直坐着喝悶酒,周身氣壓低的可怕。
他不開心。
爲什麼?因爲沈浣嗎?
拍攝期間,他真的對她動心了?
本來還打算今天奪冠,趁他心情好坦白一切的。
說不定我就不用被「弄死了」,現在好像沒必要了。
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扭捏了。
煩死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我抬手也灌了自己一杯酒,轉身去了洗手間。
洗手的間隙,我透過鏡子看見自己,忽而有些看不懂了。
餘光瞥到身後靠牆而立的江讓。
他好像喝了很多酒,細碎的短髮落在勾人的眉眼上,冷白精緻的雙頰變得紅撲撲的,嘴角的淤青無端給他平添了幾分破碎感。
他勾了勾脣,叫了我的名字。
「蘇晚?」
「嗯?」
我回頭應和他。
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不給我一絲準備,大步流星拽着我進了一個空包廂。
我被他抵在門上,他垂落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玻璃窗爲昏暗環境照進一束清冷月光,但我的感官仍舊無限放大。
一陣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帶着幾分癢意。
我往後縮了縮,這一動作好像惹了江讓的不滿。
他驀然在我鎖骨輕輕一咬。
「小沒良心的,我可是你男朋友,被打了你都不心疼的嗎?」
我顧不得肩膀上的痛意,整個人都被他的話震驚得失語了。
「你,你……」
-17-
「震驚我怎麼知道的?」
江讓兀然伸手摸向我的脖頸,我嚇得閉上眼。
微涼的指腹在我脖頸處輕柔摩擦着,他低低出聲,夾雜着幾絲笑意。
「晚晚是不是忘了,你所有的皮膚都是我送的,你再怎麼改頭換臉,也逃不過我的眼睛。不過晚晚想玩捉迷藏,我就陪你玩玩咯。」
完蛋。
我是一個零氪金玩家,堅決不往遊戲裏衝一分錢,每天頂着原皮縱橫峽谷。
雖然免不了被人嘲笑。
但江讓覺得我就應該穿着那些華麗的衣服在峽谷裏肆意縱橫。
大手一揮給我送了幾十個傳說限定皮膚。
他審美很好,每一個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也全是我喜歡的。
我人徹底麻了。
我想起來了,我全想起來了。
「現在呢?還接着藏嗎?」
他邊說着,放在我腰間的手邊用力,兩具身體嚴絲合縫緊貼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我的心忍不住顫了顫,垂下眼睫拉開了他的手。
「那你,那你跟沈浣怎麼回事?現在論壇上可全都是嗑你兩 cp 的帖子呢。」
說話間,不自覺帶着一股醋味兒。
「晚晚是在喫醋嗎?」
他反問我,話裏透露着一絲笑意,「就是單純的搭檔而已,而且她也網戀吵架了,但她認錯人了,不過她堵着氣想讓她男朋友主動哄他才找上我的,可憐我被打了你也不心疼,可把我氣的肝疼。」
哦吼,原來是這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眼一閉,心一橫。
「雖然,雖然我現在是酥炸大閘蟹了,但你能不能看在小龍蝦的情分上,別弄死我啊,我還想活着跟你,跟你好好談一場線下戀愛。」
嘴甜的人活得久。
「原來晚晚喜歡 cosplay 啊。」
啊?
我睜開眼滿是疑問。
下一秒江讓抬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緊緊箍住我的腰肢,陡然吻上了我的脣。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帶着幾分懲罰的意味,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微醺過頭了,我大腦一片空白。
最後只是順從的閉上眼睛,本能地回應他。
我的附和讓江讓不自覺將我抱的更緊,更貼近他。
一吻結束,江讓又低頭靠在我的肩頭,長長的睫毛不斷輕掃我的鎖骨,帶着幾分癢意。
然後又在我鎖骨上輕輕一咬,聲音裏帶着幾分蠱惑。
「傻瓜,弄死的不一定是命,也可以是……」
-18-
我跟江讓複合了,他想公開,被我拒絕了。
他是校草,關注度太高,我不喜歡。
某天我一如往常到江家給江禮補習。
只不過這次是和江讓一起。
一進門就聽到江禮和江阿姨在歡呼,稚嫩的童聲裏充滿了歡快驚喜。
「媽媽,我拿到奧數比賽的一等獎了!」
聞言我進門的腳步一頓,滿是疑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江讓。
江讓如臨大敵的臉色明晃晃擺在明面上。
我忽然回想起自己曾說是他弟弟家教時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個能拿奧數冠軍的人,怎麼可能數學個位數。
原來這麼早就給下了套。
我勾脣冷笑,默默把手從他掌心抽離,在空中比劃。
「今天離我,方圓兩米,哦不,五米遠。」
江讓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江讓不嘻嘻了。
從江禮房間出來後,江讓偷偷把我拽進了他的臥室。
一進去就把我抵在房門上,像只大狗一樣用頭在我肩膀蹭來蹭去。
「錯了。」
「可是你當時不想認我,我害怕死了。」
「這難道不應該怪你嗎?」
我偏過頭斜睨他一眼,無聲詢問到底怪誰。
江讓趕緊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撒嬌。
「寶貝親親,好不好嘛,求求你啦,拜託拜託,你最好啦,人家最愛你了。」
我無奈扶額。
這人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準太過火。」
十分鐘後,我頂着暈乎乎的腦袋走出房門,身旁是一臉饜足的江讓。
我抬手給了他一拳,「都怪你,我現在嘴老腫了。」
江讓假裝喫痛,卻在我焦急關Ŧùₖ懷之際一把將我扯入懷中輕哄。
「下次,下次一定。」
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轉身跟樓梯間的江阿姨兩兩相望。
-19-
江家客廳裏。
江阿姨面色沉靜甩出了兩張銀行卡。
「媽!」
江讓聲音有些發緊。
我心裏一陣酸澀,正襟危坐聽候發落。
大不了私奔,如果他願意的話。
不過他願意我也不願意,他不該爲了我放棄如此優渥無憂的生活。
「兩張卡,一張 50 萬,拿了就離開我兒子。」
「一張 100 萬,拿了就跟我分享你們的戀愛經歷。」
我頭也不抬。
「阿姨我會自……」
嗯?
她說什麼?
信息量太大。
我震驚地抬頭看向江阿姨,反覆確認她是不是把話說反了。
沒想到她直接越過江讓,拉過我的手讓我坐在她的身邊,笑容溫婉親和。
「以爲我會棒打鴛鴦?放心,我和他爸爸都是開明的人,江家的發展需要的是智慧和能力,不需要拿兒女的幸福來做抵押。」
「明眼人都知道怎麼選吧,晚晚快說,是你追的他還是他追的你?要我說應該是他追的你纔對,畢竟我們晚晚這麼優秀。」
「把阿姨說開心了,還有錢可以拿哦。」
糟糕,金錢就是我的命門。
另一邊江讓無奈扶額,後怕地捏了捏眉心。
我哭笑不得看着江阿姨,她爲了喫瓜還真是,手段層出不窮。
於是我將整件事從頭到尾跟她說了。
連江禮那部分也沒省略。
……
晚上我窩在牀上看書,江讓在浴室裏洗澡。
天色太晚,江阿姨讓我們留下,明天再離開。
嘩嘩嘩的水流聲戛然而止,浴室門驟然被拉開。
江讓拿着一塊白色的毛巾擦着頭,烏黑的髮絲滴下幾滴水,青筋暴起的手臂不斷上下晃動着。
再往下,是大片結實強勁的肌膚,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分明,幾顆水珠緊緊抓在他的胸膛上,水汽氤氳,性張力拉滿。
全身上下僅有一條浴巾鬆鬆垮垮系在腰間,堪堪遮住下半身,稍微一拉就可以看盡裏面的無限風光。
我悄悄拿着書擋住視線,腦海裏不斷想象勾勒着浴巾下的身姿。
「晚晚,書拿反了。」
旁邊的牀墊向下凹陷幾分,清新的玫瑰香將我緊緊圍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 戲謔意味十足。
我心下一驚,着急忙慌把書翻來翻去查看,才發現自己被江讓矇騙了。
對上對方調笑的笑眸,我氣得把書扔到他身上。
轉過頭不理他。
一陣冷風吹過,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餘光瞥到江讓大片裸露的肌膚,忍不住關心。
「大冬天的, 怎麼不穿衣服啊?」
江讓垂頭低低笑出聲, 再抬眼時眸子裏充滿了歡愉。
「當然是——爲了色誘。」
-20-
好貧的嘴, 我臉突然變得有些熱。
等了半天, 他卻半點沒動作。
我偷偷瞄了他好幾眼, 他的笑意早已褪去, 彼時他神色淡淡,看不清半分情緒。
但直覺告訴我,他不開心。
我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臂彎。
「江讓,你不開心嗎?」
江讓抿着脣不說話。
我又戳了戳。
「江讓, 嘴巴是用來溝通的,不開心就說出來嘛。」
江讓緊繃着的情緒終於緩解, 他順勢拉過我的手將我禁錮在懷裏, 我的腦袋緊貼在他的胸肌上,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如果我媽今天真的拿錢讓你離開, 你會答應嗎?」
原來是擔心這個。
我笑了, 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他。
「不會, 如果真的發生了,我會拉着你私奔。」
江讓聞言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得寸進尺問我。
「那你能不能, 親親我?」
我從他懷中抬起頭, 正好碰上他祈求的目光, 嘴巴一張一合訴說着委屈。
「一直以來都是我親你,你從來沒有主動親過我, 晚晚可不可以親親我?」
我哭笑不得, 他怎麼連這個都要在意。
「好不好嘛?」
反差感好大,我好喜歡。
我點了點頭, 伸出雙手攀上他的脖頸, 在他嘴角落下輕輕一吻。
他順勢而爲加深了這個吻,脣齒相繞,細細勾勒。
一吻結束,我們抵着額頭相視而笑,他低低喘着粗氣, 眼裏暗流波動, 動情的慾望暴露無遺。
「可以嗎?」
心跳瞬間加快,我點了點頭, 聲音細弱蚊蠅。
「嗯。」
滾燙的溫度緊貼着我, 兩性荷爾蒙相碰撞的瞬間,江讓低頭吻我,柔軟滾燙的脣順着氣息將我緊緊圍繞。
「晚晚,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我用力抓緊他的後背,笑着回應他。
「蘇晚也愛江讓,很愛很愛。」
從線上到線下, 從虛妄到真實,從過去到未來。
窗外天光大亮,我們的愛也迎來了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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