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託我去機場接孩子。
我盯着面前這個比我高一個頭一身腱子肉的壯漢陷入了沉思。
「你是江知節？」
對方明顯不耐煩，「對，是你爸爸我。」
這孩子……還挺叛逆。
我面容嚴肅，「你該叫我姑姑。」
江知節：？
-1-
正當我們二人僵持不下時，一個小男孩突然抱住了我的腿，「姑姑！」
我虎軀一震。
什麼情況？
「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
小男孩搖搖頭，「爸爸給我看過姑姑的照片，而且姑姑的牌子上寫的還是我的名字呀。」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也叫江知節？」
小男孩揚起小臉，「對啊！」
得，我認錯人了。
我欲哭無淚地看向面前的男生，「抱歉，我認錯人了。」
對方摸了摸鼻子，「沒事。我剛剛態度也不太好，不好意思了。」
「啊！是大哥哥！」
小江抱住男生的腿，「謝謝哥哥的車車！」
男生笑了一聲，蹲下身捏了捏小江的臉，「不客氣。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竟然同名同姓。」
四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保鏢直奔我們而來，「少爺，請跟我們回家。」
男生沉下臉，「嗯，知道了。」
他們走了一段，小江突然鬆開我的手，一路小跑拽住男生的衣角，「哥哥！跟我回家吧！」
我趕忙上前把小江拉回來，「不行哦，哥哥跟我們不是一家人，他要回自己的家。」
「這樣啊……」
小江抬起腦袋，興沖沖地說道：「那哥哥做我姑父吧！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
妙啊。
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
關鍵時刻就知道賣姑姑。
-2-
我坐上了江知節的豪車。
小江坐中間，我和江知節坐兩邊。
尷尬，除了尷尬，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個……」
我主動開口：「謝謝你送我們回家。」
江知節玩着手機，「嗯。」
小江也跟着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姑父。」
這倒黴孩子！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尷尬地擠出笑容，「小孩子亂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江知節勾勾脣，「自然不會。」
勞斯萊斯在小區門口停下。
我牽着小江下了車，「謝謝江先生。」
「不客氣。」
江知節朝着小江揮揮手，「再見，小江知節。」
小江卻沒理他，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小江，不可以沒禮貌哦。快跟哥哥說再見。」
我拍拍小江的腦袋。
小江哼了一聲，「姑父還沒加姑姑的微信！這樣什麼時候才能跟我成爲一家人啊！」
我：……
讓我死。
就現在。
-3-
「那不如加一個？」
江知節笑出了聲，拿着手機晃了晃，「不能辜負了小朋友的一片心意。」
我掃了他的二維碼。
「備註。」
「江皎。皎潔的皎。」
「名字不錯。」
江知節朝着小江挑挑眉，「現在滿意了？」
「嗯！」
小江露出笑容，「哥哥再見！」
「再見。」
江知節關上車窗。
豪車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
小江扯扯我的衣角，故作老成，「姑姑，這大好的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啊！」
我：……
這小孩成精了吧。
-4-
我爸媽原本對我哥娶了個外國女人並且定居國外的事是十分生氣的。
甚至揚言要與他斷絕親子關係。
不過在看到小江之後……
呵呵，什麼屁話都統統見鬼去吧！
中國人的隔輩親 yyds！
「哎喲，奶奶的小心肝，快給奶奶好好親親！」
我媽蹂躪着小江的臉，一口一個啵啵。
我爸站在一旁乾着急，「來來來，快讓爺爺抱抱！」
最終還是我解救了小江。
小江揉揉泛紅的臉，乖乖叫人：「爺爺奶奶好。我叫江知節，今年五歲啦。」
「好好好。乖孩子。」
我媽喂他喝了口果汁，「你爸也真是的，竟然放心讓你一個人回來。」
小江捧着杯子，「爸爸說，怕爺爺奶奶看到他會生氣。奶奶，你不要生爸爸媽媽的氣了好不好？」
「好好好。奶奶不生氣了，下次跟你爸爸媽媽一起回來啊。」
「謝謝奶奶。」
小江甜甜一笑，萌得我媽又親又揉的。
我爸笑着遞上零食，「寶寶一個人坐飛機怕不怕啊？」
「不怕！飛機上的哥哥姐姐都很照顧Ťű̂⁴我，姑父也是！他還送了我玩具車車！」
這小孩，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姑父？」
我爸我媽同時將目光轉向我。
我尷尬地笑了笑，「他開玩笑的。飛機上正好有個男的跟他同名同姓，還送了他玩具，他就纏着人家。」
「我纔沒有開玩笑！」
小江一臉的不高興，晃晃小短腿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手，「他們加了微信！」
我爸我媽的眼神更微妙了。
我媽露出「我懂」的笑容，「皎皎啊，要是覺得合適，就帶回來看看吧。」
小江也跟着附和：「對啊姑姑！我好喜歡姑父的，把他帶回家吧！」
我：……
我哥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5-
原以爲小江能化解我爸媽和我哥之間的矛盾。
沒想到，矛盾升級了。
我爸我媽爲了爭晚上誰和小江睡差點打起來。
「我是奶奶！應該我和他睡！能照顧他！」
「你是他奶奶，我還是他爺爺呢！我和他睡！」
我弱弱開口：「你們不能讓他睡中間？」
我爸我媽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喊道：「不能！我要單獨和我孫子睡！」
我：……
隔輩親真可怕。
小江嘆了口氣，走到我的面前，「姑姑，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我表示拒絕：「不能。」
不可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這個小屁孩睡的。
於是當穿着布朗熊睡衣抱着小羊玩偶的小江敲開我的房門時，我立馬將人拎了進來。
我也不想的啊。
可是他是個混血寶寶誒！
我將他抱到牀上，給他蓋好被子，「睡覺。」
小江眨巴眨巴眼，「姑姑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爸爸都會給我講的。」
嘿，這小孩還得寸進尺了。
「沒有，不會，不講。」
「姑父——」小江拉長尾音。
「講講講。」
我真是怕了他了。
「從前有一隻小鴨子，它走在路上……」
我實在沒有講故事的天賦，編不下去了。
小江睜着他的大眼睛，「然後呢？」
我舔舔脣，「然後它就變成了烤鴨。」
小江沉默。
小江無語。
小江嘆氣。
「姑姑還是給我唱個歌吧。」
這我會。
我給他唱了一首搖籃曲，好不容易哄睡了他。
睡着的小江小嘴微張，緊緊抱着他的小羊玩偶，時不時還囈語兩句：「好喜歡姑姑…」
我摸摸他的小腦袋，親親他的額頭，「晚安。」
-6-
我真是不明白。
我哥這樣的老古板，是怎麼生出小江這樣的黏人精的。
我一臉無奈，「聽話。放手。」
小江抱着我的腿，哭得吱哇亂叫，「我不！我要姑姑！」
我蹲下身耐心和他講道理：「聽話。姑姑只是去學校上課，今天姑姑下午沒課，馬上就ṭŭ̀₌能回來的。」
小江抹抹眼淚，看上去好不可憐，「拉鉤。姑姑要說話算話。」
我勾上他的小手指，「好。拉鉤。」
終於哄好了家裏的小祖宗，我匆匆忙忙趕往學校。
進了教室我還驚訝了一下。
平常四排都坐不滿的教室，今天卻坐滿了人。
「皎皎！」
是我的好友凌諾。
我坐到她的旁邊，壓低聲音，「今天怎麼回事啊？老頭的課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
「你看那兒。」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斜前方的窗邊，坐着一個戴鴨舌帽的男生。
「嗯，看見了。他怎麼了？」
凌諾給我科普：「他叫江知節，美國來的交換生，長得那叫一個驚爲天人，教室裏有大半的人都是衝着他來的。」
哦，原來是帥哥的誘惑啊。
等等，我看向凌諾，「你說他叫什麼？」
「江知節啊。知書達禮的知，高風亮節的節。」
我再次看向那個男生。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江知節吧？
-7-
上課鈴響。
教授夾着課本走進教室，看到那麼多人還怔了下。
「奇了怪了，今兒怎麼這麼多人？」
前排一個女生大着膽子開口：「老師，我們都是來旁聽的。」
「哦，這樣啊。」
教授戴上老花鏡，翻開點名冊，「我們班好像是來了個交換生是吧？哪位是江知節？」
坐在窗邊的男生站了起來，「是我。」
「班長來了沒有？」
我站了起來，「來了。」
「正好，你們兩個都認識認識。江同學有什麼不會的，就多問問班長。」
江知節望了過來，勾了勾脣，「好的老師。」
這回我確定了，他就是我想的那個江知節。
畢竟他這張臉真的太有標誌性了。
我就沒見過比他還好看的人。
凌諾託着臉，一臉花癡狀，「哎呀，真的好帥啊。要是能加個微信就好了。你說對吧皎皎？」
我：……
你猜怎麼着？
我還真有。
-8-
「叩叩。」有人敲擊我旁邊的桌子。
我抬起頭。
是江知節。
只見他朝我笑了笑，「班長，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啊，可以。」
臺上的教授每每講到重點時，江知節就會靠過來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他靠得很近。
近到他的呼吸心跳都在我耳邊放大了無數倍。
我忍不住紅了臉。
「班長。」
江知節託着下巴，「你臉紅了。」
「沒，沒有。你看錯了。」
我更加覺得臉上發燙，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這節課上得我是如坐鍼氈，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江知節卻提出要請我喫飯。
「給個謝謝你的機會唄，班長大人。」
「不了，我該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我回家。」
江知節無奈笑笑，「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就在這時，凌諾撞撞我的手臂，「皎皎，看門口。」
教室門口站着一個人。
是我的男神，謝嶼。
我從高中那會兒就暗戀他了。
得知跟他考進同一所大學時，還激動了許久。
可惜我和他一直沒進展，只是比較聊得來的好朋友而已。
謝嶼朝我揮揮手，「皎皎。」
我趕緊跑過去，「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送喫的。」
謝嶼送給我一份甜品，「我記得你愛喫這個。」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謝謝你。」
「一起喫飯嗎？」
「好。」
不知怎麼的，我莫名想到了江知節。
我回頭望去，只見江知節正盯着我們兩人看。
見我看過來，他便壓低帽檐，拿上東西走了。
「皎皎？」
謝嶼喊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啊，沒事，我們走吧。」
-9-
和謝嶼喫完飯後，他又請我看了場電影。
回到家已是下午四點。
我有些心虛。
畢竟答應了小江會早點回來的。
果不其然，小江正噘着小嘴在沙發上生悶氣呢。
「小江，姑姑回來了，你不歡迎我嗎？」
小江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着我。
哎喲，怎麼能這麼可愛啊。
我將甜品放到茶几上，「姑姑知道錯了，你理理姑姑好不好？姑姑給你帶了小蛋糕。」
「姑姑說話不算話……」
小江一臉委屈巴巴。
我立馬心肝寶貝地哄着：「姑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姑姑好不好？」
小江嘆了口氣，「好吧，看在姑姑給我帶小蛋糕的份上，我就原諒姑姑吧！」
我立馬把蛋糕拆開餵了他一口，「謝謝寶貝兒。」
「姑姑也喫！」
「姑姑不喫。姑姑芒果過敏。」
「好吧。」
小江捧着小蛋糕喫成了小花貓，「姑姑，晚上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我想了想，明天週六，沒課，不礙事。
「好。姑姑帶你去。」
小江直呼萬歲：「耶！最喜歡姑姑了！」
-10-
小屁孩從小生活在國外，沒見過國內的夜市，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姑姑！」
小江蹬了蹬小短腿，「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我將他放了下來，緊緊抓着他的手，「那你要抓緊姑姑的手，不可以放手知道嗎？」
「好。」
小江興奮地指着不遠處套圈的攤位，「姑姑我要玩那個！」
我帶着他走了過去，花十塊錢買了五個圈。
結果一連套了四個，全都沒中。
小江有些失落，「姑姑……」
我安慰他：「這次一定中啊。」
其實我心裏也沒底。
「我來吧。」
好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身。
果然，是江知節。
他拿過我手裏的套圈，蹲下身問小江：「想要哪個？」
小江指着最大的那個小羊玩偶，「那個！姑父我要那個！」
「好。」
我就看江知節這麼輕飄飄地一投。
嘿，進了。
小江抱着比他人還高的小羊玩偶，「謝謝姑父！」
「小江！」我板起臉，「不許亂叫。」
「好吧。」小江耷拉着腦袋萎靡不振。
江知節摸摸他的頭，「他喜歡就讓他叫好了。」
小江一秒滿血復活，「最喜歡姑父了！」
我：……
小兔崽子。
明明之前還說最喜歡姑姑了。
-11-
小孩子到底精力有限，不一會兒就嚷嚷着喊困。
「姑姑抱。」小江朝我伸出手。
我正想抱他，有人卻比我還快。
江知節將他抱在懷裏，「你太重了，姑姑抱你會累。」
小江生氣。
小江難過。
小江噘嘴。
「姑父壞壞，我明明一點都不重……」
小江又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嗯，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吧。」
江知節都被他逗笑了。
小江把小羊玩偶塞到我懷裏，「姑姑抱着小羊，姑父抱着我，姑父牽着姑姑！」
他看了看江知節空出來的那隻手，「姑父你怎麼不牽着姑姑啊！」
「不不不……」我搖頭表示拒絕。
江知節卻十分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不能讓小朋友失望啊。」江知節朝我笑笑，「你說對吧？班長大人。」
我轉頭，對上小江真摯又可憐的眼神，「姑姑……」
好吧，我默許了江知節的行爲。
我們三個人吹着晚風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江知節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你說——」
江知節眼帶笑意，「我們像不像一家三口？」
我覺得臉上燒得慌，沒有回答他的話。
「發什麼呆呢？」江知節喚回了我的思緒，「走了，孩子姑姑。」
-12-
「我們到了。」
我想要將小江抱過來，「小江，到姑姑這裏來。」
小江朝我伸出手，江知節卻拍拍他的屁股，將他放到地上，「自己走，臭小子。你姑姑抱着玩偶怎麼抱你，也不怕累着她。」
「姑父壞壞！」
小江捂着屁股躲到我身後，「我也是要面子的啊！你不可以因爲心疼姑姑就不在乎我的面子啦！」
江知節笑了，「你一個小孩，要什麼面子？」
小江扯扯我的衣服跟我告狀：「姑姑！姑父欺負我！」
我也笑了，「不可以這樣哦小江。哥哥抱了你那麼久，你還沒跟他說謝謝呢。」
小江噘起嘴，「你們兩個人欺負我。」
我摸摸他的小腦袋，看向江知節，「今天謝謝你了。」
「真想謝我？那不如明天陪我去學校圖書館，我想找點資料。」
「明天啊，看情況吧。」
江知節張張嘴：「小江——」
怎麼還帶請外援的啊。
小江也幫着他說話：「姑姑，你陪姑父去嘛。」
「對啊，陪我去嘛。」江知節模仿着小江的腔調。
我無奈投降，「好好好，我陪你去。」
「那明天我來接你。」
「好。」
我牽起小江的手，「回家了小江，跟哥哥說再見。」
小江揮揮手，「再見姑父！」
「再見。」江知節卻看向我，目光灼灼，「江皎。」
-13-
我失眠了。
腦海裏全是江知節喊我名字的聲音。
這個名字從他嘴裏念出來，怎麼就那麼好聽呢。
臨近天亮，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我是被小江吵醒的。
「姑姑！起牀了！」
我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繼續睡。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
我從牀上坐了起來，抓過罪魁禍首，照着他的屁股輕輕給了兩巴掌，「你是不是缺少一個完整的童年！」
小江不停撲騰，「姑姑打侄子不識好人心啦！」
我笑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七點，這麼早叫我起牀做什麼？」
「不早啦！姑姑要開始畫畫了！」
「畫畫？」
我想了想，「畫什麼畫？」
小江指了指自己的臉，「在臉上畫畫啊！姑姑笨笨！」
我恍然大悟，「你說的是化妝吧。」
「對對對。」
小江點點頭，「媽媽每次跟爸爸出去，都會提前好久開始畫畫噠！姑姑也要美美地見姑父！」
我很想說沒必要，小江卻出乎意料地執拗。
沒辦法，我只好老老實實地去洗漱化妝。
「姑姑！你擦這個！這個好看！
「姑姑！這個這個！亮亮的好看！
「嘴巴塗這個顏色好看姑姑！」
在小江的「指導」下，我終於有驚無險地化完了妝。
他提的建議我一個都沒采納。
因爲對他的「審美」，我實在不敢恭維。
「怎麼樣？」
我向小江展示花了我兩個小時的成果。
小江左看看右看看，小聲嘟囔了句：「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啊。」
我：……
直男。
苦了我未來的侄媳婦了。
-14-
江知節打來了微信電話。
「起了嗎？」
「嗯，起了。」
「我在你們家樓下。」
「啊？」
我慌忙拿了個包收拾東西，「等我一會兒。」
江知節笑了一聲，「不要急。我又不會跑。慢慢來，我等你。」
「我現在下來了。」
「好。」
江知節掛斷了電話。
我照照鏡子，滿意地轉了個圈。
小江爲我吶喊助威：「姑姑加油！」
我笑了笑，下樓赴約。
「江知節。」我小跑過去，「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而已。」
江知節十分自然地接過我的包，「我們走吧。」
「行。那我打個車。」
「不用。」
江知節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機車，「我帶你。」
見到這輛車的第一眼，我就被迷住了。
太帥了。
騎着它去學校得多拉風啊。
江知節長腿一跨，順手扔給我一個頭盔，拍拍後座，「上來。」
我坐了上去，緊緊抓住了江知節的衣角。
帥歸帥，我的心裏還是有些怕的。
「抓衣服有什麼用？」
江知節懶洋洋地開口：「抱我的腰。」
我臉一紅，「不，不用了，我抓你的衣服就好了。」
「行。那你坐穩了。」
轟鳴聲響起，機車如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
我整個人往後一仰，下意識地抱住了江知節的腰，「江知節！你慢一點！」
「遵命。」
江知節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笑意，「班長大人。」
-15-
機車穩穩停在圖書館門口。
我久久沒有回過神。
太刺激了。
速度與激情誠不欺我。
「傻了？」江知節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開得也不是很快吧。」
我摘下頭盔，往他肩上錘了一拳，「這還不快！」
「我的錯我的錯。」江知節忙不迭地認錯，「下次我慢點。」
我們倆走進圖書館，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你想找什麼資料啊？」
「有關這個專業的。這裏教的跟我在美國學的不太一樣。」
「那我倒知道幾本比較好的。我去找找。」
我挑了幾本書便回到了座位，結果卻看見我們的斜前方多了個熟人。
是謝嶼。
他正和一個女孩子有說有笑。
我背對着他們坐下。
坐在對面的江知節也看見了。
他挑挑眉，壓低聲音，「那個人是不是你朋友？」
「嗯。」
「喜歡他？」
我大方承認：「嗯，暗戀過。不過現在只是很好的朋友。」
「哦。」
江知節不再說話。
我戳戳他的手臂，「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大高興？」
江知節瞥了我一眼，「你想多了。」
「好吧。」
這回我也不說話了。
我們兩個人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
最後還是江知節先忍不住了。
「你怎麼不繼續問我了？」
「嗯？」我不明所以，「問你什麼？」
「你不是說覺得我不大高興嗎？」
「你說我想多了啊。」
江知節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不知道男人說沒有就是有的意思嗎？」
我：……
男人心，海底針！
-16-
最終我用一碗麻辣燙哄好了江知節。
「我看上去這麼便宜？」江知節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碗二十幾塊的麻辣燙就打發了我？」
我給了他一個眼神，「那你喫不喫？」
「喫！」
「皎皎。」
我回頭，是謝嶼。
「這麼巧，竟然在這裏遇見你。」
我還沒說話，江知節先笑了，「巧什麼，你不是帶人來的嗎？」
他看向謝嶼身後的那個女孩。
謝嶼面露尷尬，「這家麻辣燙味道挺不錯的。」
「好不好喫我們喫了就知道。難爲你費心，拼命找話題。」
我咳嗽兩聲，「可以了啊。」
江知節更加陰陽怪氣，「喲，這是嫌我礙眼了唄。我早該知道，這就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我：……
你可真能演。
謝嶼聽不下去了，「那我先走了皎皎。」
「嗯好。」
江知節敲敲桌子，「人都走遠了，還看。」
我明明只看了一眼。
「你鬧什麼脾氣呢。」
江知節摸摸鼻子，「我纔沒有鬧脾氣。小江好歹叫我一聲姑父，我當然不能看着他姑姑被騙了。」
「你想多了。我和謝嶼只是比較好的朋友而已，我現在對他沒那個想法了。」
也不知哪句話戳中了江知節的點，我覺得他好像莫名其妙地變得高興了。
「你好像很高興？」
江知節揚起嘴角，「男人的心思你別猜。」
我：……
不想猜。
-17-
爲了更好地幫助江知節，我徵詢了凌諾的意見之後，決定讓他加入我們的學習小組。
江知節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好像……有點失望？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樂意？」
「也沒有不樂意。」江知節嘆了口氣，「還以爲能和班長來個二人世界呢。」
我給了他一拳，「再亂說話我就把你踢出去！」
「別啊。我不會說話，別跟我一般見識唄班長大人。」
江知節的手機響了起來。
「江皎，陪我去個地方唄。」
「去哪兒？」
「籃球館。」
我拒絕：「我不去。天那麼熱，我要回家。」
「陪我去唄。」
江知節拉拉我的袖子，「陪我嘛。」
不知怎的，我莫名想到了小江。
這腔調簡直跟小江一模一樣。
我哪還能說出拒絕的話啊。
「好好好，我陪你去。」
我們兩個人來到籃球館。
原來是我們學院和體院打比賽，結果我們學院缺個人，他們就喊了江知節來救場。
「乖乖坐着。」
江知節換了身運動衣，鼓鼓囊囊的肌肉看得人臉紅心跳，「熱不熱？要不我去給你借個小風扇？」
「不用了。你快去吧，他們都在喊你了。」
「行，看我表現。」
明明球場上有那麼多人，但我總能一眼就看見江知節。
他是那麼的耀眼。
光芒萬丈。
江知節每每投進一個球，都會朝我揮揮手。
我笑，也揮手回應他。
江知節贏了。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我興奮地站起來爲他喝彩。
江知節大步走上看臺，抱着我轉了個圈。
「我贏了，江皎！」
「嗯，我看見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
江知節將我放到地上，撩起衣服下襬想要擦汗，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下了手，將臉湊到我面前，「幫我擦汗。」
我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你怎麼不自己擦？」
「那可不行。我的腹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江知節像只求表揚的小狗，「我這叫守男德。」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覺悟挺高。」
「當然。」
江知節俯下身，湊近我的耳邊，「你除外。」
-18-
我紅了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該回去了，小江還在家裏等我呢。」我不好意思地別開臉。
「行。我去換身衣服。」
我們兩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去給小江買個蛋糕。」
「我買吧。我都沒給他送過什麼呢。」江知節拉着我走進一家甜品店，「畢竟他也叫了我那麼多聲姑父。」
我給小江挑了個黑森林蛋糕，卻被櫥窗裏的星之卡比蛋糕吸引了視線。
「喜歡這個？」
江知節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
「你不覺得很可愛嗎？」
「嗯，很可愛。」
江知節笑得意味深長，看向店員，「你好，我想預定這款蛋糕。」
「好的先生，請在這裏留下您的姓名電話。」
江知節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信息，「對了，這款蛋糕不要放芒果。她芒果過敏。順便多放點草莓，她愛喫。」
「好的先生。」店員笑了，「您對您女朋友可真好。」
我擺擺手，「我不是……」
江知節卻打斷我的話，「當然。畢竟這世上只有一個她。」
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芒果過敏？」
「小江告訴我的。他告訴了我好多有關你的事，他說讓我好好對你。」
我忍不住笑了。
這小孩，人小鬼大的。
江知節低頭看我，「那我對你好不好啊——」
他拉長了尾音。
「好。」我笑得不行，「怎麼不好呢？」
-19-
江知節將我送到我家樓下。
沒想到的是，我媽正帶着小江在樓下等我。
「姑姑！」
小江飛奔而來，撲進我的懷裏，「好想你姑姑！」
我媽笑着走上前，「這孩子說什麼都要在樓下等你回來，誰勸都不聽。」
我捏捏小江的臉，「熱不熱啊？」
「不熱！」
小江調轉方向，抱住旁邊江知節的腿，「姑父！」
我趕緊看向我媽，「不是不是！小孩子胡說的！」
我媽沒理會我的話，只是打量着江知節，止不住地點頭，「不錯不錯。」
「阿姨好，我是江知節。」
江知節向我媽打了招呼，將手裏的蛋糕遞給小江，「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哇！是蛋糕誒！」小江興奮得不行，「謝謝姑父！」
「不客氣。」
江知節摸摸他的頭。
我媽發出邀請：「江同學不如到我們家喫晚飯吧？」
「這樣好嗎？」江知節瞥了我一眼，「還是不了吧…」
「哎呀你別看她！儘管來就是了！」
我媽拉着江知節往家裏走，小江也牽起他的另一隻手，「對啊姑父！來我們家裏陪我玩啊！」
留在原地的我：……
我跟你們纔是一家人，不是嗎？
-20-
我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知節啊，多喫點肉，你太瘦了。
「這個菜也好喫。
「還有那個蝦，皎皎平時最喜歡喫了。」
我將筷子伸向離我最近的大白菜。
結果我媽直接將盤子端到了江知節面前。
「多喫點菜啊知節，補充補充維生素。」
「謝謝阿姨。」
我含淚悶了兩口白飯。
江知節往我碗裏夾了幾塊肉，「別生氣了，多喫點。」
哼，別以爲兩塊肉就可以收買我。
「姑姑！」
小江將碗捧到我面前，「我也想喫肉。」
江知節把自己碗裏的肉夾給他，「我的給你。別跟你姑姑搶肉喫，聽話。」
小江捂着嘴偷笑，「知道啦，姑父心疼姑姑。」
喫過飯後ṱū⁽，江知節幫着我媽洗碗，我在客廳陪着小江玩。
原本是我要洗碗的，江知節卻主動攬下了這活。
根本不容許我多說一句。
突然，有人敲了敲門。
江知節從廚房探出頭，「應該是我訂的蛋糕到了。」
我將蛋糕拿了進來。
小江看到這個蛋糕喜歡得不行，嚷嚷着要喫。
「不行。」江知節擦乾手，將小江拎到一邊，「你有一個了。這是你姑姑的，不許跟她搶。」
小江抱住我的腿，可憐巴巴地眨眨眼，「姑姑，你不會拒絕我這麼可愛的小朋友的吧？」
我剛想答應，江知節卻先我一步拒絕了，「不行。你姑姑也是小朋友，不能讓着你。」
「姑姑是大人啦！」
「誰說的？」江知節蹲下身跟他講道理，「你姑姑也是我的小朋友。這是我給我的小朋友買的。」
-21-
「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麼？」我將蛋糕放到茶几上，把小江抱了起來，「沒事啊，姑姑給你切一塊。」
江知節站了起來，回答得理直氣壯：「我這是在教他。好孩子是不會和其他小朋友搶東西喫的。」
小朋友……好羞人的稱呼。
「你，你不要亂說話。」
「說什麼？是不要教小江大道理，還是不要喊你——」江知節湊到我的耳邊，「小朋友？」
我覺得臉上更加熱了。
「姑姑姑父！」
被我們夾在中間的小江突然伸出一隻手，「這裏還有個小孩子啦！」
我和江知節趕緊拉開距離。
「姑姑，我想喫蛋糕。」
「啊？哦哦哦，姑姑給你切。」
「我不喫這個姑姑，我喫我自己的就好啦！」
小江說得Ţúₚ一本正經：「姑父說得對，好孩子是不會跟別的小朋友搶東西喫的。」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好。姑姑給你拿。」
「那……我先走了？」江知節摸摸後頸。
我將小江放下，「我送你。」
「不用了。外面熱，蚊子多，當心咬着你。」
我將江知節送出門外。
「再見。」江知節朝我笑笑，「皎皎。」
「再見。」我頓了頓，聲音逐漸變小，「知節。」
江知節愣住了，「你叫我什麼？」
「沒什麼，你快走吧。」
我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平復着心情。
門外的江知節好像笑了一聲，「我聽見了，皎皎。」
「你別說了！快走快走！」
「好。明天見。」
「明天見。」
我坐到沙發上，切了一塊蛋糕嚐了一口。
嗯，今天的蛋糕格外甜。
-22-
我和江知節之間，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嗯，怎麼說呢。
很像高中那會兒我暗戀謝嶼時的那種感覺。
「發什麼呆呢？」江知節拍拍我的頭，「想好喫什麼了嗎？」
我捂着額頭，瞪了他一眼，「隨便。」
「不好意思，沒有隨便這道菜。」
江知節想了想，「去食堂？」
「行啊。」
我和江知節去了食堂。
「皎皎。」正在排隊的謝嶼看見我便跑了過來，「你怎麼好久都沒聯繫我了？」
以前的我見到謝嶼或許還會心有漣漪，可是現在的我卻是心如止水，沒有半分感覺。
甚至，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江知節，看他有什麼反應。
江知節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爲什麼要聯繫你？」
謝嶼沒有理他，而是深情款款地看向我，「是我做錯什麼事了嗎？皎皎。」
「沒有。只是謝嶼，我覺得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謝嶼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皎皎你怎麼……」
「你沒聽清嗎？」
江知節倒是很高興，看了眼後面好Ŧůₙ像是在等謝嶼的女孩子，提高音量，「她說她要和你保持距離。」
謝嶼指着他，「是因爲他嗎？」
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謝嶼冷笑一聲，「皎皎，希望你不要後悔。」
「我不會。」我下意識地反駁。
謝嶼又看了我兩眼，轉身離開。
我抬頭，對上了江知節戲謔的眼神。
只見他挑了挑眉，「不後悔？」
我臉一熱，拉着他排隊，「今天有什麼菜啊？我都快餓死了。」
是的，不後悔。
因爲我喜歡他。
江皎喜歡江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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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先下手爲強。
我要和江知節表白。
於是我送了他一張電影票。
「請我看電影？」江知節笑了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不要就還給我。」
我作勢就要把電影票拿回來。
江知節將拿着電影票的手舉得高高的，「那可不行。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那說好了，今晚七點，電影院門口見。」
「嗯。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爲了赴這場約，我拉着凌諾捯飭了一下午，才化出一個滿意的純欲妝。
「嘖嘖。」凌諾感嘆兩聲，「我要是男的，我都要愛上你了。今晚必定拿下他！」
「借你吉言啦。」我拿上包前往電影院。
原以爲我來得已經夠早了，沒想到江知節比我更早。
而且，他好像有點不一樣。
好像看着更帥了？
「江知節。」我走到他的身邊，「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是剛到。」江知節遞給我一杯奶茶，幫我插好吸管，「熱的，放心喝。」
「謝謝。」
「咳咳。」江知節咳嗽兩聲，摸摸後頸，「你覺得我今天……怎麼樣？」
我眨眨眼，「挺好的啊。」
江知節急了，「你就沒覺得哪裏不太一樣？」
「沒有啊。」
江知節泄氣了，「好吧。」
「是有些不太一樣。」
江知節眼前一亮，「哪裏不太一樣？」
「今天的你比之前都要帥。」我踮起腳，在他耳邊說着悄悄話：「江知節，我很喜歡今天的你。」
-24-
這回輪到江知節臉紅了。
他牽起我的手，「咳咳，電影要開場了，快去檢票吧。」
我捂着嘴偷笑，「江同學，你耳朵紅了誒。」
「沒有！你看錯了！」
「真的嗎？」
「真的！」
「好吧。那應該是我看錯了。」
一通微信電話打破了我們之間曖昧的氛圍。
我拿出手機一看，是謝嶼。
我掛斷電話。
他再打。
我再掛。
他接着打。
我接着掛。
謝嶼也不知發什麼瘋，似乎不等到我接電話誓不罷休。
「接了吧。」江知節瞥了眼屏幕，「萬一他真有什麼急事呢？」
我接通了電話。
「皎皎。」
也不知謝嶼在哪兒，背景聲音十分嘈雜。
我皺起眉頭，「有什麼事嗎？」
「皎皎，皎皎，皎皎……」
謝嶼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我覺得不太對勁，「你喝酒了？」
「就一點點……」
照他這個樣子來看，肯定不止他說的一點點。
「皎皎，你來接我好不好？」
「抱歉謝嶼，我還有事，過不來。」
「你不來我就死給你看！」謝嶼吼出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陪你去。」
謝嶼的聲音那麼大，江知節自然也聽見了他說的話。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不要怕皎皎，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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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知節根據謝嶼給的地址，來到酒吧包廂。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江知節不太放心，「還是我去把他帶出來吧。」
我搖搖頭，「有些事，一定要我當面和他說清楚。」
我推門而入。
包廂裏坐着不少人。
有人問：「美女，你找誰？」
「我找謝嶼。」
一聽我是來找謝嶼的，那些人全都笑了。
那人衝角落喊了聲：「嶼哥，找你的！還是嶼哥有辦法啊！」
「我就說她會來的。」
謝嶼走到我的面前，哪裏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我算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謝嶼是故意的，故意喊我來讓人看笑話呢。
「皎皎，我就知道你會來的，那個江知節算什麼東西……」
「啪！」
我甩了謝嶼一巴掌。
「謝嶼。」我深吸一口氣，「曾經我是喜歡過你，可你不能仗着那點情分這麼羞辱人！」
「皎皎。」
謝嶼摸了摸被打的半邊臉，「我也喜歡你啊。我只是怕失去你而已。」
「你是喜歡我，還是怕失去一個備胎？謝嶼，你知道嗎，其實我芒果過敏。」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打開包廂門，江知節正站在門口等我。
真難堪啊，這麼狼狽的一面，竟然被他看見了。
「我想回家了。抱歉，電影下次再補上。」
我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江知節追了上來，「皎皎。」
「別跟過來！」我大喊，「讓我一個人靜靜！」
直到跑出了酒吧，我才忍不住放聲大哭。
真難過啊，我的青春就浪費在這麼個玩意身上。
一件外套罩在我的頭上，有人將我攬入懷中。
「我不看。」
江知節拍拍我的背，幫我順氣。
我趴在他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皎皎。」江知節抱着我，「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我抬起頭。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不好看。
可江知節卻一點都不嫌棄。
他捧着我的臉，擦了擦我的眼淚，「江知節這個人呢，不是那麼好，但也不至於那麼壞，你姑且可以和他試一試。因爲他喜歡你，江知節喜歡江皎。」
我摟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脣上印下一吻。
「江知節，你知道今天我爲什麼要請你看電影嗎？」
「爲什麼？」
「因爲我想親口告訴你。」
我握住江知節的手，「我喜歡你。」
江知節俯身吻了上來。
月光下，一對璧人緊緊相擁吻得難捨難分。
江皎喜歡江知節。
真巧。
江知節也喜歡江皎。
-26-
我和江知節在一起了！
「女朋友，你覺不覺得我的手上少了點什麼？」
江知節伸出空蕩蕩的手腕，在我面前晃了一圈。
我不明白，「少了什麼？」
江知節恨鐵不成鋼，「皮筋！我室友的女朋友都會給他們皮筋宣示主權的！」
我忍不住笑了，「你個大老爺們，帶那個多娘啊。」
「你給不給？」Ṱū́ₕ江知節學着小江撒潑打滾，「你不給就是不愛我！」
「給給給。」我給了他一根最普通的皮筋，「戴上吧。」
「我不要這個。」江知節從我包裏拿了根小兔子皮筋，「我要這個。這個可愛。」
「行行行。都依你。」
江知節牽起我的手，「走。去喫飯。」
我們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向校外走去。
遠遠地，我看見凌諾和一羣人在校門口拉拉扯扯。
「凌諾！」
我喊了一聲。
凌諾看見我像是看見了救星，趕忙躲到我身後，「救救我皎皎！」
我心中瞭然，應該是那個渣男前任又來騷擾她了。
我拍拍她的手，「不要怕。有我和江知節在呢。」
爲首的男人不耐煩地朝我們嘖了一聲，「別多管閒事啊。這事跟你們沒關係。」
江知節擋在我們身前，「她是我女朋友的朋友。」
「那你是要爲她出頭了？」
「是。」
男人大笑三聲，「行啊。會玩車嗎？」
「會。」
「那好，只要你跟我比一場，贏了我就不再糾纏她，順便賠個女人給你。要是我贏了——」
男人摸摸下巴，笑容猥瑣，「我看你女朋友不錯，就把她賠給我好了。」
「她不行。」
江知節瞥了他一眼，「她是我的無價之寶。」
-27-
我們來到山頂的賽車場。
不知道爲什麼，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我抓着江知節的手臂，「不要去……」
「沒事的。」
江知節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相信我。」
兩人各自挑了輛車。
哨聲一響，機車便衝了出去。
江知節遙遙領先。
離終點還有段路時，對方卻故意別車，江知節躲閃不及，連人帶車摔了出去。
「江知節！」我趕緊跑了過去。
血。
好多血。
凌諾叫了救護車，順便報了警。
「江知節！」我急得哭了起來，「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哭什麼？」江知節抹去我的眼淚，「你男人死不了。」
「呸呸呸！你說什麼呢！」
「好。我不說。嘶，有點疼。」
「哪兒疼？」我也不敢隨便亂碰。
江知節卻笑了，「讓我親一口就不疼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我低下頭親親他的脣，「還疼嗎？」
「不疼了。」
救護車和警車很快就到了，我陪着江知節一起去醫院，凌諾留在現場配合調查。
萬幸，醫生說他只是右腿骨折，身上都是皮外傷，養一段日子就沒事了。
「還好只是骨折。」我給江知節削了個蘋果。
「是啊，要是腿斷了，怕是老婆都要跑了。」
我往他的肩上打了一拳，「誰是你老婆！」
江知節捂着肩膀吱哇亂叫：「謀殺親夫了！」
我坐在病牀上，摸摸他那條打着石膏的右腿，「以後遇到這種事，我們直接報警好了，你不要再爲我們出頭了。」
「好。聽你的。」江知節摟着我的腰，讓我靠在他的懷裏，「我又想親你了。」
「你正經點。」
我瞪了他一眼，雖然沒什麼威懾力。
江知節低下頭，我閉上眼。
充滿粉紅泡泡的氛圍，卻被一聲怒吼打破。
「江知節！」
-28-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小兔崽子！一天天的淨不讓老子省心！還給自己整到醫院裏來了！」
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看見躺在病牀上的江知節，就是一通陰陽怪氣，「喲，還活着呢。」
江知節朝我做了個口型：「我爸。」
我尷尬地站了起來，向他打了聲招呼：「叔叔好。」
江叔叔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我，「啊，你好你好。」
江知節咬了口蘋果，「老頭你輕點說話，別嚇着我媳婦。」
「別亂說話！」我拉開椅子，「叔叔你坐。」
「不了不了。」
江叔叔搖搖頭，看向江知節，「醫生怎麼說？」
「小傷。右腿骨折，養養就好了。」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把自己整到醫院來了？」
「是我的錯。」我搶先開口，「知節是爲了幫我和我的朋友纔出事的。」
「啊，這樣啊。」江叔叔拍拍江知節的肩膀，面帶笑意，「幹得漂亮。有你老子當年的風範。」
我：……
他爸爸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29-
江叔叔又叮囑了幾句便走了。
「老頭說話就這樣。人還是挺不錯的。」江知節回憶起了往事，「我媽走得早，老頭兒也不容易，又當爹又當媽把我拉扯大。家族裏面破事又多，老頭顧不過來只好把我送出國。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十年。」
想到江知節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那麼多年，我就止不住地心疼。
我抱住了他，摸摸他的頭，「沒事了。以後有我在呢。」
「出院之後，陪我去看看我媽吧。我答應她了，一定會帶兒媳婦去見她。」
江知節握住我的手，「我就認定你這個媳婦了。」
我與他十指相扣，「好。我陪你去。」
江知節緩緩低下頭，「那我們繼續剛纔沒完成的事？」
我仰起頭閉上眼。
「姑姑姑父！」
我和江知節立馬分開。
小江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我爸我媽。
江知節靠在牀上，一臉生無可戀，「以後，一定要記得鎖門。」
-30-
江知節出院之後，帶我回了他的家。
「你怎麼帶我來你家啊？我今天穿得怎麼樣？髮型沒有亂吧？哎呀，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還是空手上門。」
江知節樂得不行，摸摸我的頭，「老頭說讓我帶你回家喫飯。你不用準備什麼，只要人來了就行。老頭兒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話是這麼Ŧùₗ說的，我這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一進門，我就朝着江叔叔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叔叔好！我是江皎，皎潔的皎。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禮物，還請叔叔見諒！」
江叔叔被我這陣仗嚇了一跳，「好好好，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拘謹，快坐吧。等湯好了就可以開飯了ẗṻ₊。」
「老頭兒，需不需要我幫忙啊？」
「不用。你好好坐着陪陪人家。」
「叮咚。」
有人摁響了門鈴。
江叔叔將湯端上桌，瞥了眼江知節，「去開門臭小子。」
「嗯。」
江知節開了門。
他再進來時，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身後還跟着兩個女人。
年紀稍長的女人見到江叔叔便堆起笑容，「哥，好久不見啊。」
「嗯。」江叔叔不太想搭理她，「你來幹什麼？」
年紀稍長的女人將身後的年輕女孩推了出來，「這是我的侄女，李盈盈。盈盈，快叫舅舅。」
「別。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我可受不起。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想着盈盈和知節年紀相仿，正好介紹他們認識認識。」
江知節牽起我的手，「姑姑，我有女朋友了。」
「哎呀，女朋友而已，還沒結婚。多認識個朋友怎麼了？」江姑姑看向我，「姑娘，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我還沒說話，江知節先不樂意了，「多新鮮吶，姑姑的侄女是要給我當小三？抱歉，我看不上。我這輩子只認定皎皎一個人。」
那位李小姐臉都白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姑姑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知節，你怎麼說話呢，姑姑這是爲你好……」
「滾一邊去！」江叔叔忍不住了，「我兒子輪得到你說教？你沒聽見我兒子說什麼嗎？不止他認定了皎皎，我也認定了！」
他遞給我一個紅包，「皎皎，拿着。」
江知節替我接下，打開紅包數了數：「一萬零一，萬裏挑一啊。謝了啊老頭兒。」
萬裏挑一。
我哪能不知道這個意思。
「還不走？」江叔叔瞪了眼江姑姑她們，「非得我趕你們走是吧？」
「行，哥，下次我再來……」
「去去去！你最好一輩子別來看我！」
姑姑帶着李小姐離開了。
江叔叔招呼着我們坐下，給我盛了碗湯，「皎皎啊，嚐嚐叔叔的手藝。」
我喝了一口，「叔叔做得很好喫。」
「那就好。這還是知節他媽教我做的呢…」江叔叔的眼裏閃了淚花，「她要是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的。」
「爸，過段日子我們一起去看我媽吧。」
江知節握住江叔叔的手。
江叔叔抹抹眼角，「好，好！」
-31-
江叔叔本來是想留我們住一晚的。
只不過我覺得不太好意思，便拒絕了。
臨走前，江叔叔又給了我一個紅包，「皎皎啊，有空常來家裏玩。」
「好的叔叔。」
江知節牽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累不累？」江知節蹲在我身前，「我揹你。」
我趴了上去，摟住他的脖子。
他走得很慢，很穩，強而有力的手臂託着我的腿彎。
突然，他笑了一聲。
我問：「你笑什麼？」
「我感覺我們像結婚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老婆走不動路了，老公就揹着她回家。」
我趴在他的背上，彷彿能聽見他的心跳。
跳得好快。
「真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啊。」
江知節感慨一聲：「皎皎。」
「嗯？」
「今晚月色真美。」
我沒說話。
我知道。
我都知道。
今晚月色真美。
我也很喜歡你。
-32-
江知節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帶我去了墓園。
江叔叔也跟着我們一起。
「老太婆，我帶着兒子兒媳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錢夠不夠花啊，不夠就來我夢裏，我給你燒點。」
江叔叔雖然是笑着的，但是眼圈卻紅了，「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那邊的帥老頭太多了？你都好久沒來我夢裏看我了。」
江知節拍拍他的肩膀，「爸……」
「沒事。」
江叔叔擦擦眼角，「我去買點紙錢。你和皎皎陪你媽說會兒話。」
「媽。」
江知節拂去墓碑上的灰塵。
照片上的女人眉目如畫笑容燦爛。
我也跟着喊了一聲：「阿姨好。我是江皎，皎潔的皎。」
江知節笑了，「媽，這是我的女朋友，今天帶她來見見您，怎麼樣，你兒子的眼光不錯吧。」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忍不住掩面哭泣：「媽，我好想你啊，你都沒親眼看到我結婚呢……」
我抱着他，拍拍他的背，「不哭不哭啊。阿姨也不想看你哭的。」
「皎皎。」
江知節離開我的懷抱，單膝跪地，「我想讓我媽做個見證。我今年二十二歲，大三，還有一年畢業。二十三歲，我要把你娶回家。」
我笑，「你這算是求婚嗎？」
「是。」江知節也笑了，「那你答不答應啊？」
「看你表現吧。」
江知節起身，往我手腕上套了個鐲子，「這是我奶奶給我媽媽的，是留給我們江家的媳婦的。現在我把它給你，收了我的聘禮，就等着我來娶你吧。」
「好。」我握住他的手，「我等你。」
-33-
江叔叔知道江知節跟我求婚之後，氣得將他抽了一頓。
「小兔崽子！一點儀式感都沒有！懂不懂規矩？你讓人家爸媽怎麼想？還以爲我們不重視皎皎呢！」
江知節躲到我身後，「爸爸爸爸！我錯了我錯了！在我媳婦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江叔叔放下雞毛撣子，朝我笑笑，「皎皎啊，臭小子沒規矩，我代他賠罪。你看你爸媽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他們喫飯。」
「好的叔叔。我會跟我爸媽商量的。」
我將這事告訴了我爸媽。
我爸媽自然也同意了。
「皎皎啊，爸今天穿這身沒給你丟臉吧？」
我爸有點緊張。
我笑着給他倒了杯水，「沒有爸，你很帥。」
江叔叔和江知節走進包廂。
「抱歉抱歉，讓各位久等了……自清！」江叔叔直奔我爸而去，一把抱住我爸，「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
我和江知節面面相覷。
什麼情況？
還是我爸解答了我們的疑惑：「三十多年前，我是在江氏工作的，跟你爸是好兄弟。後來我出來單幹之後，聯繫才少了。」
江叔叔也笑了，拍拍江知節的肩膀，「說起來你和皎皎小時候就見過。」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那時候你才上幼兒園吧，你媽也還在，我帶着你們去自清家裏做客。你一見到皎皎就抱着她不撒手，還親了好幾口，把自清氣得半死。」
我也笑了，悄悄握住江知節的手，壓低聲音，「原來你小時候就這麼不正經啊？」
「老婆就要從小找起。」江知節與有榮焉，「最後我還不是把你娶回了家。」
「天下便宜哪能都被你佔去了？我可還沒答應你。」
「那不行！」江知節着急了，「你已經當着我媽的面答應我了！還收了我們家的鐲子！我媽可都看着呢！」
「着什麼急啊。」我拍拍他的臉，「我跑不了。」
江知節捏捏我的鼻子，「小壞蛋，就知道嚇我。」
「咳咳。」
我爸咳嗽兩聲，板起個臉，「把手撒開！當我這個老丈人是死的是不是？」
江知節立馬鬆開手，坐得端端正正，像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我的心裏暖烘烘的。
真好啊。
我愛的人都在我的身邊。
-34-
我哥聽說我和江知節的事之後，立馬和我嫂子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
我和江知節帶着小江去機場他們。
「Daddy！」
小江撲進我哥的懷裏，「我好想你啊！」
我哥將小江抱了起來。
我爲江知節介紹：「這是我哥，江崢。這是我嫂子……」
「Vera！」
江知節和我嫂子互相擁抱，「好久不見。」
嫂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好久不見，Keith。」
我問：「你們認識？」
「嗯。我在美國的時候和 Vera 是鄰居，她就像姐姐一樣照顧我。」
江知節笑了，「後來她結婚搬出去了，我們也有好久沒聯繫了。」
嫂子問我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我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
嫂子笑笑，「總是 Keith、Keith 地叫，都不知道他的中文名。沒想到竟然和 Leon 一樣，也是有緣。」
「我想起來了。」我哥突然開口，「Leon 小時候你也帶過一陣呢。」
江知節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確實幫 Vera 照顧過一個小孩。」
嫂子也想起來了，向我解釋：「Leon 兩歲的時候我和崢特別忙，就託 Keith 幫我們帶帶他。」
「你還說呢，那一年我是又當爹又當媽，你們除了晚上接他回去睡覺，其他時間都是我在帶他，可把我累得夠嗆。」
我哥捏捏小江的臉，「難怪 Leon 那麼喜歡你。」
「爸爸壞壞！」
小江噘起嘴，從我哥的懷裏掙扎着下來，跑到江知節面前，朝他伸出手，「姑父抱抱！」
江知節將他抱了起來。
小江緊緊摟着江知節脖子，小臉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最喜歡姑父啦！」
我們都笑了。
我哥和我嫂子走在前面。
江知節一手抱着小江，一手牽着我。
走着走着，他便笑了。
「你笑什麼？」
「這回——」
江知節偏頭看我，「我們真的是一家三口了。」
我笑罵道：「便宜你了！」
「嗯，能娶到你，是我賺了。」
江知節捏捏我的手，「走了，老婆。」
尾聲
一年後，我和江知節畢業了。
畢業那天，我和江知節領到了新鮮出爐的結婚證。
「我老婆真好看。」
江知節摸摸結婚證上的照片，笑得合不攏嘴，「老婆，把你的那本給我唄。」
「你不是有一本了嗎？爲什麼還要我的？」
「給我唄。我給你收着。」
「行。」
江知節小心翼翼地將兩本證收進口袋，小聲嘟囔了句：「這樣你以後想跑都跑不了了。」
「我不會跑。」
我笑着親親他的臉，「這輩子都不會跑。」
我們的青春已經翻篇。
我們的故事卻永不止步。
番外
我是江歲安。
我有一個溫柔善良美麗大方的媽媽江皎。
有一個霸道酷炫拽的爸爸江知節。
還有一個和我爸同名同姓的學霸表哥。
我最佩服的人是我媽媽。
因爲只有她能管住我爸爸和我表哥這兩個大小魔王。
表哥十六歲生日那天，我爸和他拼酒。
結果兩個人都喝高了。
我爸吹起了牛皮：「憑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我看誰敢惹我！」
表哥一拍桌子，「我敢！」
我爸：「那我看誰敢惹我們！」
我媽站在他們身後，「哦？是嗎？」
我爸立馬從百獸之王變成乖順的小貓咪，「老婆老婆，你終於來接我回家啦。」
表哥也撒起了嬌，「姑姑姑姑，最喜歡你了。」
最後，他們被我媽罰跪在牆角面壁思過。
啊，我真的是太佩服我媽媽了！
□ 今天我洗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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