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人魚的記憶只有七年。
我和任易在一起七年,在第八年,他將我忘得一乾二淨。
愛上了我的堂姐。
我轉頭在海灘撿到了一條擱淺的人魚,帶回家養着。
任易看到後,紅着眼質問我爲什麼不要他。
擱淺的小人魚害怕地躲在我身後,卻親暱又危險地趴在我耳邊說。
「姐姐,兩條魚你喂得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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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這是我剛剛收的人魚戀人,帶過來跟你認識一下。」
在我看到堂姐許珍身後熟悉的身影時,心下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當那男人抬起頭,露出精緻的臉時,我驚愕地愣了一瞬。
五年前我在海邊遇難,是任易救了我,我們就這樣相識相知相愛。
人魚一族一直是海洋的霸主,但他們自古就揹負着一個詛咒。
他們的記憶只有七年,七年期限一到,記憶全部清空,意味着新的人生開始。
也因此,人類中找人魚做終身伴侶的很少,相比較其他獸人,這一族許下一輩子的承諾,顯然不太真實可靠。
而人魚族不管男女都貌美,在一起的一般都是短時間的露水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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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任易在一起之前,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後來想着及時行樂,指不定兩人也談不了那麼久,也就不那麼在意。
出乎意料的是,我和他的感情非常穩定。
有那麼幾個瞬間,我也產生過跟他廝守終生的想法。
畢竟隨着科技的發展,現在也有針對人魚族記憶的方法,他們每個階段的記憶都會被定期儲存在星際檔案館。
一旦到了記憶清空的時間,可以自行到檔案館領取自己的記憶。
雖然記憶不會回到自己的腦子裏,但至少能知道過去幾年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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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知道任易的存在。
我和任易交往的時候,身邊人都知道。
而在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任易就曾跟我說,許珍私下在騷擾他。
甚至極度厭惡地將聊天記錄給我看,言語間都是滿滿的暗示。
任易讓我小心點她。
我甚至曾撞到許珍私下對任易說情話、勾引他的畫面。
只不過任易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事實上我知道,許珍不是喜歡任易。
她只是喜歡搶我的東西。
因爲叔叔不作爲,她從小就被寄養在我家,爲了獲得更好的教育資源。
而她也很聰明,知道自己寄人籬下,會想盡辦法裝乖裝可憐,博取我爸媽的同情。
她也確實做到了,這些年,她比我更像是我爸媽的親生女兒。
一旦我們有衝突,他們總是站在她那邊。
不過她也沒從我手上討到什麼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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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要怪阿易,畢竟你跟他是過去式,人魚經歷了遺忘期,就相當於是重生了一次。」
「阿易這次愛的是我,感情的事情也是說不清楚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怪我控制不住自己。」
許珍紅着眼眶,哭得梨花帶雨。
明明從頭到尾,我什麼都沒說。
任易用極狠的眼神剜了我一眼,然後輕柔地捧起許珍的臉,心疼地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他從進門開始,全程神情灼灼地望着許珍。
明明在一個月以前,他還窩在我的懷中,親暱地求着我撫摸他的尾巴。
面頰泛着紅,被我摸得舒服了,就用尾巴圈住我。
還說想要記住我的味道。
哪怕記憶消失了,味道刻入骨子裏,一見面,總還能記得她。
他也曾爲一個月之後的遺忘期焦慮,整天哪裏都不去,待在我的房間裏,將自己浸泡在我的浴缸裏。
在本子上記錄着自己的每一天,撒嬌讓我在他遺忘期之後,將本子給他。
他將情感記錄在了上面,看到本子,就會想起來。
可沒想到,兩個星期以前,他收到了人魚族的傳訊,只能火速收拾東西入海。
在那之後,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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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們之間有怎樣的過去,我現在都不記得了,過往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現在愛的是她。」
任易站在我的對立面,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漠。
他將他曾經極度厭惡的許珍護在身後,生怕我對她不利。
然後對我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些傷人的話。
我突然也覺得沒有意義。
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檔案館看過自己的記憶,是看過之後仍然覺得不重要,還是覺得不重要到看都懶得去看。
那本日記本也沒必要交還給他。
他現在變心,是不爭的事實。
我一向不要變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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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頭到尾,好像都只是坐在這,一句話也沒說吧。」我喝了口茶水,「你們不用過於擔心,跟人魚談戀愛,誰會談永遠,不都是階段性感情嗎?」
「在任易的遺忘期到的時候,我就默認我們分手了。」
「堂姐一向喜歡撿我不要的東西,你們在一起,沒在我意料之外。」
兩人的臉色瞬間難看。
而在這時,我爸媽從樓上下來,見到這幅場面,也是一愣。
我媽率先開口:「這是怎麼了,珍珍怎麼站着,哎喲,是不是哭了?過來伯母看看,誰欺負你了?」
雖然問着誰欺負你了,但她的目光已經落到了我身上,隱隱帶着指責。
我沒有理會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這麼多年一直這樣,只要許珍落淚,我在場,就免不了我的責任。
有時候哪怕我不在場,鍋也會扣在我頭上。
我從一開始的厲聲反駁,再到後面的平靜回懟。
反正如何都洗不清嫌疑,乾脆就把水攪渾,誰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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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擦着眼,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伯母,其實不怪妹妹,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任易遺忘期之後,沒忍住跟他在一起。」ťŭ¹
「任易遇到海難是我救了他,他醒來後喜歡上了我,跟我表白,我本來沒想答應……但……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對不起。」
我爸媽對視一眼,再看看在許珍身邊噓寒問暖的任易。
這事情放到任何人身上,他們都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
就算人魚遺忘期之後,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但姐妹之間,前後談一個男人,說出去總是要受到些道德譴責的。
你都知道人家是你妹妹的男朋友,嚴格說起來,兩人還沒正式分手。
你一句控制不住感情,就能插足了?
而且他們是見過任易與我有多相愛的。
這樣的場面,怎麼說都是許珍和任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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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珍是他們從小疼到大的人,說是親生女兒也不爲過。
對於外界的標準,當然不可能放到她身上。
我爸開口了:「咳咳,感情的事情確實不好控制,這種事情也是說不準的,而且人魚遺忘期之後,相當於重活了一次,跟前面一段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都是姐妹,也就不要揪着這點小事情不放了。」
我媽說道:「是啊,而且小易醒來就愛上了珍珍,說明他對她就是有情的。」
「童童啊,要是小易真的愛你,他再見到你肯定會喜歡上你,但你看,他現在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們談了那麼多年,說不定感情早就走到頭了。」
「在一起啊,還是感情最重要,先來後到沒那麼重要,沒有感情硬在一起,到最後是沒有結果的。」
「媽媽早就告訴過你了,你的性格被你奶奶養得太強勢了,在男人那不討喜的……」
我沒忍住笑出聲。
媽媽的話瞬間就止住了,可能因爲我的笑嘲諷之意毫不掩飾,她的臉瞬間就垮了。
我意味深長道:「媽媽說得對,兩個人之間,還是感情最重要,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嘛,希望媽媽說得出,做得到。」
在場的,有兩個人瞬間變了臉。
而聽不懂的,只以爲我在說暗話嘲諷她。
黑着臉搬出萬年不變的說辭,說我不懂事,不孝順,白養我那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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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和任易的事情很快就在圈子裏傳遍了。
我和任易當初也算是圈子裏的神仙眷侶。
誰都沒想到我和他能談那麼久。
第一是因爲我前面幾任男朋友,最多不過三年,第二就是因爲現代社會,跟人魚的談感情多半是短期戀愛,貪圖他們的容貌身材。
誰跟人魚玩真的,那都是要栽大跟頭的,不管前面七年怎麼相愛,遺忘期一到,自動清空。
記憶都沒了,情感還能保留嗎?
我在跟任易談的時候,身邊的好友也有勸說的,基本都是怕我當真栽進去出不來了。
但過了三年,她們都閉嘴了。
因爲我和任易兩個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離不開的是任易,我倒還是從前那副去留隨意的樣子。
我與他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只不過是因爲他百分之九十契合我夢中情人的樣子。
而且進退有度,前面的幾個,不是太黏人,就是太煩人,佔有慾太強,半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上了幾次牀就踹了。
因爲任易讓我滿意,所以我對他容忍度也比其他人高。
甚至曾想過在他遺忘期到來的時候,重新開始,重新培養感情。
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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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辦公室辦公的時候,還時不時有好友打電話來詢問情況。
表現得都還挺一致的。
先小心翼翼地詢問情況,知道沒事之後,就大着膽子開始罵那倆人,見我還是沒反應,就放心地問我什麼時候出來聚會。
「好不容易恢復單身生活了,你不想再多認識幾個小鮮肉啊,跟任易也有五年了吧,一直跟一個人喫蘋果多沒意思啊。」
「那任易再好看,肯定也有膩的時候吧,以前看你們倆談得那麼好,我們都不好意思勸你換着嚐嚐味道。」
「現在直接自由了,你也有段時間沒享受享受了,嫣嫣新認識幾個帥哥,咱們組個局,你看看酒會上有沒有看對眼的。」
「你要沒那個心情,就出來跟咱們幾個聚聚說說話,喝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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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夢都想不到這場聚會會這麼尷尬。
剛分手就在姐妹的聚會上碰到了前前前男友,是什麼體驗。
狼人那雙滿是佔有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旦有人靠近我,就會被他用眼神狠狠地瞪走。
久而久之,根本沒有人敢上來搭訕我。
好友也非常尷尬地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訴我她們也不知道他會來。
江野是個狼人,獸人身上總是留存着一些他們無法控制的本能。
比如狼人的佔有慾,人魚的七年遺忘期。
我跟他在熱戀的時候,還能說那份佔有慾是情侶之間的調情,但在熱戀散去之後,那份佔有慾只讓我感覺喘不上氣來。
毫不誇張地說,跟他談的時間裏,我身邊飛的蚊子都沒有雄性的。
只要是異性多說幾句話,就會遭到他的仇視,我則是被他反覆追問,答不上來,就會被推到牀上一番折騰。
但只要是個正常人對外社交,怎麼可能沒有異性,我實在受不了他變態的佔有慾和極度的黏人。
獸人的體力又出了名的好,我都快被折騰死在牀上了,要是我體質再差點,公司根本去不了幾回。
實在太阻礙我事業的發展了。
打了個分手炮,我第二天就拿着行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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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終於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我身邊:「聽說你被甩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太花心遭報應了吧,人魚這個種族的感情最是不能長久,上學的時候看你成績那麼好,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我這個人可不愛多管閒事,但要是我的人就不一樣了,受到一點欺負,我都會鉚足了勁兒去收拾讓她難受的人,我可沒有跟你複合的打算,我纔不喜歡喫回頭草。」
「但如果你求求我的話,我還是能勉強答應的,畢竟我現在沒看上什麼人,跟你湊合過日子也行,只要某些人不覺得我佔有慾太強就好。」
「怎麼不說話,覺得自己條件不太行,配不上我?我對伴侶的要求不高,你放心。」
「還不說話,你對我不滿意?你對我有什麼可不滿意的,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沒有滿足你還是怎麼着啊,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我這樣的人,有我等你那麼多年,你就知足吧。」
「哼,算我想喫回頭草,許童,你給個準話,複合不復合,要是複合我馬上回家拿戶口本結婚,然後我幫你把那對狗男女揍一頓,給你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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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話沒說,江野就破防得不行。
上躥下跳跟只猴子似的。
在他問出最後一句的時候,我搖搖頭。
「沒結婚的打算,還想再玩幾年。」
江野嘴脣嚅動,眼眶泛着紅,在明亮的燈光下,隱隱泛着水光。
他冷哼一聲,嘴硬地小聲說道:「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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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漸入佳境,我覺得室內有些吵鬧,就想去門口透透氣。
聚會的地點定在海邊的一家五星酒店。
出門就是沙灘。
夜晚的海風吹來有些冷,空氣中帶着潮溼的海水味。
我脫了鞋,赤着腳,感受着海水沖刷腳面的涼意,帶走了我些許沉悶煩躁的情緒。
往前走了一段路,我突然看到沙灘上被衝上來一條魚——準確來說是人魚。
半死不活地癱在沙灘上,淺淺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他身上,沒能將他重新帶回海里。
我掏出手機,想要先打個急救電話。
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道清冷又好聽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擱淺了,能麻煩你將我送回海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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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人魚會擱淺,這跟人魚在水裏溺死的那個冷笑話沒什麼兩樣。
「不好意思,你自己爬回去吧,我恐人魚。」
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後又道:「好吧,那我不裝了,我喜歡你,想搭訕你,能給我你的聯繫方式嗎?」
「不好意思,我海鮮過敏,謝謝你的喜歡。」
那人擺了擺尾巴,翻滾了一下,隱隱向我滾過來。
我被嚇得連連後退:「你幹嗎。」
「沒看出來嗎,想賴着你。」
他離得近了,我纔看清他的臉,確實驚爲天人。
我本來以爲任易已經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魚了,沒想到面前的這隻,臉蛋更加精緻,甚至有些惑人。
我有些艱難地移開視線,要是再多看一眼,我可能就把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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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童!你跑出來幹什麼,你是不是爲了躲我,你……」
要死的是,江野居然在這時候出來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面前的人魚,一雙狼眸瞬間瞪大。
牙關緊咬,眼裏的火幾乎都要化爲實質性了。
我有些怕他突然暴走,化作獸形跟地上的人魚打起來。
自從跟江野分手之後,我後續交往的人都與他對上過,每次都是他找各種理由敞開了打。
什麼他左腳踏進我的宴會,對我不尊敬,打!
什麼他的頭髮對我豎了箇中指,挑釁,打!
還有禮貌的微笑也能被他解讀成嘲諷的微笑,打!
任易跟他在公共場合互扯頭花,還被媒體拍下來,取了個炸裂的標題,在熱搜上掛了一個星期。
我也因此被冠上了「馭獸有道」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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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是打起來,我真的會替地上的這個小美人擔心幾分。
畢竟狼人一族陸地上戰鬥力一絕。
江野更是狼人中的佼佼者。
但我沒想到,江野這次居然忍下來了,他一生氣,臉就會憋得通紅。
這次他忍到手背上青筋暴起,雙目噴火,整個人看起來都要原地爆炸了,還是沒出手。
「你,你剛剛跟任易那條臭魚結束了關係,轉頭拒絕我,又勾搭上一條魚,他們人魚族除了有一張好看的皮囊,還有什麼,讓你一而再再而三找他們。」
「他們給你下了迷魂藥嗎!」
我解釋道:「不是,我剛認識……」
地上的人魚往沙灘上懶散地一躺:「姐姐,我們不要搭理他了,繼續賞月吧,你不是對我說美人配美景嗎。」
他神情頗爲驕傲地哼哼道:「有個好看的皮囊不就足夠了,能吸引來喜歡的伴侶的注意。」
「有時間在這質問姐姐爲什麼選我不選你,還不如回去仔細看看自己的樣子,陸地上的泥腿子,哪點比得上金銀珠寶堆砌出來的我。」
江野看上去都要氣炸了,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地上的人魚。
「你……你……許童,你就是看到好看的臉就走不動道,人魚族能談多久,你跟任易談了,他七年一到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跟你那傻逼姐姐在一塊兒了。」
「你跟他談,他要不了多久也會忘了你,他們人魚族就不是當伴侶的好選擇,你早晚會後悔的!」
「我告訴你,到時候你後悔了,來找我也沒用!我不會原諒你,不會跟你複合的,就算你求我,我……我……你等着瞧!」
江野看上去是氣極了,轉身的時候,差點摔在沙灘上。
抹了把臉埋頭往前跑。
後面還捂着耳朵狂奔。
我跟他的解釋,是一點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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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地上優哉遊哉的人魚,他似乎心情還挺好的,甩了甩尾巴。
「姐姐,我幫你趕跑了一朵爛桃花呢,你不感謝一下我嗎?」
他有着ṭú₈一雙深綠色的眼睛,點綴上月光,看上去像是碧波一樣清澈。
他咧嘴一笑,牙齒比一般人都要尖銳很多。
我忽然想到,任易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到過,人魚族,牙齒越是尖銳的人魚,戰鬥力越強,越是充滿殺戮。
但面前的這條人魚,卻儼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眼眸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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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是說自己海鮮過敏嗎,怎麼之前的男朋友也是人魚族的,姐姐是爲了拒絕我才想出來的說辭嗎?」
他的眼眸微微泛着水光,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神情看上去確實憐人,一副極具蠱惑性的容貌,在月光下肆意地散發着他的魅力,就像是星際童話中的海妖。
但我依舊不爲所動,倒不是因爲任易,而是因爲他來路有些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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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總,那條小美人魚又來了。」
祕書跟我擠眉弄眼的。
我心下有些無奈。
那條人魚糾纏我有一段時間了。
公司的人都知道任易遺忘期後做出的蠢事,在得知小美人魚是爲了追求我後,保安和前臺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他進來。
當然,只限於一樓休息處。
今天下班有些晚,我習慣性往一樓沙發那看去。
以往會乖巧地等在那的人魚,今天不見了蹤影。
我以前都沒搭理過他,下了班坐車直接走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出現在我的家門口。
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可憐兮兮地蹲坐在那。
第一天在門口看到他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
他睜着溼漉漉的眼睛望着我,說:「姐姐,我擱淺了,沒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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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他終於堅持不下去,選擇放棄了。
心下又有幾分遺憾,畢竟美貌也是稀缺資源,長那麼好看的獸人,還是有些罕見的。
不說別的,就是每天看到這樣一張臉,心情都會好Ťű̂⁼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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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打開,我就愣住了。
我看到我的家門口坐着一個人。
或者說是人魚。
長長的魚尾蜷縮着,面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極其痛苦。
「姐姐……」
傅景玉看到了我,朝我伸了伸手,卻又想起什麼,委屈地縮了回去。
我蹙眉問道:「這麼多天,你都沒有回海里去嗎?」
人魚長時間不觸碰水源,是會缺水的。
他們能在陸地上生活,但要定期入水,避免自己因爲缺水變成魚乾。
我沒想到傅景玉居然這麼多天都沒有回到海ṱůⁱ裏去過,再不濟晚上泡泡河裏的水也是可以的吧。
堅持這麼長時間,沒死都是他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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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房門,蹲下身子,將他抱起。
傅景玉很沉,身姿其實與他漂亮無害的臉蛋一點都不相符。
如果我不是從小被奶奶逼着練武,可能還得打電話找人把他搬到房間去。
他順勢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眨巴着眼睛看我的反應,見我沒阻止,靠得更放心了。
我打算Ŧů¹把他帶到任易的房間,他的房間被我打造成了室內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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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要把他放到水裏的時候,他卻死死地抓着我。
魚尾緊緊地纏繞在我的腰腹。
死活不下去。
好像下面不是水池,而是岩漿。
「你找死嗎?再不入水,你等着曬成魚乾吧。」
我被他勒得有些疼了。
也發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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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玉先是一愣,隨後意識到自己的力度大了,小心地收了力度,但尾巴還是掛在我的腰腹上。
我看過去,就見他紅着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化作了一顆顆璀璨的珍珠。
落在了我們之間。
他抽噎着道:「不要,這個,有別人的味道,是你養的,不喜歡……」
傅景玉一直在強調着「別人」「你養的」「不喜歡」。
我總算是明白了。
他知道這是別人的房間,是我曾經養過的人魚的房間,所以他寧願乾渴而死,也不願意進去。
我不知道他這是潔癖,還是佔有慾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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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他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心下再多的氣,都在瞬間被澆滅了。
我只能任勞任怨地把人抱到我房間的浴室,把他放到我的浴缸。
這次他沒有反對。
乖順地將自己的魚尾放平,看着我給他放水。
「姐姐,我能留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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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答。
他又問道:「我會很乖的,我不會跟……那個房間的哥哥吵架,我就是想待在你的身邊,不想回到海里了。」
「爲什麼不想回到海里?」
傅景玉的眼眸瞬間變得可憐,泫然欲泣:「海里的人魚不喜歡我,不歡迎我,我喜歡你,所以我想留在這,留在陸地上。」
「張嘴。」
他不明所以地張了張嘴,露出了一嘴的鯊魚齒。
我將手伸進他的嘴裏,按了按他的牙尖。
傅景玉看向我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用牙尖曖昧地摩挲着我的指腹。
眼眸如水一般,媚眼如絲。
我冷笑了一聲:「下次說謊,把牙齒磨平了,小騙子。」
-28-
第二天一早,我從牀上醒來。
就感覺腳伸不開,好像邊上被什麼東西壓着了。
我摘掉眼罩,支起身。
就看到傅景玉蜷縮在我的腳邊。
我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
「唔,姐姐?」
他從地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墨色的長髮凌亂,頭頂偶有呆毛豎起。
我欣賞了幾秒,然後罵道:「好好的浴缸你不睡,你睡我腳邊上幹什麼,你屬狗的?」
我邊說,邊起牀去洗漱。
傅景玉收起了銀色的魚尾,渾身赤裸地走到了我身邊。
我一個轉身,差點把嘴裏的漱口水噴出來。
-29-
「你發什麼瘋,爲什麼不穿衣服?」
傅景玉無辜地望着我:「昨天的衣服溼了,我只有那一套衣服。」
「那你放烘乾機去,一下就能幹透了。」
「昨天穿衣服手勁太大,不小心撕壞了。」
我在垃圾桶裏看到了傅景玉的衣服。
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如果這不是故意撕壞的,我把衣服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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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去我牀上拿牀單裹好。
到任易房間找了套沒穿過的給他。
傅景玉的身材比任易好些。
我特意找了套寬鬆的休閒服。
遞給他,他頭一擺,不要。
-31-
「愛穿不穿!」
傅景玉的眼淚刷地又掉了下來,我牀單上掉落了好幾顆珍珠。
「我知道我在你心裏比不上那位哥哥,就算我進了你的房間,也只能穿他穿剩下的……」
我移開視線。
美人光着上半身,坐在你牀上,流着眼淚看着你。
神仙下凡都抵不住這樣的美人計。
「這是新的,他沒穿過!」
「可這是你買給他的,哥哥回來會生氣吧,萬一哥哥生氣要把我趕走,我是不是就不能陪在姐姐身邊了。」
-32-
我深吸一口氣:「他不會回來,你到底要怎麼樣!」
傅景玉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抿了抿脣:「我想要你買給我的,不想要你給了別人的。」
我打電話讓助理買套男士衣服送上門。
門鈴響了,我打開門,門外站着的,卻不是我想象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助理。
而是另外一個。
這個助理有個特別顯著的特點——八卦,且嘴大。
我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瞬間就猜到,等到這扇門關上了,我都不敢想,公司裏會傳成什麼樣。
「許總,屋裏不會是那個小美人魚吧,以前這時候他可都到公司樓下坐着了。」
觀察力也不錯。
-33-
傅景玉穿上衣服,還有些嫌棄地說道:「不喜歡這衣服,灰撲撲的。」
還怪嬌氣的。
以往任易都是給他什麼穿什麼。
我扔給他一張卡。
「不喜歡自己買。」
傅景玉嘟囔道:「你騙人,都不是你給我買的衣服。」
「再吵把你牙磨平了。」
-34-
許氏集團公司羣,一大早上就爆炸了。
【恭喜咱們許總,再馭一獸!】
【人魚族貌美果然名不虛傳啊,前面的任易我以爲已經是人魚族第一美了,沒想到這次的小人魚更美!】
【別提任易了,我之前還以爲他能成爲我們總裁夫人,沒想到這麼不靠譜,呸!】
【呸呸呸,任易那狗鱉,連那個江野都不如,雖然佔有慾強了點,人家至少沒出軌。】
【江野也不行,讓他上位我都不敢想以後我得有多痛苦,以前許總上班他都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就是匯ŧű̂⁼報工作的時間長了點,他恨不得把我看出個洞來。】
【我也就不懂了,咱們公司上下全是女的,江野在擔心什麼……許總又不是同性戀,許總要是同性戀,我早上了,還輪得到他嗎?】
【樓上的 XX,你自己看看你的言論,別說江野了,我看了都擔心。】
【哎呀,一大早就讓林助理送衣服過去,昨晚想必是嘿嘿嘿……】
【但是人魚有遺忘期啊,七年一到,不還是那個啥嗎,到時候不白瞎了。】
【哎呀,許總又不結婚,你擔心啥,就是玩玩而已,任易遺忘期到了,許總不也跟沒事人一樣嗎?分了就分了,下一個更乖,這次來的這個不就乖很多。】
-35-
我本來不打算帶傅景玉上班,但他一定要跟着。
不跟就哭。
我感覺養着他,不出半個月,我的屋子就要被他哭滿珍珠了。
-36-
這次傅景玉的活動範圍擴大了。
助理熱情地帶他去了我的休息室。
傅景玉聞着滿屋子別的人魚的臭味,眼眸中閃過一絲危險和暴虐。
但他面上還是微笑着問道:「姐姐呢,她在哪裏?」
助理有些小心地說道:「許總在辦公室,她辦公期間,不喜歡有人隨意進入。」
-37-
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傅景玉委屈地縮在公共休息區的沙發上。
見到我,欲言又止地看看我,然後又抿着嘴,低着頭。
我走上前問道:「怎麼在這?」
傅景玉看向我的休息室,又抬眸看我:「我不喜歡那個休息室,臭臭的,佈局也不喜歡。」
我眼皮微挑,想到他早上嫌棄任易衣服的樣子。
那個休息室以前都是任易住的。
我在辦公室辦公,他就在裏面看書打遊戲打發時間,偶爾他也會在裏面辦公。
裏面甚至有個廚房和臥室。
有時候他會在裏面做飯,等我午休的時候過去喫,喫完就一起回房間睡個午覺。
我前幾任男朋友,只有佔有慾最強的江野,在登堂入室之後,直接把一整個屋子都裝修了一遍。
然後把休息室到處染上自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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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道:「你可以按你喜歡的風格改,別打擾到其他人就行。」
傅景玉的眼眸微亮,卻還是問道:「我這樣改了,哥哥不會生氣吧。」
我閉眼咬牙道:「都跟你說了,他不會回來了。」
「哦。」
他衝我乖巧一笑,露出了兩排小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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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幾日,我發現傅景玉這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嬌生慣養。
要不是我小有資產,還真不一定能養得起他。
泳池的水每天都要換,衣服每天都不重樣,金銀珠寶,但凡沾點亮的,都會兩眼放光地帶回家。
我覺得他不應該是人魚族的,而應該是龍族。
他還很會撒嬌。
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試探,見我真的願意縱容他,膽子就越發大了起來。
我看着他,覺得他有點像我小時候在海邊遇到的小人魚玩伴。
不過那是黑色的尾巴,這條是銀色的。
-40-
「姐姐,我聽說你後天要參加一個宴會,你們參加宴會,是不是要帶伴侶的呀。」
傅景玉趴在我的桌前,滿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意圖。
我雖然養着他,但與他的關係,只有公司上下和一些跟我關係較親密的朋友知道,外界對這段關係,暫時還是一無所知。
傅景玉接連幾日旁敲側擊地問我,他的身份是什麼。
我都裝聾作啞,不予回應。
他因爲這生氣,我也懶得搭理。
反正他能哄好自己。
-41-
「姐姐帶上我怎麼樣。」
「帶上我嘛~我長得不好看嗎,讓你帶不出手嗎?」
我抬眸看了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好看。」
傅景玉看向我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幽怨:
「那爲什麼你不帶上我,你們談生意,不都喜歡帶個花瓶在旁邊嗎,是我長得還不夠讓你長面子嗎?」
-42-
傅景玉當然不忿,據他所知。
許童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是對外公開的,不管談了多久。
就是一星期內分手的,關係也都公開透明。
只有他被隱藏了。
他不樂意。
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許童現在養的是他。
這樣那些阿貓阿狗才會少些。
不至於每次應酬結束,傅景玉都能在許童身上聞到別人的味道。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要是在海底,他早就把那些人殺了。
但這是陸地,殺了人,就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了。
-43-
我全然不知傅景玉心底的暴虐。
心無旁騖地處理完事情後。
在傅景玉不斷撒嬌賣萌的祈求中,勉強答應。
-44-
到了宴會這天。
傅景玉起了個大早,全力配合裝造團隊的打扮。
花費的時間甚至比我都長。
不過出來的效果確實驚豔。
「對不起,是不是讓姐姐等很久了,都怪我太重視了……」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拉着他上車:「別茶了,快遲到了。」
傅景玉笑嘻嘻道:「遲到正好,我們壓軸出場,讓所有人看看姐姐多美。」
-45-
這場宴會圈子裏的人基本都在,自然許珍也會在。
傅景玉有一點說得沒錯,帶上他,確實長面子。
我們剛剛進入宴會廳,宴會的目光就齊刷刷地落在了我們身上。
我自然地跟上前攀談的人打招呼,對這些目光早已見怪不怪。
自從我成爲許氏的掌權人開始,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就從來沒有少過。
只不過一開始是嘲笑戲謔,之後是敬畏諂媚。
許氏自我父親這一代開始衰弱,我爺爺去世得早,全靠我奶奶一人撐起了偌大的家產。
但她年紀大了,又生了病,就早早地將產業傳遞到了我父親手裏。
卻沒想到偌大的家產,在她住院治療的幾年裏,氣數差點斷在我父親和叔叔手上。
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是廢物,着手將目光放在了小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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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全家都認爲,奶奶選我做繼承人,是因爲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孩子。
全家上下包括我父母,都不認同我成爲許氏的繼承人。
因爲我是女孩。
而許珍有弟弟。
甚至早些年,我父親還想要把許珍弟弟許浩帶到自己名下撫養,作爲他的親生子,成爲許家繼承人。
事實上,許家繼承人,從來不是看誰的孩子決定的。
而是奶奶親自從我們三個小輩中挑選。
我不知道她具體的挑選過程,只知道某一天開始,她讓我留在了她身邊,不允許許珍姐弟進出她的宅子。
我接手許氏產業的時候,它幾乎就是爛泥一攤。
外界都想看我的笑話,看許氏的笑話,他們不認爲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能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而我的家人,更是費盡心思地想拉我下來,讓他們認定的繼承人上臺。
奶奶不會出手幫我,在我接手產業前,她就平靜地告訴我。
如果我無法讓許氏衝破困境,那就證明是她看走了眼,許氏的任何結局,她都接受。
而我會是什麼下場,她也不會插手。
-47-
傅景玉落在我身後一步,道:「姐姐我害怕,讓我拉拉手好不好。」
他雖然說着害怕,但神情卻一點膽怯的樣子都沒有。
只是看向我的時候,微微努了努嘴,一副我不答應就哭的樣子。
「……」
我伸出手。
和他的手剛拉上,兩道炙熱的目光就掃射了過來。
一道是江野的,他身子還對着別人,看上去像是在跟人攀談着什麼,但臉已經對着這邊了。
手上拿着酒杯,酒杯不堪重負地發出了細微的破裂聲。
碎裂的痕跡像是蜘蛛網一樣,逐漸爬滿整個杯子。
那杯子就這麼被他捏成了粉末。
他對面的人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神情惶恐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
-48-
而另一道目光,則是……任易的。
他盯着我和傅景玉看,眼眸微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半晌,就被他旁邊的許珍叫走了。
「喲,許大小姐真是豔福不淺吶,剛剛分了個五年的小情人,轉手就又勾搭了一個,這次又是哪個愣頭青獸人?」
一個穿着機車服,與這場宴會格格不入的男人,走上前,陰陽怪氣地說道。
說着,還上下打量着傅景玉。
見到他和我緊握的雙手,一雙眼睛瞪圓了。
沈拾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喜歡太黏糊,走在路上都不讓我用尾巴纏着你,你跟他就可以隨時隨地纏着了?」
「他哪裏比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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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也挺想改改我這到處談戀愛的性子。
因爲走到哪都有熟人。
也挺尷尬的。
我剛想開口解釋。
傅景玉率先道:「啊,你和姐姐在一起,她都不喜歡你纏着她嗎,可是姐姐跟我在一起,很喜歡我纏着她哎。」
「……」
早知道不帶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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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拾被他哥拉走了,他被傅景玉一句話講破防了。
還是小孩子脾氣。
沈拾是頭獅子,我跟他只在一起兩週左右的時間就分手了。
分手原因,他太幼稚了。
我跟他哥是合作伙伴,他那時候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屁孩。
說是對我一見鍾情,根本不顧他哥的黑臉,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我一開始沒想答應,真的。
他自己脫光衣服爬上了我的牀,我那天喝多了。
聽說之後他被他哥打了個半死,渾身是傷地從家裏跑出來。
我不忍心,就收留了他。
跟他說分手的時候,他還非常乾脆地說可以,分手就分手,他也早就對我膩歪了……
兩分鐘之後在我家門口敲門,說走到電梯那後悔了。
我打電話讓他哥把他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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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傅景玉一臉委屈地看着我。
明明是他把人說破防了,轉頭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姐姐,我這麼說,你不會生氣不要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對上他那張臉,我真的發不出一點氣。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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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跟人交談的時候,傅景玉當真就安安靜靜地當個漂亮的花瓶。
中途,他眼神變了一瞬,俯身湊到我耳邊,道:「姐姐,我去個廁所。」
我點點頭。
沒注意到,任易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過了半晌,人羣中傳來了一陣騷動。
「哎呀許童,你前男友跟你現男友又打起來了!」
「天吶,許總真是……有時間開個班吧。」
「之前有個花邊新聞說她男朋友和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每個星期都要打架,我還以爲是哪個無良媒體爲了流量亂講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當她男朋友得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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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黑着臉到了現場,他們已經打完了。
我以爲跟傅景玉打的會是江野或沈拾,又或者其他前男友。
沒想到居然是任易。
兩人身上都掛了彩。
任易臉都打破了好幾個地方。
傅景玉……
「姐姐,我受傷了嗚嗚嗚。」
他哭嚎着給我看他食指上小得要用放大鏡才能看到的傷口。
周圍人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就這點傷,你自己給許童看的掐痕都比它深。
感情一地的血都是任易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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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沒想到,這看起來是個柔弱菟絲花的小人魚居然這麼能打。
要知道當初任易跟江野對打,可是一戰成名。
畢竟江野在狼人族就是以好戰聞名的。
也就在我面前跟條狗似的。
「任易怎麼會跟許童的小男友打起來,他不是遺忘期到了,跟許珍在一塊兒了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又喜歡上了,後悔了唄。」
-55-
許珍的面色陰沉,路過我的時候,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她心疼地扶起任易。
流着眼淚看着我:「妹妹,就算阿易因爲遺忘期跟我在一起了,你也不能讓你身邊的人這麼對他吧。」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阿易度過了遺忘期,已經是嶄新的開始,你爲什麼就不能放下過去,成全我們呢?」
她哭得梨花帶雨,看上去真有幾分讓人心軟。
而她身邊的任易,低着頭,神色不明。
「妹妹,過去是我和阿易對不起你,你要在家裏打我們罰我們,我們都毫無怨言,但你不該在這種重要的場合,把阿易打成這個樣子,你這樣不是讓別人看我們許家的笑話嗎?」
我爸媽和叔叔一家也在人羣中。
他們雖然神色不贊同地看着我,卻沒有一個人像在家裏一樣,站出來跟許珍一起對抗我。
-56-
傅景玉小心翼翼地扯扯我的衣袖:「姐姐,是他先招惹我的,是他說你不喜歡我,還說了很多侮辱我的話,我,我……」
他眼眶中又蓄上了淚水,要落不落。
論梨花帶雨。
許珍瞬間被秒成了渣渣。
他倔強地抿了抿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沒關係的姐姐,雖然是他先攔住了我,說了很多我不愛聽的話,還對我和你的戀情指手畫腳,侮辱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我也確實不應該在這裏動手,姐姐罰我吧,不要因爲我讓你爲難。」
-57-
「你……」
任易的頭瞬間抬起,看向傅景玉的雙眼都冒着火。
但他偏偏辯駁不出什麼,因爲確實是他先攔下了傅景玉。
並且因爲心底一些莫名的情緒,對他說了些不好的話。
他憋青了臉,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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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許珍:「不如讓你的伴侶說說是怎麼回事,如果說不清楚,就查監控,看看到底是誰的錯。」
「我不會包庇傅景玉,同樣也不會放過欺負他的人。」
任易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呆愣愣的,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我見到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色,但他的神情茫然,像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許珍晃動着任易的胳膊,想讓他說句話。
撒謊也行,只要能把水攪渾,她就能扮可憐讓所有人都唾棄許童。
這麼多人看着,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然她的臉往那裏擱,豈不是又讓許童贏了一次。
-59-
我只看一眼許珍,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事實上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沒明白一件事。
讓我在圈中站穩腳跟的身份,從來不是許家子女,而是許童。
只因爲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Ṫű̂¹我自己打拼下來的,是我將許氏推到了現在的高峯。
所以許家人在外能叫旁人給個薄面,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而不是許氏的面子上。
她卻至今以爲,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基於許氏繼承人的身份。
並且,多年在家中裝模作樣換取來我父母的關心疼愛,讓她產生了一種在外也可以用這種手段達到所有目的的錯覺。
還堅定不移地相信着。
事實上,上位者的一切做法,都是正確的。
就算今天是我讓傅景玉去打的任易,他們依舊會站在我這邊,以戲弄的姿態,看着許珍演戲。
如果是普通女性不間斷地談戀愛分手,會遭到最嚴苛的指責。
但放在我身上,他們只會說一句「馭獸有道」。
甚至將這當作我的一種本事、魅力。
爬得夠高,你纔會有絕對的話語權。
-60-
「看看,他連話都說不完整,肯定是做賊心虛。」
「肯定就是看許總身邊又有了新人,心底不平衡了。」
「哎呀,小三就小三,把自己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人家雖然遺忘期了,但可沒分手。」
「插足了自己妹妹的戀情,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
「一口一個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也沒見你做出點實際行動啊,跪下道歉什麼的。」
「要我說,許總真的太善良了,要是我談戀愛被人插足了,我就砍斷他們的手腳,讓他們天天在一張牀上,喫喝拉撒都在上面,不是喜歡在一起嗎。」
-61-
許珍的面色在周遭譏諷的言論中,一點點蒼白下去。
她倉皇地抬頭,想在人羣中找出認同她的面孔。
卻沒找到。
甚至以往她費盡心思拉攏了關係的人,此刻都一臉不認識她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
她想不明白,她用了二十多年,用在家裏,學校裏,在其他地方都百試百靈的招數。
爲什麼在這裏就沒用了。
甚至一向站在她這邊的父母親人,此刻都紛紛迴避她的眼神。
-62-
這場鬧劇的最後,是任易丟下一句抱歉,護送着許珍離開。
臨走前,還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63-
「說說吧,怎麼回事。」
到家後,就是我審問傅景玉的時間了。
雖然事情看上去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任易自己都無法爲自己辯解什麼。
但任易這個人,性格比較謹慎,不會在剛認識傅景玉的情況下,就貿然出手。
至於什麼爲了我打架的理由就更搞笑了。
他早把我忘了。
-64-
傅景玉委屈地看着我,眼眶紅紅的,甚至臉頰也有些泛紅。
我這才發現,他神情有些渙散。
湊近聞了聞:「你什麼時候喝酒了?」
「一點點。」
傅景玉說道:「他說你不喜歡我,說你騙我。」
我笑道:「這不是事實嗎,不是你纏着我嗎?」
傅景玉乖巧地將自己的臉頰貼近我的手掌心。
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望着我。
「我跟他說了,我說我喜歡你,是我纏着你。」
一瞬間,他又變了臉,眼淚化作一顆顆珍珠,砸在了我的手心。
「他聞出來了,他知道我沒有跟你真的在一起,我身上沒有你的味道,他嘲笑我!」
-65-
獸人與伴侶交配,身上會帶上對方的味道。
就像是一種標記一樣。
這種味道人類是聞不出來的。
我和傅景玉自始至終沒有做過,他身上自然也沒有我的味道。
-66-
傅景玉突然傾身死死地抱住我。
「姐姐會拋棄我嗎,是做好了拋棄我,不要我的打算了嗎?所以連一個名分也不願意給我。」
「爲什麼其他人都有,爲什麼就我沒有!」
「連那樣弱小的人魚都有,我哪裏比不上他了,憑什麼他能佔據你人生那麼多年,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
傅景玉雙眼猩紅,他那時候聞到任易身上的味道了,很淡,幾乎快消失了。
但他仍然恨不得把他咬死在那。
更別說,任易還不知死活地對他說出那些話。
-67-
傅景玉趴在我肩膀上哇哇大哭。
珍珠落了一地。
「姐姐,我聞到他身上有你的味道,爲什麼我沒有。」
「我不夠漂亮嗎?」
「你對我,沒有慾望嗎?」
我感受到他溼熱的吻落在了我的脖頸處。
讓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68-
我伸手抓住了他及腰的長髮,用力往後一扯。
他的臉完整地暴露在我的視線之下。
猩紅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慾望。
更深的,還有更加見不得人的情緒。
我說道:「傅景玉,你沒告訴我全部。」
我將手指伸進他的嘴裏,扯着他的尖牙。
聲音發狠:「我說過,磨平你的牙,再來騙我。」
-69-
傅景玉的喉結滾動,發出了一陣悶笑。
極其瘋。
他舌尖輕輕挑起,舔舐着我的指尖。
「姐姐既然知道我危險,還敢把手指放進我的嘴裏嗎?」
「姐姐肯定知道我捨不得咬斷你漂亮的手指……」
「姐姐,給我點安全感吧。」
我被傅景玉舔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
有種被蛇纏繞上的陰冷感。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潮溼黏稠了。
-70-
他貼近我的耳朵,輕聲道:「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我不會騙你的,我捨不得。」
「姐姐,我的牙齒在你的手裏,要是我撒謊,你可以拔了它。」
我嚥了口唾沫。
他那雙眼睛實在好看,那聲音實在好聽,緩緩剝落的衣裳……
我沒忍住。
錯不在我。
-71-
恍惚間,我對上他那雙極具侵略性的眼睛,四目相對,我覺得他只是看着我,都好像酣暢淋漓地大幹了一場。
以往的乖巧可人不復存在,像是扒掉了羊皮的狼。
我覺得我惹了一個甩不掉的人。
但轉念一想,人魚七年就是一個遺忘期。
簡直別太好甩。
-72-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沉迷美色了。
我知道獸人那方面厲害。
但我沒想到傅景玉能這麼厲害。
三天了。
我三天沒上班了。
各種姿勢都嚐遍了。
眼睛一閉一睜,滿屋子都是我們混戰的羞恥味道。
傅景玉的魚尾還纏繞在我身上。
我動了動身子。
想着真的不能再陪他胡鬧了。
-73-
傅景玉跟我說了實話。
他和任易確實還有私仇。
任易水中遇難,就是他搞的。
-74-
人魚在海洋中一直都是羣居的,但傅景玉是唯一獨行的。
他很早就認識許童了,在一場海上酒會。
他知道與人類結成伴侶,需要很多錢。
傅景玉一向不差錢,他在海洋中橫行霸道多年,金銀珠寶數不勝數。
爲了能多金地上岸,他沿路把自己的金銀珠寶都打包帶上岸了。
但還有一處財產,是在一個人魚族羣棲息地。
那是他母親的故鄉。
正好也是任易的家鄉。
他想把自己的財產帶走,但他們不讓,還想趕走傅景玉。
沒辦法,他只能把他們都打了一遍。
走的時候,撞上了回來的任易。
傅景玉定睛一看,好傢伙,不就是我未來老婆現在的男朋友嗎。
正愁找不到人打一頓,你自己找上門了。
他毫不客氣地把人打暈扔遠了。
-75-
傅景玉說的時候,還一遍遍逼問我。
「我這樣做,姐姐不會心疼哥哥,不高興吧。」
「姐姐心疼嗎,嗯?」
下身一遍遍撞擊過來,將我的話撞得七零八碎。
我說不了一點。
-76-
我拿着傅景玉給我的幾張卡端詳。
「也就是說,你自己有錢,但是你一直喫我的住我的,還讓我養了你這麼長時間?」
傅景玉無辜地說道:「我喜歡姐姐養着我,我把我所有錢都給姐姐,現在我還是身無分文,得依靠你。」
靠着靠着,我看到他逐漸火熱的目光。
一下就遠離了。
「你怎麼一天到晚發情。」
傅景玉見我避開,委屈地說道:「這是喜歡你的表現,我有多喜歡你,就有多……」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清澈的眼睛還極其無辜地看着我。
鬼知道我那三天聽了多少下流的渾話,從他嘴巴里蹦出來。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手心一溼,癢意開始蔓延。
我臉一黑,刷地收回了手。
「怎麼不捂着我了。」
-77-
任易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只知道。
在看到許童毫不猶豫爲傅景玉出頭的時候,他的心臟抽痛了一下。
但他的記憶仍舊是一片空白。
他明明應該是不愛她了不是嗎。
那麼多人都在跟他說,他曾經是多麼愛他,可他感受不到。
任易也自然地認爲,在他遺忘期到了,被許珍救上來,看到她的時候。
他就已經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但他心臟的下意識抽痛,讓他陷入了迷茫。
所以在許珍提出,讓他替她去找許童道歉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78-
門打開的時候,任易看到的不是許童。
而是傅景玉。
即便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他是許童現在養着的人。
但在真正見到他出現在許童家裏的時候。
任易的心底還是升起了無處發泄的怒火。
尤其是聞到傅景玉身上濃重的味道。
是許童的。
這一認知差點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們不都說他們過去很相愛嗎。
爲什麼她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找了別人!
-79-
我剛下樓,就聽到大門口傳來了聲響。
「你們在幹什麼?」
傅景玉直接轉身跑到我身邊,委屈地抓着我的手搖晃。
「姐姐你看他,他上門找你還態度囂張,剛剛還兇我。」
任易站在玄關處,死死地盯着我和傅景玉。
「你來幹什麼?」
任易剛剛找回了些許理智,卻在看到屋中的佈局時,愣住了。
這裏兩個人的生活氣息非常足。
傅景玉又是個喜歡暗戳戳展示自己佔有慾的人魚。
在客廳掛滿了他和我共同的東西。
如果任易還有記憶,他應該就會發現,自己留存在這個房子裏的足跡,被另一個人完全抹除替代了。
-80-
任易確實沒有記憶,但他去了檔案室拿了自己的記憶。
以前他一直認爲,記憶沒了,也就代表過去被埋葬,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既然如此,過去的記憶看不看,都沒有太大區別。
看了或許也只是徒增煩惱。
但在那天宴會之後,他沒忍住看了。
三天三夜都無法看完的記憶,三分之二都是關於他和許童的。
記憶中的自己是那麼愛她。
以至於許多感受都留存在了身體裏。
但任易完全不記得。
他只能憑藉着過去自己留下的記憶,重新感受。
-81-
「爲什麼要換掉。」
我愣了下,沒想到任易開口會說這話。
理所當然地說道:「換人了,不應該換掉嗎。」
這話瞬間堵得任易說不出話來。
因爲在他和我的這段感情中,是他先放手的。
我只是在一段感情結束後,開啓了下一段。
-82-
任易看着屋子中的佈局,這裏原本應該是充滿了他和許童的東西。
但現在,全變成了別人的。
看傅景玉的樣子就知道,他被養得很好。
他刁蠻地撒嬌告狀,好像篤定許童一定會站在他那邊。
憑什麼!
這一切本來應該是他的。
任易突然有些後悔了。
他不應該那麼篤定地覺得,過去的一切跟他沒有關係。
緊接着,任易突然想到什麼。
面色更加蒼白。
可是他還能回頭嗎。
他已經和許珍……
-83-
「你說他和許珍結契了?」
我有些震驚。
獸人和人之間存在一種契約。
一旦簽訂,獸人將終生守護人類,不離不棄。
否則將會受到契約的反噬。
而這契約對人卻沒有太大的影響,人依舊可以始亂終棄。
星際法律爲了保證獸人的權益,設立了獸人契約保護法。
人類一旦背叛,要強行解除契約,但只有情節嚴重纔會遭受牢獄之災。
兩者對比起來,獸人在契約中損失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現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獸人提起結契了。
沒人願意把自己交到別人手上,也沒人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變心。
如果兩人在若干年後後悔,解除契約也是非常麻煩的。
我沒想到任易居然和許珍結契了。
他居然真這麼喜歡她。
-84-
再次見到任易的時候,我有些意外。
因爲他看上去很是狼狽。
像只被人丟掉的棄犬,蜷縮在我車旁邊。
見到我的時候,他整個人眼睛都亮了。
他想靠近我,但我後退了幾步,觸及我漠然的神情,他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我,許珍不要我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奇怪,我看着很像是冤大頭接盤俠嗎?
心下有些慶幸,今天那條小人魚沒來,不然看到又有的鬧了。
任易抿了抿脣:「我看到了我的記憶,對不起,我……」
我打斷道:「不用說對不起,都過去了。」
任易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85-
任易這些日子一直纏着我。
我想到私家偵探給我發的東西,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我將任易帶了回去。
傅景玉看到後,揚起的笑容消失了。
「姐姐,爲什麼帶他回來。」
「怕你在家無聊,開心嗎?」
我笑着回道,我讓任易住回了自己原本的房間。
晚上,傅景玉發了瘋地折騰我。
一邊掉眼淚,一邊問我爲什麼帶他回來,是不是不要他了。
一顆顆珍珠不要錢似的砸在我身上,硌得慌。
我咬着牙,不肯透露半點。
-86-
第二天起牀。
頭一次發現傅景玉起得比我還早。
坐在梳妝檯前,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洗漱完畢出來,發現他在敷面膜。
「……」
還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輕哼了一聲。
我看他一大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樣子,難得沉默了好久。
下了樓,發現餐桌上已經放上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是任易做的。
我沒忍住看了傅景玉一眼。
他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餐桌上,一粒米飯到他嘴裏都是難喫,硬得跟金剛石似的。
-87-
相處了幾天,傅景玉夜夜睡在我房間。
任易聞着他身上愈加濃重的味道。
一天比一天沉默。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被人緩慢地凌遲。
毫不留情。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他還能欺騙自己,她還是愛他的,只不過他忘記了。
-88-
這一天如常喫了早餐。
傅景玉卻突然面色蒼白,倒地不起。
「好疼啊姐姐,疼……」
我將他送去了醫院,臨走前還讓人把早餐都送去檢驗。
檢驗結果出來了,部分早餐被下了毒草汁。
這種汁水對普通人來說,只是調劑胃口的,但對人魚來說,是毒。
而那幾盤早餐,全是傅景玉愛喫的食物。
任易做了那麼多天的早餐。
他不會不知道。
-89-
我帶着剛剛痊癒的傅景玉回家的時候。
就看到任易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他雙眼佈滿了紅血絲。
看上去也沒睡一個安穩覺。
「不是我,我沒有下毒。」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眸中隱隱含着期待。
像是期待我能相信他。
傅景玉落在我身後,柔弱無骨地依偎在我身上,手輕輕扯着我的衣角。
虛弱地道:「沒關係的姐姐,我不怪他,可能是哥哥看不得我跟你太親近,就算我疼得暈倒進醫院催吐難受了半天……也沒關係,都怪我礙眼了。」
我還沒說話,任易卻突然吼道:「不是我!你在裝什麼,說不定這就是你的苦肉計,就爲了陷害我……」
「閉嘴!」
傅景玉害怕地躲在我身後,但我卻能感覺到他的手漫不經心地揉捏着我的手。
暗含着某種挑逗的意思。
我抓着他的手,不讓動。
-90-
任易滿眼受傷地看着我,眼中的淚水順着臉頰一滴滴滾落。
他顫抖地問道:「你不相信我嗎。」
「你不是最愛我了嗎,我們在一起五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纔出現多久,他跟我比起來,纔出現多久,你寧願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我嗎?」
任易看向我的眼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怨恨。
「你以前,明明最喜歡我了,爲什麼不相信我,你不要我了嗎,是不是因爲他出現了,你是不是要因爲他把我趕走!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你知道他有多危險嗎?」
「他……」
「我知道。」
任易的長篇大論,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我養的,哪個不危險。」
任易面色慘白,他原先以爲她是被傅景玉柔弱的外表欺騙。
可她知道他的危險,卻還是留下了他。
他喃喃道:「爲什麼不要我……」
「我們兩個之間,難道不是你先放手的嗎?」
我冷靜地反問。
任易愣住了,緊接着他慌亂地解釋道:「我不是,我,我先前沒了記憶,對不起,我現在都知道了,我喜歡的是你,我喜歡的一直是你,不是許珍。」
「她跟你有些像,我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我以爲,我以爲我對你的感覺,是對她的。」
「我沒有喜歡她,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願意回來的……」
傅景玉突然收緊了抓着我的手,他小心地湊到我的耳邊。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我的皮膚上。
「姐姐,兩條魚你喂得過來嗎?」
他看上去很沒安全感,但說出的話卻極其危險。
像是隻要我一點頭,他就能立馬衝出去把任易撕碎,然後徹底佔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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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了。」
我對任易說道。
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眼底一片灰暗,帶着萬念俱灰的絕望。
「是因爲他嗎?」
「哪怕不是因爲他,我也不會要你。」
我說道:「我這個人有潔癖,我嫌髒。」
任易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撕成了兩半,被人毫不留情地丟棄在地上,又被狠狠地踩上兩腳。
心臟的抽痛傳遍了四肢百骸,讓他只覺得呼吸都夾雜着冰刺。
「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我不髒。」
「我會洗掉的,等等我,再等等我,我會洗乾淨的……」
「許童,求你,別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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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私家偵探再次給我傳來消息的時候。
我直接報了警。
以盜竊商業機密的罪名,逮捕許珍姐弟倆和任易。
一家子有異心的人,我怎麼都不可能放任完全不管。
早在很多年前,他們的一舉一動就已經在我的監控下了。
許氏在爭取一個大項目,如果這個項目拿下了,許氏集團將向前邁進一大步,以一個全新的姿態,走入大衆視野。
許珍一家想讓我在這個項目上出大錯誤,再以此將我拉下臺,趁機扶她那個廢物弟弟上臺。
她想了個非常愚蠢的辦法。
讓任易用美人計潛入我家,盜取機密。
這看上去像是把言情小說的套路,搬到現實來對付我。
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他們的計劃,想要藉此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連任易都不會搭理。
更不會把機密大大咧咧地放在家裏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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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以解除契約爲條件誘惑任易下手。
我將任易帶回去,也是爲了給他一個下手的機會。
沒想到他真的歲月靜好起來了。
那沒辦法,只能刺激一下。
監控錄下了他拿取假機密的全過程,再加上私家偵探發給我的,他們密謀的錄音。
證據確鑿,一個都跑不掉。
有人從身後圈住了我。
「姐姐,這麼利用我,打算怎麼補償我?」
「幫你把你討厭的人趕走了,不算是補償嗎?」
傅景玉悶悶地笑了幾聲,尖牙輕輕咬着我的肩膀。
「你一點都不心疼我,毒說下就下。」
「我其實早就發現了,但是姐姐餵給我的,就是毒藥我也喫得下去。」
我轉身,吻了吻他,安撫道:「你看我多喜歡你,只給你下毒,其他人我都沒下過。」
傅景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姐姐,你當我是傻子嗎?」
我嘆了口氣,知道今天不付出點什麼,是不能善罷甘休了。
「好吧,今晚你想幹啥就幹啥。」
「就今晚嗎?五天行不行。」
「……你要不滾回海里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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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監獄看了一眼他們。
許珍恨不得從裏面爬出來把我殺了,極其怨恨地看着我。
「許童,你很得意嗎,你等着,等我從這裏出去,我要讓你嚐嚐下地獄的滋味!」
我輕飄飄地說道:「當然得意,畢竟你像個跳樑小醜一樣蹦躂了那麼多年,沒從我手上討得半點好,最後還被我送進監獄,斷送你的富貴人生了。」
「換你,你不得意嗎?」
許珍瞬間發瘋:「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就是投胎投得好,生在了你爸媽那,你根本沒有資格霸佔許氏產業,你一個女人,名不正言不順,你有什麼資格繼承許氏!」
「只有我弟弟纔是許氏的繼承人,許童你個小偷,我詛咒你死無葬身之地!」
「……」
沒意思,講幾句就破防了。
我去看了任易。
他倒是安靜,見到我,他瞬間紅了眼,從地上爬起來。
我們之間隔着玻璃,他將手輕輕放在玻璃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生怕我不見了。
「是夢嗎,你真的來看我了。」
他小心地低下脖子,聲音哽咽:「我洗乾淨了,我跟許珍強行解除了契約,我現在是乾淨的,我不髒。」
「但我是不是已經沒有機會站在你身邊了。」
「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決絕,沒有認錯人,要是我早點去看了我的記憶就好了,是不是我們現在還沒有分開,就不會有人站在你身邊,代替我的位置。」
任易的眼淚一顆顆砸落,眼中滿是絕望。
「我知道,哪怕我從這裏出去,你依舊不會再接受我了,對嗎,如果不是爲了利用我,你不願意見到我的。」
「如果我不是人魚族就好了,那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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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許家的時候,我迎接的是我父母的指責。
「都是一家人,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嗎?」
「你趕緊讓他們把珍珍他們無罪釋放了,那是你姐姐和弟弟,是你的親人,許童,你還有沒有感情。」
「要是我知道我生的是你這麼個冷血的怪物,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掐死。」
「他們做得有什麼不對嗎,家族產業哪個不是兒子繼承的,要不是你奶奶一意孤行,今天繼承這個家的就是浩浩!」
我淡定地喝着茶:「讓許浩那廢物繼承那時候的許家,你覺得還有你們今天的好日子過嗎?」
我爸媽一噎,卻仍舊怒目圓睜。
「奶奶爲什麼寧願Ťű₀把尚且年輕的我推上位,也不願意讓爸爸你繼續幹下去,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想明白嗎?」
「養尊處優太多年,給你們太多錯覺了,錯到幫着外人跟我叫板。」
「不過我反思了一下,我也有錯,讓你們過得太舒服了,以至於你們想太多,錯太多。」
我笑着招招手,十幾個黑衣保鏢,從門外進來。
「你這個不孝女,你要幹什麼!」
「我們是你爸媽,你還要打我們不成,你信不信我馬上叫來記者,讓你身敗名裂!」
我驚訝道:「爸媽,你們是我的親爸媽,生我養我那麼多年,我怎麼會打你們呢。」
「我是覺得你們太閒了,剛好我朋友投資了個什麼中老年大學,我送你們去上學。」
「另外……」我送給我媽一份大禮:「媽媽和叔叔這麼多年被矇在鼓裏,也挺讓人可憐的,這份親子鑑定和報告,一份給你,一份我已經讓人送去給小叔了。」
我爸一聽親子報告,臉都白了,當即就要搶走我媽手上的東西,撕碎。
但我還有。
身後的保鏢端上來一大箱子。
「爸,喜歡撕紙多撕,到了學校可不能撕課本和試卷了。」
走出許家大門,我聽到裏頭傳來我媽悲憤的怒吼,夫妻倆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我爸跟他弟媳廝混,許珍和許浩都是他的私生子女。
我媽和我那愚蠢的叔叔,被隱瞞到了現在。
還真以爲他蠢到給弟弟的兒子讓位,還不是因爲兩個都是他的種。
聽着裏頭的大吵大鬧,歇斯底里。
我感嘆道,看來我媽自己都做不到當初勸慰我說的那些話。
我還把這四個人都放到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班,大學是封閉式的,聽說管理很嚴格。
作息安排向高三靠齊。
學到老活到老嘛,不然他們整天在家,看着都閒得慌。
我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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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和傅景玉在泳池中結束了一場歡愉。
我脫力地抱着他。
他的魚尾纏繞在我身上。
我抬手捧着他的臉,卻發現一個銀色的手掌印印在了他臉上。
我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在哪裏沾染上了顏色。
而且這顏色有點眼熟。
有點像是,傅景玉的魚尾。
我視線向下,魚尾會掉色嗎?
我又伸手摸了一把。
傅景玉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眸亮了一下:「還可以再來一次的意思是嗎!」
我還沒開口拒絕,他就壓着我又來了一回。
水波盪漾。
結束一場,我氣喘吁吁地問道:「你的魚尾怎麼還掉色?」
傅景玉埋在我身上亂蹭的腦袋一呆,渾身僵硬。
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
又看了看我,嘴巴一撇,眼淚汪汪。
「我尾巴換個顏色,姐姐會不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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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原來傅景玉是黑尾人魚。
但他用染尾膏把自己尾巴染成了銀色。
相當於人類的染髮膏吧。
因爲在人魚族中,黑色尾巴一向是不受人待見的,傅景玉一出生,他母親就遭受了很多非議。
他爲了不讓母親難做,小小年紀就離開了族羣,在外獨自生活。
而人類自古也有覺得黑色是不祥徵兆的思想,他怕上岸後我不喜歡黑色尾巴,就在上岸前把尾巴染了個色。
沒想到染尾膏時間到期了,他忘記補色,就掉色了。
「姐姐喜歡什麼顏色的尾巴,我可以換個顏色。」
傅景玉看上去忐忑極了,他抱着自己的黑色尾巴,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
這就讓我想到了小時候遇到的那條小人魚。
性格相似,尾巴顏色一樣。
黑尾人魚好像也不多吧,不會那麼巧合吧。
我問道:「你知道你六七歲時候的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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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因爲在家受到了委屈,到海邊散步。
蹲在無人的地方大哭的時候。
有人拿東西砸我的頭。
我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小人魚在水中靜靜地看着我。
「你好吵,不許哭!」
我把眼淚一抹,直接把他砸我的東西砸了回去。
「這片海是你家的啊,你不讓哭就不能哭了。」
小人魚被重重砸了一下,表情一蒙,然後捂着頭掉了兩滴眼淚。
道:「也不是你家的,你憑什麼在這吵我!」
「是我家的。」我淡淡地開口。
小人魚一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鑽進了水裏。
我以爲他走了, 沒想到他用尾巴掀起了一陣小水浪, 將我澆成了落湯雞。
我直接下水把他抓了上來。
「啊啊啊!不要打我, 不要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姐姐, 嗚哇哇——」
小人魚在岸上的戰鬥力爲零,我又被安排學了武術。
將教練教我的招數全用在了他身上。
打累了就癱在沙灘上。
小人魚在旁邊蜷縮着抽泣。
「你肯定是討厭我。」
「誰讓你朝我潑水。」
「你肯定是因爲我的尾巴很醜討厭我,嗚嗚。」
「沒有,因爲你潑我水。」
「可是他們都討厭我的尾巴,還欺負我和媽媽。」
我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那你把他們抓過來打一頓,逼他們說你好看不就行了。」
「太多人了, 我打不過。」他抽泣聲小了些,「姐姐,我能把他們抓來,你幫我打行嗎。」
「……」
「姐姐, 你不討厭我尾巴,爲什麼打我。」
「……因爲你潑我水。」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那你討厭我尾巴嗎?」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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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傅景玉看完了從檔案館拿出來的他的記憶。
傅景玉先前一直都獨來獨往的,記憶丟了也就丟了,他沒什麼感覺, 也沒覺得必須要去拿來。
結果我們一塊看,發現他每個七年都有我的身影。
七歲第一個遺忘期,他和我在海邊認識。
此後他經常去找我,但我偶爾纔會出現在那。
遺忘期之後, 他也常常在那邊徘徊, 他不記得從前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那裏有什麼在吸引着他。
只是那時候我已經不在那邊生活了。
十四歲第二個遺忘期,他在海面上看到了我,追隨在我船隻的身後, 卻不敢輕易上岸。
後來他鼓起勇氣上岸, 卻無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他好像每一次都在遇見和錯過中徘徊,但每一次都在下一次遇見中, 重新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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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玉說要跟我結契。
他說:「我想將自己交到你手上, 你不需要遵守我需要遵守的規則,我只是想永遠在你身邊有一席之地。」
我拒絕了。
結契對人來說, 全憑良心,對獸人來說, 是絕對的禁錮。
我不喜歡別人禁錮我的自由,同樣也不喜歡去禁錮別人的自由。
對我來說, 談戀愛應該是兩個人都開心的事情。
結婚應該是兩個人都願意的事情。
但如果其中一方爲另一方犧牲掉太多, 那這份感情無論如何都變味了。
感情崩塌是遲早的事情。
我希望我和傅景玉都是自由的。
在彼此相愛的時候,盡情歡愛。
彼此沒了感情,也好聚好散。
如果愛是建立在失去自由之上的,那就不是愛。
傅景玉看着我的眼睛, 認真地說道:「這輩子, 只要你不放手,即便我來了千百次的遺忘期,我依舊能在下一次看見你的時候, 愛上你。」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在有限的時間盡情相愛吧,未來的事情,說不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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