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我被校霸的媽媽砸支票了。
對方一身雍容華貴,態度傲慢:
「聽說你在跟我兒子談戀愛?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年級第一。」
對方一噎,看我的眼神帶着幾分困惑:
「那……那你看上我兒子什麼了?」
「我想帶他上清北。」
校霸媽媽拿支票的手哆嗦了。
-1-
我和許斯年談戀愛的事情被學校發現了。
因爲他在廁所裏一拳把給我遞情書的男生摁在地上摩擦。
男生的慘叫吸引來了教導主任。
詢問情況時,男生一口咬定是我教唆的。
「我上個星期親眼看到林笙和許斯年在學校後門手牽手逛街!肯定是她慫恿的。」
於是我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問話。
並且很快通知了家長。
我的爸媽沒來,許斯年的媽媽來了,並且在辦公室說完話後,又在下午放學時,把我約到了學校附近的奶茶店。
許斯年家裏挺有錢的事情,我早就聽說了。
否則我也不會讓他做我的男朋友。
但在看到女人從 888 車牌尾號的車上下來時,我的心裏還是小小震撼了一下。
女人雍容華貴,氣質不凡,手上戴着鴿子蛋這麼大的鑽戒。
我連假貨都不敢買這麼大的。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看我穿着起球的衣服,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態度十分傲慢。
「聽說你在跟我兒子談戀愛?你算什麼東西?」
「我是年級第一。」
我和阿姨說了我的學習成績。
「我中考是全省第一,上高中後一直是年級第一,上次市裏統考,我是第二。」
沒辦法,那個第一聽說家裏全是搞科研的,家裏最差的都是清華博士後,我實在考不過。
阿姨明顯一愣,看我的眼神帶着幾分困惑:
「那……那你看上我兒子什麼了?」
老實說,我看上許斯年是因爲他是校霸,脾氣爆不好惹。
聽說他家裏給學校捐過錢,高一的時候他就因爲毆打區別對待的老師而出名。
據說老師被打進醫院,家裏出錢了事。
有這樣的男朋友,能幫我省去很多麻煩。
所以我儘量擠出一個乖巧的微笑。
「阿姨,我是真心喜歡許斯年的,我可以帶他上清北。」
阿姨的眼睛亮了。
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彩民發現自己手中的彩票可以兌五百萬一般。
「笙笙,以後你就是阿姨的親女兒了。」
阿姨開心地請我喫了飯,我回到學校時,晚自習還沒開始。
我站在陽臺吹了會風,看許斯年快步朝我跑過來。
「我媽給你說什麼了,她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阿姨挺喜歡我的。」
許斯年瞬間露出笑容,小虎牙若隱若現:「我就知道,你這麼可愛,這麼優秀,我媽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說話間,他小心翼翼地挪過來,木質香調混合着淡淡洗衣液的味道鑽進我的鼻腔裏。
許斯年眼神明亮地看着我。
「我們都好久沒有約會了,上次和你好好說話,還是在上個星期吧。」
「再說吧,我最近挺忙的。」
「你忙什麼啊?」
我斬釘截鐵地開口:「學習。」
「學習嗎?」
我倆說出了同樣的答案,許斯年耷拉着腦袋小聲嘀咕。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但他還是輕嘆一聲,無奈聳肩:「我就知道學習比我重要,你回去吧。」
目送許斯年離開,我轉身回到教室。
我的座位後面,那個今天被打的男生正死死地盯着我。
「林笙,很厲害嘛,居然借刀殺人。」
我對上他的視線,只是輕笑。
「不服嗎?繼續寫你的騷擾小紙條啊。」
-2-
一個月前換座位,那個男生調到我後座之後就開始騷擾我。
經常給我寫一些奇怪的文字,後來又開始寫情書。
只不過他的情書用詞骯髒,是發在網上都會被屏蔽的程度。
我告訴老師,老師讓我安心學習,不要讓男同學起了錯誤的心思。
我知道他只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知道沒人會幫我之後,我開始想其他辦法。
比如許斯年,家裏有權有勢,他本身性格急躁。
能幫我解決很多麻煩。
他看起來就像是被家裏寵着長大的孩子,沒經歷過什麼人性險惡,所以一撩就上鉤。
我都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人追到手了。
第一次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約會,我們撞見其他約會的小情侶在接吻。
他羞紅着臉剛剛靠近我,又縮了回去。
「你是不是擦口紅了?你今天這麼好看,是不是用心化了很久的妝?我怕給你弄髒了。」
他越說聲音越小,還沒怎麼樣,自己先害羞了。
我安慰他只是變色脣膏而已,隨後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但這點好處,當然是有代價的。
當天,我就假裝不經意地從書包裏掉出後座男生寫給我的「情書」。
於是沒多久,這人就被許斯年摁在廁所裏一頓暴打。
我的耳邊終於清淨一點。
至少沒有人在早晚自習的時候,在後面踹我的椅子。
我可以靜下心一直刷題,一直到放學,許斯年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我們相處的時間只有放學到走出校門口這五分鐘的時間。
因爲回家的路上我要聽英語單詞。
爲了讓上小學的弟弟讀最好的學校,爸媽賣了原本的房子,買了小學附近的學區房。
房子離我的學校走路需要四十分鐘。
我正好可以用這段時間背英語單詞。
我清楚他們的偏心,同時也明白。
高考之後,就是我徹底擺脫他們的時候。
到家時已經是十二點,我剛打開家門,就有一隻拖鞋朝我飛過來。
「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今天你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早戀了,是怎麼回事!」
我換好鞋子,語氣平靜:
「原來你接到電話了啊。」
我還以爲是沒接到電話所以纔沒來。
原來只是單純不想來而已。
-3-
我媽一聽這話,頓時就生氣了。
「我還敢去嗎?送你去上高中,你倒好,居然在學校裏早戀,是不是下次就要給我大個肚子回來了?!就該聽你二姨的,讓你在老家找個人嫁了!」
我家出身偏遠小山村,當初我媽初中都沒讀完,就嫁給了我爸。
在我們村,十六七歲的女孩嫁人是常有的事情。
我的表姐剛滿十六歲,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那天,被她父母要求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出嫁那天,她抓着我的手一直哭。
「笙笙,快跑吧,跑得越遠越好。」
我叫林笙,因爲我爸媽希望能再生下一個兒子。
在我之後我媽還懷過幾次,都在得知是女兒之後打掉了。
一直到七年前生下我弟弟。
在弟弟降生之前,我媽一直遭受我爸的拳打腳踢。
那時候我以爲她是受害者,每天做夢都想着早點賺錢,帶她逃離這個家。
但弟弟出生Ţù₎之後,她成爲加害者。
眼裏只有這個苦苦求來的兒子,早就忘記了我。
「天天苦着一張臉,好像老子欠你的一樣,供你喫供你穿,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一點都不像你弟弟那樣活潑,看着就噁心!」
爸媽坐在沙發上數落着我,我裝作沒聽見,走進陽臺。
學區房房價貴,賣掉以前的三居後,只能買個兩居的房子。
就這樣,我媽還將這件事情放在網上。
問一間房間兩個孩子怎麼分配。
只可惜網友從她名叫「耀耀媽媽」的 ID 裏已經看出了一切。
我的房間被安排在陽臺上,只能用一張牀單勉強擋住隱私。
裏面擺着一米二的小牀,一張牀上的摺疊桌,一盞檯燈,牀下的箱子裏是我全部的衣服。
不到三平米的空間,是我在這個家唯一可以喘息的地方。
弟弟林耀被動靜吵醒,起來上廁所,路過陽臺直接掀開簾子對着我炫耀。
「今天爸爸媽媽帶我去喫了肯德基哦。」
我微微一笑,輕聲開口:「看出來了,喫得跟肥豬一樣。」
他立馬哭着去找爸媽,很快咒罵聲再次響起。
我沒有理會他們,戴上耳機,將放學路上背的單詞全部默寫一遍,隨後開始寫英語卷子。
一直寫到凌晨一點才睡覺。
早上四點半我就得起牀,隨便煮點面,喫了就去上學。
因爲洗碗時,不慎發出的動靜,我媽在臥室裏破口大罵。
我出門時,聽到了她走出房間的動靜。
在我將大門關上後,她的咒罵聲從屋內傳出。
「白眼狼一個,早上起來不知道也幫我們煮點早飯!真是沒良心,要你有什麼用。」
我深呼吸一口氣,戴上耳機鬆鬆筋骨,準備跑步去學校。
適宜的運動很重要,我不想在高考之前生病。
「林笙。」
剛走出小區,我就聽到有人在叫我。
一轉頭就對上一雙漂亮的眼睛。
我們班的班長,學校有名的學神宋言祁。
「喫早餐了嗎?要不要喝杯牛奶?」
他遞給我一杯溫熱的牛奶,被我果斷拒絕。
我往學校的方向慢跑,宋言祁手長腳長,輕輕鬆鬆就追上我,還順便和我聊天。
「林笙,你好像對我有些誤會?我是真沒想到張婉兒會針對你,我……」
沒等他話說完,我已經停下腳步,冷眼看着他。
「但你現在知道了吧,所以可不可以請你離我遠點,非要眼睜睜看着我被霸凌嗎?」
-4-
張婉兒喜歡宋言祁的事情盡人皆知,但私底下同學們都不太看好這兩人。
因爲宋言祁是大學霸,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回頭率爆表。
但張婉兒一向是學校倒數幾名,老師也明裏暗裏提示過她不要早戀。
可張婉兒一心撲在宋言祁身上。
兩個月前,因爲宋言祁拿着數學卷子問了我幾道題,張婉兒就開始明裏暗裏針對我。
她喜歡在學校拉幫結派,從那之後,跟我交好的女生都不敢和我一起上廁所,一起去食堂。
後座男生也開始頻繁遞一些帶着侮辱詞彙的情書。
甚至有時候晚自習我能聽到他們在後排討論我的身材。
起初我選擇無視,但他們卻變本加厲。
老師沒辦法次次替我出頭,所以我找上許斯年。
他家裏有背景,本人又脾氣爆不好惹。
他能幫我解決很多麻煩。
我一路小跑到學校,宋言祁就跟在我身後。
我加速他也加速,我放慢腳步讓他先走,他也索性ƭü⁷放慢腳步。
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我的耐心消耗殆盡,帶着陰沉的臉色來到學校。
許斯年就在學校門口等我。
從我們在一起後,他每天早上都在學校門口等我,就爲了在回教室的路上和我說兩句話。
「喫早餐了嗎?我媽媽烤的恰巴塔,非要我帶一點給你嚐嚐。」
「謝謝,我喫過了。」
我腳步飛快地往教室走去,許斯年跟在我身邊說個不停。
「你嚐嚐嘛,我媽手藝不錯的,裏面還放了我喜歡的培根。
「你早飯喫的什麼?不會又是麪條吧?
「你心情不好嗎?怎麼不說話?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隻鴨子去剪頭髮,理髮師在忙,它就急得大叫,一直喊,你理理我鴨,理理……」
「你能不說話嗎?!」
我大聲制止了他,同時停下腳步。
許斯年差點和我撞上,他看着我,眼裏閃過一絲委屈。
「你走得太快了吧?我就想和你多說兩句話而已,平時你都不理我。」
「我很忙,沒時間。」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離開,走進教室。
一大早受了氣,我下意識將氣撒在許斯年身上。
等到中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我從一堆物理公式中抽出思緒,才猛然驚醒這樣不妥。
我好像把許斯年惹生氣了。
正巧這時有兩個人從我的窗前走過。
「我看今天許斯年好像不太對勁啊,一直板着臉。」
「也不知道誰惹毛他了,膽子真大,那種人都敢惹,我看他提前幾分鐘就從後門鑽出去跑了ţúₗ。」
「這種人逃課有什麼稀奇的。」
看來許斯年確實生氣了。
我輕嘆一口氣,思考要不要去哄哄。
畢竟現在不是分手的好時候。
可萬一他不容易消氣怎麼辦?
我還想趁着中午做套數學卷子。
正思考得入神,突然有人敲了敲我的窗戶。
我抬頭看去,許斯年就站在窗邊看我。
他眉頭微微蹙起,嘴脣緊抿成一條線,他的頭頂似乎飄出隱約的霧氣。
不是吧,都已經氣冒煙了?
「窗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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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午飯!」
我打開窗戶,他揹着的手突然伸出,將一份打好的飯菜放在我的桌前。
裝得滿滿的三菜一湯,還在飄着熱氣。
「你……」
我看着飯菜,又抬頭看看他,有些疑惑。
Ṭų⁺許斯年咧嘴,露出驕傲的笑容。
「我去食堂給你買的,我搶到了第一份。
「我猜你生氣,肯定是因爲學習太累了,爲了節省時間纔不和我說話的,但是沒關係。」
許斯年直接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坐在我旁邊的位置上。
他的手上還端着一份飯菜。
「以後我來找你,中午我去打飯,然後我們一起喫飯,這樣就可以多一點時間待在一起,也不會佔用你看書的時間了,好不好?」
他爲自己的計劃感到十分得意,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琥珀色的眼眸裏都閃着細碎的光。
「你要學習,我不打擾你,我就坐在你身邊看看你行不行?」
「看我做什麼?」
「你長得好看啊。」
許斯年說得理所應當,我卻覺得臉上發燙,立馬垂下視線。
他的飯菜打得足足的,我最後都沒喫完,他索性端過去喫了,一邊喫一邊嘮叨我。
「你要多喫點啊,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
我只在書上見過這句話,因爲我媽不讓我多喫。
畢竟我多喫一口,她兒子就得少喫一口。
家裏的肉菜,她都端到林耀面前,我的筷子稍微伸過去,她都要瞪我。
每個月我的飯卡里只有三百塊錢。
只能打一份素菜一碗飯,再打一份免費的湯。
喫完飯,許斯年又端着餐盤送回食堂,再回來時又給我帶了根冰棍。
他塞給我同桌幾張紅票子,說以後中午都要過來坐他的位置。
同桌立馬接受,帶着錢高高興興地走了。
我開始寫數學試卷,許斯年就坐在旁邊一手撐着腦袋看我,也不說話。
反倒是後排幾個男生又開始嬉笑打鬧,他們是班上的小混混,平時一鬧就是一中午,大家敢怒不敢言。
只是這次幾個人剛笑了兩聲,許斯年就立馬轉過去怒吼。
「鬧什麼?大中午的不知道閉嘴安靜?沒看見這兒還有學習的嗎?」
一瞬間,所有聲音都停止了,我甚至能聽到我的筆尖在卷子上摩擦的聲音。
一直寫到一點半,許斯年抽走我的筆。
「還有半個小時,你休息會兒吧,下午沒精神怎麼辦?」
其實我本就打算停筆了,但是他一直盯着我。
我像往常那般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突然感覺有微風吹過。
一睜眼,就看見許斯年拿着作業本給我扇風。
大家都在休息,班裏很安靜,許斯年也只能湊近壓低聲音和我說話。
「我給你扇扇風,你好好休息吧。」
安靜的教室裏,微涼的風,閉上眼睛休息,再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情。
如果忽略某人一直盯着我的視線的話。
哪怕閉上眼睛,我也能感覺到他在盯着我。
我不得已轉過頭背對他。
抬頭那一刻,我感覺有其他人在看我。
我抬眼看去,第二排有個女生正側過身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們學校的校花,許斯年的青梅竹馬,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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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年真的如他說的那般,每天中午都來找我。
端着兩份冒着熱氣的飯菜來找我,喫完飯就坐在我身邊給我扇風。
我把飯卡給他,讓他刷我的卡,這人立馬冷下臉。
「我給你花點錢都不可以嘛?你怎麼這麼霸道?連這麼一點小小的權利都不肯給我?!」
生平第一次,我被人家說霸道,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
許斯年也眉開眼笑地湊過來。
「你開心了!你開心就好,每天緊繃着,我怕你得抑鬱症。」
這天喫完飯,許斯年被幾個朋友叫走,說去打球。
他坐在我身邊猶豫不決,我放下卷子催促他趕緊去。
「我今天中午想睡覺,你一直盯着我,我睡不着。」
許斯年這才勉強答應,臨走時一步三回頭。
等人離開,我才起身去上廁所。
只是還沒走進去,我就聽到了裏面的聲音。
「那個林笙真是狐狸精,之前勾搭宋言祁不夠,現在又勾搭許斯年。」
是張婉兒的聲音,她的聲音尖銳,輕鬆就能分辨出來。
尤其在她誤會我和宋言祁的關係後,這道尖銳的聲音就時常陰陽怪氣我。
「身上一股窮酸味,哪裏能和我們比啊,也不知道許斯年和宋言祁到底看上她什麼了,琪琪你說我們要不要給她一點教訓?」
聲音越來越近,張婉兒挽着安琪的手走出來,迎面和我撞個正着。
安琪上下打量我一眼沒有說話,張婉兒直接哼了一聲,兩人手拉手離開。
癲婆。
我心裏罵了一句,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午休快要結束時,許斯年纔打完籃球回來,從走廊路過。
他和幾個男生勾肩搭揹走在一起,似乎剛去洗過臉,臉上都是水珠,頭髮被打溼,額前的碎髮掀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許斯年……」
安琪小跑出教室和他打招呼,許斯年扭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清楚地看見安琪臉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下一秒就有瓶水放在我面前。
許斯年從窗邊遞給我的,未了還朝我眨眨眼。
只是老師也來了,他沒來得及說話,只能離開。
「把數學卷子拿出來,今天講後面的大題。」
高三向來分秒必爭,老師連句廢話都不願意多說。
卷子我中午已經寫完了,只是現在在抽屜裏找了一圈都沒發現。
「林笙,你的卷子呢?」
老師的視線已經落在我身上。
「我……」
我仔細回憶着,確定離開教室前,我是把卷子收好了的。
「老師,不是你說的沒帶卷子就是沒做,要出去站着嗎?」
張婉兒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帶着洋洋得意。
講臺上的老師眉頭緊皺。
「怎麼你也有沒做作業的一天,出去站着吧。」
張婉兒的笑聲再次響起。
我十分確定我的卷子離開前已經收好了,大概是被人拿走了。
我看向張婉兒,她一手撐着腦袋挑眉看我:「快點出去啊,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7-
夏日炎炎,走廊被陽光直射,我站在教室外的窗邊,努力想要聽清老師講的題。
太陽炙烤着我的後背,教室內的風扇吹不過來,外面又沒風,不到五分鐘時間,我已經汗流浹背。
張婉兒坐在位置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沒理會她,繼續聽老師上課。
很快,我察覺到另一道視線。
宋言祁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他拿出一包紙巾,遞給附近的同學,委託他們遞給我。
這包紙巾很快到了我手裏,張婉兒的臉都氣黑了。
老實說,這不是什麼好事。
我現在也不需要紙巾。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聽到張婉兒讓窗邊的同學把窗簾拉上。
「這太陽晃我的眼睛疼,趕緊拉起來,我也不想看見外面討厭的人。」
窗邊的同學有些猶豫,最終在張婉兒的怒視下伸出手。
窗簾一拉,意味着這節課我就沒法看見黑板上老師的板書。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有另一道聲音響起。
「拉起來教室太黑了,況且老師會生氣的。」
我和張婉兒都驚訝地看着說話的人。
尤其是張婉兒,更是着急地拉她的手。
「琪琪,那可是林笙,就是因爲她,許斯年纔不理你的。」
「在上課呢,別說這些。」
安琪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沒再搭理她。
半節課過去了,我的汗水已經沾滿後背,突然有人拍了拍我。
「你怎麼在這兒?」
居然是許斯年,看他這樣,怕是偷偷逃課出來的。
我簡單說了情況,許斯年眼睛都瞪大了。
「憑什麼不讓你在教室Ţű̂₂裏上課啊,我去和老師理論。」
說着,許斯年直接衝進我們班教室。
「老師,林笙都要中暑暈過去了,再留在外面就要出事了,你要是不想讓她上課,乾脆放她跟我去醫護室吹吹空調吧。」
「你怎麼在這兒?你是不是又逃課了?趕緊給我回去,林笙也進來聽課!」
我終於得到允許,只是回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感覺臉燒得更燙了。
不出意外,最後還是中暑了,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都沒上完,就因爲暈倒被送到了醫護室。
這下還真如許斯年所說,在醫護室裏吹空調。
他還不知道我中暑的事情,我一個人坐在醫護室裏。
數學老師聽到消息,趕緊來醫護室看我,不停給我道歉。
他向來嚴厲,只是大概沒料到我身體這麼差勁。
「沒關係,老師,你能把最後一道大題再給我講一遍嗎?」
老師重新給我找來一張卷子,耐心地給我講了好幾種解法,還算是因禍得福。
他剛把題講完,就放學了。
我坐在醫護室裏獨自消化老師講的內容。
直到我的同桌推門衝進來。
「快快快,教室裏出事了,許斯年跟人打架了……」
她氣喘吁吁,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說出個名字。
「被打的那個……張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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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教室的時候,張婉兒的桌子都已經被掀了,抽屜裏的卷子、書本、愛豆海報散落一地。
許斯年陰沉着臉,球鞋踩在她的愛豆海報上。
但張婉兒顯然被嚇傻了,躲在安琪身後瑟瑟發抖。
「還是不肯說實話?」
張婉兒鼓起勇氣從安琪身後站出來大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他媽裝蒜!」
許斯年抄起張婉兒的玻璃杯就砸過去,杯子和她擦肩而過,砸在後面的牆上摔得四分五裂。
「偷林笙的卷子,害她罰站到中暑,你以爲你警告教室裏其他人不許說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許斯年直接在散落一地的東西里翻翻找找,很快找到我的數學卷子。
只不過卷子已經不堪入目,姓名欄那裏被打了大大的叉,寫了許多侮辱的話,卷子上還有不明的液體。
許斯年捏着卷子,手背的青筋都若隱若現。
「好好好,好得很!」
說話間,他直接拿起墨水,潑在了張婉兒的書和卷子上。
「許斯年,你瘋了,作業我晚上還要交的!」
她急得大叫,卻被安琪緊緊拽住。
「斯年,你也報復回來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報復?」
許斯年抬起頭冷眼看着張婉兒。
「只不過是把你做過的事情還給你而已,去給林笙道歉,否則這件事情就不算完!」
安琪還想說什麼,許斯年已經開口打斷。
「誰的面子都沒用,你知道這件事情還是默許了,跟幫兇有什麼區別?」
安琪紅了眼睛,默默低下腦袋。
張婉兒咬着下脣不說話,在許斯年又一次踹翻椅子後,她才嚇得朝我衝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哦,我不想原諒你。」
張婉兒抬頭怒目圓睜,我猜她現在一定在心裏罵我給臉不要臉吧。
我沒想過用同樣的方式欺負回去,但我至少能選擇不原諒吧。
「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和老師說吧。」
我讓開一條路,班主任就站在門口看着我們。
剛纔我過來時,順便把老師叫來了。
「張婉兒,來我辦公室一趟,許斯年也過來。」
下午的休息時間短暫,直到晚自習開始前,張婉兒才從辦公室出來,眼睛哭得通紅。
許斯年緊跟其後,像個沒事人似的從我的窗戶前路過,還朝我眨眨眼。
趁着老師還沒來,他走到我面前小聲開口。
「以後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
-9-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
以前爸媽教我要乖巧,不要添亂,後來林耀出生後,他們直接不管我。
沒人說會站在我身後,替我撐腰。
晚上晚自習下課,我破天荒出現在許斯年教室門口。
看着他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收進桌子裏,嘴裏還在唸唸有詞。
「拖拖拖!老王天天拖堂,林笙不會都走了吧?」
他着急得幾步就衝出教室,和我撞個正着。
「你……我……你怎麼在這兒!」
許斯年瞪大眼睛,說話都不利索了。
「一起走吧。」
這次我刻意放慢腳步,他跟在我身後。
我時不時能聽見一聲傻笑。
樓梯間的燈壞了許久了,學校總喜歡把錢用在刀把上,給三層樓的食堂裝電梯,都不ẗûₜ肯把燈修一修。
樓道里燈光昏暗,若隱若現。
放學樓道里人擠人,再加上昏暗的燈光,我鼓起勇氣悄悄握住許斯年的手。
「啊……」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叫出聲,另一隻手就緊緊捂住嘴。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許斯年的手帶着暖意,緊緊握着我,直到走出教學樓時才分開。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以後我幫你補課吧。」
他的笑意剛剛浮現就僵住了。
「你怎麼還恩將仇報啊?」
「這哪裏是恩將仇報?」
幫他補課也是唯一能幫他做的事情了。
「你就不想以後和我考同一個學校嗎?」
許斯年一下就沉默了,在安靜片刻後,他突然伸出手,緊緊抱住我。
「我就知道你也喜歡我,你也在想和我的以後對不對?好,以後我一定好好學。」
突然被緊緊抱住,還是在教學樓附近,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但這件事情也算是定了下來。
第二天中午喫完飯,我就拿出準備好的數學卷子,開始給他講題。
給他講題的同時,我自己也能鞏固一遍知識,一舉多得。
只是不到十分鐘,許斯年就開始打瞌睡。
「你能不能長點心!」
我輕輕推了他一下,許斯年猛然驚醒:「點心,什麼點心?你餓了?」
我無語凝噎。
好在許斯年的英語、語文都還不錯,數學基礎也沒差多少,補起來不算麻煩。
許斯年乖乖坐在我身邊寫作業,直到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同學,你不是我們班的吧,就不能回自己班上寫作業嗎?」
宋言祁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許斯年被打斷思考,煩躁地抬起頭。
「那又怎麼樣?坐你的位置了?不是就滾開,別礙事!」
「你霸佔別人的座位,又耽誤林笙同學中午休息的時間,讓她給你講題,不覺得這樣麻煩別人很不對嗎?」
許斯年懶得和他爭辯,疑惑地問我:「你有沒有聽到?好像有狗叫的聲音。」
宋言祁的表情更難看了:「你這種學習效率就是在浪費林笙的時間。」
「我沒有覺得他浪費我的時間。」
在許斯年發怒的前夕,我趕緊開口:「是我要給他補課的,有什麼問題嗎?另外,你現在纔是真的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許斯年一聽,更加得意了,立馬挪過來,又挨近了幾分。
「還不快滾,打擾我們了!」
宋言祁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同時還不忘撂下一句。
「林笙,你會知道是誰在浪費你的時間的。」
等人離開後,許斯年收起剛纔得意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真浪費你的時間了?」
我直接將卷子推到他面前。
「沒有,我相信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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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開始努力學習。
中午在我身邊聽我講題,晚上再自己回去研究,我甚至好幾次看着他拿着卷子進出老師的辦公室。
因爲中午要給許斯年講題,我能自己學習的時間更少了。
我拿出攢了許久的生活費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
這樣用在路上的時間更短。
放學後,我會在教室多做兩道題才離開,保證晚上回家的時間還是和以前一樣。
自行車也只敢停在小區附近的路邊。
我不敢讓爸媽知道我買自行車的事情。
否則他們一定會認爲我生活費太多,扣掉一部分,並且讓我把自行車送給我弟。
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不敢鬆懈。
二模考試那天,許斯年表現得比我還要緊張。
「我怕我考不好,辜負你浪費在我身上的時間。」
真沒想到還能在許斯年身上聽到這種話。
我將他拽到學校後面的小樹林,在他的脣上輕輕落下一吻。
「沒有浪費時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許斯年迷糊得走路都快同手同腳了。
幸好最後出來的成績不負我的期待,他的總成績提高了六十多分。
一本線應該穩了。
跟着許斯年一起去看成績的幾個同學搭着他的肩膀發出尖叫。
「我靠,你作弊了?居然考這麼高!」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我現在去找個學霸女朋友還來得及嗎?」
許斯年只是面露得意,沒有說話。
可我知道,這不是什麼愛情的力量,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短短一個月,他瘦了一大圈,黑眼圈都快掉在臉上了。
我看了我自己的成績,出乎意料,這次我居然是年級第一,比宋言祁的分數還高。
他看到這個成績,同樣有些驚訝,半晌才擠出個笑意。
「恭喜啊。」
「哦,我應得的。」
聽說前幾天,他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約談了。
據說是因爲其他女生給他寫情書,他沒有拒絕,反而說可以先相處看看。
最重要的是,他和不少女生都是這麼說的。
張婉兒知道這件事情後自然不高興,立馬去找那些人的麻煩。
宋言祁沉浸在自以爲是的深ṭü³情中,以爲自己像童話裏的王子一樣,享受着大家的爭搶。
被我超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我開始數着時間衝刺。
許斯年的父母得知兒子的成績,第二天特意來學校,說要請我喫飯。
只是被我拒絕了。
在他們錯愕的表情下,許斯年替我解圍。
「哪有這麼多時間啊,最近忙着呢,要是真想請喫飯,乾脆打包成便當送過來吧。」
許斯年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第二天,許斯年的媽媽真的開車來了,帶着兩份午餐,讓我們坐在商務車裏喫飯。
還能順便吹吹空調寫作業。
我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就想走,卻被他媽媽緊緊拽住手。
「你現在就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千萬別走,以後中午就在阿姨的車裏好好休息,阿姨天天給你們送飯!」
-11-
許斯年一家在某些方面,還真是相似。
一家人都有着超絕的行動力。
從那之後,不管颳風下雨,許斯年的媽媽都準時來送飯。
半個月下來,我感覺牛仔褲都緊了。
那輛二手的自行車鏈條斷了,我送去修理,晚自習下課只能步行回家。
剛出學校門口沒幾步,我就聽到巷子裏的動靜。
是安琪,她身邊還圍着幾個男人。
「你燙到我了,這件事情怎麼算?」
「就是,不賠點錢,這件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道過歉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安琪看着面前圍着的幾個大漢,已經快要哭出聲。
她察覺到我的視線,眸光帶着希冀地看着我。
另外幾個人也察覺到了我,回頭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關你什麼事,趕緊滾,別在這裏礙眼!」
是啊,關我什麼事啊,我轉身離開。
身後的咒罵聲離我越來越遠。
「不準走,把身上的錢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上手摸了。」
「犯了錯還想跑,哪有這麼簡單。」
「就是,來讓我給這小丫頭拍幾張照片,貼在她們學校……啊呀,誰!」
那個大漢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飛過來的書砸中。
我抓起厚得像板磚一樣的輔導書直接砸過去,成功砸中另一人的胸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還不快跑?!」
我朝着安琪大吼,她終於反應過來,朝我狂奔,拉着我的手跑得飛快。
身後是那幾個壯漢的叫喊聲。
跑出兩條街,我倆才終於停下來喘息。
她驚魂未定,直接癱坐在地上。
「謝謝。」
我伸出手將她扶起來,提醒她早點回去:「以後離那些醉鬼男人遠點吧。」
我轉身離開,走出去好幾步還能聽到身後安琪的聲音。
「林笙,謝謝你!你的輔導書,我買新的給你!」
我沒回應,只是加快腳步。
幫她的時候也沒多想。
只是從上初中開始我就是一個人晚自習放學後回家,總有遇到幾次醉鬼的時候。
甚至有次還遇到一個有露陰癖的變態。
如果不是跑得快,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那時候只是覺得,Ŧü₍如果有個人能拉着我一起跑,會不會好很多。
我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那幾個壯漢居然找到學校來。
其中一個人說我砸中他的腦袋,砸出了腦震盪,要我賠錢。
老師在瞭解情況後,把我和安琪都叫來辦公室,還有我們的家長也來了。
這次我媽終於出現了。
那幾個壯漢說是安琪路過時,手裏捏着煙,菸灰燙到了他們,於是爭論起來,我路過時幫了忙,把其中一人砸出了腦震盪。
安琪的爸爸一聽,立馬反駁:「我家琪琪最乖了,不可能抽菸。」
安琪耷拉着腦袋沒說話。
其實我見過她抽菸,在廁所裏和張婉兒一起吞雲吐霧。
或許是壓力太大,以此排解,只是她家裏人不清楚而已。
那幾個壯漢見安琪的父親西裝革履,開着豪車來學校,就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
於是將矛頭對準我。
「就是這個小姑娘把我們兄弟砸出了腦震盪,這件事情沒完,必須賠醫藥費!」
一聽要賠錢,我媽怒目圓睜,二話不說就扇了我一巴掌。
「你個賠錢貨,怎麼一天天老是給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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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這一巴掌扇得用力,我的右臉高高腫起,耳朵傳來嗡鳴聲。
連那幾個壯漢都傻眼了。
安琪瞪大眼睛,立馬衝到我面前。
「是我抽菸了,我知道我不對,我在學校附近小巷子裏抽菸,沒注意,撞到了他們,他們威脅我賠錢,林笙路過時救了我,都是我的錯。」
安琪擋在我身前,已經淚如雨下。
「爸爸,是我不好,但林笙是無辜的,她救了我。」
安琪的父親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安慰女兒。
「這種事情早點告訴我們就好了,別害怕。」
說着,男人就要聯繫律師,懷疑這幾個壯漢碰瓷敲詐,還說要聯繫警察。
幾個壯漢趕緊搖頭和我們道歉。
我捂着臉,只是看着我媽。
明明都是父母,處理事情的方式卻截然不同。
我不禁自嘲一笑,更加堅定我的想法。
我媽察覺到我的視線,不自然地挪開眼睛。
「我……我怎麼知道,我以爲你又闖禍了,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晚上我回家時,發現牀上多了一瓶藥膏。
或許是她的道歉吧。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距離高考的最後一個月。
學校都開始緊張起來,老師們恨不得掰開我們的腦子往裏灌考點。
我知道這個時候着急是沒有用的,繼續按照我原本準備的計劃複習。
中午再抽出時間給許斯年補課。
距離高考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班上出現一個八卦。
聽說張婉兒家裏破產了,她兩天都沒來上課。
第三天出現在學校時,她直接在學校門口和爸媽吵起來。
「之前不是說送我出國嗎?我現在哪還記得那些題怎麼做的!你們就是害了我!」
只可惜回應她哭鬧的,是父母的沉默。
這件事情也無人在意,大家議論完後,繼續忙着自己的事情。
高考前一天,我約許斯年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聊天。
他牽着我的手,罕見地沉默。
「在想什麼?」
「明天就要考試了。」
許斯年終於開口,他停下腳步,直勾勾盯着我。
「我們……你打算考哪個學校?」
話到嘴邊,他又換了個問題。
「打算衝清北,你呢?」
「我不知道,清北可能希望不大,我想離你近一點,不想和你分開。」
「爲什麼要分開?我有說過我們要分手嗎?」
許斯年明顯一愣,眼中閃過欣喜,下一秒,他緊緊抱住我。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我們一直在一起。」
他緊緊摟着我晃來晃去,就在我快被晃暈之際,聽到他在我耳邊說話。
「林笙,只有你相信我,其實不管是我爸媽還是老師,他們都打算放棄我了,大家都覺得爛泥扶不上牆,只有你覺得我可以,我愛你。」
我踮起腳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吻,感受風穿過我們。
「我也是。」
曾經只是想利用許斯年解決一些麻煩,但現在,我真的愛上他了。
-13-
高考結束那天,我是第一個走出考場的。
許多記者圍在我面前,問我有什麼想說的。
我沒有回答題目是否困難這些問題,只是對着鏡頭真誠地開口:
「我希望和爸媽斷絕關係,我知道他們沒打算支持我考上大學,但我不想年紀輕輕就嫁人。」
【考生在考場外訴說被家庭冷漠的這些年,哭求着說不想嫁人。】
這一標題橫空出世,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
回家那天, 我是在一羣記者和警察的簇擁下回去的。
我媽在網上看到新聞, 一開門就拿着棍子想對我動手。
卻被無數的鏡頭嚇破膽。
我當着他們的面, 講述我這些年的生活。
沒等我的話說完,林耀就衝出來,拿着玩具往我身上砸。
「媽媽說了你是賠錢貨, 家裏的東西都是我的,和你沒關係, 你滾出去!」
送上門的人證就這麼來了, 記者媒體對我的事情大肆報道, 網上議論紛紛。
無數人聲討我的爸媽。
甚至我媽出門買菜,都在菜市場被人扔了爛菜葉子。
爸媽的領導都看到了網上的新聞, 直接把他們給開除了。
他們每天只能待在家裏,不敢出門。
安琪的父親爲了感謝我之前的幫助,替我租了一套小房子。
我暫時住在裏面, 白天就去做兼職打工。
我將自己的戶口從爸媽的戶口本里遷了出來。
拿到單獨的戶口本那天,我落下眼淚。
這個禁錮我十幾年的家庭, 我終於逃出來了。
我在一家餐廳打工, 順便等高考分數。
分數還沒出來,清華的人先來了,說要帶我住酒店, 有學校的學生陪我玩。
我直言自己還要打工。
於是那家餐廳每天都有清華的老師來拜訪。
很快, 北大的人也來了。
來餐廳的人更多了,老闆給我漲工資。
老師勸我報名,說可以免學費,還有獎學金。
我沒有回應,接着等。
終於等到分數線出來, 我接到許斯年的電話。
「過了過了!」
那頭是許斯年一家的歡呼聲。
許斯年超常發揮過了分數線, 只是分數沒法去想要專業,有調劑的風險。
我安慰他不用擔心, 隨後聯繫了清華的老師。
那頭幾乎是秒接。
「林笙同學,你考慮得怎麼樣?你可是省理科狀元, 多適合咱們學校,你現在在哪兒?老師馬上來找你!」
「老師, 我挺想來的, 但是我還有個剛剛過分數線的男朋友……」
老師心領神會, 說可以和領導商量商量。
之後就是填志願, 等錄取通知書。
因爲有省狀元的名頭,我可以去做家教,賺更多的錢。
獨自住在出租屋沒多久,我從其他人口中, 聽見家裏的消息。
我爸喝醉酒出去玩, 出了車禍,或許需要截肢。
我媽一聽高血壓犯了暈了過去,兩個人雙雙倒在醫院裏。
林耀在家裏撒潑打滾, 哭啞了嗓子也沒人理會。
最後只能讓我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來帶孩子, 半個月頭髮都愁白了。
我聽到這件事情,心情很平靜,不高興也不難過。
他們對我來說,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 許斯年的媽媽邀請我去家裏喫飯。
他們做了滿滿一桌菜歡迎我。
許斯年更是緊緊牽着我的手。
我看着我們手上的錄取通知書,朝他輕笑。
「我說了要帶你上清北,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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