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友不幹了

我和風流浪子在天台接吻時，眼前出現彈幕：
【女主寶寶看到這一幕心都要碎了。】
【男主你個大豬蹄子，女主可是暗戀了你五年啊。】
【女配什麼時候下線，煩死了，我要看女主寶寶得償所願。】
【放心吧，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後想起自己和女配親過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可是後期最大的虐點！】
原來，這是一本浪子回頭文。
我是男主祁敘白的炮灰女友。
把我甩了後，他就會遇到命定之人。
原書女主，清純乖乖女蘇甜希。

-1-
我和祁敘白在天台接吻時，耳邊傳來了細微的響聲。
我睜開雙眼，看到半截白色衣袖從天台的門縫抽離。
這時，一排排彈幕突然出現。
根據信息，我拼湊出了真相。
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浪子回頭的小說。
男主是遊戲人間的風流貴公子祁敘白。
女主是暗戀祁敘白多年的乖乖女蘇甜希。
至於我，是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
是襯托男主對女主特殊的對照組。
是他們愛情的墊腳石。
馬上，我就會因爲無理取鬧被男主甩掉，爲男女主長達數年的感情糾葛讓路。
愣神間，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舒遙，發什麼呆？」
我抬頭便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四目相對間，他俯身又要吻下來，我抬手抵住他的肩膀：
「有人看到了。」
他環顧四周：
「誰？」
瘋狂刷屏的彈幕中，我看向那扇半開的鐵門，在心裏回答：
你未來愛得要死要活的人。

-2-
祁敘白是大學裏的風雲人物。
長得好，成績好，家世好。
他談過好幾任，最長的也不超過一個月。
但是他出手大方，所以每任都好聚好散。
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前赴後繼。
想試一下，自己會不會是那個特殊，讓他浪子回頭。
我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
追他只有一個理由。
我是個顏控，而他剛好長在我點上了。
和祁敘白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挺開心的。
他情商高，又浪漫。
最關鍵的是。
天天對着那張臉，感覺心情都變好了。
所以，即使彈幕上說他未來會愛一個人愛得要死要活。
我也不會預設他沒做過的事情。
但是如果真的走到彈幕上說的那一步。
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手。
感情裏，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

-3-
當天下午，我去了學校旁邊的咖啡館。
掃碼點好餐後，眼前再度出現彈幕：
【女配要去女主兼職的地方刁難女主了！】
【女配能不能滾遠點，保護我方女主寶寶。】
原來，這裏就是女主蘇甜希打工的地方。
輕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這是您的草莓蛋糕，我給您添點水吧。」
我偏頭，就看到了蘇甜希。
她生得一張瓜子臉，眼睛水潤明亮，皮膚白皙，長髮烏黑柔順。
整個人顯得乖巧又漂亮。
蘇甜希看清我的臉時，猛地僵住，瞳孔微微放大。
她手上拿着的水壺無意識朝我傾斜，冰涼的水澆了我一身。
我被凍得驚呼出聲。
蘇甜希這才回過神。
她立馬放下水壺：
「對不起！對不起！」
她正準備從桌上抽取紙巾，卻因動作過於急切，將草莓蛋糕也打翻在了我的身上。
黏膩的奶油瞬間糊上了我的衣裙。
我吸了一口氣。
壞了。
這條裙子是真絲薄紗的材質，不可水洗。
沾上奶油就廢了。
我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
蘇甜希看到我的表情，驀地紅了眼圈，像是受驚的小鹿：
「真的對不起。」
「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賠你吧。」
我抬眼看過去。
蘇甜希像是受到了驚嚇，整個人都在發抖。
目光相撞的瞬間，她的眼底又浮現出倔強。
我開口道：
「這件衣服，三萬。」
蘇甜希不可置信地退了幾步，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什麼？」
我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說沒真的要她賠。
眼前再度出現彈幕：
【女主又不是故意的，女配憑什麼讓女主賠這麼多？】
【穿這麼貴的衣服去喫東西，被弄髒不是女配活該嗎？】
【天殺的能不能報警把女配抓起來，吐了。】
【女主寶寶別哭，你沒有錯。】
正準備說的話卡在喉嚨裏。
我心頭火起。
靠。
怎麼搞得像我欺負人了一樣？

-4-
門鈴輕響，祁敘白推門而入：
「抱歉，剛剛有點事情，來晚了。」
他的目光落到我衣服上時頓了一下，隨後脫下外套披到我身上：
「怎麼了？」
我回道：
「沒什麼，不小心打翻到身上了。」
彈幕瘋狂湧動。
【男主能不能回個頭，女主寶寶視線都快黏你身上了。】
【太虐了，女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人關心別的女人。】
【女配到底什麼時候下線，我想快進到男主追妻。】
我目光一頓，隨後移開。
哐當—
耳邊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轉身，就看到蘇甜希打碎了一個玻璃杯。
但她似是陷入了失神的狀態。
不斷輕聲說着對不起，隨後竟然要彎下腰直接徒手撿玻璃碎片。
我立馬出聲阻止：
「別撿！」
但已經來不及了，蘇甜希的手指觸上鋒利的玻璃碎片。
鮮血剎那順着她的手指滴落。
她似乎無知無覺，還要繼續撿。
像是自虐。
【太心酸了，女主寶寶是心裏太痛了，只能用這種方式緩解。】
【最後男主得知這一切心疼死了，還把女主受過的所有傷都復刻到自己身上。】
彈幕看得我腦瓜子嗡嗡。
什麼玩意？
我偏頭看向祁敘白：
「你有創口貼嗎？」
他在口袋裏翻了翻，掏出一張創口貼遞給我。
我走到蘇甜希身邊，抓住了她即將再次抓向碎玻璃的手，將創口貼放到她手裏。
「別撿了。」
我頓了下，最終還是補充了一句：
「不管是因爲什麼，不值得。」
她終於回過神，視線落到我身上，隨後又移向一旁。
我意識到，她是在看祁敘白。
用那樣珍視，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但也只是一瞬，她又低下頭，輕聲道：
「對不起，這件衣服，我會賠你的。」
我有些無奈：
「我開玩笑的，衣服不用你賠。」
這樣的衣服我有很多。
打翻在我身上確實不是她的主觀惡意。
沒必要因爲一件衣服就爲難別人。
我說着站起身：
「我回去洗洗就行了。」
祁敘白疑惑：
「你這件不是…」
我打斷道：
「沒事。」
他收住話頭，牽起我的手：
「我先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
剛要離開，蘇甜希喊住了我們。
「今天，真的對不起。」
她說着，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祁敘白：
「還有，謝謝你的創可貼。」
空氣凝固了幾秒。
祁敘白低垂着眼，漫不經心道：
「這個，是我女朋友給你的。」
「你謝錯人了。」
蘇甜希捏着創口貼的手指突然繃緊。
我和祁敘白轉身離開了。
彈幕在眼前閃爍：
【男主再死裝一個試試呢？以後追妻就老實了。】

-5-
回到在校外的公寓。
我先換下衣服，洗了個澡。
我有些潔癖，剛剛那一路總感覺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黏膩的奶油。
難受得緊。
等我洗完澡，走到客廳。
祁敘白突然遞給我一個袋子。
我有些疑惑。
他挑了挑眉：
「打開看看？」
我打開袋子，發現裏面是一條裙子。
和我今天被毀的那條一模一樣。
我有些意外：
「爲什麼送我這個？」
祁敘白還未回答，彈幕先瘋狂湧動了起來。
【給女配這條裙子，當然是不希望女配再去刁難女主嘍。】
【二刷才發現，原來男主這麼早就開始護着女主了，嗑到了。】
祁敘白看向我，頭頂的燈光映在他的眼裏，亮得晃眼：
「你不是很喜歡這件嗎？」
彈幕依舊在滾動，而我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謝謝。」

-6-
後來我通過彈幕得知。
原來，咖啡館的事情還有後續。
【都怪女配，店長得知女主闖了禍直接把女主辭退了。】
【現在女主只能去魚龍混雜的燒烤攤兼職，好擔心女主寶寶啊。】
【又有人騷擾女主了，死變態滾遠點啊！】
【別擔心，男主也在，今天可是男主高帥救妻名場面！】
伴隨着瘋狂尖叫的彈幕，我走到了燒烤攤。
抬眼就看到。
祁敘白外套染血，神情冷漠，正揮拳砸向身前的人。
蘇甜希頭髮凌亂，紅着眼眶，躲在他身後。
混亂中，一個人來到了祁敘白身側，準備偷襲。
蘇甜希嚇得尖叫出聲。
我上前一腳踹翻了偷襲者。
祁敘白偏頭看到我，意外道：
「舒遙？」
我沒有說話，朝他伸了伸手。
他會意，一個酒瓶被放到我手裏。
下一刻，酒瓶在偷襲者的腦袋上碎裂。
打鬥間，祁敘白抽空同我解釋：
「剛剛這羣畜生騷擾這裏的店員，人家不願意他們還準備用強，我就動手了。」
我「嗯」了一聲，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臂，向後一擰。
慘叫聲驟起。
場面愈發混亂，餘光裏，一個人掄起鐵棍朝祁敘白砸去。
我立馬喊道：
「小心！」
那一刻，如同慢動作回放。
在鐵棍即將砸到祁敘白的瞬間，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衝了上來。
砰—
鐵棍砸在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蘇甜希硬生生替祁敘白捱了這一下。
祁敘白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蘇甜希露出痛苦的神色，在她即將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祁敘白伸手接住了她。
她的額頭浸出細密的冷汗，目光逐漸渙散，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三個字：
「祁、敘、白。」
話音落下，她就昏了過去。
我解決完剩下的雜碎，甩了甩衣袖上的血水，抬眼就看到。
面容清麗的少女雙眼緊閉，軟軟地倒在他懷裏。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雙風流的桃花眼裏含着茫然和無措。
空氣裏彷彿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而我，是這場男女主虐心大戲的旁觀者。

-7-
彈幕滾瘋了：
【名場面打卡，男主就是這一刻愛上女主的吧。】
【只有女主會義無反顧擋在男主面前，嗑死我了。】
【女主喊出男主的名字的那一刻，純愛戰神應聲倒地。】
祁敘白回過神，突然抬頭看向我：
「舒遙。」
我走到他身邊，看向昏倒在他懷裏的女孩：
「別擔心，我叫了救護車。」
我渾不在意地席地而坐，祁敘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好像認識我。」
心跳漏了一拍。
我偏頭。
祁敘白並沒有看向我。
他的目光落在懷中的女孩身上，微微蹙眉，似乎在思Ṱṻⁿ索着什麼：
「她剛剛喊出了我的名字。」
這一刻，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書中的男主終於開始不受控地被女主吸引。
我下意識抬了抬手。
剛纔的打鬥中，我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口，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而從剛纔到現在。
祁敘白完全沒發現。
眼前彈幕已經刷瘋了。
滿屏都是女主五年的心酸暗戀。
我閉了閉眼，用盡量輕鬆的語氣說：
「說不定，人家一直都偷偷關注着你呢。」
他輕聲道：
「怎麼可能？」
他說着垂下眼眸：
「我只是沒想到，她剛剛會…」
「這一棍下去，得有多疼。」
我隨手抽了張紙巾按住手背上的傷。
心卻一點一點涼了下來。
她替他擋了一棍不假。
可是我剛纔不知道踹翻了多少偷襲者。
而且我也受傷了。
我也會疼。
只是，他已經看不到我了。
或許今夜是獨屬於男女主的特殊感應。
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救護車來得很快。
祁敘白立馬將女孩抱上了車。
而我留在了原地。
大概是不死心，還是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
可是直到車輛駛離。
他都沒有回頭看我。
一次也沒。
我呼出了一口氣。
我不喜歡預設沒做過的事情。
也不會憑空相信未知的事物。
但是，今夜卻是一個證明。
彈幕所說的一切正在逐漸應驗。

-8-
我自己去了附近的醫院。
畢竟我的手被鐵器劃傷，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去打個破傷風。
等一切處理完，彈幕再度飄過：
【女主寶寶終於醒了！】
【要到男主陪牀守夜的高甜情節啦！】
看着彈幕，我腳步一頓，隨後拐了個彎。
突然想起，還有件事要順便做掉。
我根據彈幕走到了病房門口，抬頭就看見。
蘇甜希靠在病牀上，偏頭說話：
「你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救過我，你替我趕走了那些堵我的混混。」
祁敘白坐在椅子上閉了閉眼，似在回想着什麼。
過了半晌，開口：
「抱歉，沒印象了。」
蘇ẗũ̂⁻甜希彎起嘴角，伸出手：
「那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嗎？」
「我叫蘇甜希。」
潔白的燈光傾瀉在她的身上，將她的眼睛映得極亮。
祁敘白有片刻出神。
過了半晌，他伸出手握了上去：
「可以。」
彈幕尖叫：
【女主寶寶太勇敢了！】
【這樣的女主怎麼能不讓人心動，男主心裏也肯定小鹿亂撞了吧。】
看着這一幕，我張了張口正欲說話。
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到一邊，頭磕到了門框上。
清亮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甜希姐姐，你沒事吧！」
蘇甜希笑得溫和：
「我沒事。」
彈幕浮現：
【全書第一助攻，妹妹出場了！】
我抬頭看去。
那個扎着馬尾辮坐在牀上的女孩就是祁敘白的妹妹，祁畫薇。
而蘇甜希則是她的家教，兩人感情很好。
根據彈幕所說，她一直撮合男女主，是他們的頭號助攻。
眼下，她眨了下眼，揶揄道：
「哥，我聽說甜希姐姐是爲了救你才受傷的？」
蘇甜希拉了拉祁畫薇的衣角，輕聲道：
「畫薇…」
祁畫薇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哥，那你可要承擔照顧甜希姐姐的責任呀。」
「比如陪牀、守夜什麼的……」
聞言，祁敘白笑道：
「知道了。」
我抬手按上額角，傳來輕微的痛感。
大概率青了一塊。
我有些煩躁地放下手，開口：
「祁敘白。」
他終於注意到了這裏，意外道：
「舒遙，你怎麼在這裏？」
我依舊站在病房外。
門框好似一道分割線。
將門外和門內分成兩個世界。
我開口道：
「我們分手吧。」

-9-
聞言，祁敘白擰起了眉頭：
「爲什麼這麼突然？」
我還沒開口，他就自顧自繼續說了：
「是因爲燒烤攤的事情嗎？」
「我那是爲了救人…」
這樣先發制人的指責，搞得好像是我小肚雞腸，沒有善心一樣。
我出聲打斷：
「我沒有幫你一起救嗎？」
「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應該躺着和我說話。」
祁敘白皺了皺眉：
「舒遙…」
我繼續道：
「你呢？你抱她上救護車的時候有回頭看我一眼嗎？」
祁敘白語氣無奈：
「傷者…」
我直接補全了他的話：
「傷者爲大。」
「你救下她，送她去醫院，就算這些都在做好事的範疇內。」
「那這一切還包括陪牀，守夜嗎？」
「包括，握手嗎？」
祁敘白嘆了一口氣：
「舒遙，她畢竟是爲我受的傷。」
我氣笑了，抬起纏着紗布的手晃了晃：
「我也受傷了啊，你有留意過嗎？」
祁敘白的目光落在我受傷的手上，驚訝道：
「你受傷了？」
那語氣裏是滿滿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聽到這四個字，我突然感到氣血上湧。
今夜遭受的一切都沒有這四個字來得傷人。
燒烤攤，我幾度抬手，受傷的手就在他面前。
病房外，我纏着紗布的手也就垂在身側，低個頭就能看到。
我從未掩飾。
受傷的事實是這樣明顯。
可是如今。
他卻驚訝得好像我一直把這受傷的手藏着掖着，剛剛纔在他眼前展示一樣。
他伸手就要過來查看傷勢。
我避開他的手，抬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10-
他被打偏過頭。
過了半晌，輕聲道：
「消氣了嗎？」
我還未出聲，突然被重重推了一下。
祁畫薇仰頭怒瞪：
「你憑什麼打人？」
她說着目光輕蔑地掃了一眼我纏着紗布的手：
「就這麼一點小傷，你在矯情什麼？」
「甜希姐姐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說什麼呢。」
她說着嗓音變大：
「就算有嫂子，我也只認甜希姐姐一個。」
「某些人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彈幕認同：
【女配就是純作，支持女配快點下線！】
【妹妹說得太好了，簡直嘴替本替！】
祁敘白沉聲：
「畫薇，別太過分。」
不遠處，蘇甜希看着我。
無辜的雙眼裏夾雜着歉意：
「畫薇還小，你別多心。」
我看向祁畫薇，嗤笑了一聲：
「放心吧，你的甜希姐姐會是你唯一的嫂子。」
祁敘白有些慌亂地偏頭：
「舒遙，你說什麼？」
說完我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祁敘白剛追出來，突然被祁畫薇拉住：
「哥，甜希姐姐身體突然不舒服！」
我趁着混亂走出了醫院。

-11-
我拉黑了祁敘白的所有聯繫方式。
此時，已是深夜。
宿舍有門禁，所以我就近找了家酒店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回到宿舍後，舍友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你的手怎麼受傷了？還有你的額頭怎麼腫了？」
「遙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語氣疲憊：
「我和祁敘白分手了。」
她頓了頓，開口道：
「他那種人，正常。」
我點了點頭：
「是啊。」
能讓浪子收心的也只有女主了。
舍友抱着我安慰了許久，隨後有些猶豫地開口：
「週六祁敘白的籃球賽…」
「不去。」
舍友語氣急促：
「那志願者小時數怎麼辦？」
舍友的話點醒了我。
我們學校規定每學期都要湊夠志願者小時數，否則會影響評級。
如果週六不去的話，志願者小時數就不夠了。
思及此，我開口：
「去吧，我們純工作。」
沒必要爲了一個討厭的人，志願者小時數都不要了。
週六。
我戴上屬於志願者的袖標，和舍友一起去了籃球場。
我們的工作是發放毛巾和飲用水。
在角落裏清點物資的時候，彈幕再度浮現：
【籃球賽高甜劇情來襲！】
【我記得這段，被衆人簇擁歡呼的男主穿過層層人羣走向女主，太好嗑了！】
【這段劇情，剛被男主甩掉的女配還破防了，真的很搞笑。】
【額，雖然我也不喜歡女配，但是我怎麼記得是女配甩的男主？】
我無視彈幕，繼續工作。
場地另一邊，籃球賽火熱舉行。
祁敘白作爲風雲人物，半數以上的Ṫŭₑ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歡呼聲振聾發聵。
哨聲響起。
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
我和舍友忙了起來，機械地遞水，遞毛巾。
祁敘白的身邊已經圍了一圈人。
但他偏頭，似乎在搜尋着什麼。
接着，他突然抬腳朝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彈幕瘋狂：
【要來了，男主要向女主走來了！】
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餘光看見蘇甜希走到了這裏。
她身着淺色衣裙，手上拿着一瓶水。
我繼續給球員遞水。
他接過水，看清我的臉後，聲音突然有些磕絆：
「那個，待會能加個聯繫方式嗎？」
我愣了一下，正欲婉拒。
一道清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行。」
聽到這聲音，我皺起眉頭。
抬頭就撞上了祁敘白的眼眸。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秦舒遙，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12-
彈幕懵逼：
【什麼鬼？男主不應該去找女主嗎？怎麼變成找女配了？】
蘇甜希拿着水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一臉莫名：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躲你了？」
他愣了片刻，道：
「那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繫方式。」
我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因爲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以後就是陌生人了。」
他的語氣有些委屈：
「舒遙，我沒同意分手。」
我笑出了聲：
「分手不用你點頭。」
祁敘白臉色沉了下來。
沉默對峙間，比賽即將再度開始。
有球員來催祁敘白上場。
祁敘白看着我，冷聲道：
「換替補吧。」
球員不可置信道：
「什麼？」
我也皺起了眉頭。
只覺得這個人真是差勁透了。
無論是對待感情還是友情，都不合格。
球員離開了。
祁敘白再度看向我：
「聊聊？」
我沉聲：
「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
舍友瘋狂給我使眼色，我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轉身欲走。
小臂突然被攥住。
我掙了掙，卻被攥得更緊。
祁敘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舒遙，起碼要給一個解釋的機會再宣判死刑吧。」
我沉下臉：
「我眼睛又沒瞎，爲什麼要聽你放屁？」
祁敘白蹙起眉頭。
手臂傳來輕微的疼痛。
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揚手重重一揮，甩開了他的手。
舍友立馬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手：
「遙遙，沒事吧。」
「手疼不疼啊。」
我愣了一瞬，才驚覺原來她也是個戲精。
祁敘白有點懵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忙道：
「抱歉，我…」
我看着他，語氣淡漠：
「可以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們志願者工作了嗎？」
舍友也立馬站到我身邊：
「這位先生，看臺在那邊，休息室在那邊。」
「可以請你不要再騷擾我們志願者了嗎？」
祁敘白的目光冷了下來，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我和舍友笑着擊掌。

-13-
結束志願者的工作後，我和舍友一起出去喫飯。
走到路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我接起，聽筒另一頭傳來堂哥秦翊舟的聲音：
「妹啊，那件事的結果怎麼樣了？」
我們專業有幾個出國交換的名額。
那個大學剛好和我堂哥目前讀研的大學是同一所。
所以他一直希望我能去找他。
這個機會挺不錯的，我很早就決定要去。
只是名額的競爭也很激烈，我前不久剛收到申請通過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思及此，我回道：
「我已經申請通過了，馬上就來找你。」
秦翊舟欣喜道：
「太棒了！」
「對了，這邊旅遊也挺方便的，等你來了，帶你去北歐看極光。」
我眼冒星星，笑着喊道：
「老大，我愛你！」
秦翊舟是我們這一輩裏年齡最大的。
從小他就讓我們喊他老大。
但這一聲老大，我們都喊得心甘情願。
畢竟。
喫喝玩樂他買單。
逢年過節發紅包。
簡直天使下凡啊。
掛斷電話，舍友笑着用手肘碰了碰我的手臂：
「他就是你的那個，超級帥的那個…」
剛上大學的時候，秦翊舟請我們整個宿舍喫過飯。
所以我的舍友也都知道他。
對上舍友的目光，我笑着點頭：
「嗯嗯！是他！」
我和舍友正興奮地聊天。
舍友突然身體一僵，表情變得嚴肅。
我疑惑：
「怎麼了？」
舍友沉下臉：
「你有沒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我搖了搖頭：
「沒有啊。」
舍友語氣堅定：
「我最近實習，老闆總是喜歡透過百葉窗監視我們。」
Ṭű₍「我的感覺，不會錯的。」
我：
「…」
夠了，我心疼你。
舍友眯起眼巡視了一圈，最後扯了扯我的衣袖：
「找到了！」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祁敘白。
如今，他的眼底一片晦暗。

-14-
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他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皺了皺眉，就聽到他說：
「老大，是誰？」
舍友瞪圓了眼，又在撞上我視線的那一刻噤聲。
我淡漠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輕嗤道：
「剛分手就有新人了？」
舍友聞言氣道：
「祁敘白你說這種話真是混蛋！」
我安撫地拍了拍舍友的肩，看着祁敘白冷笑了一聲：
「起碼我不會在還沒分手的時候和別人玩曖昧。」
祁敘白臉色蒼白了一瞬：
「我沒有…」
我拉着舍友轉身就走：
「有沒有我自己會判斷。」
過了一段時間，我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剛落地，我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秦翊舟。
他伸手接過行李箱，給了我一個擁抱：
「遙遙，好久不見。」
秦翊舟身邊的人看着我一臉揶揄：
「喲，這位是…」
秦翊舟回身踹了他一腳：
「滾，這是我妹。」
那人抱着膝蓋嘀嘀咕咕：
「又是妹妹。」
看着這一幕，我突然有些憋不住笑。
我們這一輩，秦翊舟是唯一的男孩。
他下面全是女孩子。
他出國的這段時間，我的其他堂妹們也都陸續出國看過他。
他帶着她們到處玩。
結果因爲他身邊頻頻換人，落得了一個風流的名聲。
其實，他是一個單身主義者。
秦翊舟看到我的表情，直接過來伸手揉亂我的頭髮：
「你是不是在憋笑？」
我熟練地抱頭逃竄，笑鬧成一團。

-15-
在國外的這段時間，我過得很充實。
而且大概是因爲書裏我的戲份徹底殺青了。
我不再看到彈幕。
聖誕放假，秦翊舟帶我去了北歐看極光。
剛到目的地，我就衝下了車。
秦翊舟在身後一路狂追：
「你的圍巾！你的帽子！」
我停下腳步接過圍巾，他抬手直接將帽子扣到我腦袋上：
「這麼冷的天都敢忘帶圍巾帽子，不要命了？」
我笑得眉眼彎彎：
「這不是有你嗎？」
下一瞬，危險的雷達驟然啓動。
我變了臉色，側身擋在秦翊舟身前，抬手截下揮向他的拳頭。
看清來人後，我愣住了：
「祁敘白？」
我甩開他的手：
「你來做什麼？」
他掃了一眼秦翊舟，目光輕蔑：
「你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
他抬手拿出一沓照片：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那些是秦翊舟和我的二妹，三妹…走在一起的照片。
我沒和秦翊舟講過祁敘白的事情。
但是此刻他已經猜出了一些前因後果。
於是，他直接伸手攬過我的肩膀，沉聲道：
「就是你，傷害了我們家遙遙？」
祁敘白咬牙道：
「我們家？」
我將照片直接扔回他的懷裏：
「我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評判。」
祁敘白臉上褪去血色：
「什麼意思？」
我冷笑了一聲：
「意思就是，和他比，你不配。」
這句並不是氣話，而是真的。
秦翊舟是家人，是親人。
男朋友可以換很多任。
但是秦翊舟只有一個。
祁敘白失魂落魄地離開後，秦翊舟衝我揚眉：
「我好用吧？」
「不僅能帶你旅遊，還能幫ťų₅你氣前男友。」
我笑了一下：
「他上來就質問我，如果我直接巴巴地解釋你是我堂哥，這種感覺，很不爽。」
秦翊舟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麼，說道：
「對了，你剛剛截拳的那一手，很厲害嘛。」
我垂下眼眸：
「哥，我早就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了。」
我們的父母輩都很忙。
所以小時候，一直都是秦翊舟帶着我們一串人出去玩。
他護着我們，就像老鷹護着小雞。
直到有一天，秦翊舟和一羣調戲我們的混混打架，受了重傷。
自那之後，我就去練了拳擊。
我想，我也可以當那個保護者。
秦翊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但我永遠是你老大嘛。」
我腳步一頓，偏頭撞上秦翊舟的視線。
他語氣溫柔：
「所以，要不要和我說說，嗯？」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我談了一個人，他是天之驕子，情場老手。」
「有一天，突然有很多人說，我配不上他。」
「另一個人才配得上他。」
秦翊舟的眼裏劃過一抹戾色：
「哪羣傻逼說的？」
我身形一頓。
秦翊舟看向我, 語氣認真：
「我們遙遙值得最好的。」
「只會是別人，配不上你。」
我撞進他的眼眸，恍了神。
極光爆發, 人羣裏傳來歡呼聲，驚歎聲。
而我仍在發愣。
秦翊舟有些無奈地把我的臉別向空中。
「看極光，你不是一直想看嗎？」
人們紛紛在極光下許願。
我也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希望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們, 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彈幕對我處處詆譭。
但現實裏亦有愛我的人。
我不會爲那些惡意耗費心神。
我的精力只會留給值得的人。

-16-
後來學校放假期間，我回了一趟國。
太久沒見我的妹妹們, 她們嚷嚷着要找我聚餐。
剛下飛機，她們就朝我衝了過來：
「姐，好久不見了！」
我將她們抱了滿懷。
正是久別重逢的喜悅時刻, 耳邊再度傳來煞風景的聲音：
「舒遙…」
我有些忍無可忍地轉身：
「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祁敘白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我後知後覺想起。
此刻在他眼裏, 這一幕就是。
我正和我傳聞中的男朋友的傳聞中的女朋友們抱在一起。
什麼玩意？
我按了按太陽穴, 準備解釋清楚誤會, 換個清淨。
祁敘白卻先開口了：
「對不起, 我誤會你了。」
我抬眸, 就聽到他說：
「我都知道了，那個人是你的堂哥, 她們是你的堂妹。」
他一步一步走近：
「能單獨談談嗎？」
「就當，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還是有點吸引力的。
就當做個了斷吧。
Ťü⁷最終我點了點頭：
「最後一次。」
走之前, 妹妹們喊住了我。
三妹往我手裏塞了一個電擊棒。
四妹往我懷裏丟了一瓶辣椒水。
五妹踮起腳尖把一朵大紅花別到我頭髮上，笑得眼睛彎起來：
「這個果然很適合你。」
二妹雙手環胸：
「你們也真是的，忘了我姐的戰鬥力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加油！」
隨後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我是學法的, 揍出事了我給你……」
我立馬向後撤了一步：
「謝謝！」
但，大可不必！

-17-
最終, 我和祁敘白約在了機場的一家咖啡館。
他把飲料單推了過來：
「想喝什麼？」
我搖了搖頭：
「長話短說吧。」
他開口道ṱù⁶：
「蘇甜希和我表白了, 但我拒絕了她。」
我偏過頭：
「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
祁敘白看向我，眼裏流露出一絲落寞：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甚至會覺得我瘋了。」
「但是有些時候，我感覺我會突然失去對自己的控制。」
我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頓。
就聽到他繼續說：
「燒烤攤那天晚上, 是我最後悔的一刻。」
「但是好像有一股力量，逼着我把目光落在蘇甜希身上。」
他的眼裏閃過一抹沉痛：
「舒遙，我看不到你了。」
我沉默了半晌。
但是最終, 我瞞下了彈幕的事情, 輕聲道：
「祁敘白，你編故事的能力真是與日俱增。」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
「那就當我Ṱŭ̀₆瘋了吧。」
我微微蹙眉：
「就當這是真的。」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會失去控制呢？」
「我爲什麼要陷在一段會讓我患得患失的感情裏？」
我垂眸看向懷裏抱着的、妹妹們剛剛塞給我的東西, 輕聲道：
「我明明, 也是被很多人愛着的。」
我頓了頓, 繼續道：
「更何況，就算沒有失去控制的時候, 你也沒有尊重我。」
「你誤會我, 詆譭我，連帶着詆譭我的親人。」
祁敘白偏頭看向我，有些落寞地笑了一下：
「你說得對, 是我, 配不上你。」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祁敘白的場景。
那是個雪天。
他身着黑色大衣，站在學校的噴泉廣場打電話。
某一個瞬間，他偏過頭。
成羣的白鴿頃刻間飛離, 那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驀地落入我的眼中。
下一刻，畫面在風雪中消散。
我站起身。
店對面，等候多時的妹妹們正朝我揮手。
在走向她們前。
我對身後那個人說：
「再見。」
再也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