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了和竹馬錶白那天。
在一衆起鬨聲中,他看着哭紅眼的我,冷聲問:
「林月野,譁衆取寵有意思嗎?」
轉而溫柔看向身側的白月光:
「稍等我一下,解決完就去找你。」
他不耐煩教育着我:
「你怎麼這麼愛哭呢?」
「有空就多讀讀書,別一天天只想些情情愛愛……」
我好煩,一把推開他,撲到了他身後看熱鬧的校霸身上。
「老公……」
我抱着懷裏的人哭得泣不成聲。
十八歲的祁沉還活着,一切,都還來得及。
-1-
祁沉死前和我拉勾,要我保證活到一百歲再去找他。
我答應了他,轉頭就騙了他。
第三天就殺了過去。
閉眼前,我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見到他,我就說,自己夢到他在下邊勾搭別的女鬼。
其實,我沒做夢。
沒他我根本睡不着。
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回到了 18 歲。
我抱着花,周遭起鬨聲此起彼伏。
「表白,表白!」
人潮洶湧,可我第一眼就發現了那頭扎眼的黃毛。
他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目光似有若無從我身上略過,隨意又刻意。
我看着他,眼淚瞬間就控制不住了。
剛要張嘴,沈熠的聲音出現。
「林月野,譁衆取寵有意思嗎?」
恍惚間,方察覺身前的人。
眉頭微皺,神色冷淡。
熱鬧的氣氛一滯。
直到許星打破了尷尬。
「沈熠,獲獎發言需要確認一下。」
沈熠側頭看向她。
「稍等我一下,解決完就去找你。」
神色難得的溫柔。
許星是和沈熠一樣的學霸。
有人曾打趣二人是學霸學神,天生一對。
許星卻不屑丟下句:
「我不是那種腦子裏只有情愛的小女生。」
彼時,沈熠看向她的目光帶着少有的欣賞。
他也曾跟我說過,他不喜歡腦子裏只有情愛的小女生。
可我當年,偏偏腦子裏只有他。
甚至妄想在生日上同他表白,他不會讓我難堪。
後來我才明白,他最恨我道德綁架。
一如此刻。
他拿過我懷裏的花,有些不耐煩。
「有時間多讀讀書,別一天天想些情情愛愛的。」
-2-
我愣了愣。
人羣中響起私語。
「快看,林月野都哭了。」
「她舔了沈熠這麼多年,結果校花變笑話。」
「哎,我都替她尷尬。」
上一世,我確實因爲難堪大哭了一場。
可此刻,我眼裏,只有角落裏那個黃毛。
我直直望着他,張了張嘴。
顫抖着發不出聲音,眼淚只一味地流。
見我如此。
沈熠皺了皺眉,嘆了口氣:
「林月野,你怎麼這麼愛哭?」
我好煩。
一直講話,還擋着我的視線。
我用力推開沈熠,飛奔撲到失而復得的人身上。
「老公……」
「老公你還活着,真好嗚嗚嗚……」
火熱的胸膛,熟悉的陽光味道。
我抱着他,哭得泣不成聲。
懷裏的人身體一僵。
「不是姐……你搞錯了吧?」
臉紅到了耳根。
-3-
「林月野,你管誰叫老公?」
沈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幾分憤怒。
「同樣的招數還要用幾次?」
也對,前世爲了讓沈熠喫醋,我沒少和別的男生故作親暱。
他會生氣,也會隨意哄一鬨我。
只是,這次,對方是他最看不上眼的小混混。
我抱着祁沉,哭得愈發洶湧:
「嗚嗚嗚,老公你真的還活着……」
我不敢相信,手往他衣服裏鑽,急着確認他胸口有沒有前世那致命的傷。
祁沉被我的舉動嚇得不輕,
「握草!你幹嘛!」
我抽噎着:「你脫了衣服,給我看一下。」
他臉瞬間漲紅:
「勞資是正經人!」
我哭得更厲害了:
「嗚嗚嗚,老公我要看,求你給我看一下……」
他雙手無處安放。
最後無奈地壓低聲音:
「嘶,等……等沒人了再看行不?」
看着這一幕,沈熠目露嫌惡。
「林月野,大庭廣衆的你不覺得丟臉嗎?」
「這次,我不會哄你。」
轉頭,便走了。
人羣亦不歡而散。
-4-
「大小姐,戲演完了還不放開?」
頭頂的聲音帶着些嘲諷。
我一味搖頭,抱着他的脖頸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放,這輩子都不會放開……」
十八歲的林月野沒有斷腿,沒有抑鬱。
十八歲的祁沉還沒有爲她擋刀子。
一切都還來得及。
祁沉不可置信,威脅我:
「那我可出去了?」
「嗯……」
他抱着我走出了教室。
剛一出門,教導主任的聲音傳來。
「哎,祁沉,你不好好訓練在那抱着女同學耍什麼流氓?」
我依舊死死抱着他。
見我無動於衷,祁沉紅着臉解釋:
「報告老師,女同學腿斷了,我抱他去醫務室。」
主任語氣緩和了些:
「你小子,還挺有愛心。」
驀然想起,前世的祁沉也是這樣。
抱着我去全世界看腿,陪我做康復訓練。
等人都走遠了。
他看着我,有些抓狂:
「不是,林大小姐,你唱哪出?」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鬆手:
「老公……」
他聽得頭皮發麻,咬了咬牙:
「別叫我老公!!誰是你老公?」
「你是我老公呀……」
我委屈撇撇嘴,
「最喜歡我的親親老公了……」
他頭要炸了。
沉聲提醒我:
「大小姐,還記得昨天是誰扔了我的情書嗎?」
我一時尷尬。
來得真不是時候。
祁沉是向我表白過,當時我惡狠狠將情書踩在腳下:
「我最討厭你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體育生了。」
說起來,自己也是個四肢柔軟,頭腦簡單的舞蹈生。
其實我並沒有多討厭祁沉。
是沈熠討厭,我才恨屋及烏的。
他討厭一切笨蛋,尤其祁沉這種成績又差,還在學校霸道橫行的。
我眨了眨眼睛,一臉真誠地解釋:
「那個,我昨天其實是對你的考驗。」
並保證:
「老公,以後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祁沉嘴角微微抽搐:
「嘶,能不能別喊老公?」
我搖頭:「不能。」
他咬了咬牙,認命了:
「哎,你踏馬愛咋喊咋喊吧……」
瞅着懷裏考拉一樣的我,嘆了口氣,
「但是,林月野……
「你是個人不是猴,能不能從我身上下來?」
「可我想多抱你一會,老公~」
他喉結動了動。
耳尖都紅了。
十八歲的祁沉真是奶兇奶兇的。
-5-
祁沉轉頭抱我去了他二大爺家。
老頭在巷口給人看事,每天神神叨叨的。
「爺,她好像中邪了。」
二大爺捏着鬍子,瞅了我一眼。
「咦,雙眼血紅,指定是跟上東西了。」
說着抽出黃紙畫了個符,
「將這符貼身上,驅邪避祟。」
祁沉將我放在屋外,囑咐我。
「等我一會,別跟着我,我馬上回來。」
我沒聽他的,悄悄跟到了門外。
只聽見他小聲問:
「爺,我是想問,有沒有讓她一直邪下去的符。」
我心裏暗喜:
小樣,早就爲我癡爲我狂,爲我哐哐撞大牆了。
祁沉啊,這一世,換我奔向你吧。
-6-
我是住在沈家的。
兩家是世交,打小就定了娃娃親。
十歲那年,我父母意外離世,沈熠緊緊拉着我的手:
「小野,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
我住進了沈家,他父母對我很好。
我從小練舞蹈,他媽媽便給我請最好的老師。
衣櫃裏,滿滿都是沈阿姨給我買的漂亮衣服。
可再好,我也不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本是拿我當未來兒媳的。
直到我斷腿不能正常走路後,便覺得這樣的兒媳上不得檯面,對我說:
「小野,我們一直拿你當親女兒疼,小熠也是把你當親妹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找個好夫婿的。」
餐桌上,沈家夫婦給我夾着菜,詢問着我的功課。
想起上一世他們的話,只覺有些可笑。
我放下碗筷ŧù₆。
「叔叔阿姨,我想去學校住宿舍,這樣學習還能專心一些,你們也知道,我文化成績不太好。」
他們有些意外。
「學校宿舍環境那麼差怎麼住呀?」
「小野,不要有那麼大壓力,小熠成績好,讓他輔導你就好了。」
我平靜搖搖頭:
「不了,他最近忙着競賽,我就不打擾他了。」
沈阿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沈熠沒有作聲,我笑了笑。
「沒有的,他對我很好,我也一直拿沈熠當親哥哥。」
「未來他也一定會爲叔叔阿姨找個同他一樣優秀的兒媳的。」
沈熠目光一頓,看了我一眼。
-7-
我沒什麼胃口,起身去了臥室。
可躺在牀上,依舊如前世般,熟悉的失眠感再次襲來。
那時,我抑鬱症很嚴重,每天靠安眠藥入睡。
直到和祁沉在一起後,才慢慢被治癒。
失眠的人總是焦慮又煩躁。
我乾脆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水。
沒想到竟遇到了沈熠。
「喫點吧,晚上看你沒喫幾口。」
他端着碗我最愛的雞湯餛飩,放在我面前。
「還在爲白天的事生氣?」
他蹲在我面前,無奈嘆了口氣。
「我只是氣你都高三了,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見我沒作聲,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
「好了,彆氣了,嗯?」
又無奈輕笑一聲。
「小傻子。」
他總是這樣,在我受了委屈後,溫柔地說一句好話。
我也是賤,總是反覆去原諒他。
騙自己,他是喜歡自己的。
因爲他會對我溫柔,會爲我做看似貼心的小事。
見我沒理他,他又摸了摸我的頭髮,語氣寵溺。
「你說我們以後的孩子會不會也像你一樣傻呀?」
前世,他也曾說過這句話。
當時,我感動無比,以爲他曾想過我們的未來。
殊不知,是他和許星獲獎後,有老師感慨了句。
「這倆人要是以後在一起,生出的小孩得多聰明啊。」
他並不是想和我結婚生子,而是擔憂未來和我在一起,影響了他下一代的智商。
我扯起一絲笑,看向他。
「你放心,我們以後不會有孩子。」
沈熠吐出口氣,皺了皺眉。
「林月野,我也很忙的,沒有時間去哄你莫名其妙的脾氣。」
我平靜笑笑:
「以後不會了。」
-8-
沈熠不再哄我,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我頂着黑眼圈出了門,去砸祁沉家的門。
祁沉父母離了婚,他自己住在學校附近房子。
門一開,我輕車熟路撲到他懷裏。
「老公,我要跟你睡。」
「你你……」
他一臉驚愕,舉着手不知所措,
「不是,林月野,老子踏馬沒這個業務。」
「沒你我睡不着覺……」
我緊緊抱着他,聲音裏帶着哭腔和疲憊,
「老公……」
「我真的好想睡覺……」
他再次抓狂,嘴裏罵罵咧咧,
「睡睡睡!!」
我成功進入他的臥室。
剛躺他牀上,他抱着枕頭就往客廳跑。
我急忙拉住他的手。
「你幹什麼去?」
「睡沙發。」
「不要,一起睡。」
我緊緊抓着他的手,可憐巴巴。。
「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着的老公……」
前世,祁沉就像我的阿貝貝,有他在身邊總是睡得舒服又安心。
我哭唧唧扯着他不肯放手。
他氣急敗壞,直挺挺躺在了牀上。
「睡就睡!」
「反正喫虧的不是我。」
「告訴你,老子這種混混什麼都做得出來!」
嘴裏放着狠話。
卻紅着臉轉過頭,離我老遠。
我開心地湊上去,從背後抱住他。
手下意識往下方鑽。
他抱着被子,一個驚坐起。
「林月野,你往哪摸!!!」
我委屈巴巴:
「握着有安全感的……」
-9-
「你是有安全感了,我呢?」
他緊緊護住自己,像個貞潔烈男。
「有時候,真想給自己報個警……」
「你明明最喜歡被我抱着裸睡了。」
他不可置信:
「什麼???勞資什麼時候喜歡裸睡?」
「跟我在一起後……」
結婚後祁沉愛上了裸睡,還強制我也一起陪他。
美其名曰,肉貼肉抱着舒服。
該說不說,確實舒服。
祁沉盯着我,滿腦子問號:
「林月野,你是不是讓什麼妖精附身了,得吸男人陽氣才能活?」
「那你讓我吸嗎?」
他臉瞬間紅了個透,義正言辭拒絕我:
「你想都別想!」
「我告訴你,老子可是好學生,絕對不早戀!」
「可不抱着睡我真的睡不着的……」
我嘴一撇,
「老公……」
他眼裏閃過一絲掙扎。
「那……」
「就單純抱着……」
「行不行?」
他抓狂又無奈:
「算我求你了……」
我是 25 歲才和祁沉在一起的。
鬼知道又騷又花的祁沉,18 歲怎麼這麼純?
真是閃閃惹人愛。
18 歲啊,又純又能幹的年紀。
純情男高,富婆的心頭好。
真難忍啊……
「那讓我看一下行嗎?」
18 歲啊,粉粉嫩嫩的年紀……
比鑽石還硬的……
「看什麼看?」
他活像被踩了尾巴,耳根通紅,眼神慌亂,
「林月野,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
嗐,他不懂。
28 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我委屈地咬了咬嘴脣:
「老公……」
「叫爹都沒用!」
他將我用被子緊緊裹成了個糉子,從外面壓制住我。
「睡覺!」
「還有,以後不要喊老公!」
我點頭:「好的老公。」
他:……
「不是,好的祁沉同學。」
-10-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心跳頻率,我的阿貝貝又回來了。
我望着十八歲的他,輕聲開口:
「祁沉同學,我沒中邪,其實我來自十年後,我是 28 歲的林月野。」
「呵,你怎麼不說自己是仙女下凡?」
「真的,我真來自十年後。」
他敷衍點頭:
「好好好,你說你來自火星我都信。」
不信是吧?
我腦子轉了轉。
往他身下看了一眼:
「你那有顆痣。」
他猛地一抖,臉上寫滿震驚。
「握草!林月野,你什麼時候偷看的?」
我:「七年後。」
他緩了緩。
「你真是十年後穿過來的?」
又按捺不住好奇:
「那十年後我拿世界冠軍了嗎?」
「當然。」
「你 22 歲就拿了世界冠軍,25 歲得了大滿貫。全世界都沒人遊得過你。」
「握草,我這麼牛批嗎?」
他有點興奮,又追問:
「那你呢?是不是也成了著名舞蹈家?」
我微微低下頭:
「當……當然……」
「我們……結婚了?」
他聲音裏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和緊張。
「嗯,我們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你 22 歲拿了世界冠軍後,在全世界面前向我求了婚。」
他眼裏亮了亮,又問:
「那……我們有孩子了嗎?」
我笑着點頭:
「嗯,我們在各自領域獨孤求敗後,你在 28 歲宣佈了退役,我漸漸將精力從舞臺放到講臺,那年,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努力壓抑着鼻間的酸澀。
他拿世界冠軍那年根本沒有向我求婚。
我渾渾噩噩,將自己人生過得一塌糊塗。
25 歲的林月野被祁沉從深淵撈起,她卻將他拉進了黑暗。
幸好,十八歲的我們,一切都來得及。
-11-
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
祈沉早早便去訓練了。
他練游泳,從七八歲至今,十幾年如一日的練習,每天挑戰着身體的極限。
其中艱辛,遠非寒窗苦讀可比。
我到教室時,正碰到班主任。
「正好月野在啊,馬上就要到畢業晚會了,節目排練得如何了?」
我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同桌搶先替我回答了。
「老師,月野跳的超級好,給我們排練的效果也很棒。」
「到時候加上沈熠的鋼琴獨奏,絕對夠驚豔,咱們班一定是冠軍!」
「好,那抓緊時間排練。」
我方想起,馬上就要到畢業晚會了。
全班女生要出一個羣舞的節目。
老班放話,難得的放鬆時刻。
大家都來舞蹈室練習。
節目定的是全班女生跳一曲古典舞,沈熠在臺側伴唱加鋼琴演奏。
沈熠從小鋼琴就彈得很好,音色也不錯。
我很想帶着集體拿這個榮譽,求了他好久,他才點頭。
只是此刻,排練室,許星姍姍來遲。
有同學忍不住出言嘲諷:
「我說許大學霸,每次都要大家等你,能不能有點集體意識?」
許星神色自若:
「不好意思,剛剛校長找我,要我和沈熠在晚會上做優秀代表發言。」
聲音不高不低,卻透着一股優越。
有人小聲嘀咕了聲:
「臭顯擺什麼?」
見許星入隊後,我繼續剛剛的排練:
「好了,我們再複習一下昨天的動作,然後整體配合沈熠來一遍。」
大家都跳得不錯,只有許星又沒跟上節奏。
此時,不滿之聲越來越多:
Ṫûₓ「喂,許星,你怎麼回事?昨天動作你就沒學會,說好回去自己練習的,怎麼今天還跟不上呀?」
「對呀,能不能別拖後腿呀?」
「學霸不是學什麼都快嗎?這麼簡單一個動作都不行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許星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冷聲回:
「一個小小的畢業節目,憑什麼要佔用我的學習時間呢?」
「說別人之前最好看看自己的成績,怎麼好意思在這浪費青春的?」
「跳這個舞有什麼意義嗎?能給你們高考加分嗎?」
我的火瞬間也壓不住了:
「許星,明明是你先遲到且沒練好動作,爲什麼要將錯甩到別人身上?」
她呵呵一笑:
「林月野,明明是你自己想出風頭,爲什麼要拉着別人爲你做陪襯呢?」
有人看不下去了:
「這是集體榮譽,怎麼就成了月野出風頭,人家是舞蹈生,她不跳領舞讓你這種左右順拐的跳嗎?」
提起這,衆人一陣笑。
許星臉色有些難堪,不屑吐出句:
「我懶得與你們爭長短,沒意思透了。」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惹毛了。
說起來,許星在班裏的人緣並不好。
她曾高冷表示:「我不愛和女生玩,女生心眼太多了,我和她們不一樣。」
她確實和我們不一樣。
大家都在偷偷看無腦言情小說時,人家捧着全英的泰戈爾詩集。
老師讓她分享題目解法時,人家寫了一堆複雜公式,並表示:
「這是微積分公式,要大學纔會學到的,估計只有沈熠能聽懂。」
班裏許多女生覺得她太裝。
可沈熠當他是知音。
甚至認爲,是我帶頭孤立許星,霸凌她。
沈熠爲她出頭,她只是淡淡說句:
「算了,不與傻瓜論短長。」
沈熠便更欣賞她了。
有人曾說,沈熠這種學霸,喜歡的是與他勢均力敵的女生。
他們談的都是智性戀。
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頭腦簡單的藝術生。
我無所謂拍拍手:
「既如此,許星,那你就別跳了。」
盯着她,勾起抹嘲諷的笑:
「畢竟,你跳舞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又是一陣鬨笑。
「你……」
她瞬間氣得說不出話。
一旁的沈熠看不下去了。
「林月野,你說話怎ẗū⁶麼這麼難聽?」
「難聽嗎?」我冷笑一聲。
可上一世,我斷腿後,她就是這種語氣對我說:
「林月野,你走路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我不過是學她而已,她可沒有斷腿。
沈熠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你們一羣人霸凌許星沒完沒了是吧?」
他護在許星前,揚言:
「我告訴你,她退出,我也退出。」
許星感動得紅了眼。
「沈熠……」
我無所謂笑笑:
「那太好了。」
上一世,許星不想讓我出風頭,故意在表演時摔倒在沈熠腳邊。
沈熠下意識去扶她。
伴樂戛然而止。
整個節目陷入無聲的尷尬。
大家慌亂間找不到節奏,動作雜亂無比。
但沈熠下意識救許星的行爲卻受到了表揚。
兩人成績好,本就討老師喜歡。
老師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沈熠的行爲是最值得大家學習的,還給他們頒發了個特別獎。
領獎時,許星故意朝我招手。
「月野,麻煩你給我們拍張照片好嗎?」
全場都給了他們熱烈的掌聲。
她和沈熠笑得一臉燦爛。
而班裏女生,卻委屈得在臺後掉眼淚。
-12-
沈熠和許星退出後,大家因缺少了伴唱犯了難。
「月野,不行就直接放配樂吧。」
有人無奈提議。
我擺擺手:
「沒關係,有人能頂上!」
上一世,我抑鬱症嚴重時,祈沉經常抱着我在我耳邊唱歌,他唱歌真的超級好聽。
後來我腿康復後,她鼓勵我重拾舞蹈走回舞臺。
我跳着舞,他就在一旁爲我彈鋼琴伴奏。
我馬上拿出手機呼他:
「祈沉同學,我們節目,需要你來做鋼琴獨奏加演唱。」
他想都沒想:
「老子不會!」
我直接拿出絕殺:
「老公老公老公!」
「閉嘴!」
「老公,啊不是,老子馬上到!」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這反應,就快成ţû₋巴甫洛夫的狗了。
祈沉萬般不願且飛速地來了。
沈熠和許星得知後,有些不可置信。
「祈沉怎麼能頂替你去表演呢?」
沈熠不屑哼了聲:
「一個體育生,能彈出什麼好曲子?」
在他眼裏,體育生、藝術生,都是差生的出路。
然而,質疑並未影響我們的熱情。
當晚會開始,燈光亮起,我帶領全班女生翩翩起舞,舒緩的琴聲和低沉的嗓音緩緩溢出時。
所有人大爲驚歎。
臺下是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
「太絕了!我們一班女生美炸了!」
「vocal!祈貴妃,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體委你遊啥泳啊,乾脆出道得了?」
表演結束後,祁沉走到我身邊,有些得意:
「怎麼?沒給你丟人吧?」
我看着他,眼中都要冒粉泡泡了:
「老公你是最棒的!」
他揚了揚頭:
「那當然。」
-13-
我們的節目反響極好,毫無意外取得了冠軍。
我和祁沉作爲代表上臺領獎。
校長一臉的欣慰:
「沒想到咱們一中的學生才藝這麼優秀。」
「往年都是選成績好的同學作代表發言,但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纔是我們的方向,相信未來,我們的學生會在各行各業發光發亮。」
「這樣,林月野和祁沉同學,你們就作爲優秀代表,進行發言吧。」
我們一時有些意外。
目光掃過臺下。
許星雙手緊緊地攥着準備的發言稿,一臉的不甘。
沈熠的視線落在我們身上,神色複雜。
我站在舞臺,深吸一口氣。
「大家好,我是林月野。我媽媽生前是一名傑出的古典舞者,在她的薰陶下,我七歲便踏上了這條路。從最初的基本功練習,無數次的跌倒與爬起,從未有一刻想過放棄。舞蹈教會我的,不僅是優美的姿態,更是堅韌與毅力,是對夢想的不懈追求。」
「我的夢想是北舞,是桃李杯冠軍。」
祁沉也緊接着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
「大家好,我是祁沉,一名熱愛游泳的體育生。從八歲第一次溺水的恐懼和絕望,到 18 歲的在泳池如魚得水,日復一日的訓練,都是對自己身體和意志的雙重考驗。失敗、傷痛、質疑都沒有使我放棄,因爲我有夢想。」
他頓了頓,收起了所有不正經,目光格外堅定。
「我的夢想是北體,是奧運冠軍。」
臺下掌聲雷動。
18 歲,那些遺憾的夢想,終將圓滿。
-14-
領完獎後下臺,班裏女生蜂擁而至,抱着獎盃拍照。
「找個人替我們拍個大合影吧。」有人提議。
我揚起嘴角,朝許星招了招手。
「許星,麻煩你幫我們拍張照好嗎?」
「畢竟,只有你一個人沒有參與。」
許星強忍着怒火,舉起手機。
祁沉則大踏步走到沈熠面前,將手機遞給他,掛着抹得意的笑。
「學委,辛苦幫我和我老婆拍張照。」
沈熠冷着臉接過。
祁沉將照片遞給我看。
「還行嗎?」
我:「一般吧。」
祁沉一臉很好意思:
「那就再辛苦學委一次,我老婆不太滿意呢。」
沈熠終於忍不住了,衝着祁沉怒吼:
「祁沉,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長手一身攬過我,笑得格外燦爛:
「我啊,算林月野的老公唄~」
沈熠臉色鐵青,咬牙看向他:
「你一個體育生混混,也配得上小野?」
「還奧運冠軍,簡直癡人說夢!」
我上前一步。
看着沈熠,冷笑一聲:
「祁沉,這次模擬考,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排名是全省第 25 名,知道祁沉最近比賽成績是多少嗎?全省第二,全國第五。」
「明明自己纔是那個差生,哪來的臉去看不起別人呢?」
我扯了扯祁沉的衣角,轉頭,同他並肩離開。
「把照片發給我,我要當屏保。」
「等一下,我要美顏。」
「你個大男人怎麼能比我還白?」
「我那是泳池漂白粉醃的。」
……
-15-
放學,我和沈熠回家,被沈熠攔在半路。
我很煩躁:
「幹什麼?」
他解釋:「不是要考北舞,回家,我幫你補文化課。」
「不需要。」
從前他幫我補課,總是極不耐煩。
他想不明白,那麼簡單的題,我怎麼就理解不了。
每次幫我,對他而言,如同煎熬。
「晚會節目的事,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他低下姿態,語氣難得的溫柔,
「別鬧脾氣了好不好?」
我呵呵一笑:「沈熠,我從來就沒跟你鬧脾氣,我的功課不需要你操心,你若是閒得慌就去找許星探討什麼詩詞歌賦人生哲學。」
「小野,我不喜歡許星。」
他急忙解釋,又向我保證,
「高考志願我會填北京,畢業後我們就在一起,我答應你。」
我皺了皺眉,直接戳破他的謊言:
「可你和許星不是纔剛剛申請了國外名校嗎?」
「小野,我只是試試,並沒有想出國的……」
我只覺好笑至極。
上一世,他也是說好和我一起去北京的。
直到我藝考那天,許星故意告訴我:
「沈熠問我想去哪上大學,我說想出國,他就和我一起申請了同一所學校。他不會沒跟你說吧?」
她擺着高高的姿態,滿臉的嫌惡:
「林月野,你還要糾纏他多久呢?他明明就不喜歡你的。」
「全世界,只有沈熠配得上我,也只有我配得上他。」
那次,因爲許星的刺激,我沒有考上心儀學校。
沈熠面對我的質問,只輕描淡寫地解釋說是國外的優勢更好,他並不喜歡許星。
他承認了我們的關係,給了我女朋友的身份。
告訴我,只要等他幾年,等他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信了他的話。
等到他畢業,他又說要先把精力放在事業上。
他和許星一起創業,趕上了行業紅利,二人事業風生水起。
那幾年,我在舞團跳舞,不溫不火。
老師總說我資質很好,可跳出的動作沒有感情。
沈熠和許星成了媒體口中的金童玉女,門當戶對。
他承諾ẗũ²我的婚姻,早已一次又一次擱置。
-16-
我看了眼日曆上的數字,高考越來越近了。
反正沈熠馬上也要出國了,我也不會再追着他跑。
祁沉的小屋子裏,我們兩個學渣瘋狂揹着書。
「《馬關條約》是誰籤的?」
「不是我籤的……」
「我知道不是你!」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鯤之大……」
「一個鐵鍋燉不下?」
「學累了,喫點?」
「行……」
忙活半宿,這知識是真不進腦啊……
翌日一早。
我和祁沉出門時,竟意外撞見了沈熠。
身邊,還跟着他爸媽。
幾人沉着臉,透着震驚和怒氣。
沈熠率先質問我:
「小野,你根本就沒住學校宿舍,你這幾天都住在他家?」
我沒否認:「對呀。」
他爸媽聞言,頓時臉色大變:
「小野,你好好的女孩子怎麼這麼不知廉恥?」
「我們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從小當大小姐養着,你竟然自甘墮落到和小混混同居!」
「趕緊給我滾回家去!」
我靜靜地站在那裏,聽着他們一言一語的嘲諷。
隨即扯了扯嘴角,平靜開口:
「叔叔阿姨,這些年承蒙你們的照顧,我感激不盡,但我已經成年了,未來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這些年你們養我確實花了不少錢,但我父母離世後留給我的產業,一直是你們代爲經營,其中所獲利潤,應該遠遠多於養我的錢吧?我不會索回,權當對你們養育之恩的答謝,但以後就不麻煩你們了,我會找律師做好交接。」
聽到這話,二人瞬間怒不可遏:
「林月野,你以爲我們圖你家的錢才養的你嗎?」
「果然這不是親生的就不一樣,養這麼多年,養出白眼狼。」
「你腦子不聰明,我們從沒有嫌棄過你,一直將你視作未來兒媳,可你是怎麼回報我們的?」
「你這麼做,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嗎?」
從前的一幕幕從腦海閃過,曾經的自己天真信着他們的話,在他們的冷漠中苦苦掙扎。
而這一世,我絕不會再任人宰割。
「呵,你們將我當做親女兒?將我視作未來兒媳?」
上一世,所有人都在磕沈熠和許星的糖。
根本沒人知道我這個正牌女友。
我不甘心,在網上爆出了自己和沈熠的關係。
沈家夫婦氣憤質問我:
「林月野,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毀了沈熠的形象,影響他的事業?」
「他已經給了你女朋友身份,我們也承認你,你還要怎麼樣?」
「一天天無所事事,就會拈酸喫醋,你看看人家許星,怎麼就那麼優秀?」
面對媒體採訪,他們二人卻說:
「小野啊,是因爲從小和小熠有娃娃親,她父母早年去世了,我們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也一直把她當親女兒,她呢,從小就黏哥哥。」
一時間,我的名字上了八卦新聞。
【小時候定的親,這都什麼年代了,搞什麼包辦婚姻啊?】
【人家收養了她,她還恩將仇報,真是白眼狼。】
【明明人家「星光熠熠」組合是校園情侶,這個陰暗繼妹非要來插一腳。】
【聽說上學時就是個太妹,經常霸凌許星。】
【真是想紅想瘋了,聽說是個不知名的跳舞的。】
【跳舞,跳擦邊舞嗎?】
【看那樣子,肯定是整過的。直接被許星高冷女神氣質吊打。】
那段日子,我被人肉,被網暴,被全世界拋棄。
全部拜他們所賜。
所以,這次,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林月野,你以後後悔了,別哭着回來找我們!!」
沈阿姨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彷彿料定了我未來的悽慘生活。
沈熠站在一旁,驚異於我的言行,怒氣衝衝質問我:
「小野,你怎麼能跟我爸媽這麼講話?」
「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冷漠的笑:
「沒有,我就是白眼狼,請你們放過我。」
沈熠爸媽扯着他就走,叮囑他:
「兒子,我們回家!你以後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糾纏。」
-17-
我靜靜站在那裏好久。
久到沒反應過來沈熠突然抱住了我,他低聲問我:
「林月野,你是不是騙了我?你前世是不是過得不幸福?」
我眼皮顫了顫,鼻子有點酸。
「其實,我們並不是高中畢業在一起的……」
「我追在沈熠身後很多年,最後落得一身傷。」
「25 歲那年,我抑鬱症嚴重到自殺,又失足跌下了舞臺。」
「那時候,你出現了,你說,林月野,我現在是世界冠軍了,我幫你洗白,跟我結婚吧,我會讓你成爲世界最幸福的人,氣死那對狗男女。」
「我們領證當天,你就在媒體前宣佈:這是我老婆,是我暗戀了很多年的女孩。」
「好多人罵你色令智昏,紛紛脫粉,可你不在乎,你說運動員是拿成績說話的。」
「你帶着我四處求醫看腿,做康復,在我焦慮時給我彈琴,爲我唱歌。」
「你抱着我睡覺,成了我的獨家安眠藥,我慢慢被你治癒了,也重回了舞臺。」
我緊緊抱着他,貼近他的耳朵: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幸福的。」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後背。
「可我還是出現的太晚了。」
我靠在祁沉的懷裏,沒有讓他看到眼裏的淚水。
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們並沒有一直幸福下去。
祁沉是巔峯時期和我結婚的。
那時的他,集齊了大滿貫,是國民英雄。
可運動員的黃金時期也就那幾年,沒有誰會長盛不衰。Ṱųₕ
可所有人對他期待極高,哪怕拿個亞軍,都會被罵是因爲我而無心訓練。
直到一次比賽,他本就帶着傷,又意外在賽前發起了高燒。
我心疼得緊,堅持要他退賽。
可那時,有個狂熱的粉絲,卻將刀子往我身上揮。
嘴裏喊着,都是我拖累了他。
而祁沉,下意識將我擋在了身後。
-18-
臨近高考,我和祁沉一邊惡補着文化課,一邊瘋狂精進專業技能。
好在幸運的是,新一屆的比賽,祁沉拿了省冠軍。
我將全部精力投入藝考。
考試那天,我摸着他的金牌,瘋狂蹭歐氣。
有了金牌 buff 加成,我一路穩定發揮。
竟然得了藝考第一名。
一出考場,本想和他來個大大擁抱。
沒想到卻意外碰到了我粉的男神。
真人又高又帥,竟然還朝我打招呼:
「hello,你剛剛舞跳得很棒。」
我開心瘋了,指使祁沉給我們拍照。
男神看着陰着臉的某人,好奇問:
「他是?」
「哦,是我同學。」
回去的路上,有人像個怨婦。
「誰是同學?」
「爲什麼不叫老公了!」
「得到就不愛了是吧?」
我:「閉嘴……」
「我只是個小三是吧?」
「我就是個笑話是吧?」
我:「別逼我當着這麼多人親你。」
他一秒閉嘴。
我偷偷戳了戳他的腰:
「什麼時候能親?」
他臉一紅:
「等……等沒人的時候……」
-19-
沒多久,高考成績公佈,我和祁沉雙雙過線。
都拿到了心儀學校的錄取通知。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沈熠並沒有去國外讀書。
反而和許星都考了北京的同一所大學。
來自同班的學霸學神的組合,仍舊在學校引起不少轟動。
他們仍舊會一起比賽,一起獲獎。
學校論壇,有人發過一張二人的照片,感慨天生一對。
面對衆人的議論,沈熠卻直接否認了。
「只是同學,我有喜歡的人。」
後來,有人發現,他好像真的有喜歡的人。
他喜歡看古典舞演出。
每次去,都會抱一束向日葵,有人猜測,那是給喜歡的女生的。
彼時,我們已經大二了。
祁沉由於成績優異,進了國家隊。
我因爲在一部爆火電視劇裏做了舞替,一夜間成了「網紅」
網友一片誇:
【林月野這舞跳得太牛了,不愧是當年藝考第一名。】
【妹妹這臉,這身材的,不考慮去娛樂圈嗎?】
【聽說妹妹最近有演出,連夜搶票。】
劇場演出場場爆滿。
轉而,開始有人發現。
每次演出的第一排,總會有一束抱着向日葵的男生,靜靜地看着舞臺。
後來,不知誰傳出,那個男生是頂尖學府的學霸,與我青梅竹馬。
網友開始瘋狂磕我們的糖。
而這時,許星卻在網上發了一張他與沈熠比賽的合照,配文:
【最懂彼此的人。】
只是,這次,卻迎來一片罵聲:
【不是這位姐,人家沈熠早就否認過啊,跟你只是同學,你來這蹭什麼?】
【大姐,想紅想瘋了吧?】
【許星啊,上學時仗着成績看不起人,大家都挺膈應她的。】
【人家青梅竹馬的感情有你什麼事啊?是誰給你的自信,沈熠會喜歡你的?】
【一臉心機惡毒樣。身材、顏值、氣質都被月野吊打。】
網上八卦新聞一時熱度空前。
沈熠父母,竟然還接受了媒體採訪,表示:
「小野啊,那可是我們兒媳婦,她和小熠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小野父母過世後,我們就將她接回了家,培養她跳舞,拿她當親女兒疼。」
看着這夫婦二人判若兩人的態度,我只覺好笑。
我拒接了他們所有示好的電話,轉頭髮了條當年找律師擬好的合同。
其中清清楚楚寫明瞭這些年,他們靠着我家的產業賺的錢。
【還以爲這夫婦二人多善良呢,沒想到是喫絕戶!】
【小野從七歲就跳舞,哪是你們培養的?】
【你們吸着人家的血,還要人感恩,要不要臉了?】
很多媒體都追問我關於與沈熠關係之事。
【聽說沈熠和您是青梅竹馬?】
我想了想:
「一個村的,不熟。」
反手發了條微博,艾特祁沉:
【這是還未合法的老公。】
一時間,祁沉賬號漲粉無數。
【老天奶,不愧是月野嚴選,果然長得帥的都上交國家了!!】
【這雙開門身材,這大長腿,不敢想象睡在這上面會有多開朗。】
【這是什麼人間絕配,我狠狠磕了。】
當夜,我睡在八塊腹肌上,格外的快樂。
某人早已不是被碰一下都炸毛的年紀了。
花樣格外的多,格外的賣力。
我逐漸招架不住。
都遊了三千米了,怎麼還一身用不完的牛勁?
「睡覺睡覺!我要困死了!」
我叫囂抗議。
按着他作亂的爪子:
「給我把衣服繫好。」
他靈活繞開,聲音低啞:
「老婆,穿着衣服怎麼叫睡覺呢?」
……
-20-
演出結束後,我依舊又看到了沈熠。
這人啊,是真的賤。
當年追着他跑時,他愛理不理。
如今避着他,他卻像甩不掉的癩皮狗一樣。
他抱着花,神色落寞。
「小野,我明白,以前自己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
「可我真的是喜歡你的,這些年,我總以爲,你會回頭看我一眼。」
他低着頭,聲音沙啞,眼睛泛紅: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忽然之間就不在乎我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前世的一幕幕總像場絕望的夢。
「沈熠,我做過一個夢。」
「畢業後,你丟下我和許星去國外留學了,你說等你畢業就結婚。我等啊等,等到你畢業,你說要有事業才能娶我,要我再等一等。」
「後來,你和許星一起創業,你們朝夕相處,互相欣賞,成了Ţűₖ衆人眼裏的金童玉女。沒有人知道,我纔是你的女朋友,那時我求你,求你來看我的演出,哪怕來一次,送一朵花,我都會原諒你,可你,一次都沒有。」
他愣在那裏,有些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苦笑一聲:
「你說,那種小劇場有什麼檔次?你知道我一天天有多忙嗎?」
「是啊,你忙着和許星約會,你們一起在納斯達克敲鐘,一起旅行,一起見父母。」
「我等了你那麼多年,我不甘心,可又怎樣呢?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惡毒女配。其實,我病了好久,最後,我瘋了一樣自殺了好多次,面對我一次次的道德綁架,你煩了,說我娶你還不行?」
「可就在結婚前夕,許星發給了我她的懷孕報告,而我,恍恍惚惚,從舞臺高處跌落成了瘸子。」
我閉了閉眼,喉嚨發緊。
「最後呢,你父母給了我一筆錢,要我自生自滅……」
他愣了愣,慌亂解釋:
「我……我怎麼會這樣?我不會這樣的小野,我說過我會一直護着你的,只是夢而已。」
我漠然搖頭:
「不是的。」
「沈熠,我是不夠聰明,但也不傻。」
我直直看着他: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不是的,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你那麼聰明,知道我喜歡什麼,知道我爲什麼不開心,也知道怎樣哄我,可你偏偏不肯,任憑我一次次受盡委屈。」
「你享受的不過是我對你的追捧,許星對你的Ṫū́⁰欣賞,既要又要而已。」
「收起你廉價的喜歡吧,我看不上,你也配不上。」
-21-
祁沉進入國家隊後開始參加國際賽事。
他也一次次刷新着自己的成績紀錄。
全世界都看到了他的光芒。
我小有名氣後,一心準備桃李杯比賽。
桃李杯是舞蹈界含金量最高的榮譽。
媽媽生前最大遺憾就是未能取得冠軍,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拼盡全力彌補她的遺憾。
我和祁沉,說起來也是聚少離多。
難得的時刻,兩人在學校附近約會。
剛走沒兩步,路口卻突然衝出輛車。
而祁沉,幾乎是在瞬間做出了反應,將我護在身後。
一聲巨響後,雙雙倒在地上。
前世的他滿身是血的樣子一幕幕閃過,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我渾身顫抖,聲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
「祁沉!」
「老婆我沒事……沒事的……」
他手忙腳亂鬨着我,
「別哭,別哭啊,就擦破點皮,沒事的。」
我早已淚流滿面,顫抖地撫摸着他的臉,泣不成聲:
「混蛋,你嚇死我了……」
「沒有死,你沒有死……」
我緊緊地抱住他:
「以後不許受傷,不許流血,不許擋在我前面!」
他連連點頭:「好好好。」
可我不知道,無論重來多少次,在危險降臨的那一刻,他還是會下意識護住我。
許久之後,我們才緩過神來。
方察覺,車裏的人,竟然是許星。
「林月野,你竟然沒有死……」
她死死盯着我,臉色慘白,眼神空洞。
只是,她的五官已然變了樣。
很假,一臉的整容痕跡。
有段時間,曾傳言,許星開始瘋狂整容,我沒在意,原來竟是真的。
曾有高中同學八卦說,是她向沈熠表白。
沈熠毫不猶豫拒絕了他,並說她的行爲極其掉價。
許星不甘心,追問爲什麼。
沈熠不耐煩丟下句:
「很多事情,多照照鏡子或許就有答案了。」
那時,網上很多人罵她醜人多作怪。
她開始整容,越整越對自己的臉不滿意。
但聽說她家庭並不是太富裕,後來便開始網貸。
學業上耽誤了很多,學校也給了處分。
最後負債還不起,竟然去給一箇中年老闆做情人。
許星盯着我,像個瘋子一樣,聲嘶力竭:
「都是因爲你,我的一生,都是因爲你毀了!!」
「林月野,憑什麼你受所有人追捧,我只能陰暗苟活,明明我比你優秀那麼多!」
我平靜笑笑:
「可能,是報應吧。」
我看着眼前這個曾經高傲自負,如今卻落魄不堪的許星,沉默片刻,
「報警吧。」
-22-
大學畢業那年。
功夫不負有心人, 我摘得了桃李杯冠軍。
一下舞臺,就看到有人懷抱鮮花,揮着手臂。
我開心飛奔至他懷抱, 問他:
「我跳得美嗎?」
「美死了, 像個妖精。」
他像個癡漢一樣, 盯着我,
「質疑紂王, 理解紂王, 成爲紂王。」
同年, 祁沉代表國家迎戰奧運。
22 歲,他在泳池奮力遨遊, 以驚人的速度和毅力,將世界紀錄黃線甩在身後,完成了又一次超越。
頒獎典禮上,他望着五星紅旗冉冉升起, 眼眶發紅。
當祖國記者採訪他時,再也抑制不住, 激動得哭了出來。
「感謝祖國,感謝教練, 感謝……感謝我老婆……」
他聲音哽咽, 眼淚啪嗒啪嗒的, 越哭越激動。
最後幾個記者都圍過來哄他。
就在這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顫抖着拿出一枚鑽戒。
哭得不能自已。
記者們無奈看着我, 急得不行:
「你快答應他,要不真哄不好了。」
我看着這個現眼包,哭笑不得。
急忙過去抱住他, 將戒指戴在自己手指。
「哎喲好了好了。」
「答應你了。」
過了許久, 某人紅着臉問我:
「老婆,我剛剛是不是很丟人?」
我嘆了口氣:
「哎……也……還好……」
他舉雙手保證:
「下次, 下次我一定不會哭了。」
我無語給他個白眼。
每一次都這麼說, 每一次都掉小珍珠。
泳池一半的水都是他流的。
-23-
而後的幾年裏, 祁沉代表國家, 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榮譽。
我也憑藉努力,走上了更大的舞臺。
28 歲時, 祁沉遊不動了,帶着一身榮譽退役。
開始帶着年輕的運動員,去刷新自己的記錄。
我也將舞臺讓給了年輕的舞者, 回到講臺任教。
這年,我們開始了造人計劃。
我有點擔心問他:「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特別笨啊?」
他說, 優秀就報效國家,平庸就承歡膝下。
我們都不曾擁有完整的家庭和愛。
我們會將小時候的自己重新養一遍。
畢業第十年,我們作爲優秀畢業生參加學校慶典。
同行的有幾個當年的同學。
忽然有人提了句:
「哎你們知道沈熠嗎?他家好像破產了。」
「聽說畢業創業時買地蓋樓賺了好多錢,後來行業不景氣, 資金鍊斷了, 好像投資的也賠了好多錢,現在公司破產了,都被強制執行了。」
我晃了晃神, 一時只覺這個名字好陌生。
「哎,月野,當年你是不是還喜歡過他呀?」
我瘋狂搖頭:
「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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