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半張牀

第 108 次相親失敗之後,我徹底擺爛。
於是在朋友圈發了個文案:
出租半張牀,冷夜相取暖,報名者點贊。
不到三分鐘,評論區炸了。
我那個冤種竹馬,居然也來湊熱鬧。
「叮」的一聲響,「支付寶到賬 500 萬元。」
隨着一個電話打進來:「我租,那條朋友圈,給我刪了。」
別人是湊熱鬧而已,他來真的?
可是,他不是一直等他的白月光嗎?

-1-
陳放坐在我面前,一臉地玩味。
我說:「陳放你沒發瘋吧?」
陳放頓了一會,說:「江唯,我們結婚吧。」
晴天霹靂,我狐疑地看着他。
陳放是我表哥的好哥們,比我大幾歲,算得上半個竹馬。
他畢業後,經營着家裏那個規模不小的公司。
我小時候沒少跟在他倆屁股後面瞎轉,知道他有個白月光叫尚明月。
尚明月幾前年出國,他倆分手後,到現在,他身邊都沒有出現過可疑異性。
大家都說,他還一直等,等尚明月回國再續前緣。
陳放說:「只要你跟我結婚,半年之後,再付你 500 萬。」
這是結婚還是做交易啊,不過,我可以。
「成交。」
再慢一秒,我都覺得是對金錢的不尊重。
陳放說:「我父母催得緊,領證越快越好。」
我算是明白了,陳父陳母催婚催得急,可是陳放依然不想結婚。
他需要找個人結婚,再來個協議互不干涉內政、外交,繼續默默等候尚明月歸國的那天。
明白,不就是「形婚」嗎?
有個一千萬的,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的愛情,我來守護。
你的爹媽,我來照顧。
「擇日不如撞日,馬上就去領證。」
我生怕他反悔,拉着他就走。
從民政局出來時,我的腦子裏還處在於懵圈和興奮的狀態。
大腦在消化這一天來所發生的事。
但是太多了,我消化不過來。
看着那紅本本,我捏了捏自己大腿上的肉。
好痛,我才確定是真的。
我就這樣嫁給了人帥、錢多卻又高冷的陳放。
條件這麼好的人,要不是因爲交易,我打着燈籠都找不來。
我忍住了瘋狂上揚的嘴角。
原來,我離瀟灑富婆之間的距離,只差個陳放啊。
這幾年,你幹嘛去了?
我期待地看着他,不籤個協議什麼的?
霸總小說裏不都這麼寫的嗎?
我可不能被陳放那張人神共憤的臉給騙了。
此刻,我更要清醒。
我趕緊問:「陳放,那不籤個合同什麼的嗎?你這空口白牙的許諾,我……」
陳放說:「放心。過兩天,我叫人給你送過來。」
他低下頭來看着我說:「你那半張牀,現在的所有權、使用權都歸我了。」
我不由老臉一紅,不敢直視他。
完了,他估計以爲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了。
陳放根本不知道我暗潮洶湧的內心獨白。
他在我耳邊說:「如果你繼續在朋友圈發廣告。小心剩下的那 500 萬,以及之前的。」
我終於知道,爲何陳放能獲得今天的成功,就是因爲人太狠。
我諂媚地笑:「如果你願意,我把整張牀打包了送你?」
陳放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那接下來,我要怎麼做,陳總?」
我擺出卑微乙方的嘴臉。
陳放一臉的高深莫測,「回家看父母去。」

-2-
果然,1000 萬不是那麼好賺的。
陳放的父母是想要陳放結婚,但不是讓他隨隨便便結婚。
起碼不是我這種一個醫院裏面的小護士,太上不來臺面。
陳放家的別墅裏,我交叉雙手,低頭作鵪鶉狀。
尚明月的檔次擺在那兒呢。
何況此刻這裏還有一個明豔非凡的女子作爲參照。
總不能扯了鮮花插大蒜吧?
陳父黑着臉,陳母勃然大怒。
一直以來,他父母對我客氣而冷漠。
我想,如果他媽同意給我幾千萬,那我今天再次走進民政局,也不是不可以。
灰溜溜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婚姻岌岌可危。
這個樣子,我家人那邊還是暫時保密算了。
雖然他們很喜歡陳放,但是這件事本身太荒唐。
如果他們知道我跟陳放結婚的目的不得原地炸裂?
我還想過幾天太平日子呢。
這一點陳放說隨便我。
我吐吐舌條:「怎麼辦,好像玩大了。」
陳放一臉的不置可否,「這就怕了?」
我小心翼翼地說:「主要是怕你媽找人做了我。」
陳放說:「你安心當陳太太就行,其他的我來處理。」
我想到剛纔那個女的,問:「剛纔那女的誰呀?」
陳放說:「他們給我找來的結婚對象。」
我驚訝:「看來,我是臨時被你拉來救場的?」
陳放忽然說:「我被我媽趕出來了,我要行使那半張牀的權利了。」
他家房子那麼多,也不至於睡大街吧,不過,隨他高興。
我拍胸脯說:「隨你,把一張牀送你都行。」
哪個地方還容不下一個身價即將千萬的富婆啊?
「不必。給我留着半張就行,我隨時會來。」
我又是老臉一紅,「會來」是我想到的那個意思嗎?
正說着話,剛纔陳家別墅裏的那個尤物程希,也出來了。
她直接無視我,優雅地走到陳放的面前。
「陳放,如果你現在就去離婚,我們兩家的合作,就還算數。」
陳放冷着臉:「你覺得可能嗎?」
程希固執地看着陳放,
「我就當是一場鬧劇,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處理。」
陳放掏出那本結婚證。
「程希,我結婚了。有法律支持的。不是開玩笑。」
程希終於肯拿正眼看我了。
但她的話卻是對陳放說:「陳放,你會爲你今天的任性,付出代價。」
陳放眉頭都不皺一下:「哦。」
程希冷笑:「希望以後,你的骨頭也和你的嘴巴一樣硬。」
說着蹬着高跟鞋走了。
我嘆了口氣:「你的骨頭真有那麼硬嗎?」
陳放側頭看我:「我全身上下都很硬,你要不要試試。」
我的耳尖不由得紅了,只好假裝沉默。
陳放敲了敲我的腦門,說:「在想什麼?」
我說,「我在考慮,如果她或者你媽,給我一筆錢,要我離開你,我要不要……」
話還沒說完,就迎上了陳放眼裏射出的寒光。

-3-
週末,我正和朋友在度假山莊打麻將。
想到那一筆鉅款,我連出個牌都覺得有了底氣。
陳放有錢、有顏、有魅力,但我們只是金錢上的交易。
已經認清事實的我,徹底擺爛了。
還不如多打兩場麻將來得痛快。
呵,男人,只會影響我出牌的速度。
戰事正憨,房門被推開。
我的位子正對着門。
眼皮一抬,就看見陳放忤在門口。
他怎麼會來這裏?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我的手不由得一抖,給下家放了一個清一色。
默默地把碼扔給下家。
陳放一把將我拉出去。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說:「江唯,這就是你說的,要去鄉下搞的活動?」
我弱弱地回答:「我也剛回來的。搞了幾天活動給累的,放鬆放鬆。」
本來陳放說要回家看望老人,但是我不想面對他的家人。
找了個藉口,說醫院要去鄉下搞義診。我沒時間,就匿了。
陳放的俊臉再次靠近。
我近距離看到了他眼上的睫毛。
又密又長。
心不由漏跳了幾拍。
他無不戲謔地說:「哦,搞活動?這麼快?打一針送一針嗎?」
對他的質疑我有點不爽。
憑什麼調查我?
我不也是隻有今天,才知道他的行蹤嗎?
結婚以來,每天他在哪裏,在幹什麼,我一概不知,也從不問。
我的口氣也不爽。
「要你管,各玩各的,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還沒玩得盡興呢,心情不好。
陳放黑着一張臉。
「各玩各的?江唯,你玩得挺花啊。」
走到我和蘇晚晚訂的房間,敲了很久她纔開門。
我沒好氣地說:「幹嘛磨磨蹭蹭的?」
藉着光線,我看到她頭髮篷亂,眼神迷離,面紅耳赤,而且嘴脣微腫。
不由狐疑地問:「你這是被人扇了啊,怎麼……」
她眼神閃爍,「江唯,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正在這時,陳放走了過來。
說有話要跟我說,然後把我拉到他的房間去。
我催他:「說什麼,快點。」
陳放搖搖頭,說:「蠢。」
我一頭霧水。
陳放卻自己去了衛生間洗漱。
聽着浴室裏嘩嘩的水聲,我色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呵呵,陳放,不是一直爲他那白月光守身如玉嗎?
不如老孃今天就把他給辦了。
這麼想着的時候,我坐上牀去。
我把自己的針織外套脫了。
此刻,吊帶裙一側的肩帶鬆鬆垮垮地滑落在我的手臂上。
胸前的肌膚雪白一片。
即心機,又純欲。
我就想要這個效果。
陳放出來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他冷峻的臉龐,以及精瘦有力的身體。
我渾身血液湧動,就想要撲過去。
但是站起來的時候,腳被牀單絆住了。
身子往前一倒,我本能地拉住了陳放。
兩人雙雙倒在了牀上。
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陳放說:「這麼迫不及待?」
我說:「陳放,你的意思,我可以爲所欲爲了?」
我兩眼放光,就要對他上下其手。
陳放一副視死如歸地按住了我的魔爪。
我悻悻然起身。
美色當前,他居然面不改色。
他果然對我沒興趣。
爲了面子我話不經過大腦:「嗨,不給看算了。我也不稀罕。」
我口氣略帶不屑:「好歹我也是個護士,什麼樣的沒見過?」

-4-
陳放黑臉說:「你再說個試試。」
我挑釁的看着他。
「明天就去換科室,兒科或者婦科。」
陳放的語氣,我聽出了警告。
我狂翻白眼,「不要,我們科室帥哥挺多。」
話還沒說完,陳放的頭就要靠近來。
哇靠,什麼情況。
我大腦不能思考了。
忽然下身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噴薄而出。
大姨媽這個時時候來了。
我立即把陳放推開。
僵硬地躺在牀上,慌亂地給蘇晚晚發了條微信,一動不敢動。
陳放站在我面前,低頭看着我。
他似笑非笑,一副請開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蘇晚晚把我的行旅箱拿來,掀開被子看到牀上染的紅色一片,立即目瞪口呆。
「哇,你他媽血崩啊,流產了啊這是?」
尷尬之中,我似乎看到了陳放閃過一絲的詫異。
她在我耳邊說:「你別告訴我,第一次流這麼多血。」
其實,蘇晚晚一直都知道我喜歡陳放。
如果她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會不會嚇一跳?
我又羞又惱,「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這麼大聲是怕別人都是聾子嗎?
陳放輕咳一聲,把臉轉了過去。
我去衛生間處理。
當我扭捏地出來的時候,陳放已經叫服務員收拾乾淨了。
蘇晚晚已經不知去向。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說:「那個,我去那邊了。」
陳放拉住我,我一陣莫名其妙,隨即心裏竊喜。
難道,陳放轉性了?
終於知道「不如憐取眼前人」了?
我沉浸在自己想法裏。
陳放一臉的揶揄:「也不知道你這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過分了啊。
我怒了,大聲說:「你幹嘛這樣說我?」
陳放說:「我今天來這裏,是鄭莊邀請我的。」
鄭莊是我表哥,陳放的好哥們。
也是我們醫院急診科醫生。
鄭莊今天也在這?
我說:「哦。」
陳放又說:「你沒發現,現在鄭莊不見了?」
這關我什麼事。
陳放像看傻瓜一樣的看着我。
「你沒發現,剛纔你要進房間的時候,蘇晚晚不想讓你進?」
我像被雷劈了一下。
頓時悟出了個世界性難題。
「他倆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
我憤憤不平,同時感覺到悲哀。
全世界的人都有人來愛。
只有我,就連結個婚都還是金錢交易。
這樣的悲哀,就讓我多體會一下吧,我不介意。
我說:「我們倆呆在一起,他們豈不是要懷疑?」
陳放說:「你以爲他們不知道?」
我虎軀一震。
陳放說:「程希都知道了,他們會不知道?」
我虎軀再次一震:「那我父母……」
陳放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的回家看老人,就是去看你爸媽?」
得知我終於嫁出去了的父母感慨萬千。
他們也表現出了一對開明父母的態度。
婚姻是年輕人的事,他們不插手。
我們怎麼開心怎麼來。
父母感慨之餘,一邊熱淚盈眶,一邊幫我把行李打包好。
還貼心地放在門口。
走出來時,陳放說:「現在你好像連半張牀都沒有了。」
我說:「放心,不還有宿舍的呢嗎。」
陳放說:「我可以先借你。」
於是,我就享受到了每天清晨,在 200 平米的大牀上醒來的待遇。
每天消失不見的陳放,讓我清醒,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

-5-
陳放的白月光就回國了。
尚明月,她的相片,我不知道在陳放的書房裏看過多少次了。
遇到尚明月的第二天,我就在等。
等陳放跟我提離婚。
我甚至悄悄擬好了離婚協議。
是的,既然爲了錢,那就要有賺錢的覺悟。
我真沒想到,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遇見她。
尚明月救了我,從醫鬧者的屠刀下。
當時我以自己會被砍死。
那天下午,一個因老婆病重搶救無效的家屬,失了心智。
拿刀衝進了我們科室,見人就砍。
當他向我衝過來的時候,我躲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
巨大的恐懼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失語了,連叫都叫不出聲。
當時尚明月正好來醫院看望老朋友。
她飛身撲向行兇者。
我彷彿看見了鍍在她身子四周環繞的光環。
我總是把尚明月當成敵人,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白月光。
又美又颯還身懷絕技。
尚明月顯然練過。
但是徒手對付歹徒,她的手臂也受了傷。
我們醫院給了她 VIP 待遇,把她安排在了外科住院部進行療養。
病房裏,感謝的話我已經說得太多。
反而是尚明月她笑得那麼燦爛,安慰我別擔心。
還給我做了心理疏導。
有一種人,無論誰跟他聊天,都會覺得很舒服。
尚明月就是這樣一種人。
我在糾結要不要把我的身份跟她說一下。
我愧疚地說:「你受傷了,要不要通知你家人?」
她笑了,說:「我不能讓家人擔心。反正也是小傷,是你們醫院太客氣了。」
我試探地說:「告訴你男友也行啊。」
她眼神閃過一失情緒,卻又笑了笑。
「已經是前男友了,他現在是別人的老公了。」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也十分後悔。
我爲什麼要多事地答應陳放荒唐的決定。
她忽然搖了搖頭,像是要揮去什麼不快的東西。
我想我不能因爲自己的私心而隱瞞事實了。
我一閉眼,把這件事跟陳放說了。
我想去看吧,去看吧,我沒事的可以理解。
那天陳放出現在我科室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男的氣質絕佳,女的養眼,
這不就是偶像劇照進現實嗎?
認識這麼多年,陳放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個科室。
現在爲了白月光,卻推掉所有的工作來醫院看她。
我告訴自己,不如我提出離婚,成全他倆。
免得他們相互折磨痛苦餘生。
尚明月不是別人,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她讓我得到重生。
我小心翼翼跟科室裏那幫小護士磕他倆的 CP。
生怕別人發現我跟陳放有任何關係。
尚明月呆得越久,我越發現,她值得。
有些人,真是生來就是自帶光環的。
她這幾天全部虜獲了我們科室人的心。
「他男朋友好帥啊,好配她。」
護士甲如是說。
我點頭:「嗯哪。」
「他們真的好幸福,看到他們,我又相信愛情了。」
護士乙說。
我附和:「啊是。」
全世界都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
看來我只不過就是一個小插曲。
我默默地給病人配藥,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忙完了嗎?」

-6-
陳放正隔着配藥間的玻璃門在看着我。
我嚇了一大跳,立即轉頭去看別人有沒有看到。
畢竟,剛纔他還是全科室的偶像,尚明月的 CP。
這樣搞得我像小三一樣。
所以我問:「有事嗎?」
口氣疏離而客氣。
陳放說:「發生這樣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我笑了,說:「已經沒事了,你忙嘛。」
陳放的臉色明明沒有變,但是我卻嗅到了一股壓抑的氣息。
不會吧,他生氣了?
陳放繼續問:「跟你們領導說下,休息幾天,緩下再上班。」
我說:「沒事的,我又沒受傷,她纔是受害者。你多陪陪她吧。」
我只想勸他快走,免得別人看到了多想。
陳放說:「忙完了,一起去看尚明月。」
我說:「我已經去過了。」
陳放說:「我倆再去一次,顯得鄭重一點。」
我看着他,說:「陳放,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謝多少次都是應該。但我會自己去,不用你跟我去。」
「她已經謝過我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尚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
她微笑地看着我們,那麼優雅,那麼坦然。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尚明月笑着看我:「所以我說小江護士想得太多。這幾天跟我謝了又謝,就差送我錦旗了。」
這時候,我們同事回來了。
看到尚明月,她說:「尚小姐,你怎麼不去病房休息?」
尚明月笑着說:「我沒事,我只是來跟朋友聊下天。」
李護士說:「小江是你的朋友?」
尚明月笑着說:「對啊。小江兩口子是我的朋友。」
這一句話無異於驚濤駭浪。
一時之間,整個科室沸騰了。
一是他們磕了一天的 CP 的男主,居然是我的老公;
二是,我居然結婚了他們都不知道。
陳放淡定解釋,我們只是領證,還沒來得及辦婚禮,等到辦婚禮了到時再給大家發喜糖。
那會有那麼一天嗎?
直到我們主任來了,大家纔不得不收起八卦的心,散去做事情。
下班低頭匆匆回宿舍。
一輛豪車緩緩駛出擋住了我的去路。
於是我又看到了陳放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他從車窗裏靜靜地看我。
我愣在原地,「你沒走啊?」
他下巴微微一揚,說:「上車,回家。」
我說:「啊,不了,我今晚住宿舍。」
陳放臉一沉,聲音陡地冷了幾度。
「江唯,夜不歸宿?」
我又是一愣,以前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我啊。
況且咱倆一比,到底是誰夜不歸宿多一點?
我說:「陳放,不如我們離婚吧。」
陳放奇怪地看着我:「怎麼了?」
別裝了,你不提,我來。
陳放眉頭一皺:「鬧什麼?說。」
我一時氣絕,他居然以爲我只是在鬧,而已?
好吧,我覺得我們要好好談談,把話說清楚。
於是我上了車。
我說:「回家也好。尚明月回來了,我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7-
陳放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本來我還擔心經過醫鬧,你心理會有陰影,要不要給你找個心理醫生疏導。」
「沒想到,你一點都不受影響,還有心思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我撇了撇嘴。
其實我的婚姻,更需要疏導。
陳放沉吟了一下,說:「江唯,關於尚明月,我跟你解釋下。」
我把臉別過一邊去,說:「哦,那是你們的事,不用跟我解釋。」
回到家,我把準備好的協議書拿出來扔給陳放。
「你看下,還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嗎。那剩下的 500 萬,能給我嗎?」
這時候,談感情,傷錢。
爲了那剩下的 500 萬,做什麼我都可以。
要分手,我說同意。
談離婚,我擬協議。
不用他親自動手。
陳放看都不看一眼:「我有說過離婚嗎?江唯,我可是付了 500 萬啊,這一天權利都沒享受到,你就跟我提離婚?」
看着陳放雖然生氣卻異常英俊的面龐。
我沒出息地心跳加速,但很快地收斂心神。
尚明月是個好女人。
我但凡還對陳放有一點邪念,都是我的罪過。
陳放沉默了一會,又說:「江唯,關於尚明月,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胡鬧了,我頭疼。」
我笑了,「哦,我沒胡鬧。」
陳放說:「我跟尚明月,確實有過一段。但現在真的過去了。咱倆已經結婚了。好好過日子。」
我說:「你們何苦這樣互相折磨。人生苦短,相愛就要在一起。」
陳放說:「所以你跟我離婚,是要成全我們?」
我點頭,「對,同時也在成全我自己。」
陳放的臉忽然陰沉:「成全你自己?是爲了什麼?」
他盯着我着,目光像在審問:「這麼急着離婚,有下家了?」
他又低頭,逼近我:「說,是哪個科室的醫生?還是病人家屬?」
說着,就要拿出電話給鄭莊打過去問個明白。
我連忙阻止了他。
搖了搖頭,我說:「沒有下家就不能離了?」
陳放說:「哦,那爲了成全我們,急着離婚,所以你覺得自己很偉大?」
我低頭,說:「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你跟我結婚,不是爲了穩住你父母,等尚明月嗎?」
「我知道她心裏還喜歡你。她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奪人所愛。」
陳放一直看着我,盯得我心裏發毛。
「等她?我有跟你這麼說過?」
好像一直都是「我覺得」,但應該也差不離。
陳放繼續說:「所以現在你要把我讓給她?」
我點點頭。
沒人比我清楚,尚明月在他心中的位置了。
當年她出國,陳放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
此間因爲精神恍惚,還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
在我們科室躺了一個多月。
「很好,江唯。你可以。」
陳放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轉身去了書房。
所以,他是同意了,對嗎?
怎麼好像有一點點難過。
當晚,我們一人一屋,各懷鬼胎。

-8-
尚明月很快就出院了。
那天我們醫院給她舉行了個歡送儀式。
可是那天我望眼欲穿都沒有在人羣裏看到陳放。
我不由得有點失望。
我打電話給他,他按住了。
給我回了一條「在忙」的信息就杳無音信。
在尚明月即將上車。
我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輕說:「他心裏一直有你。」
來,不就是一層窗戶紙嗎,老孃來給你們捅破。
何心這樣演戲搞得大家都很累。
尚明月一愣,隨即一笑,車子就向前飛馳而去。
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
在一起吧,在一起吧,我退出。
等那 500 萬到手,我的使命也要完成了。
那我就可以不再爲別人而活,過好自己人生了。
那天唐祕書來找我,讓我籤一份購房委託書。
說實話,平時我見到唐祕書,比見到陳放的次數還要多。
買的是綠洲那片別墅區。
合同上購房款那一長串的零讓我觸目驚心。
我疑惑地說:「你們陳總決定就好,不用問我的意見。也不用加我的名字。」
綠洲那片別墅區,我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買一平米的。
這事我就不參與了,我很有自知之明。
唐祕書微笑地看着我。
他說:「嫂子,不是加你的名,是給你買房。」
我突然警覺起來。
陳放該不會是要以購房之名,騙走那 500 萬吧。
我說:「我買不起啊。」
況且那 500 萬也不夠買吧。
唐祕書笑着說:「嫂子,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陳總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總是以小人之心,度陳放之腹。
但我不明白,爲何陳放突然要給我買房。
我忽然靈光一閃,不會是他想要給我的補償吧。
這麼說,陳放決定跟我離婚了?
一定是這樣的。
他已經決定要跟尚明月在一起,然後給我一套房子進行補償。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不要白不要啊。
我在委託書上一邊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跟唐祕書致謝:「那就全權委託你了,唐祕書。」
他收好委託書,恭敬地說:「好的,嫂子。」
我忽然有點難過,但是一副淡定的口氣。
「最近,你們陳總手頭上的活快完了嗎?」
唐祕書說:「最近剛開始一個項目,估計要忙很久。」
我皺眉:「那你轉告他,去民政局我隨時有時間。」
要來的,終究會來,不如快點兒。
唐祕書詫異地點點頭,說:「好的,嫂子,我會轉達陳總。」
說着就要走。
我又叫住他:「唐祕書,那個你們陳總,最近和尚小姐走得很近嗎?」
唐祕書看了我一眼,說:「沒有。陳總最近天天忙項目上的事。」
奇怪,白月光回國,不在一起約個會什麼的什麼情況?
管他呢,離異富婆的逍遙的日子就要來了。

-9-
那晚,蘇晚晚的生日,鄭莊給她在一家奢華餐廳訂了一桌。
蘇晚晚請了很多人,我也喝了點酒。
蘇晚晚告訴我,尚明月出國了。
我「啊」的一聲,「那陳放怎麼表示?」
旁邊的鄭莊說:「能有什麼表示?你想他們之間有什麼表示。叫陳放拉着她再續前緣?」
不應該是這樣嗎?
陳放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等這麼一天?
感覺有點悶,所以我出去吹吹風。
沒想到在一個門半開半掩的包房裏,我看到了陳放。
應該是陳放和一羣女人。
我從來沒有見這麼一羣,如狼似虎的女人。
程希及她的姐妹正在灌陳放酒。
那酒杯大概能裝八兩。
陳放拒絕不喝,所以他們正在僵持着。
我怒髮衝冠。
但凡我還有一口氣,我絕不能讓陳放被這羣豬給糟蹋了。
我走過去,搶着她們手裏酒杯。
話不多說,仰起頭來就是幹。
姐就是千杯不醉,有曾經喝趴整個科室的戰績。
估計我咕咚咕咚一杯一杯灌酒的氣勢太強大了,大家看着我沒說話。
「江唯,別鬧了,我們回去。」
陳放來搶酒杯,我把他掀到一邊去。
陳希看着我的眼裏有蔑視。
「你知道,這一杯酒,多少錢?」
我說:「哦,程小姐請不起嗎?」
程希冷哼。
我繼續說:「不過幾杯酒。我老公藏酒多的是。陪你幾瓶都行。」
我輕描淡寫。
程希冷笑,話卻說的很慢。
「我的酒,一杯,1000 萬。」
有錢人真的會玩。
感情答應了跟陳放結婚所得到的,也不過是人家的一杯酒而已。
我扭頭看程希。
「那我喝了幾個億?」
她的姐妹突然插嘴說:「你喝的不算,我們要陳總喝。」
「對,只要陳總喝,我們希姐就會考慮他項目注資的事。」
感情是出賣色相的啊?我鄙夷的看着陳放。
「這就是你說的,全身上下都很硬?」
哦,那我好像搞砸了,於是轉身就要逃跑。
陳放搶着扶我,一起出來了。
我卻忽然悲傷起來。
陳放,終究不屬於我和尚明月。
他以後不是被這羣豬拱,就會被別的豬拱。
陳放看着我:「如果我說我是被她一通電話騙來的,毫不知情,你會信嗎?」
我搖搖頭:「不關我的事。」
陳放說:「不關你的事,你喝上癮了?」
我生氣了:「哦,破壞你好事了吧。」
陳放有點無奈。
「我真有這想法,還會等這 1000 萬一杯的酒?」
這時鄭莊出來了,聽到這,說道:「他們倆從小認識的。老朋友,老朋友了。」
不是白月光,就是青梅竹馬,沒完沒了了是吧。
晚上回家的時候,我還沒恢復過來,大腦有點興奮。
我的確是有點酒精的緣故,但不是醉了。
我歪在沙發上,陳放給我倒了杯熱水。
我忽然想到在餐廳里程希的樣子,不由怒火中燒。
藉着酒勁,我忽然轉身,把陳放壓在了身下,就要對他下手。
陳放推開我,「江唯,你醉了。老實點。」
他這樣拒絕讓我很生氣。
「怎麼,程希動得,我動不得?」

-10-
陳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你確定?」
說着就將我一把抱起。
頭一次被男人公主抱我覺得一點都不浪漫,反而有點心慌。
我一邊啊啊啊地尖叫,一邊打他:「陳放,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陳放低下頭,在我的耳邊漫不經心地說道:「睏覺。」
那樣子又慵懶又隨性。
完了,完了,我要淪陷了。
陳放把我扔到了牀上。
我終於抓住最後一絲理智:「陳放,快放開我,你不能這樣。」
陳放欺身壓上來,咬牙切齒地說,「是你自找的。」
他離我好近,呼出的熱氣打在了我的臉上,癢癢的。
他忽然狠狠地壓下來。
先在我的脣上輾轉,繼而竄入我的口中掠奪。
啊啊啊,我缺氧了。
重要的是我快要把持不住了。
我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電光石閃之間,我推開他。
「你看清楚點,我是誰?」
「你該不會把我當成尚明月了吧,哇哈哈哈。」
陳放像中了槍子一樣,身子立即彈了起來。
我也狼狽地爬起來。
陳放狠狠地盯着我,說:「江唯,你是不是有病?」
我理了理頭髮。
我說:「這樣不好,畢竟咱倆快離了。」
陳放摔門走了出去。
過了幾天後,唐祕書約我下班後給我送房產證。
我的名下就擁有了一套綠洲那邊別墅的產權。
唐祕書這辦事效率,真是。
我爲了表示感謝點了一桌子菜要請他喫飯。
他說很忙就走了。
我讓他轉告陳放快點簽字離婚。
唐祕書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好的,我會盡快傳達陳總。」
我看着唐祕書,目光閃動,「唐祕書,我和陳放離婚了,不如……」
我想唐祕書跟陳放這麼多年,人脈應該廣。
給我介紹個男朋友什麼的也不錯。
唐祕書戒備地說:「嫂子,我有女朋友了。」
好吧,是我多事了。
唐祕書走後,我看着一桌子的菜陷入了沉思。
這時,我前面一扶紅色的人影晃動。
程希。
我盯着她看,沒有說話。
我知道她一定有話要說。
果然,她開口了:「聽說,你跟陳放,要離婚了?」
我說:「程小姐消息真是靈通。」
程希傲慢一笑:「果然,我就知道,你們的婚姻不長久。」
我輕輕抿了一口白開水,說:「哦?願聞高見。」
程希說:「你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笑看程希:「哦,你們是哪路人?」
程希譏誚地說:「陳放平時跟你有的聊嗎?要和你聊怎麼侍候人?」
我又笑了,說:「我們平時的私房話,程小姐喜歡聽?」
程希說:「我說你什麼都不懂你還不承認。最近,陳放的公司項目出現了問題,你說要怎麼辦,你能幫他?」
我一愣,我一天兩點一線的生活,還真不知道這些事。
程希精緻的臉湊近了我,說:「我能。」
說着,就拎起包包,扭着身段走了。
我從鄭莊那裏得知,陳放公司的項目風險評估出了問題,被 Z 府喊停了。
我已經好久沒有看見他了.
有時打電話去問唐祕書,他也守口如瓶。
真如程希所說的,我還真不能幫他什麼。

-11-
終於看到陳放了,但覺得他有點不正常。
接我下班這種事居然也會發生。
當他玉樹臨風地出現在我們導診臺的時候,我們同事立即「哦」地起鬨。
我的臉一熱,居然不敢看他。
我這是中毒了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
我們護士長嗓門特別響.
她在那頭笑得特大聲。
「哦,陳總,來接小江下班啊?年輕人感情就是好。」
幾個同事也紛紛點頭:「難怪小江每天都歸心似箭的,有這麼帥的老公,是我比她跑得還快。」
無意中成了焦點我受不了這個待遇.
於是跟他說:「你先去外面等,我們快下班了。」
靠,都快要離了,他這是要演的哪一齣啊?
陳放點頭說好,然後禮貌地跟同事道別。
彬彬有禮。
我不禁在心裏狂翻白眼。
陳放剛轉身,於是大家就紛紛來關心我婚後的幸福生活。
一同事眨眨眼說:「你老公這身材,嘖嘖嘖,每天和帥哥呆在一起什麼體驗?」
護士長也參與進來。
「當然是身心愉悅啦。」
於是一幫人在那裏笑得東倒西歪,我真是無語。
坐在陳放的車上。
他盯着我着,那目光像在審問:「你們同事說的是真的?」
我說:「什麼是真的?」
陳放說:「說你每天歸心似箭。我這幾天天天在家,也沒見你回來。」
我說:「啊,太累了,有時候晚班,我就直接回宿舍了。」
陳放看着我不說話,一副你最好是這樣的表情。
我看着前面:「怎麼突然來了?有空簽字了?」
陳放冷笑:「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啊」
我呵呵一笑:「那是,督促督促你。」
沒敢再看他。
兩人沉默,很久。
我忽然想到什麼,問:「你那項目怎麼樣了?我聽唐祕書說當初風險評估沒過。」
陳放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已經處理好了。」
莫名其妙地,我就想起了程希說的「我能」。
心底泛起一絲酸意,但臉上很快堆起笑意。
「那你應該有時間考慮我們的事了吧。」
陳放說:「江唯,我不同意,我已經說過了,我跟尚明月,已經過去了。你能不能給別瞎折騰,讓我清靜清靜?」
這個時候,陳放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從一接起電話,眉頭就越來越緊。
我猜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果然,陳放把我送到家後,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心神不寧,打電話給唐祕書,他也不接我電話。
後來,我想到了鄭莊。
果然,陳放那個項目,政府已放行。
但是這時候,他的客戶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撤資。
如果客戶要撤資,新的資金入駐又不及時,那麼整個項目就會前功盡徹。
我知道,陳放的公司,想利用這次項目的契機進行產業升級,所以他把所有的心血投入了進去。
如果這事黃了,那他所擁有的一切就會雞飛蛋打。
我問:「他那個程希,沒有幫他嗎?聽說她家大業大的,而且他們不是世交嗎。」
鄭莊說:「別說了,這次撤資,就是程希他們公司,說什麼因爲項目前期評估風險太大,所以投資信心不足。」
我說:「他找到新的投資人了嗎?」
鄭莊搖搖頭,說:「這事挺突然的,釜底抽薪一樣。快要籤合同了,對方卻反悔。」
鄭莊說,「不過陳放也在積極的想各種辦法,爭取時間。」

-12-
那天,我下班後回到家,消失了好久的陳放突然出現。
他明顯是喝多了。
我打開門的時候他晃進了屋。
他立在門後和我對視,一身的酒氣。
我看着他:「爲何喝那麼多酒?」
他一臉的疲憊:「江唯,拿來。」
我說:「拿什麼?」
陳放冷笑了一下,說:「你以前不是說要離婚嗎,協議拿出來,我籤。」
我說:「你喝多了,明天再說。」
陳放又笑了笑,「我筆還是拿得了。」
說着就走進書房,找出那份協議書。
沙沙地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把筆一扔,就要揚長而去。
我叫住他:「你是特地來簽字的?」
陳放說:「不然呢?特的來看你?」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協議上他的名字發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嚨堵塞。
我看了好久,直到那兩個字在我眼前模糊。
我正式搬回了宿舍。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喫飯睡覺打麻將,一派歲月靜好。
和我們醫院那幫年輕醫生護士打成一片,很快又生龍活虎了。
那天鄭莊跟我打電話,說陳放病了。
他已經配好了藥,叫我拿回家給陳放輸液。
我說我不去。
鄭莊說:「江唯,去看他吧,他病得很重。」
我咬咬呀,說我們科室忙。
鄭莊說:「陳放,他公司估計快撐不下去了。」
於是我又看到了陳放,自從他簽字那一晚,我就沒有見過他了。
他躺在牀上,臉色潮紅。
看樣子燒還沒有退。
我用手輕觸他的額頭,果然。
我忙問唐祕書怎麼回事。
唐祕書說最近他因爲項目上的事,每天焦頭爛額的,昨天又淋了點雨所以就這樣了。
我給陳放扎針。
他迷迷糊糊地任由我擺佈,乖得像只小貓,完全沒有平日的高冷。
輸液過後,陳放出了一身汗,似乎好了點。
我在想要不要給他換衣服,正要脫下,他醒了。
陳放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動作。
我推開他的手,再脫,他再阻止,像跟我置氣一樣。
我解釋說:「你的衣服全是汗,換了吧,要不一下又感冒。」
陳放說:「你怎麼來了?」
我說:「鄭醫生讓我代他來幫你輸液。」
陳放沉默了了一下,坐了起來:「我餓了,你幫我去煮點喫的,我去洗個澡。」
得了,你是大爺行了吧。
等我把粥煮好的時候,陳放早就洗好了,歪在沙發上。
我把粥端給他的時候,他扮柔弱不能自理,只好餵給他。
我有點不好意思臉不覺紅了。
這個畫面挺溫馨的,我不由嘆了一口氣。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我發現,陳放皺眉看着我。
果然,我就知道,美好溫馨的時刻不會長久。
我也皺眉看着他:「又怎麼啦?」
陳放咬呀說:「江唯,你就是這樣照顧病人的?」
我一臉懵:「又怎麼了大少爺?」
陳放沒說話,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由於和陳放說話,我不知不覺地把餵給他的粥,餵給了我自己。
我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也有點餓了。」
陳放聲音更冷:「你在病房也是這樣照顧病人的?」
我說:「沒有,絕對沒有。」
他閉上眼睛,不理我。
呵,小氣男人。

-13-
那次以後,我又好久都沒有見到過陳放了。
我想這樣也好.
有些事,慢慢地就會遺忘。
那天,蘇晚晚打我電話,「十萬火急,快來救場。」
原來她又在外面玩.
打麻將時人手不夠,就把我叫了過去。
一般這種場合我怎麼會放過。
於是到了現場我就進入了狀態。
我摸到了一張牌,是我不要的.
正要扔出去的時候,後面一個聲音阻止:「別打這張。」
我忍不住一回頭,就看到了陳放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我面無表情地把那張牌扔了出去.
蘇晚晚倒牌,「胡了。」
鄭莊在旁邊笑得猖狂。
那晚狀態不好我最後很慘烈。
垂頭喪氣地出來準備回去的時候,他們安排陳放送我。
他們一臉笑得暖昧。
我知道這些人真是看熱鬧不閒事大。
我坦然得很,一臉平靜地坐上陳放的車。
陳放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說很好。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車子向郊外開去。
我立即驚醒:「你帶我去哪裏?」
陳放一直看着前方,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出現在一個別墅裏。
我站在門口不肯進去,問:「你把我帶來這裏做什麼?」
陳放說:「還你的。」
我聽不懂:「什麼?」
陳放說:「你不是把綠洲那別墅賣了嗎?現在當然是賠你一個更好的。」
這種事他遲早會知道,所以我也沒有多喫驚。
我笑着假裝在參觀,說:「哈,看來你又賺了不少錢啊,不錯不錯。」
陳放看着我,眼裏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賺錢的能力。」
我轉頭看他,說:「你錢賺得挺快,合法嗎?」
陳放說:「你懷疑我?」
我點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陳放把我抵在牆上,低下頭來就要吻上來。
我全身無力,推開他,提醒道:「陳放,陳放,我們離婚了。」
他停下來,看着我片刻,又繼續。
我用力把他推開,他看着我,呼吸不勻。
我忽然哈哈一笑:「陳放,我前妻的身份,是不是讓你感覺很刺激,原來你喜歡這種玩法?」
說着,我就要撲過去。
陳放一愣,幽幽地說:「江唯,有時候,你真能把人氣死。」
我笑笑,「不然呢?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陳放眼裏的光明明滅滅。
我又繼續說:「陳放,你現在對我的感情是不是挺複雜?感謝?可憐?還是施捨?」
陳放沒有再說話,陰沉着臉把我送了回去。
是的,我把綠洲那套別墅給賣了,然後委託鄭莊以自己的名義拿給陳放。
我也知道,那點錢對陳放來說,杯水車薪,但我不想放棄。
就當我上輩子欠陳放的吧。
後來我問唐祕書才知道。
程氏突然撤資,陳放幾經輾轉才找到新的投資人,公司算了保住了。

-14-
我沒想到我還能跟程希有交集。
那天鄭莊他們組局,在酒吧狂歡。
蘇晚晚叫我陪她去。
沒想到程希也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看我不順眼。
在酒吧的大廳開始明裏暗裏地針對我。
但我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我其實就想當一個麥霸。
有個鄭莊的兄弟叫林宇的,歌是出了名的好。
於是那晚,我和林宇進行情歌對唱。
從一開始的《縴夫的愛》,唱到最後來的《天下有情人》。
唱歌期間感情到位了還不時來一杯。
他們紛紛給我使眼色我也假裝看不見。
我餘光看到,程希的臉都綠了。
對,小道消息。
程希追陳放未遂,又轉移了目標,看上了林宇。
我還覺得不過癮。
這時,微信進來一條信息。
陳放:「在幹嘛?」
我一手拿話筒一邊回:「做面膜呢,準備睡了,你呢?」
陳放:「我在看演唱會。」
我回:「哦,好看嗎?」
同時也覺得奇怪,陳放那樣的人居然會去看演唱會?
陳放:「挺精彩的。」
我回:「有帥哥嗎,回頭幫我要簽名。」
陳放:「你不也在現場嗎?」
我一驚,一回頭。
看見陳放冷着臉坐在旁邊的一邊的座位上。
唱得太忘情了他什麼時候來我都不知道。
我心虛地走過去,陳放情緒不明地看着我:「這就是你說的,做面膜、睡覺?」
我低下頭,笑:「哈哈,我不想來的,他們非要我來。」
陳放說:「嗯,你是主角,不得來壓壓場?」
他說放很平靜,但是我卻覺得氣氛有些壓抑。
但是我轉念一想我幹嘛怕他。
陳放拉着我出去,把我塞到副駕駛室,關門,一氣成。
我生氣了,說:「陳放,你憑什麼管我。咱倆都離婚了。」
「說吧,哪天去民政局把證辦了?」
陳放忽然把從副駕把我撈過去,對着我的脣就是一頓啃。
很久,我看到他的眼裏閃着怒火:「再說離婚試試。」
我不怕死地說:「協議你都簽了,怎麼就不能說了?」
陳放把我放開,說:「江唯,你現在回去找找,那協議,還能找到一個紙片,算我輸。」
還有這樣的操作?
陳放繼續說:「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
我說:「那你的白月光呢,你不等她了?」
陳放說:「你是不是傻,我要等她,還能來找你。」
我說:「哦。」
陳放聲音突然變冷:「所以,你來解釋一下剛纔的事。」
我低下頭,立即認錯:「哈,你單方面毀約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下次再也不敢了。」
陳放黑着臉:「就這?」
我想,毀約就毀約吧,於是哄他:「哥哥,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陳放一直黑着臉看我。
聽到「哥哥」二字,「嘶」的吸了一口氣。
話幾乎從牙縫裏蹦出:「江唯,看來,我要行使那半張牀的權利了。」
他把車開得飛快,我看着車窗外向後倒的路燈,偷偷在笑。
長得好看,又會賺錢。
白月光什麼的可以先放一邊,那還要不要繼續離婚了?在線等。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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