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酌

又一次被反鎖在廁所後,我哭哭啼啼地走上了天台,準備跳樓。
上面也有一個男生在那裏。
我忍住淚:「能讓我插個隊嗎?」
眼前忽然一花,飄過一片彈幕。
【這路人甲一定不知道,這是未來反派,背地裏無惡不作,把人種地裏那是家常便飯。】
【笑死,反派怎麼可能會自殺?他只會創死所有人!別看他戴着塊玉,實際上那是他的白月光送他的,玉一摘下,立馬無縫白切黑!】
【快跳吧,樓下女主經過,正好可以幫她叫救護車,雖然這路人甲死了,但死得其所,男主會發現女主的善良美好。】
白月光?
我看着他領口露出的那塊玉,愣了一下。
那不是我六歲那年用一塊塑料換糖的假冒僞劣產品嗎?

-1-
又一次被捉弄我的女生們關進廁所後,我哭哭啼啼地走上天台,準備跳樓。
可沒想到,天台上已經有人了。
一個高挑的男生站在天台邊緣,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微微仰頭望着天空。
陽光下,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即使只是背影,我也認出了他。
溫酌,學校裏出了名的學霸,也是出了名的怪人。
他是高三下半學期才轉過來的。
據說他智商超高,卻從不與人交往。
成績永遠第一,卻連領獎臺都不願意上。
家境優渥,卻總是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
學校裏關於他的傳聞數不勝數,有人說他精神有問題,因爲他有個精神病的媽,更有甚者說他是豪門裏的私生子,被原配趕了出來。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跳樓還要排隊嗎?
算了,左右跳樓時間短,我等他一下。
自從初中轉學到這裏,我就成了許可她們眼中的怪胎。
因爲我是結巴,不愛說話,也因爲我家境普通,沒有背景,更因爲我總是獨來獨往。
三年了,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前天的模考卷子,許可自己抄錯了我的答案,覺得我故意在耍她。
所以等放學了,把我關進廁所反省。
我的校服上還沾着廁所地板上未乾的水漬,頭髮因爲剛纔的掙扎而像個瘋子。
許可和她的跟班們嬉笑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
「虞小雨,你就在裏面好好享受吧!」
腿已經站得發酸,我忍不住擦了下眼淚,吸了吸鼻涕。
溫酌似乎這才注意到有人。
他微微側頭,目光冷淡地掃過我紅腫的眼睛和狼狽的樣子。
「能、能讓我、插、插個隊嗎?」
我忍住淚,聲音細如蚊蚋。
再晚門口保安就要下班了,我怕我的屍體躺一晚上沒人發現。
現在天熱,明天早上肯定被圍滿了蚊蟲。
味道也不好聞。
正當我慢慢走上前時,眼前忽然一花。
【這路人甲一定不知道,這是未來反派,背地裏無惡不作,把人種地裏那是家常便飯。】
【笑死,反派怎麼可能會自殺?他只會創死所有人!別看他戴着塊玉,實際上那是他的白月光送他的,玉一摘下,立馬無縫白切黑!】
【快跳吧,樓下女主經過,正好可以幫她叫救護車,雖然這路人甲死了,但死得其所,男主會發現女主的善良美好。】
我眨了眨眼,彈幕消失了。
白月光?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溫酌領口露出的那塊玉上,通體碧綠,上面刻着奇怪的紋路。
等等,那紋路……怎麼那麼眼熟?
記憶突然閃回。
六歲那年,小區裏有個總是被其他孩子欺負的男孩。
有一天,我用自己的塑料玉佩換了他一顆糖,還煞有介事地告訴他那是能保護他的神奇玉佩。
只要帶着它,他以後就有足夠的勇氣去反抗所有不公平。
可那塊假玉,明明是我媽帶我套圈得來的。
不會這麼巧吧?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溫酌突然開口:「天快下雨了。」
我抬頭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說這個。

-2-
這時,幾行新的彈幕從我眼前飄過:
【今天還是反派的生日!往年都是他那個精神病媽媽給他過的。】
【嗚嗚嗚好虐,今年他媽受刺激病情加重住院了,沒人記得他生日了。】
【所以他纔會來天台吧,畢竟家裏也沒人了。】
【之前我還以爲他在裝逼,是我狹隘了。】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今天是溫酌的生日?
溫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台邊緣,突然側身讓出了位置。
「你是不是數學作業還沒交?」
我愣住了。
他就這麼把位置讓給我了?
數學作業?
什麼作業?
噢!他是數學課代表。
我鬼使神差的問出了口。
溫酌嫌棄的看了我一眼。
「上午剛發的十張卷子。」
彈幕立刻炸開了鍋:
【臥槽反派轉性了?十張卷子?這是打算讓路人甲做完卷子再死嗎?】
【他不是那麼愛學習的人吧?以反派的格調,他可從來不做作業的。】
【別猶豫了!快跳快跳!女主已經到校門口了!】
溫酌轉身要走,校服就這麼隨性的搭在身上。
看着他的背影,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等、等一下!」
他停住腳步,半側過臉看我,眼神冷淡。
我嚥了咽口水,心臟在瘋狂跳ƭũ̂₄動。
彈幕裏說,溫酌是未來的大反派,無惡不作,無所不能。
如果是真的。
那他,能不能看在這塊玉的份上,保護我?
我打算賭一下。
「你、你能不能、給、給我補、補數學?」
他錯愕了一秒,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彈幕齊刷刷的:?????
我趕緊補充:「我、我數學不好、你、你幫我補數學、我可以、可以給錢。」
我偏科嚴重。
而溫酌是十項全能,優異的過分。
只要他願意幫我補數學,許可他們,應該會覺得溫酌和我是朋友吧?
說着,我從溼漉漉的校服口袋裏掏出一顆被壓得有些變形的巧克力,這是早上我媽怕我低血糖,塞給我的。
巧克力包裝紙上已經軟塌塌了,看起來有些難以下嚥。
我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解釋:「這、這是定、訂金!」
溫酌的目光落在那顆巧克力上,漆黑的眼眸突然深了幾分。
彈幕立刻瘋狂刷屏:
【一顆巧克力就想收買反派?做夢呢!】
【笑死,路人甲不知道反派的媽媽精神失常後,就再也不喫巧克力了!因爲他媽媽之前也喜歡給他口袋裏偷偷塞巧克力。】
【快跳吧!女主馬上到樓下了!你跳了才能推動劇情啊!】
【就是,你死了女主會召集大家祭奠你,這纔是你的價值。】
我的手微微發抖,卻固執地舉着那顆巧克力。
溫酌沒有接,只是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
「爲什麼選我?你不怕我嗎?」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我咬了咬嘴脣:「因、因爲我想、想考上大學、讓、讓媽媽、開心,你、你能順便、順便保護、保護一下、我嗎?」
溫酌的眼神變了。
他伸手接過那顆被微微浸溼的巧克力,剝開包裝紙,放入口中。
巧克力有些融化,在他脣邊留下一道淺淺的褐色痕跡。
「跟上。」
他轉身就走,聲音含糊不清。

-3-
我小跑着追上他。
「去、去幹嘛?」
溫酌頭也不回。
「不是補課嗎?」
我愣住了。
補課?
這麼快?
但他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下樓梯,我只好快步跟上。
彈幕突然飄過:
【反派居然喫甜食?!人設崩了!】
【補課?這是要幹嘛?劇情走向不對啊!】
【路人甲怎麼跑了?那女主怎麼替她抱不平?】
走到三樓走廊拐角處,我突然聽到熟悉的笑聲,渾身一僵。
是許可和她的跟班們。
溫酌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我差點撞他背上。
「等天黑後,再放鬼片的聲音嚇死她。上次在廁所關她,她哭得可慘了。」
許可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就是,誰讓虞小雨和周越講話了,她配嗎?」
「以後很難碰到這麼好欺負的對象了,正好可以解壓一下。」
另外幾個女生附和道。
周越是班長,長的溫潤如玉,家境又好。
班裏有不少女生暗戀他。
上午,英語模考卷子發下來後,周越問我借了下卷子而已,就被許可看到了。
我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溫酌站在我身旁,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冷。
「不過她最近好像有點反抗的意思了。得給她點教訓。」
許可繼續說道。
「怕什麼,她家就一個賣包子的老媽,店就在學校旁邊。要是她敢反抗,我們就去砸了她媽的店。」
「笑死!上次她媽以爲我和那結巴是朋友,還特意塞給我好幾個包子呢。」
一個男生輕蔑地說。
我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
媽媽的包子店是她辛苦半輩子攢下的全部家當,是我們母女倆唯一的收入來源。
許可的舅舅是校領導,無論我怎麼向老師反映都沒用。
老師們只會問我,爲什麼她們都會欺負我,不欺負別人?
有沒有從自身找過問題?
至於報警。
我的確報過,但我結巴,沒等事情講完,老師就說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率先替我道歉,說我報假警。
隨後,我得到的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欺負。
我咬住嘴脣直到嚐到血腥味。
許可她們嘻嘻哈哈轉過拐角,笑聲戛然而止。
空氣瞬間凝固。
幾個女生像被按了暫停鍵,臉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們條件反射地貼牆站成兩排,給溫酌讓出一條通道。
我低着頭,緊緊跟在溫酌身後。
他的背影很高,把我的視線完全擋住。
「虞小雨?你怎麼出來的?我不是讓你在廁所好好反省嗎?」
許可尖細的聲音刺破沉默,她伸手擋住我。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廁所隔間的門很高,我是踩着馬桶水箱爬出來的,摔下來時膝蓋現在還火辣辣地疼。
「我、我……」
我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溫酌。
可他連腳步都沒停。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我在期待什麼?
他剛纔幫我,也許只是一時興起。

-4-
一個常年被欺負的結巴,憑什麼指望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一直護着?
「問你話呢!誰準你……」
許可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揚起了巴掌。
正在這時,許可的手突然在半空被截住了。
溫酌不知何時已經轉身,他的手掌牢牢扣住許可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誰準你碰她?」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許可臉色煞白。
「溫、溫酌,這是我和她的事。」
溫酌忽然笑了。
那個笑容讓我後背發涼。
不是平日裏冷淡的、敷衍的笑,而是有點殘忍、陰鷙。
「現在是我的事了。」
他鬆開手,許可踉蹌着後退兩步。
「不要再有下次,我不會因爲性別不同而另眼相待。」
他慢條斯理地說。
許可和她的跟班們的臉色瞬間慘白。
彈幕瘋狂滾動:
【臥槽臥槽!反派爆殺!】
【忽然覺得路人甲好慘,憑啥她弱就要被欺負啊?】
【啊啊啊這個護短我愛了!】
溫酌轉身要走,卻在看到我通紅的眼眶時頓了頓。
他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我手腕上被許可掐出的紅痕。
「疼?」
我搖搖頭,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第一次,有人給我出頭了。
溫酌的眉頭皺得更緊。
許可嚇得一哆嗦,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我下次不會了!」
幾人逃的飛快。
「走了。」
溫酌轉身,從我身上提過我的書包。
我擦乾淚,小跑着跟上。
他的腳步很快,我要很努力才能追上。
在樓梯拐角處,他突然停下,我沒剎住車,一頭撞在他背上。
「對、對不起!」我慌忙後退。
他拿出手機,遞給我。
「自己打。」
打?
打什麼?
我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是我的手機號。
教室裏,空無一人。
有人忘記拿作業,回來看到溫酌後嚇得扭頭就跑。
十張卷子,他只講了兩張,我就已經聽得暈頭轉向。
溫酌修長的手指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解題思路快得我根本跟不上。
「這、這一步是怎麼、解出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停下筆,抬眼看向我,漆黑的眸子裏明晃晃地寫着「這都不會?」。
我羞愧地低下頭,手指揪着卷子邊緣。
偏科怪我嗎?
我也想學好數學啊!
但數學就是難啊!
彈幕飄過:
【反派耐心值-1!】
【學渣和學霸的差距宛如天塹!】
【救命,他那個眼神好像在說你腦子呢?】
【ŧůₕ我是看男女主相識的,結果男女主還不認識,我卻在這裏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數學解答,被迫補習了算是!】
就在我以爲他要放棄我的時候,他忽然深吸一口氣,把卷子翻回第一頁。
「從頭來。」他說。
補完課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溫酌合上筆蓋,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側臉,發現他眉頭微蹙,似乎比做題時還要疲憊。
「我、我送你?」
我結結巴巴地問。
他瞥了我一眼:「你送我?」
我……

-5-
彈幕爆笑:
【哈哈哈哈反向護送。】
【反派:你確定不是我來保護你?】
最終,溫酌把我送到了我媽的包子鋪。
鋪子不大,但很乾淨,蒸籠還冒着熱氣,香味飄了滿街。
我媽正在收拾桌椅,一抬頭看見我和溫酌,明顯愣了一下。
「媽,這、這是我、同學。」
我趕緊解釋:「剛、剛纔他、幫我補課。」
我媽眼睛一亮。
「哎呀,那真是太感謝了!」
她擦了擦手,熱情地招呼。
「來來來,正好喫飯,一起喫點吧!」
我以爲溫酌會拒絕。
結果他點了點頭。
「好。」
一頓飯喫得我坐立難安。
我媽聽說溫酌成績優異,又給我補課,看他的眼神簡直像看救世主。
「小雨這孩子,就是數學差了點,其他科目還行。」
「來來來,多喫點,補補腦!」
我媽一邊說,一邊把我碗裏的大雞腿夾給了溫酌。
我……
那是我碗裏的雞腿!!
溫酌接過雞腿,慢條斯理的抬眼看向我,脣角微微上揚:「謝謝阿姨。」
我???
不是該謝謝我嗎?
彈幕笑瘋:
【哈哈哈哈反派奪食現場!】
【虞小雨:我的雞腿!!】
【溫酌:搶來的就是香!】
我憤憤地扒拉碗裏的青菜,溫酌卻忽然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邊。
我抬頭,發現他把雞腿又放回了我碗裏。
「喫吧。補補腦子,下次別讓我講三遍。」
他語氣淡淡的。
我愣住,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我媽在旁邊笑得合不攏嘴。
「哎呀,你們同學感情真好!」
溫酌沒說話,低頭喫飯,耳尖卻莫名的微微泛紅。
彈幕炸了:
【啊啊啊他害羞了!!】
【不對啊!他可是女主的瘋狗!後期又是替女主擋刀,又是給女主捐獻眼角膜!】
【我看的是病嬌反派強制愛吧?怎麼變成反派補習班了?】
自從那天補課後,我開始天天給溫酌帶我媽做的包子。
肉餡的、菜餡的、豆沙的……
每天早上,我都會偷偷往他桌洞裏塞三個。
溫酌從沒說過喜歡,但每次包子都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彈幕裏都在抱怨,說我把他時間霸佔的緊,讓他沒空去纏着女主了。
而男主,也就是周越,和隔壁班的女主齊婉,因爲一顆籃球而產生了交集。
周越把籃球砸齊婉頭上了。
沒控制好力道,把人砸暈了。
一個算不上美好的開頭,兩人關係有些崩。
那些霸Ŧṻₕ凌我的人見到我也繞道走了,我身上的淤青終於有了好轉的機會。
直到有一天,我正往溫酌課桌裏放包子時,背後傳來一聲冷笑。
「喲,虞小雨,現在改行當送餐員了?」
許可環抱雙臂靠在門框上,眼神陰惻惻地看着我。
她的黑眼圈很重,嘴角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
我下意識把包子往身後藏了藏。
「關、關你什麼事。」
許可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後背發涼。
「你以爲有溫酌罩着你就沒事了嗎?」

-6-
我一愣。
許可之前請了一週的假。
她的舅舅,那位校領導,因爲猥褻學生被停職調查。
網上有個畢業生實名舉報,證據確鑿。
可這和溫酌有什麼關係?
是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我的手指無意識攥緊了裝包子的塑料袋。
彈幕炸了:
【那個畢業生也是慘,舉報了好久了,一直被壓下去,要不是反派替她掃清障礙,怕她要跳河自殺了。】
【好像不止這一個呢,有個女生還瘋了,明明是被猥褻了,父母不信她,以爲她早戀,把她逼瘋了。】
【許可都已經私底下答應她舅舅了,等畢業後就把虞小雨送給她舅舅玩。】
我全身血液瞬間凝固。
許可湊近我,聲音壓得極低。
「溫酌那種人,玩膩了就會把你扔了。」
「虞小雨。」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溫酌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兒,校服外套鬆鬆垮垮地搭在肩上,眼神冷得像冰。
許可的話戛然而止,臉色唰地變白。
「包、包子。」
我鬆了口氣,結結巴巴地舉起塑料袋。
溫酌走過來,直接從我手裏拿走包子,當着許可的面咬了一口。
「好喫ṱů⁴。」
許可的臉色更難看了。
下午自習課,我正對着數學卷子抓耳撓腮時,周越忽然敲了敲我的桌子。
「英語卷子還你。需要幫忙嗎?我可以教你。」
他把試卷遞過來,瞥了眼我慘不忍睹的數學題。
我剛要道謝,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從我肩後伸來,抽走了卷子。
「第三題,我講過三遍。還是錯?」
溫酌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聲音涼颼颼的。
我縮了縮脖子:「我、我忘了。」
周越尷尬地笑了笑:「溫酌,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可以教小雨的。」
「不用。她歸我教。」
溫酌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下,把卷子拍在桌上。
周越摸摸鼻子走了。
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寫下解題步驟。
「看題。再走神,明天多做三張數學卷子。」
他敲了敲我的額頭。
我捂着額頭,心跳得厲害。
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忽然發現,溫酌的睫毛很長,眨眼時像一把扇子。
「看題,別看我。」
他又說了一遍,耳尖卻悄悄紅了。
溫酌的補課效果出奇地好。
三模考試,我的年級排名從 130 名衝到了 83 名。
我媽高興得在包子鋪門口放了掛鞭炮,做了三天的買二送一促銷活動。
溫酌那天經過時,被我媽硬塞了五個包子,外加一罐自制辣醬。
她還揚言,要包他一整年的早飯。
放學路上,我鼓足勇氣問他。
「我、我能上 D 大嗎?」
D 大是溫酌的第一志願,頂尖學府。
以我的分數還差那麼一截。ťů³
溫酌掃了我一眼,嘴角微揚。
「除非你家祖宗半夜顯靈。」
我耷拉下腦袋,有些失落。
「不過,我可以再教你兩個月。沒準真顯靈了。」
他又補了一句。
我瞬間又起了鬥志,要是能上 D 大。
以後我可以給我媽賺許多許多錢,讓她不用那麼辛苦的賣包子了。
彈幕飄過:
【反派這嘴硬心軟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虞小雨衝啊!D 大不是夢!】
【祖宗:這屆晚輩真難帶,還得半夜爬起來保佑!】

-7-
這次的考試,許可的成績一落千丈,一下子掉了 98 名,成了班裏的吊車尾。
自從她舅舅出事,她整個人像變了個人。
眼神陰鬱,看我的時候總帶着刺骨的恨意。
我儘量躲着她走,而溫酌不知從哪天起,開始雷打不動地等我一起放學。
直到那個暴雨天。
我在校門口等了半小時,始終不見他的身影,手機也打不通。
彈幕突然瘋狂彈出:
【天吶!女主被女配放狗咬傷了!】
【反派爲了救女主也被咬了!!】
【男主只引開了一條狗,還剩下兩條狗呢!那衚衕可是死衚衕!】
溫酌他們被狗追進了死衚衕?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傘都來不及撐就衝進雨裏。
等我我跌跌撞撞衝進衚衕時,差點被眼前的一切嚇到。
溫酌背對着我擋在齊婉面前,手裏攥着半塊磚頭。
兩條狼犬齜着牙,正步步逼近。
我大叫一聲,它們齊刷刷轉過頭。
「虞小雨!你來幹什麼?快跑!」
他看到我,瞳孔驟縮。
我掄起雨傘衝過去。
「滾、開!」
傘骨打在其中一條狼犬的背上。
它發出一聲哀嚎。
另一隻狼犬立刻調轉方向朝我撲來,我閉眼胡亂揮舞雨傘,突然聽見溫酌一聲怒吼。
他手裏的磚塊砸破了那頭正要咬我的狼犬腦袋。
受傷的狼犬嗷嗚一聲夾着尾巴跑走了。
剩下那隻也一下子竄了出去。
溫酌拽住我手腕時,我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齊婉拖着傷腿挪到牆邊,臉色慘白如紙。
彈幕瘋狂閃爍:
【臥槽虞小雨爆發了?!】
【嚇死我了!差點以爲她要被咬了!!】
【劇情有點偏差啊,這裏反派應該被狗咬傷手腕,所以參加不了高考了,但現在他和女主傷到的都是腿!!】
「瘋了嗎?那狗能咬斷你脖子!」
溫酌的聲音啞的厲害。
我這纔看清兩個人的傷。
幸好只是在腿上。
不遠處傳來警笛聲。
周越氣喘吁吁地衝進巷子,看到我們三個被雨淋透,地上還有不知是誰的血時,臉色瞬間煞白。
「你們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話都說不利索了。
溫酌冷冷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把手臂搭在我肩上,借力靠了過來。
我扶着他,周越則趕緊去攙扶齊婉。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護人員迅速給他們做了簡單包紮。
溫酌的右腿被咬得最深,血肉模糊,但他全程一聲不吭,只是皺緊了眉頭。
他們又去醫院打了狂犬疫苗。
齊婉臉色蒼白,卻還是對我笑了笑。
「謝謝你,虞小雨。」
她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些驚訝。
「沒、沒事。」
周越站在一旁,眼神奇異地看着我。
「真想不到,你這麼勇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溫酌在一旁喊我。
「虞小雨,我走不了路。」
走不了?
我歪頭看向一旁的柺杖。
他臉一黑。
警方很快介入調查。
那三條狼犬並非野狗,而是有人專門餵養的,甚至被刻意餓了三天,就爲了增加攻擊性。
監控顯示,狗是被故意放出來的,而放狗的人,是周越的小青梅,顧螢。

-8-
彈幕在眼前瘋狂滾動:
【顧螢這女人太毒了!就因爲齊婉和周越多說了幾句話,就想毀人家前途!】
【笑死,反派純粹是路過,結果人沒救到,和女主一起被咬,正好左右腳,互補!】
【周越不愧腿長,被狗追時跳到了樹上,這才免於被咬。】
回到學校後,齊婉動不動就來我們教室找我。
班裏同學看到後,都很詫異我們居然會走到一起。
周越自發承擔起了接送齊婉的任務。
他們兩家居然還是住一個小區的。
而齊婉必定會指使他順路來我媽的包子鋪。
放學後的我家包子鋪二樓,四張卷子鋪滿餐桌。
溫酌給我講解數學題,周越給齊婉講解英語卷子。
莫名有些違和,又有些詭異。
「第三題講過五遍了。虞小雨,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
溫酌深吸一口氣。
「包子餡?瞧你那點耐性。」
齊婉突然插話,抽走我的卷子。
她唰唰寫下解題步驟,然後講着講着自己先茫然了。
「等等,這個答案是不是寫錯了?」
周越剛湊過來,溫酌已經搶回卷子。
「誤人子弟。」
「你行你教啊!」
齊婉用她的好腿猛踹他椅子。
溫酌真的教了。
一遍不夠教兩遍,兩遍不夠教三遍,直到他兩眼昏昏,無奈嘆氣。
高考前最後一個禮拜。
我的成績已經穩定在年級前五十,偶爾能衝進前三十。
溫酌說,如果這樣還考不上 D 大,那就是在侮辱他的教學水平。
齊婉一邊啃着我媽特製的紅豆包,一邊翻白眼。
「你別理他,穩定發揮就行。」
周越趁機問齊婉:「你報了哪所大學?」
她頭也不抬:「反正和你不一樣。」
周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連手裏的包子都不香了。
彈幕飄過:
【周越:我還沒表白就失戀了?】
【齊婉你就嘴硬吧,明明志願表偷偷抄了周越的。】
【溫酌:呵,凡人!】
我們四個正吵吵鬧鬧地走出校門,忽然發現不遠處我媽的包子鋪圍了一羣人。
「黑心商家!用過期肉害學生!」
「馬上就高考了,這是故意投毒吧!」
「必須查封!」
我的心猛地一沉,拔腿就往鋪子衝。
人羣中央,我媽臉色蒼白地站在蒸籠旁,手裏還握着擀麪杖。
幾個舉着手機直播的人正對着她大喊大叫,還有人抓起路邊的石子往鋪子裏扔。
「住、住手!」
我衝過去擋在我媽面前。
「我媽、我媽的包子鋪、開、開了十幾、十幾年,從來、從來沒用過問題肉!」
一塊碎石突然飛過來,我下意識閉眼,卻沒有感覺到疼痛。
溫酌不知什麼時候衝到了我前面,石頭砸在了他額角,鮮血立刻順着他的眉骨流下來。
「溫、溫酌!」
我驚叫出聲。
他抬手抹了把血,眼神冷得嚇人。

-9-
「誰扔的?」
人羣瞬間安靜了幾秒。
齊婉和周越也擠了進來。
「大虞包子鋪的包子我們天天喫,怎麼沒見我們中毒?」
周越直接亮出手機。
「我已經報警了,造謠誹謗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彈幕瘋狂刷屏:
【臥槽反派見血了!】
【是不是有人故意投毒?我的視角整天都在路人甲身上,不知道包子鋪發生了啥啊。】
【這算嚴重偏離劇情了,原文裏,包子鋪也沒有出事。因爲路人甲跳樓後,她媽傷心欲絕,關了包子鋪,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後來神情恍惚被車撞死了。】
溫酌一步步走向那個帶頭鬧事的黃毛。
「你親眼看見用過期肉了?」
黃毛被他嚇得後退。
「網、網上都這麼說!」
「哪個網?」
他額頭的血還在流,眼神卻冷靜得可怕。
黃毛手忙腳亂地想跑,被趕來的警察攔住。
警局裏。
警察告訴我們,確實有人食物中毒進了醫院,但只有一個人,就是許可。
「不、不可能!我媽、我媽的的包子鋪、開、開了十幾年,從來、沒……」
「化驗報告在這,包子裏檢測出了瀉藥成分。」
警察推過來一份文件。
我的手指開始發抖。
齊婉一把握住我:「會不會是有人投毒?」
「不然怎麼那麼多人喫了大虞包子鋪裏的包子,卻只有許可中毒了?」
警察說,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是許可自己下的瀉藥。
他們沒有查到購買記錄。
因爲馬上就要高考了。
她這麼做是自毀前程,站不住腳。
我媽暗暗抹眼淚。
醫院裏。
許可的病房外圍滿了記者,她正對着手機直播。
「虞小雨一直裝可憐,其實溫酌纔是她的保護傘!」
「她故意散播謠言,說我霸凌她,可實際上,她仗着溫酌的背景,一直在欺負我!」
我們剛靠近,病房裏就傳來尖叫。
「別讓他們進來!」
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我看見許可縮在病牀上,對着鏡頭流淚。
「溫酌仗着成績好,帶着虞小雨欺負我,我只是一個沒有勢力的學生而已,怎麼和溫酌背後的林家對抗。」
她說到林家的時候,溫酌的眼神冷的嚇人。
她的跟班們立刻在評論區刷屏作證:
【許可從來沒欺負過虞小雨!】
【是虞小雨故意摔壞許可的筆!】
【溫酌母親是林家保姆,偷懷上孩子就跑了!林家是 C 城首富,溫酌身爲一個私生子都能如此囂張跋扈!】
評論區的爆料像野火一樣蔓延,溫酌的身世被徹底扒開。
彈幕知道真相,但只有我能看到。
【什麼私生子!溫酌父母當年是正經戀愛!】
【林家二少爺和保姆女兒的愛情故事罷了!】
【後來林二少爲了家族聯姻才拋棄他們母子的!】
溫酌站在走廊陰影裏,面無表情,只有脖頸上的青筋暴露了情緒。
彈幕有些卡頓:
【許可演技吊打流量小花!】
【原本這身世應該是在高考後爆出來的,現在居然提前了這麼多!】
「對、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我的聲音很低,愧疚和自責幾乎將我淹沒。

-10-
溫酌突然轉身,手機摁滅。
「許可爲什麼選在高考前這麼做?」他問。
我怔住。
「她的成績連三本都夠不上了。所以要拉所有人陪葬。」
「虞小雨,你不會被打敗吧?」
彈幕瘋狂滾動:
【反派看透了一切!】
【許可自己爛掉了就想污染所有人!】
【高考戰場見真章啊姐妹們!】
齊婉和周越在評論區裏不停的替我和我媽解釋,奈何力量微薄。
溫酌盯着我的眼睛,無比認真。
「虞小雨,考場上用你的筆,證明你自己!」
我嚥了咽口水,重重點頭。
事情發酵的很快,有許多人堵在我媽的包子鋪門口,爲許可伸張正義。
彈幕瘋狂閃爍:
【路人甲好ťũ₂可憐!】
【反派快護駕啊啊啊!】
甚至在去學校的路上,我總覺得有人跟着。
回頭時,只看見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假裝停住了腳步,可那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落在我身上。
我加快腳步,心跳如擂鼓。
「賤人!」
那人趁周圍沒人,突然衝出來,手裏舉着一個打開的瓶子!
「誰允許你害可可的!」
我下意識抬手擋臉,腦子裏一片空白。
「虞小雨!」
一道黑影猛地撲過來,溫酌將我狠狠撞開。
瓶子砸在牆上,濺起的液體燒焦了他的衣服下襬。
彈幕炸了:
【臥槽硫酸?!】
【反派受傷了嗎?】
【這人是瘋了吧!】
溫酌一把掐住那人手腕,反手就是一拳。
口罩被打飛,露出張扭曲的臉。
是許可的頭號跟班,那個總往我椅子上倒墨水的男生。
「溫、溫酌!別、別!」
我話音未落,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混亂中,溫酌脖子上的玉佩被扯斷,丟到一旁。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秒。
然後我看見他的眼睛變得冰冷無情,像被觸怒的野獸。
他掐着那人脖子按在牆上,手背青筋暴起。
「你找死!」
男生的臉逐漸漲紅、變紫。
「溫、酌!放、放手!」
我撲過去拉他胳膊。
「我、我沒事!」
溫酌看了我一眼,如夢初醒般鬆開手。
男生癱在地上劇烈咳嗽。
「滾。」
男生連滾帶爬地逃了。
「給、給你!」
我踮起腳,想把玉佩重新戴回溫酌脖子上。
就在繩子剛剛繫好的瞬間,他突然一把抱住我。
「幸好你沒事!」
我僵在原地,感覺耳朵裏只餘下了風的聲音。
溫酌緩過神來,說接下來幾天,他會接送我去學校。
我們去警局報了警。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男生。
他被抓時,還在叫囂着要讓欺負許可的人得到報應。
彈幕飄過:
【病態追隨着實嚇人!】
【許可給他灌什麼迷魂湯了?】
【真是糊塗!大好青春就在牢裏度過了!】
我媽的包子鋪被迫停業接受檢查。
許可那邊不接受賠償,只想讓我受到應有懲罰。
齊婉趴在桌子上,用鉛筆在試卷上塗塗改改。
「沒有紅豆包我根本學不進去。」
周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走出去接聽,回來時臉色古怪。
「溫酌,林江樹的兒子昨晚出車禍去世了。」
他猶豫着開口。
溫酌握着筆的手青筋乍現。

-11-
「不關我的事。」
「林家想認回你,他們知道我們認識,讓我爸傳話,說只要你願意回去,就幫你解決包子鋪的事和網上的輿論。」
周越艱難地轉述,他看了眼我。
「條件是、放棄 D 大,出國留學。」
「不、不需要!」
我猛地站起來,莫名慌亂。
溫酌一動不動地坐着,嘴脣緊抿。
我抓住他的手,發現他掌心冰涼。
「我們一起、一起上 D 大!說、說好的!」
齊婉突然摔了筆。
「周越你腦子進水了?這種話也幫着傳?林家當你是條狗嗎?」
「我沒說支持溫酌回去啊!林家現在一團亂,我巴不得溫酌離他們遠點!」
彈幕瘋狂刷屏:
【林家這是要絕後了纔想起反派?】
【出國?是想把他打發得遠遠的吧!兒子要認,可又不想他沾權。真是既要又要!】
【溫酌別聽他們的!D 大才是你的戰場!】
溫酌終於抬起頭,目光落在我緊握他的手上。
他輕輕回握,聲音很輕。
「虞小雨。如果我說……」
「我、我不、不聽!」
房間裏靜得可怕。
齊婉和周越不知什麼時候退了出去。
溫酌突然伸手,摘下了從不離身的玉佩,放在我掌心。
「六歲那年,有個小傻子用塑料換走了我的糖。」
「那時,我媽抑鬱症發作,我的日子,並不好過,我很感謝你,在我那麼苦的日子裏,給了我ṱū́ₕ一絲安慰和勇氣。」
我瞪大眼睛,心跳忽然加速。
「你忘了?我可沒忘。」溫酌輕笑。
他重新系好玉佩,起身時揉了揉我的頭髮。
「D 大見,小結巴。」
彈幕炸成一片:
【原來這塊玉是路人甲送的!臥槽童年伏筆回收!】
【可是反派不回林家,怎麼平息輿論?】
【所以,反派是在路人甲跳樓前認出了她?他不會是爲了路人甲才轉學到這所學校的吧?】
學校裏,齊婉和周越四處奔走,竟然找到了十幾個願意爲我作證的同學。
他們一個接一個站出來,講述這些年親眼目睹的霸凌。
「虞小雨的課本被撕過三次。」
「我親眼看見許可往她椅子上倒紅墨水。」
班長小聲說。
「她躲在廁所隔間哭的時候,是我偷偷遞的紙巾。」
文藝委員嘆了口氣。
輿論開始鬆動,但真正引爆網絡的,是一段突然流傳開的視頻。
畫面裏,我被許可和她的跟班們推進廁所隔間, 她們扯着我的頭髮, 把髒水澆在我頭上。
許可囂張的笑聲格外刺耳。
「看啊,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彈幕炸了:
【她自己錘自己?!】
【本來想拍下來羞辱虞小雨的吧?】
【這算不算自爆?】
【哇塞!男女主還有反派居然背後去威脅許可的跟班們,這段視頻, 就是其中一個被嚇破了膽的發出來的。】

-12-
原來當初許可把這段視頻發到了小羣裏炫耀,沒想到被人匿名上傳到了網絡。
更諷刺的是,當初她舅舅利用職權刪光了學校監控。
偏偏這段由施暴者親自拍攝的視頻, 反而成了最有力的證據。
消息傳開那天, 我們班的老師因爲不作爲, 都被罵的狗血淋頭。
教育局親自下場處理我被霸凌的事件。
我媽看到了視頻。
她整個人晃了晃, 差點沒暈過去。
「媽!」
我衝過去扶住她。
「媽、我、我沒事!溫酌、保護、保護了我!」
她轉身一把抱住了我身後的溫酌, 哭得像個孩子。
「謝謝你!謝謝護着我家小雨。」
溫酌渾身僵硬, 雙手懸在半空不敢動。
彈幕突然安靜了一瞬, 然後飄過一行字:
【反派害羞了。】
【他媽媽生病後, 就沒人這樣抱過他了。】
我鼻子一酸,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網上,許可見風向變了, 開始焦躁起來。
直播鏡頭前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尖聲țű̂⁾反駁:「這些視頻都是 P 的!那些替虞小雨說話的人,肯定都收了錢!」
她虛弱地靠在病牀上,嘴脣發顫。
「我食物中毒可是真的!我現在連筆都拿不穩,高考肯定會受影響!」
有人突然爆出一張截圖。
許可上學期的成績單,總分連本科線都沒到。
【就這成績還怪食物中毒?】
【笑死, 沒中毒你也考不上啊!】
【自導自演翻車現場!】
她手忙腳亂地關了直播, 畫面最後定格在她猙獰的表情上。
高考前夜,警方的通報如同一記驚雷。
【經查證,某高中生許某, 指使他人在大虞包子鋪購買的包子裏投放瀉藥,導致其本人食物中毒。現投藥者已自首, 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我媽的包子鋪連夜解封。
溫酌站在店門口,看着我媽興奮的去給財神爺上香去, 忽然說:「明天……」
「嗯?」
「好好考。考完告訴你個祕密。」
彈幕瞬間沸騰:
【什麼祕密?!】
【難道要表白?!】
【急死我了你們快高考啊!】
【隔壁女主也說高考完告訴男主一個祕密, 你們高中生咋那麼多祕密?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知道的嗎?】
高考最後一場結束鈴響起時,我幾乎是飄着走出考場的。
溫酌站在門口樹下,手裏捏着一瓶冰鎮橘子汽水。
看到我愁眉苦臉的樣子, 他挑眉。
「考砸了?」
「好、難!」
我聲音發虛。
「要、要是、我考不上、考不上 D 大怎麼、怎麼辦?」
他擰開汽水遞給我:「那我辛苦點。」
「啊?」
「以後多坐兩小時高鐵來看你。」
他說得輕描淡寫。
我冷不丁被嗆了下, 咳得滿臉通紅。
溫酌伸手拍我的背,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彈幕瘋狂刷屏:
【啊啊啊這是告白吧!】
【反派你什麼時候這麼會了?!】
【坐高鐵約會什麼的太甜了!】
齊婉和周越一起走過來時,正好看見我紅着臉猛灌汽水的蠢樣。
「學霸就是不一樣。」
齊婉翻了個白眼:「考完試還有精力調戲小姑娘。」
溫酌面不改色:「你考完還喫了三個豆沙包。」
「關你屁事!考試不用動腦筋嗎?我餓了不行嗎?」
齊婉炸毛。
周越趕緊安撫她:「別生氣、別生氣。」
放榜那天, 整個包子鋪擠滿了人。
溫酌的名字高掛在省狀元的位置。
我踩着最低錄取線驚險滑進 D 大。
看到齊婉錄取通知書上的大學和自己是同一所後,周越傻笑了整整十分鐘。
我媽把狀元紅紙貼滿了整面牆, 蒸籠掀開時, 特製的金榜題名包冒着滾滾熱氣。
「喫包子!以後,常回家看看。」
她抹着眼淚往溫酌手裏塞。
溫酌捧着包子愣在原地, 喉結動了動,最終很輕地嗯了一聲。
我偷偷勾住他的小指:「說好的、說好的祕密呢?」
他低頭湊近我耳邊:
「六歲那年換糖的時候,是我故意等在那裏的。」
……
大學報到那天,溫酌在宿舍樓下被女生圍住要微信。
我剛要走過去, 就看到他的目光越過人羣,與我對視。
「不好意思,我怕我未來的女朋友會喫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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