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照我還

我是大奸臣家惡毒嫡女,此刻,我正準備強取豪奪王爺。
爲了得到他,我下藥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飯。
誰料我剛鑽入被子,無數人便衝了進來說要捉姦。
「我名聲已毀,你要負責。」身旁人可憐兮兮地抱住我。
捉姦的流程是對了,可這聲音怎麼不對啊?
我抬頭,對上站在門外王爺淚眼汪汪的眼神:「躺那的應該是我啊。」
等等,那我被窩裏的是誰?

-1-
一片嘈雜聲裏,我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然後火速抱着被子跪在地上。
「陛、陛下!」我哐哐直磕頭,現在不磕頭,等會要殺頭。
我看着身穿明黃寢衣的蕭雲策,弱弱地將身上的被子分給他一塊。
蕭雲策滿眼溫柔地望着地上的我:「沒想到,你對朕愛得如此深沉。」
「誤會,都是誤會。」我忽地機智抬頭,「此事有損陛下清譽,我這還有一包藥,您現在就將王爺抓進來,我再藥一遍,讓他當替罪羊。」
「大膽。」他平靜的語調令人心生恐懼,「在你心中,朕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小人?」
我嚇得牙直打顫,主要是我不想負這責任啊!
「抖什麼?」
「見到陛下心生歡喜,激動得微抖。」我狗腿憨笑,「微抖。」
「你對朕真是一往情深,朕自然知曉女兒家名聲的重要性,這樣吧,七日後,進宮。」
我聽到這話,只莫名覺得熟悉,嗚嗚嗚嗚,他說的都是我的詞啊~
殺我不能現在殺嗎?怎麼?進宮殺能給你填國運啊?
還沒反應過來的我,便被皇帝的侍衛如提雞仔般強行送回家。
「此事影響甚大,你們千萬不要泄露今日我跟陛下之事。」我從兜裏掏了兩個金元寶塞給侍衛,「一切皆爲陛下聲譽。」
丞相爹見陛下侍衛到來,急得出門來迎我:
「出了何事?」
「丞相大人,您家大小姐給陛下下藥,像生米煮成熟飯。」侍衛握着金元寶,面不改色說道。
我爹嚇得直往地上跪,卻被侍衛攙扶起來:「陛下寬仁,決定成全了大小姐,七日後便迎她進宮。」
侍衛鏗鏘有力:「微臣恭喜丞相。」
我爹擺手又送了他們兩盒金元寶:
「此事有關陛下顏面,切勿外傳。」
次日,全城的人都知曉我何時何地給陛下下的藥,以及何日會被迎娶。
「收了錢不辦事的賤人!」我跟我爹異口同聲罵道。
爹冷眼掃過我,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爹,救我!」我哇哇大哭,「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有多可怕。」
「爲父今日進宮與陛下交涉,唉。」爹遺憾地扶起我,「我估摸是陛下嫌爹權勢滔天,想讓你進宮當人質。」
「不能進宮。」我見爹想拿我當棋子,眼淚瞬間收起,「看來,只能再去找一次那大師了。」

-2-
道觀最隱祕的房間內,我咬牙切齒地將一箱金子遞給大師的徒弟。
這可是我一年的首飾錢!
「安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且年紀還大,當今陛下戰功赫赫,如今大權在握,貧道恭喜小姐因禍得福。」屏風後人慵懶地品着手中茶。
「我怎是那貪念權勢之人?」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四周,「我知曉一些隱祕之事。」
屏風後傳來一道溫柔聲音:「姑娘但說無妨。」
「聽說皇帝不能人道。」我將聲音壓得極低,以防隔牆有耳,「好像是多年征戰落下的毛病,所以如今才如此暴虐,許是見不得旁人有夜生活?」
屏風後陷入久久的沉默,莫不是我剛說話聲音太小,他沒聽到?
「大師!」
「小姐切勿道聽途說。」大師聲音微抖,隱約間還有什麼碎掉的聲音。
「瞧不起我?ţû₆我宮裏有人!」我得意挑眉,「消息準得很。」
「既如此,你只需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便可不進宮爲妃。」
屏風後的影子手臂微抬,命侍從給我送來一封手札。
「打扮濃妝豔抹勾引他?給他烹飪佳餚?」我滿臉問號,「這不是話本子裏爭寵的套路?」
我抬頭想要解釋,卻見那侍從滿臉嚴肅,一臉不信就滾的討打樣。
我握着那張紙又想起一條隱祕消息,豁然瞭然:
「先生讓我主動勾引他,是因爲算到皇帝確實是那種人嗎?」
我好奇心滿滿,想確認消息準確性。
「噢?」大師饒有興趣地問我,「哪種人?」
「皇帝不能人道後,聽說有斷袖之癖,相好的就是他身邊的金刀侍衛。」
屏風後的帶刀侍從「唰」的一聲抽出刀,卻被大師抬手壓了下去。
咔嚓,這回我看清了,是大師手裏的茶杯被握成了粉末。
我猛地想起狗皇帝也經常來這家道觀,莫非這大師跟皇帝有一腿?
嘖嘖,他這麼強的內力,應該是上面那個吧?
「你笑什麼?」他的語調又恢復到溫文儒雅。
我嚇得立馬收起嘎嘎傻樂的大牙:「我笑了嗎?可能是想起安王今天約我喫晚飯,我先跑,不對,是走。」
我剛跑到門口忽地想起什麼,立即轉過身:
「我既來了,您便將下月預測我吉凶的話本子給我吧,省得我再來一趟。」
唰,這次是十餘把劍同時出鞘。
算個命,帶這麼多高手?我下意識捂住我亂說話的嘴。
他果然跟皇帝有一腿!
待我身影消失後,屏風後一襲月白衣衫的蕭雲策緩步走出。
「陛下您爲得她心,苦學夾子音扮大師想得到她信任,知曉她給安王下藥,陛下竟主動喝了那藥。」心腹侍衛語調裏滿是不平,「既然軟的不行,要不用硬的?」
「硬的?」他擺手屏退衆侍衛。
茶桌上,她的茶杯還殘留着餘溫,他有些着魔地撫摸着杯沿。
「抱歉皇嫂,重活一世,您只能是朕的。」他似飢腸轆轆瞄準獵物的猛獸,冷靜自持的表情下藏着一觸即潰的瘋狂。

-3-
我齜着大牙,樂滋滋地笑着等安王來。
還未等到安王,便等到大師送來的信。
信上說我今日有血光之災,讓我儘早回家,以及一段我聽不懂的話:
【有時候,封建迷信要不得。】
包廂的門被打開,我嬌滴滴地轉身。
啪,我一巴掌扇得王爺頭暈目眩跌落在地:
「抱歉王爺,您衣衫不整的,我以爲是什麼登徒子。」
身旁侍女模樣的女人扶起王爺,怨恨地瞪着我。
「你與陛下實屬誤會,只要坐實我倆已圓房之事,我便可讓陛下收回成命。」
我倒吸一口涼氣,原來血光之災是這!
王爺見我沒反應,上來就要脫我衣服。
我血脈覺醒般搖着花手躲避王爺,眼神餘光落到正在繪畫的女人身上:
「她誰?這麼重要場合,她留這幹嗎?」
「蘇沐,本王請來畫下咱倆罪證。」王爺忙得渾身是汗,連我手都沒碰到。
「這名字好熟。」我立馬拿起桌上的信。
信上說,蘇沐是個專門來攻略安王的穿越女,以謀士身份留王爺身邊,實際上,兩人背地裏嘴都親爛了。
未來蘇沐跟王爺會虐戀情深,而我會是他們愛情 play 的一環。
王爺會爲我多次拋棄蘇沐,蘇沐被其傷透心,冷漠地爲他生了九寶。
而我因爲嫉妒她能生娃,多次陷害她,可她的娃跟蟑螂一樣越來越多,最終我被氣死了。
「這麼能生,你不要命了?」我震驚地盯着她。
我們這個世界,每隔二十年便會出現一個穿越女,她們會在文學、政治、軍事、醫療等領域做出偉大貢獻,所以也被我們奉爲神女。
靠生娃的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你怎麼知道她懷孕了?」安王心虛地拉住我的手,「我是被她算計了,等你進了門,我便給她個通房的身份,她的孩子也歸你。」
我震驚地望着那悲痛欲絕的女人。
靠,他說這話你哭個嘚,還不趕快暴起掀他天靈蓋啊。
「你倆先處理,我先走。」
我剛想離開,安王便向我撲來,想來個霸王硬上弓。
我啪啪幾巴掌,打得他腦瓜子嗡嗡作響。
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上前拉架。
「你拉偏架!」我順勢一掌給她扇飛。
你竟敢傷他!她眼淚汪汪掏出匕首向我扎來。
我護衛此刻跟安王侍衛扭打在一起,無法脫身。
我慌忙奪門而逃,誰料這孕婦體力驚人,追着我跑了三條街,將我逼入巷子。
「大姐,男人而已,我讓給你。」我望着握着刀已瘋魔的她,有些許害怕。
「你們古代,不是皆以男子爲天?你竟敢傷自己男人,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她握着刀向我走來。
砰!
她應聲倒地,我手中的火器散發着餘煙:
「你是哪穿過來的?怎麼比我們還封建?」
我抬眸便對上安王的眸子。
「非法持械,三年起步。」
他話音剛落,他的侍衛扛着紅衣大炮追來。
「你還好意思說我!」
我提起裙子瘋狂跑出巷子。
地上,奄奄一息的孕婦虛弱地睜開眼:
「我穿的是賽博古代?」

-4-
「不就一巴掌嗎?祖傳的炮都拉出來打我。」
不遠處的追兵擋住我的前路,我氣喘吁吁地停下。
「明日你便要進宮面聖,本王便與你再無可能。」
我提着裙子跑得飛快。
「你少裝深情,真愛我,捨得用大炮追我?」我氣喘吁吁地回罵,「你撤了大炮,我答應你絕不當陛下妃子。」
「本王此生從未被人打,爲防你婚後以下犯上毆打本王,今日便好好教育你。」
「簡單,我讓你打回來。」我一個急剎車停下,臉上絲毫不懼。
直到我看到他擼起袖子,胳膊上那肌肉,似乎能一巴掌給我扇去千里外的江南。
「有話好說。」我嚇得直打顫。
忽地,馬蹄聲疾起,一隻手搭上我的腰,我騰空而起後被攬入散發着淡淡蘭香的懷抱。
好熟悉的香。
「抓好繮繩。」他的聲音溫潤而動聽。
「大師?」
我剛想回身看他,便被他按入懷中,他提劍將追擊的飛劍迅速擊落。
大師真是多才多藝,不愧能籠絡陛下聖心。
直到追兵已完全消失,大師才緩緩停下。
他跳馬落地,轉身就要抱我下馬。
「我其實可以自己下。」
我話還未說完,馬便如受驚般將我扔下,幸好他抱得及時。
面具下,他的眸子裏柔情蜜意,我倆眼神對視,清晰的心跳聲讓時間暫停。
「你受傷了。」他緊張地想幫我處理裙子上的鮮血。
「啊?」我望向他往外冒血的胳膊,「好像是你的血,不疼嗎?」
「解了你今天血光之災便好。」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
「多謝大師。」我立馬掏荷包,「您出門解災是啥價?之前沒聽說您有這業務。」
「我並非爲財。」他眼神如同三月春水般沐浴我身。
「那爲啥?」我好奇地盯着她。
「爲你。」
我剛想回話,便聽身後馬蹄聲疾起。
父親扶着老腰策馬而來。
「受傷沒?沒事吧?」老爹在人攙扶下下馬。
我愣神地回味剛剛那句話:
「我怕是又要有災了。」
我啪一巴掌打在我嬌嫩美豔的臉上。
都怪我這臉太美,如今竟因此成了皇帝情敵。

-5-
我與我爹商議一宿。
發現安王仍是我們的首選。
他跟那九寶穿越女,十一個人都湊不齊一個腦子,好掌控得很。
等我進了府,他們若聽話,便讓他們喫香喝辣的。
若是不聽話?
哼哼~
我可不是嬌嬌軟軟的世家淑女,有的是心機和手段,讓她們再也說不了話。
進宮後,我坐在軟榻上安靜等待帝王訓話,心中默背對安王表白話術。
我說山無棱天地合,不敢與安王絕的話時,要不要滴兩滴淚。
「朕本也想叫安王赴宴。」陛下隨意提起他。
「臣女非安王不可。」我立馬錶示癡心,此心日月可鑑。
「可安王京城內擅用大炮,意圖謀反。」他半撐着下巴。
「臣女剛剛這麼說,其實是爲了打造人設,吸引陛下的注意力。」我這隨機應變的臨場反應,讓我都忍不住爲自己鼓掌。
「噢,是嗎?」他半信半疑地望着我,「可朕怎麼聽說,你昨日與安王私會。」
「絕無可能,臣女昨夜整夜都在爲您熬湯。」我嚇得背後冷汗直流,面上笑容幾乎凝固。
宮女將湯奉上,我心稍落。
若不是將大師的計劃當作備選,我現在腦袋應該不在脖子上了。
「此湯甚好,一喫便是你親手做的。」他擺手示意宮女將湯端過去。
我戰戰兢兢地喝了一口湯,用盡全身力氣纔沒讓湯吐出來。
想過我爹廚藝拉胯,沒想到是這般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都說了讓廚娘做,非說怕陛下嚐出來不是我做的。
「近日我習得一舞,想要獻給陛下。」
爲了不喝湯,我只得使出第二招。
「喝完再獻也不遲。」
「不行。」我嚇得立馬起身,滿眼的真誠愛意,「晚一秒被陛下看見,我都心如刀絞。」
說罷,我提着裙襬舞Ṫū⁽到場中。
我的舞姿非常嫺熟,畢竟我天資聰穎,學啥都快。
我跳着老爹教我的舞,旋轉跳躍,直看得陛下眼神癡呆。
男人果然懂男人。
即便是有我的美貌加持,這舞也依然成功辣到了蕭雲策的眼。
我趁熱打鐵,一個箭步衝上去後想摔入陛下懷裏。
「護駕!」小太監急得大喊。
我被他一擋,整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人家是在獻媚啦。」我嬌滴滴的頭頂着個大包,順着他的腿爬起。
「傳太醫。」蕭雲策伸手想摸我的包,卻被我反手握住。
有用!他已經想借傳太醫支開我。
「區區小傷,怎能耽誤我爲陛下獻舞?」
我拽着他的衣服又來了一段貼身熱舞,直舞得他滿臉通紅,喉結微動,身體似下意識地想逃。
這是憤怒了嗎?
「先去治病。」他握住我想往他衣服裏伸的手。
「我還會回來的。」我被一羣太監強行攙扶下去,「下次我來給陛下表演唱跳。」
太監長呼一口氣,這姑娘跳舞像蟑螂,看得人晚上想做噩夢。
蕭雲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方壓住心頭悸動:「她快把朕迷瘋了。」

-6-
煮湯和獻舞的大獲成功,讓我和我爹將大師的話奉爲鐵律。
我爹每天口述十首情詩,讓我寫給陛下。
直噁心得陛下改變了原有的婚期,撤回了納我爲妃的旨意。
十天後,陛下封爲我皇后的聖旨昭告天下。
當天,我帶着三百侍衛提刀進了道觀找大師。
「你特爹的還真是大師,是沒冊我爲妃,現在直接讓我當皇后了!」
「你就說準不準吧?」大師語調中帶着笑意。
我提刀想將屏風砍成兩半,卻被大師的侍衛阻攔:
「虧我先前還誤會你喜歡我,沒想到,你是跟那皇帝一頭的,設計我進宮當皇帝棋子。」我佯裝安慰地坐回椅子,伺機砍死大師。
「我確實喜歡你。」大師聲音溫柔如風,「所以要爲你謀帝王真心,帝王不會將後位給一個棋子。」
「你的意思是,陛下被我那三部曲打動了?」我捂着嘴不讓自己爆鳴。
「從結果來看確實是。」他的語調總是忍不住地笑。
「那他喜歡的應該是我爹。」我思索再三,認真答道。
「何出此言啊?」
「舞步是我爹教的,湯羹是他熬的,情書內容是他想的。」
噗!
大師驚得茶水噴了一屏風。
我搖了搖頭:「難怪朝堂上那麼多奸臣都被連根拔除,只有我爹屹立不倒。」
「你誤會了。」他說話聲音都有些許顫抖。
「我肯定是不能嫁的,我爹一把老骨頭也伺候不了聖上。」
我想要拉開屏風卻被他按住手:
「你想如何?」
「陛下不是也挺喜歡你的?我爹說要給你個跟陛下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身份。」我將手中杯子摔在地上。
帶來的侍衛立即衝入房間。
周遭瞬間亂作一團。
「你確定你的人能打贏我的人?」他從容地從屏風後走出。
我眼看這戰局對我不利,立馬從兜裏掏出我爹給的藥,對着他一吹。
奈何他今天沒關窗,風將藥向我吹來。
「淦,第一次用。」我兩眼一黑身體軟軟倒下,墜入溫暖懷抱。
他寵溺地颳着懷中人的鼻子:「傻子。」

-7-
我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隨波搖晃的小舟上。
他靠在船頭休息,月光灑了一身,頗有些遺世謫仙的味道。
我從兜裏摸出一卷細繩,悄咪咪貓着前進。
「繩子哪來的?」
他忽地開嗓,我嚇得跌向大地,卻被他一手撈入懷中。
「第一次綁人,總要準備充分點。」我尷尬一笑,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抱得更緊。
「何必對我動粗?你開口我便會去。」他似自嘲一笑,「誰讓我喜歡你呢。」
「騙人,喜歡我以前還收我那麼多錢。」我不屑地翻他一個白眼。
「那些錢。」他笑着想開口,想了想又搖頭,「陪我一天,明日我便進宮,讓皇上撤了與你的婚約。」
「哪種陪啊?」我下意識地捂住衣服。
他忍不住輕彈我腦門:「你腦子裏究竟裝了些啥?」
「裝的是一個成年女性該瞭解的知識。」我一把握住他想捏我臉的手,「免得被人花言巧語欺騙。」
他笑着搖搖頭,單手攬住我腰,帶着我飛身上岸。
岸上正辦燈火,燈火璀璨迷人眼。
「我鐵石心腸,你準備再浪漫的約會我都不會動心的。」我高傲地偏過頭,卻被他強行將頭擺正。
「看前面。」
「書院有啥好看的?」我皺起眉頭,「你Ṫùₚ是不是想內涵我不讀書,我四書五經都會好吧?」
「你爹作爲當朝首輔,多次干預科舉,導致多名學子落榜。」
我嚇得跳起來捂住他嘴,震驚地望向四周:
「可不敢亂說啊。」
「我用你的錢買下這書院,免費供落榜考生讀書併爲他們提供工作。」他握住我想捂他嘴的手,「現在你知道我爲何要你錢了?」
「你還知道什麼?」我戰戰兢兢地望着他。
「知道你爹爲政績構陷同僚,我也用你錢,送那些人回鄉了。」他嘆了口氣,「那些人雖忠卻無能,回鄉安度晚年是最好的結局。」
「既然你知曉我家的惡事,也該知道我並非什麼良善之人,根本不值得人喜歡。」我本能地握住腰間的火器,想找個時機崩了他。
他忽地低下頭,燦若星辰的眸中滿是真摯:「我喜歡你,即便知道你不是好人,也忍不住地喜歡,你的那些缺點都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可你似乎從未看到過我。」
「你戴面具誰看得到你?」我被表白撩得滿臉通紅,不敢看他眼睛只得偏過頭。
「那我摘下來。」他笑着想摘面具,手卻忽地停在原地。
我直勾勾地盯着遠處的一對男女。
「安王和他的外室。」他溫潤的語調裏是藏不住地咬牙切齒,「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8-
「一對癲公癲婆。」我搖搖頭,「這癲婆懷胎五月了,怎麼還給癲公跳舞?」
「走劇情吧。」他也來了興致,「沒了你從中作梗,也絲毫不影響他們虐戀情深。」
「這是不是你說的愛?」我眼中滿是求知若渴。
他仔細觀摩後搖搖頭:
「互相發癲罷了。」
我倆觀摩之時,這兩人已向我們而來。
「明珠,他是誰?」安王眼含熱淚地瞪着我身後之人,表情活脫脫我背叛了他。
我掃過他身邊大着肚子的蘇沐,忍住沒給他一巴掌:
「你不是被陛下禁足了嗎?怎麼又跑出來?」
我話音剛落,他便想上前抱我,幸虧被大師一掌打飛。
「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他眼中真情滿滿,身子卻不敢再靠近我。
「即便你看不到我的付出,我也會一直默默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能看到我,被我感動。」蘇沐溫柔地扶起地上的人。
安王怕我誤會,立刻推開蘇沫揚長而去。
「這話你剛剛是不是說過?」
我轉過身便瞧見他正想低頭找坑藏起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我很好笑嗎?」蘇沫氣憤地瞪着我,「怎麼誰都喜歡你?就因爲你出身好又漂亮嗎?」
「奇怪,明明是罵我,怎麼聲音如此悅耳?」我如聽仙樂般閉上眼,「若因爲家世應該喜歡我爹,我估摸他們是都愛我美貌。」
蘇沫聽到這話哭得更大聲了,我有些許於心不忍:
「這點挫折你都受不了?以後你可得給安王生九胎呢。」
「什麼九胎?」她蒙圈地抬起頭。
我從袖中掏出一沓紙:
「大師幫你算的未來,仔細看看。」
許是未來太離奇,蘇沫陷入長久的沉默。
「摔了下就不能走了嗎?」安王煩躁地回身來拉她。
我搖搖頭,這姑娘哭哭啼啼可對付不了安王,安王就是賤,對他越兇越上頭。
蘇沫握住那紙起身,沒任何猶豫地衝入河中:
「狗系統,生九胎不如去死!」
我跟大師面面相覷。
「我還以爲她熱愛生娃。」我愣在原地三秒,「若她不用娃拖住那癲公,安王以後會不會來找我?」
「陛下不會讓他……」大師話還未說完,我便已跳入水中救人。
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人救上來,轉頭卻聽到有人在呼喊我名字。
「明珠救我。」大師在水面上不停掙扎。
「你個癲公二號,不會游水下來幹嗎?」
我忍住繼續罵他衝動,全力向已經沒入水中的他游去。
他如墜落的謫仙,以極其優雅美麗的姿態緩緩墜入水底。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溺水也要擺個最美姿勢?
我奮力游到他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臉頰。
死了?
我試探着覆上他的脣,爲他度氣,忽地,他反手將我圈入懷中,將度氣轉爲吻。
靠,被騙了!

-9-
我跟他上岸時,他的隨從已將岸上人驅散。
我想起他在水底所作所爲,氣得擰起他耳朵。
「大膽!」侍衛嚇得齊刷刷拔刀。
「欺負我沒帶侍衛來。」我惡狠狠地鬆開手。
「隨便擰。」他握住我撤回的手,「救命之恩,我當以身相許。」
「拉倒吧,那你得半夜樂得睡不着。」我感受他掌心的餘溫,心竟有些許微動。
我從小就知趨利避害,想嫁安王是因爲他又蠢又好控制。
大師聰明又能占卜未來,面對這人,我應當跟對皇帝那樣敬重而疏遠。
可如今,我卻不想推開他的手。
淦,莫不是發癲可以通過接吻傳染?
「先去換衣服。」

-10-
他爲我準備的衣服,居然都格外合我心意。
我換好衣服走出內室,卻發現他仍在慢悠悠地更衣,燭光下,他結實精幹的胸膛格外惹人注目。
我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這就是書上說的秀色可餐嗎?我好像有點餓了。
「很美。」他溫柔的笑容裏帶着蠱惑人心的魅力。
我居然不受控制地握住他伸出的手。
「怎麼還沒換好衣服?這樣有傷風化。」我嘴上義正詞嚴,可眼睛一點都沒移開。
「想跟你多待會。」他眼中似有化不開的憂愁,「等天涼,我便要進宮了,屆時,這世上便再無爲你算命的大師。」
「你說得我有點想哭。」
「那我們私奔吧。」他亮亮的眼眸裏滿是期待。
「那我爹會受責罰,還是你進宮吧。」
我解下腰間的火器,塞到他手裏:
「我原是想,若你不聽話便一槍打暈你,如今就當作ŧùⁱ我送你當臨別禮物吧。」
「是定情信物嗎?」他如撫摸易碎珠寶般輕柔摸着火器。
「聽不懂人話啊。」我暴躁地懟他,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天色漸亮,我溫柔地捏住他的臉頰:
「謝謝。」
他不明所以地抬起頭,我的吻快速襲來。
「這次纔是想親你。」我靠在他的肩頭,感受他漸漸平穩的呼吸。
我果然天資聰穎,不過才用兩次藥,就已經如此嫺熟。
他被我放回牀上,我快速擦掉了脣上殘留的藥。
「你知曉太多,留在帝王身邊對我家也沒好處。」我伸手想摘他面具,手卻懸在半空中。
罷了,免得日後惦念。

-11-
父親爲撤銷帝王之命,主動要求辭官。
狗皇帝同意我爹辭官,封他爲鎮國公待遇翻倍,但又提了冊封我的日程。
大婚之日,我高坐在十六抬喜轎上百感交集:
「我嫁至少是名正言順的皇后,若大師嫁,就只能當見不得光的男寵了。」
雖然這筆買賣很划算,可我還是忍不住落淚。
畢竟我跟狗皇帝愛好一樣,都喜歡大師那精壯有力的身子。
短短一個時辰的送親路,我已經將日後弒君奪位養男寵的未來策劃妥當。
蕭雲策那賤人今天心情似乎頗好,笑意盈盈地挽着我的手祭天。
我越看這傢伙越覺得後腦勺很重。
喜歡大師的身子我能理解他,喜歡我爹的情書這讓我如何理解?
我以後爭寵,估計還得需要我爹。
也罷,對於我爹來說不過是政鬥變宮鬥,應當熟得很。
繁瑣的大婚禮節,讓我有些頭暈目眩。
蕭雲策適時地穩住我的身子:
「皇后禮數週全,進步了。」
「都是我爹教的。」我剛說完便覺不對,立馬改口,「臣妾期盼大婚已久,日日學習。」
「別怕朕。」他聲音溫柔得讓我覺得耳熟。
可他放在我腰間的手,卻更讓我心驚膽戰。
狗皇帝你說這話時,能不能把手拿開,你快勒得我喘不過氣。
花這麼多錢搞這麼大陣仗,就是想在今天當衆宰了我?

-12-
所有儀式結束後,我被帶到鳳儀殿,靜候帝王更衣歸來。
等會就要換衣服睡覺了,更什麼衣啊?真矯情。
四周丫鬟退去,我聽到有動靜,立馬端正坐姿。
「陛下新換的衣服令人如沐春風、見之不忘、思之極狂。」我閉上眼瘋狂拍馬屁。
我手中的團扇被他緩緩拉開,面具出現在我眼中。
「大師你瘋了!」我下意識地看向四周,「別發癲,你見誰能逃皇帝婚?」
「我不是來帶你逃的。」他輕柔地攏住亂竄的我。
「你爲了見我,當皇帝男寵了?」我見他眼神坦蕩,下意識țŭ̀⁺地往他下半身看,「不會是當太監了吧?」
我急得團團轉:「本來想弄死狗皇帝后,接你進宮當男寵的,你這麼着急幹嗎?」
「什麼?」他解開面具,露出震驚的表情。
「陛下!」我驚得直哆嗦,一時間手Ṱŭ̀⁷忙腳亂,不知該往哪跑。
大師是皇帝!
這問題我處理不了,先暈爲敬。
我剛想暈,便被他攬入懷中掐人中掐醒:
「弄死誰?」
他笑容陰沉無比。
我想再暈,卻被他捏住下巴:
「還要找男寵。」
他平靜的語調下藏着波濤洶湧的怒意。
我被他逼問得沒了法子,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你假扮大師勾引我,現在還用皇權欺負我。」
他慌亂地用月白色的龍袍爲我擦臉。
「朕錯了,不對,是我錯了。」他溫柔地捧起我哭得脫妝的臉,「這下,不害怕朕了。」
「你要是不是皇上誰怕你啊?小時候我還騎過你。」
知曉他真實身份後,我忽然不怕他了。
畢竟誰家好皇帝,天天裝大師騙小姑娘錢啊?
「好啦,我的好皇后,夜深該就寢了。」他笑着將我從地上打橫抱起。
我倔強地偏過頭裝傻:「就寢?不知道啊,我爹沒教過。」
「春宵一刻值千金,別鬧。」
番外·蕭雲策前世視角
京城中所有孩子都討厭季明珠,所有孩子也都要討好季明珠。
可我喜歡她,喜歡了很多年。
那時候,我還不是太子。
母妃讓我多接近首輔千金季明珠,好爲未來鋪路。
我確實去接近了,不過,並非跟旁人一般去寵這位囂張任性的大小姐,而是去教導她。
我教她禮貌待人、學習火器製作等等,相處中,我發現被世人厭惡的她,實則本性並不壞,相反可愛而又跳脫,永遠明朗如春。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躲在枯樹下偷偷哭的她。
「你被火器崩傷手都沒哭,現在怎麼哭成這樣?」不知爲何,看到她哭我很心疼。
「我聽到我最好的朋友跟人說我的壞話。」她那雙明朗的眸子第一次沒了ṭŭ̀⁼光彩,「大家都不喜歡我,難怪每次出去騎馬都不帶我。」
「別哭了,我給你騎。」我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讓我有些後悔。
可惜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這小娃娃半點推諉都不會,竟真的爬上我的脖子。
「蕭雲策,上樑不正下樑歪,爛種生不出好崽是啥意思?」年幼的她靠在我背上,語調中滿是好奇。
「沒大沒小,你該叫雲策哥哥。」我故意避開了她的話題。
「纔不要,父親說我遲早要嫁給皇子,你也是皇子其中之一,哪有叫自己未來夫君哥哥的?」
她稚嫩的話撩撥我的心絃。
「明珠,我不想當之一。」我猶豫再三開口,卻發現背上的人已經睡着。
太子之位佈滿殺戮, 可靠姻親上位實非我願。
恰逢邊疆戰亂, 我請命前ṭũₚ往邊疆,靠多年軍功在三軍中攢下威望。
多年後,陛下駕崩,前朝和軍隊爆發激烈矛盾。
我靠殺戮爲自己掙來帝王位,讓滿朝文武和百姓皆懼怕我, 而我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她再也不會對我沒大沒小,每次見到我都瑟瑟發抖地跪地叩拜。
安王那個蠢貨, 知道自己入不了首輔的眼, 故意設計引誘她下藥,坐實兩人關係。
我知曉這事時已爲時已晚。
帝王本身就不該有偏愛, 更何況,她如此怕我, 強行留她在身邊也是折磨。
既如此不妨成全,更何況, 安王又蠢又好操控, 或許確實是良配。
起初,安王確實興奮於巴結上首輔的大腿,畢竟他勢孤力薄只有個王爺頭銜。
可後來,他居然敢納妾。
宮廷宴會上, 安王侍妾爲他生了第三個兒子, 太皇太后大喜,圍着孩子轉。
只有她落寞地坐在角落裏,我想安撫他,可礙於她皇嬸身份, 只能隔空碰觸她。
後來, 我明裏暗裏打壓安王, 他老實了很多,不敢再對那侍妾有過分關愛。
可那侍妾的孩子,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出生。
明珠終究是太過善良, 以她的家世, 別說讓侍妾與她的孩子悄無聲息地死,就是讓安王死,我也能爲她兜底。
可她沒有,她被活活氣死在安王府邸。
她死後, 失去愛女的首輔瘋狂針對安王。
太后多次求我幫忙, 卻不知我更想讓安王死。
我褫奪了安王的封號,將他和他的孩子們丟到首輔的莊子。
首輔只敢虐待安王, 卻因其皇族身份,不敢殺了他們。
我背後加了把火, 直接燒死了安王全家。
後來的我兢兢業業一輩子, 世人說我殺戮太多, 才導致一生無子。
晚年時, 病入膏肓的我望着遠處她的畫像。
這一生我唯一懊悔之事,便是沒在年少之時抓住她的手。
我駕崩後,因統治期間河清海晏, 上天願意滿足我一個願望,問我是想成仙還是轉世當聖人。
「我想重生回到她下藥那天。」
再度睜眼時,我又回到年少時光。
我讓下人將藥調換過來, 提前躺在她準備的房間內。
她悄悄地溜進來,睡在我牀邊。
而我閉上眼,笑着等人來捉我們的奸。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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