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媽媽找到我。
「一千萬，勾引我兒子，然後甩了他，我要讓他一次性喫夠愛情的苦，以後好好幹事業。」
「臭小子，分個手而已，至於一蹶不振嗎？」
我：「？？？」
我嚥了咽口水，我不愛財，只是助人爲樂。
「好嘞，阿姨，我再去把您兒子甩一遍。」
-1-
紀夫人用一種「原來是你？可算讓我逮到了」的眼神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尷尬地笑了笑。
紀夫人冷哼了一聲：「你還知道不好意思？」
「確實不好意思。」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覥着臉說出來，「就是，咱們能不能先簽個合同啊？證明錢是您自願贈予，不會撤回的那種。」
紀夫人：「原來你不好意思的是這個。」
我乾笑了兩聲：「我這個人就是比較謹慎。」
「合同可以籤，我不在乎那一千萬。」紀夫人端坐着，整個人高貴優雅，渾身上下散發着名媛貴婦的氣場。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爲什麼甩了我兒子。」
其實她想問的是，我憑什麼甩了她兒子吧？
是，按照世俗的眼光，我沒錢沒勢的，確實配不上她的霸總兒子。
更何況還是我先提出分手的。
我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有苦衷的模樣：「阿姨，我也是迫不得已。」
「行了，我也懶得聽你這些官方的廢話，你就抓緊時間完成你的任務吧，我先付你五百萬頭款，事成之後付你尾款。」紀夫人語氣強勢，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好的好的。」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紀夫人又讓她的人擬了合同打印好拿過來，我們簽上字之後，合同就生效了。
我向紀夫人伸出手：「阿姨，合作愉快。」
紀夫人冷冷看了我一眼，走人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麼找上我了呢。
…………
五百萬到賬之後，我再三確認，然後把錢又轉到我的另一張銀行卡里，保險一點，然後我就開始行動了。
距離我和紀森分手才三天，我現在去找他，他肯定不會搭理我的。
我找閨蜜欣欣給我支招，結果欣欣直接給了我個大白眼。
她發自靈魂地問了我一句：「你還是人嗎？」
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地道，可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那爲什麼不能是我呢？一千萬，白給你你不要啊？」
「一千萬哈？」欣欣臉上的正義之色一點一點消失，「一千萬……一千萬……」
行了，搞定。
「現在可以給我支招了吧？」我又說，「錢到手之後，我可以分你一百萬。」
欣欣一拍桌子：「你等着，待我翻遍三十六計，定能想出轍來。」
這倒是提醒我了：「我直接用美人計不就行了嗎？」
欣欣輕嗤了一聲：「你剛把人家甩了，紀森現在肯定恨透你了，美人計有個屁用？」
說得也是哈，那美人計 pass！
-2-
欣欣給我出的第一計是打草驚蛇。
她說：「你先試探一下紀森現在對你的態度，然後再對症下藥。」
我忍不住朝欣欣豎起大拇指：「你果然厲害，以後你就是我的軍師了。」
欣欣羞赧一笑：「哪裏哪裏，這都是金錢的力量。」
…………
於是當天下班之後，我就一直貓在停車場等着紀森，一直等到九點多，紀森終於出現了。
喵了個咪的，錢可真難賺啊。
我站直身子，邁着瀟灑的步伐走過去，故作出和他偶遇的樣子，剛要開口說話，肚子就「咕嚕嚕」響了起來。
在這等了那麼長時間，我連晚飯都還沒喫呢。
紀森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上車了。
車子在我面前揚長而去，毫無留戀。
我打電話給欣欣：「你這招打草驚蛇真管用，我試探出紀森對我的態度了。」
欣欣激動地問道：「怎麼樣？他對你什麼態度？」
「他恨透我了。」
欣欣：「這還用說嗎？」
「少廢話？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等會，我拿書。」欣欣那邊傳來窸窣的聲音。
真賣力，連書都買了。
很快欣欣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下一招是欲擒故縱，你這樣……」
欣欣在電話裏好一頓叭叭，然後問我：「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我這腦子槓槓好使。
不行，我得先回家喫飯，餓死我了。
…………
古有諸葛亮南征孟獲，七擒七縱，今有我宋知菲征服紀森，七進七出……
嗯，我說的進出是紀森的辦公室。
身爲紀森的祕書，進出他辦公室我都有正當理由的。
第一次進去是跟他彙報今天的工作內容。
說完正事之後，我剛要開口，紀森冷漠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出去吧。」
「……」
我還沒擒呢呀，他就給我縱了。
沒關係，繼續。
第二次進紀森辦公室，是去給他送咖啡。
我走到紀森身邊，把咖啡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後假裝手抖，咖啡灑了。
我計劃着灑在紀森褲子上的，然後我蹲下來給他擦，再然後他低頭，我抬頭，我們兩個一個對視，一定要帶着那種宿命感，「啪」的一下就搞定了。
結果事與願違，咖啡灑到我手上了，好燙！
「啊！」
紀森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帶着我去了他休息室裏的衛生間，用涼水給我沖洗燙到的地方。
這咖啡這麼燙，幸好沒灑在紀森的身上，我可賠不起。
不過過程不重要，結果是我想要的，紀森還是關心我的，我這不就把他給擒住了？
衝了幾分鐘之後，紀森鬆開了我的手。
就在我忍不住小得意的時候，紀森冷然的聲音響起：「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這些事情不用你做了。」
「？？」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
「那我做什麼？」
紀森：「你去公關部吧。」
「……」
我嗶嗶嗶嗶！
-3-
原本我屬於紀森身邊的紅人，到公關部屬於被貶職了。
我打電話給欣欣，文縐縐地抒發了一遍我的悲傷：「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
欣欣打斷我的話：「說人話。」
「我被貶職了，謫守公關部呢。」
欣欣：「……」
她說她再研究研究，就掛斷電話了。
在公關部，我就是個新人，他們可一點都不給我這個前任總裁祕書面子，什麼髒活累活都讓我幹。
唉，一杯咖啡引發的悲劇。
…………
我到公關部的第七天，一件大事突然降臨。
竟然是紀森的緋聞，緋聞對象還是當紅流量小花。
我身爲公關部的一員，還有紀森前女友的身份，處理這樣的新聞，心裏真是五味雜陳的。
我告訴欣欣：「根本不用我出手，紀森已經有新的交往對象了。」
「哎呀你趕緊搶過來呀寶貝！」欣欣的情緒激動極了。
「還是算了吧，我……」
「誰跟你說男人了？我說的是那一千萬！」欣欣打斷我的話，「錢不要啦？」
這倒是提醒我了，男人我可以不要，錢我必須拿到手，誰都別想讓我到嘴的鴨子飛了。
我們緊急公關，終於把這件事情的熱度給壓下去了，光是公關費就砸了好幾千萬。
沒辦法，對方正當紅，流量大，錢少實在是壓不下去。
這幾千萬給我多好啊。
紀森這個敗家的。
結果這邊剛完事，那邊紀森就又和一個網紅傳出緋聞了。
這次雖然沒砸那麼多錢，但我知道，紀森是真的恨我。
他把我調到公關部，緊接着就傳出一個又一個緋聞，就是在報復我。
我確實難受了，因爲我還喜歡他。
之所以和紀森分手，說白了，就是因爲我自卑。
我家的條件和紀家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從跟他交往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兩個遲早是要分手的。
我和紀森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是真的爲了我和紀森彼此的未來考慮，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紀森因此而一蹶不振，每天正事不幹，流連在女人中間。
紀森媽媽找到我的時候，我既意外又心虛，但外表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那一千萬對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但是現在，我不想要了。
我和欣欣說了我的想法，她罵我是戀愛腦。
「一千萬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公關部混，有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一千萬？」
我苦笑了一聲：「不是有可能，繼續這麼混下去，我這輩子是真賺不到一千萬。」
欣欣點點頭：「該說不說，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
「……」
就這麼定了。
我找到紀夫人，準備和她說我不幹了，把那五百萬還給她。
但是在此之前，我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去公司辭職了。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見到紀夫人，我還沒等說話，紀夫人就誇我效率很高。
「阿森的狀態已經回到正軌了，他現在一心撲到工作上，緋聞也沒有了，你做得很棒，我已經讓人把尾款打到你銀行卡里了。」
「啊？」
很快我就收到短信，那五百萬也進了我的銀行卡。
就在我發矇的時候，紀夫人走了。
貴婦就是貴婦，一千萬說給就給，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我看着紀夫人的背影，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定——
我也要做貴婦。
可紀森那邊是怎麼回事？
弄出兩個緋聞出來，緊接着就步入正軌了？
合着他就是故意想給我添堵，我走了，他的緋聞也就停了是嗎？
這殺千刀的，我還想着這一千萬還給紀夫人呢。
我不還了！
-4-
我去找紀森，不管怎麼樣，我也是因爲他拿到一千萬的，我還得謝謝他呢。
還有，我辭職的事情也得告訴他一聲。
紀森聞言，冷笑了一聲：「拿到一千萬就知足了？」
「你怎麼知道？」
不可能是他媽告訴他的啊。
紀森冷冷看着我，眸底帶着恨意：「宋知菲，你既然那麼喜歡錢，不如我給你提供一個賺錢的路子吧。」
他站起身，緩步朝我走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我包養你，你做我的女人，我每個月給你一千萬……」
「啪！」我抬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他動也未動，笑得冰冷而又殘忍：「嫌少？那就兩千萬。」
「把錢留給你那些緋聞女友吧。」
我轉身往外走，手腕卻是一緊。
紀森冰冷的聲音響起：「你辭職了，我的緋聞誰來處理？」
我就知道，他就是做給我看的。
「紀森，你幼不幼稚？」我回頭，「你還是好好管理公司吧，不然你媽又要找到我，讓我勾引你，再把你甩了，說是讓你一次喫夠愛情的苦呢。」
紀森眸色越發冷然，攥着我手腕的大掌又收緊了力道，似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一樣。
他鬆開了我，轉過身，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溫度：「滾。」
…………
「我和紀森徹底鬧掰了。」我和欣欣說，心裏沉甸甸的，難受極了。
欣欣雙眼放光地問我：「錢都到手了嗎？」
我點點頭。
她激動地拍了一下大腿：「那你還喪氣個什麼勁兒？一千萬啊姐們兒！你想怎麼瀟灑都行了。」
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兒裏去了。
我忍不住笑出來：「對對對，咱們去瀟灑，今晚去夜場看小哥哥，我請客。」
欣欣連連點頭。
於是天黑之後，我就和欣欣去了夜場。
音樂美酒，還有好看的小哥哥，欣欣玩得不亦樂乎。
可我卻一點心情都沒有。
我八成真的是個戀愛腦。
回去的路上，我和欣欣說：「說真的，我還是喜歡紀森。」
「我剛纔和兩個小哥哥加上微信了，都可帥可帥了，咱倆一人一個。」欣欣激動地說道。
「他還提出要養我，每個月給我兩千萬，要不然我就答應他？」
這樣一來，我還能跟他在一起，也不用每天自卑，擔心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遲早要分開了。
變成金錢關係，一切都好說了。
欣欣獨自開朗：「明天還來，我跟你說，咱倆明天騎單車來，該省省，該花花。」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情還是沉甸甸的。
「你說紀森什麼意思？他是不是也想我留在他身邊，不管是以什麼身份……」
「哎呀！你還有完沒完？」欣欣終於爆發了，大聲打斷我的話，「是你自己要跟人家分手的，完了你還來這一出，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我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撲到欣欣的懷裏放聲痛哭。
「我覺得我對不起紀森，他肯定恨死我了，他還故意傳緋聞刺激我，就是想試探我對他的態度，我會不會喫醋，我怎麼會不喫醋呢……」
「小姑娘，至於嗎？不就個男人嗎？」前面的滴滴司機都忍不住開口了，「世界上好男人那麼多，咱不至於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我吸了吸鼻子，又大聲哭了出來：「紀森不是歪脖子樹，他不是！」
-5-
我失戀了。
那天去夜場我沒喝醉，結果這幾天我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喝酒，弄得家裏酒氣熏天，我也喝得爛醉如泥。
欣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抓起我把我丟到衛生間裏，用花灑使勁往我臉上衝。
「噗！」我吐了口水，瞬間清醒了。
「你幹嘛？當演電視劇吶？」
「宋知菲，是你自己要跟人家分手的，現在要死不活的給誰看啊？」欣欣聲音尖銳。
我懷疑她下一秒就會狠狠踹我一腳。
「我看你就是太閒了，你找點事做吧，反正手裏有那麼多錢，再加上你之前的存款，幹什麼都行，別整天半死不活的，我看着膈應。」
我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欣欣好一會，扶牆站了起來。
她說得沒錯，我得找點事情做。
…………
我拿出一千二百萬，買了一家廢品收購公司。
手續什麼的人家原本就是全的，我只要辦一下交接手續就行了。
「你改行收破爛了？」
這是欣欣知道我買了一家廢品收購公司之後，問我的第一句話。
「……」
好吧，她說得也沒錯。
欣欣很生氣：「不是，你怎麼不告訴我啊？」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你總說我是戀愛腦，現在好了吧，我開始搞事業了。」
「那你收來的那些東西賣給誰？」欣欣問。
給我問愣住了。
「啊？」
賣給誰？
不是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買嗎？
「你到底是怎麼做上紀森的首席祕書的？」欣欣一雙死魚眼無奈地看着我，「所以你在買下這家公司之前，什麼準備工作都沒做是嗎？」
「Emmmm……是吧。」
欣欣：「……」
她深吸了一口氣：「花了多少錢？」
「一千兩百萬。」
「也就是說，你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點點頭。
欣欣朝我豎起大拇指：「你可真牛逼，行了，祝你早日成爲破爛大王吧。」
她說完氣呼呼走了。
至於嗎？
我在紀森身邊這些年，也算是個生意人了好嗎？
人脈我還是有一些的。
當然，我的人脈都是紀森的人脈。
也就是說，只要紀森不從中使絆子，我應該會一帆風順的。
我正式接管公司，出去聯絡業務。
沒想到啊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紀森。
本來我是聯繫了一家服裝廠的，結果這個服裝廠在紀森名下。
我在他身邊那麼久，竟然不知道。
所以在飯桌上看到紀森的時候，我整個愣住了。
紀森看都不看我一眼，只和廠長說話。
廠長那態度恨不得把紀森當成祖宗供起來，一直笑呵呵的，也不怕臉僵了。
「紀總，沒想到您今天親自來，謝謝您給了我一次學習的機會。」
廠長繼續拍馬屁：「宋小姐，這位就是我們的紀總。」
我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朝紀森點點頭，硬擠出一抹微笑：「紀總，你好。」
紀森冷然的視線落到了我的臉上，輕哂了一聲：「宋小姐的生意做得這麼大，都自己開公司了。」
「……」
廠長看了看紀森，又看了看我，笑得有些尷尬：「二位這是認識？」
「認識。」紀森一直看着我，「還很熟。」
他勾着脣，笑得風流卻又冷漠：「宋小姐怎麼說？」
我怎麼說？
倒黴唄。
這要是換成以前，我早撂挑子走人了。
但現在不行，我還有一家公司要養呢。
唉，沒想到當了老闆比給別人打工還憋屈。
想當初我給紀森當祕書的時候，那是何等的風光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再看看現在……
我把淚水咽回肚子裏，站起來倒了杯白酒，然後舉起酒杯：「紀總，我先敬你一杯。」
話落，我仰頭將杯子裏的茅臺一飲而盡。
立刻有一股力量返了上來，我差點吐出來，還好壓下去了。
我還是有點迷糊。
「紀總看到我的誠意了吧？」我笑着問。
事實上我是不想笑的，結果這一杯酒下肚，我忍不住就想笑出來。
紀森還是拉着個臉，好像我欠他多少錢似的。
「如果喝酒就有誠意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生意了？」
「……」
我深吸了一口氣，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那紀總的意思呢？」
紀森倒是不客氣：「定價我說了算，我只有這一個條件。」
我……
嗶嗶嗶嗶！
我在心裏狠狠問候了紀森一頓。
他分明是在宰我。
-6-
我答應紀森的霸王條款了。
沒辦法，我現在得靠他喫飯，不然我收那麼多破爛沒去處，難道自己留着？
嗚嗚嗚，真是憋屈，都辭職了我還得看他臉色過活，上哪說理去？
第二天上午，我就去紀氏籤合同了。
塑料瓶子是有去處了，但是其他的呢？
紀森也問我這個問題。
我艱難地扯了扯脣：「還沒呢，要不然紀總指條明路？」
紀森淡漠的視線看着我：「我？你這是……求我？」
我笑着咬牙切齒：「是呀，紀總家大業大，養活我一家小公司不成問題的，況且我也不會讓紀總白養我的，咱們這屬於共贏，您說是不？」
紀森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陪他談過生意，當時覺得他這樣老帥了，這就是 bking 呀！
現在輪到我自己了，我才知道這樣的紀森有多招人煩。
「這我得想想。」紀森冷眸輕眨，「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
一頓過後，我腦子一抽，脫口問道：「哪個睡服啊？」
紀森：「你說呢？」
我默默清了清喉嚨，替自己狡辯：「人家那個字現在都讀 shuo 了。」
「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能說服我，你收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接手。」
紀森說完，就不再搭理我了。
我無聲嘟囔了幾句，走了。
欣欣還在那翻三十六計呢。
「經過我多日來的苦讀，我覺得這招釜底抽薪可行。」
我有些不相信她：「要不然我就直接用美人計算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欣欣伸出四根手指頭，「美人計絕對沒有用。」
我覺得也對，紀森都恨死我了。
我止不住地嘆息：「你說我爲什麼要買一個收破爛的公司呢？」
「你不是說那是廢品收購嗎？」
我白了欣欣一眼：「行了行了，就是收破爛的，行了吧？」
我還就不信了！
我站起來。
「怎麼可能就紀森有需求呢？我去別的地方談！」
「去哪啊？」
我眯起雙眼：「我先去上海看看，然後去廣州深圳，我要讓我收的垃圾遍佈全國，我，宋知菲，要成爲名副其實的垃圾大王！」
欣欣朝我豎起大拇指：「牛逼，果然有夢想的人就是最美的人，加油！」
「……」
-7-
我說幹就幹，第二天就去上海了。
可人家都要固定的渠道，再說了，我那點量他們也看不上。
其實量不是問題，他們需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但是，我一個收破爛的新手，根本沒人想帶我玩。
我在上海跑了半個月，不得不放棄。
離開上海，我就直接去了深圳。
結果生意沒辦下來，我反倒走不了了。
正應了那句話，來前兒好好的，回不去了。
欣欣也着急壞了，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我也不知道啊，現在這裏只進不出。」
欣欣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鼓勵你振作了，你繼續戀愛腦，天天在家要死要活的也比現在回不來強。」
「……」
我掛斷電話。
過了一會，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竟然是紀森打來的。
這個時候我最不想接的就是他的電話了。
可是不行，萬一徹底把紀森得罪了，以後我可能連飯都喫不上了。
我接通了電話。
紀森淡漠的聲音傳來：「宋知菲，你該不會是忘了吧？我只給你三天時間，現在幾天了？」
我突然感到很委屈，很想哭。
「抱歉，我現在在外地，回不去。」
電話那邊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你在哪了？」
「深圳。」
「深圳？」紀森聲音微微上揚，「你跑那去幹什麼？」
他還兇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說話。」紀森沉聲命令。
我直接掛斷電話，趴到牀上哭了出來。
紀森的電話沒再過來。
外面天漸漸黑了。
我這才從牀上爬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等我再次出來的時候，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還是紀森打來的。
他到底要幹什麼？
我接通電話，沒什麼好氣：「什麼事？」
「位置。」
「什麼？」
紀森語氣森冷：「你，現在的位置，給我。」
我微微愣了一下，把我現在的地址給了紀森，具體到房間號。
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敲門聲響起。
我的心跳變得劇烈起來，頓了一下，就立刻跑過去開門。
是紀森。
那一刻，我真想撲到他的懷裏。
但我忍下來了。
「你怎麼來了？」
紀森沒說話，直接進來，還拿着行李箱。
我嚥了口口水：「你該不會是打算住在我這吧？」
「不然呢？」紀森冷聲問道，「酒店都滿了，我睡走廊？」
「……」
幹什麼那麼兇？
明明就是擔心我，不放心我自己在這，還裝作一副冷酷的樣子，不難受嗎？
「那你過來，你的公司怎麼辦？」
紀森冷笑了一聲：「你纔不當我的祕書幾天，這都不知道了？」
行，我閉嘴行了吧？
反正我說什麼都是錯的。
紀森又下去重新登了記，回來了。
他看了眼時間，問我：「喫飯了嗎？」
我搖搖頭。
剛纔是不餓，現在……
「咕嚕嚕……咕嚕嚕……」
我揉了揉肚子。
「出去喫嗎？」
「我不想出去喫。」
紀森就去叫了客房服務。
過了一會，酒店的工作人員來送餐了。
我自己訂的當然不是總統套房了，還得勞駕紀大總裁屈尊跟我在電腦桌上喫了一頓飯。
喫完飯紀森就去洗漱了，他出來之後，問我：「生意談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好。
紀森默默看了我一會，淡淡地開口：「不用再談了。」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我收多少，他就要多少。
紀夫人說得對，我和紀森，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
…………
洗澡的時候，嘩嘩的水聲在我耳邊縈繞着。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怎麼不是呢？
我又不是外星人。
其實我和紀森之間最大的障礙，不是紀夫人，而是我。
如果我能坦然地面對我的自卑，該有多好。
可是我爲什麼不能呢？
我快速洗漱完畢，出去了。
紀森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弄什麼。
我過去看了看，是合同。
跟我合作的合同。
我默默看了他一會，從他旁邊摟住了他的脖子。
紀森的身子一僵。
他側頭看我，寒聲問道：「你幹什麼？」
我沒說話，哄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8-
第二天上午，我給欣欣打電話。
「我把紀森拿下了。」
欣欣一陣驚訝：「啊？這麼快？我還沒想出轍呢啊！你用的什麼計？」
「美人計。」
欣欣：「淦！」
最後還是美人計好使吧？
欣欣這個狗頭軍師，完蛋玩應。
紀森回來了。
我立刻掛斷電話。
他拿回來早餐，放到電腦桌上：「過來喫飯。」
我展開雙臂：「你抱我，我沒力氣。」
紀森輕笑了出來。
哦，我都忘記了，原來他還會笑呢。
他過來抱着我過去，把我放到椅子上。
「你原來還會笑啊？」
紀森嗔了我一眼：「你還說。」
「你那兩個緋聞是怎麼回事？」我開始算後賬。
紀森脣邊笑容加深，看上去心情很好：「你不是都知道嗎？那兩個緋聞都是你處理的。」
「你真是幼稚。」
「你不是嗎？」紀森收起脣邊的笑容，神色凝重了幾分，「宋知菲，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
「……」
我就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其實我從一開始跟你交往的時候就一直在計劃着什麼時候跟你分手。」
果然，紀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都能滴墨了。
我握住他的手：「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
我長吁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紀森，即使你不承認我不承認，我們之間相差得太大了，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你的家人不會接受我的。」
「你是嫁給我還是嫁給我的家人？」
「可婚姻就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呀，結婚和談戀愛不一樣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我結婚是嗎？」紀森說到這，哂笑了一聲，「廢話，你都承認了，你一直在計劃着跟我分手。」
他抬眸凝着我：「那這次呢？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分手？」
他的眼圈微微泛紅。
我心裏有些發酸：「你覺得我現在這麼努力是爲了什麼？」
「你是爲了你自己。」紀森聲音冷然，「宋知菲，你從來只考慮到你自己，在這段感情裏，你也一直都是自私的。」
「是，我承認。」我低下頭，擺弄着我的手指頭。
「其實我也可以自私一點。」紀森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只要在你開口離開的時候，把你綁起來，讓你這一輩子哪都去不了，折斷你的翅膀，就可以了。」
「……」
典型的霸總心態。
「先喫飯吧。」紀森說着，將麪包抹上黃油，放到我的盤子裏。
我默默喫着，一邊看他。
他還是不開心。
我知道他心裏肯定有結，即使我已經什麼都告訴他了。
「紀森……」
「先喫飯。」紀森深吸了一口氣，「喫飯的時候，我不想跟你吵架，明知道自己胃不好，安靜喫飯。」
我眼圈發酸，不再說話。
終於喫飯了。
我打算和他好好談談。
可是他卻繼續弄合同了。
「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想說什麼？」他斜睨了我一眼，「你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利了。」
「爲什麼？」
「昨晚。」
「然後呢？」
「是你主動的。」他指出事實，並且告訴我事實的全部，「不是什麼都你說了算，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宋知菲，我說了，我也可以自私一點，而我現在決定，我要這麼做。」
「……」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想說的是，我後悔了，不該跟你提分手，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紀森還是不相信我：「你說真的？」
「當然。」
「你發誓。」
「……」
-9-
我和紀森一直在深圳待了半個月。
我還談成了一筆生意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合不攏嘴。
紀森卻不是很高興。
「我說了你收來的那些東西我都要了，你還和他們談什麼？」
「我總不能一輩子靠你吧？」
紀森的臉色又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這個人真是的，就小心眼。
「就表面意思，我是你的女朋友，可我也想獨立啊。」
但說到獨立，我還是有些含糊的，畢竟支持我獨立的一千萬是紀夫人給我的。
而現在，我又跟紀森好了，雖然我也沒違約，紀森確實是重振旗鼓了。
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跟紀夫人說呢。
下了飛機，紀森的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了。
我上了車，躊躇了好一會才和紀森說：「要不然，我先跟阿姨見個面？」
「我們一起。」
他笑了一聲，握住我的手：「緊張嗎？」
我搖搖頭：「我不緊張。」
我說：「我害怕。」
紀森：「……」
但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的，逃避也逃避不了。
紀森安排好之後，我就和紀夫人見面了。
我們三個。
我和紀森坐在一起，紀夫人則坐在對面。
紀夫人高貴的眼神審視着我：「你就是這麼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的？錢你都收了。」
「錢我是收了，但任務我確實也完成了呀。」
「這我不管。」紀夫人高高在上，聲音冷然，不帶一絲溫度，「你收了我的錢，就必須離開我兒子。」
「媽，我不會和知菲分開。」紀森森冷的聲音裏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紀夫人看了紀森一眼，冷傲的視線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宋小姐，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跟我兒子談談，請你先回避一下。」
紀森捏了捏我的手：「你去外面等我。」
我點點頭，出去了。
…………
我在樓下客廳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紀森下來了。
他的臉色很難看，過來拉着我就走。
我拽住他：「怎麼了？」
紀森默默看着我：「上車再說。」
上了車，我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了？你跟你媽說了什麼？」
「她說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我神色微微一亮：「真噠？」
紀森笑了笑：「但條件是，我要放棄紀氏，放棄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什麼？」我一個震驚的大動作，「不是，你是獨生子，你家那些東西不給你給誰啊？」
紀森：「……」
當然這不是重點哈。
我輕咳了一聲：「你答應啦？」
紀森抿了抿脣，看上去很無語：「你說呢？」
我覺得他肯定在心裏罵我問的是廢話。
唉，這個小可憐兒，爲了我什麼都不要了。
我抱住他：「沒關係，我收破爛養你。」
紀森被我的話逗笑。
他開心就好。
只是我也不能那麼自私，爲了跟紀森在一起，就破壞他們的母子關係。
我小聲問紀森：「你媽喜不喜歡孩子啊？」
紀森頓了一下：「什麼意思？」
「電視裏都是這麼演的，我生個孩子就好了，如果你們能和好的話，那我就生一個吧，雖然有些對不住孩子，但我肯定會非常非常愛他的，你也會的，是不是？」
紀森用十分無語的眼神看着我。
好嘛，我知道這是個餿主意。
-10-
我的廢品收購公司漸漸步入正軌了，開始賺錢了。
紀森給我算了一下，照這樣下去，我一年賺個兩千萬是絕對沒問題的。
可是兩千萬對我來說是鉅款，但對紀森來說，都不夠一天花的。
最近我總是在嘆氣。
紀森抱住我：「怎麼了？爲什麼總是嘆氣？」
「就是覺得對不起你，你不能再向以前一樣開豪車，也不能說買下一個航空公司就買下一個航空公司了。」
紀森被我的話逗笑：「你說的這些是我想要的生活，還是你以爲我想要的生活？」
「但我知道你想要的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生活啊。」
他怎麼可能甘心每天陪我在破爛廠呢？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紀森緊緊握住我的手，「如果你肯嫁給我就更好了。」
「我當然願意嫁給你了，隨時都可以。」
兩個多小時之後，民政局。
我和紀森從裏面出來的時候，一人手裏一個紅本本。
是的，我們結婚了。
就是這麼速度。
紀森低低笑了出來：「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我在想……」他微微拉長了尾音，「你的廢品收購公司就像是你的山寨，我現在是不是你的壓寨夫君？」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紀森知道，我還是會覺得對不起他。
事實上，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他安慰我：「好啦，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我還可以自己創業，都一樣。」
「可是……」
「其實在接管紀氏之前，那時候我大學還沒畢業呢，就和我一個朋友開了個公司，現在一直在盈利，我可以去那個公司。」紀森說。
我知道他總是會找到他的路。
而我，會一直支持他。
但紀森的公司也出現了一點問題，需要一筆很大的資金，差不多要三千多萬。
紀森不想用紀家的人脈，這三千萬，他自己想辦法。
紀夫人卻在這時找上了紀森。
那天中午我去紀森的公司給他送飯的時候，聽到了紀夫人的聲音。
「你現在還年輕，我知道你有的是時間去闖去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原本擁有一切，你現在得去爭取的東西，是你之前唾手可得的，爲了一個宋知菲，值得嗎？」
「值得，況且我也不僅僅是爲了她，也是爲了我自己，我也想證明我自己。」
紀夫人冷笑：「好，我倒要看看，沒有紀家的幫忙，你還能靠誰。」
我咬了咬牙，推門進了紀森的辦公室。
「還有我，他還能靠我。」
紀夫人眯起雙眼：「你說什麼？」
「我現在就把我的公司賣了。」我看向紀森，「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和他站在一起。」
「你說真的？」
「當然。」
紀夫人突然笑了出來，點點頭：「好，算你還有點良心，之前把我兒子折磨成那樣，現在知道彌補。」
「？？」
紀夫人看向紀森：「行了，我同意你們在一起了。」
紀森：「你不同意也沒辦法，我們都結婚了。」
紀夫人：「……」
所以……
「有人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紀森走過來，清了清喉嚨：「我媽想試試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幾分。」
「然後呢？」
「我想自己闖蕩是真的，想看看你還會不會離開我也是真的，所以我就……順水推舟。」紀森說到這，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老婆，你生氣了嗎？」
「我很生氣。」我湊到紀森耳邊，「你今晚，別想上牀睡覺。」
紀森：「……」
我都要氣死了，他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哦，對了，是我之前不靠譜。
那我不是已經改了嗎？
反正現在誰也不能懷疑我對紀森的愛，連紀森自己都不可以。
我就是這麼霸道。
畢竟現在我也是個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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