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春天

結婚七年，我在書房裏發現了傅墨庭的日記本。
裏面幾乎寫滿了他對於另一個女人的表白。
而關於我。
他寫道。
「她在牀上就像條發情的母狗。」
「每次與她的觸碰都讓我無比噁心。」
「真希望她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
我沒有歇斯底里的哭鬧，只是平靜的遞上離婚協議書。
可是後來，傅墨霆爲了能和我見一面，他用了自己一條命來換。

-1-
酒店最高層盡頭的房間裏不斷傳出男男女女的歡笑聲。
這是傅墨庭經常應酬聚會的地方。
我鼓足了勇氣，手剛碰上門把手，就聽到了傅墨庭的聲音。
「差不多都散了吧，回家太晚我老婆可是會生氣的。」
有人輕嘖了一聲。
「不是吧，庭哥，真愛上那小白兔了？」
「就她那樣的，給你洗腳都不配，說句難聽的，給我玩我都沒興趣玩。」
傅墨庭沉默了會，聲音帶着些醉意。
「怎麼可能？」
「苗月雖然讓人乏味，但好在乾淨，暖牀足夠了。」
「我就當多養一條狗了。」
我咬緊了牙，身體突然像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分毫。
心臟處蔓延開絲絲縷縷的疼。
我真是傻啊。
明明已經看到了他的日記，竟還帶着一絲幻想來向他求證。
明明現在是他對不起我，可我卻連推開這扇門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傅墨庭是我的初戀。
我從十八歲就喜歡他，可那時候只敢站在籃球場外偷偷的看他。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能夠嫁給她。
畢竟我們兩個人不管是從家世地位還是樣貌性格都相差甚大。
他是天之驕子，而我只是大學都要靠助學貸款才能讀完的窮學生。
七年的婚姻，他對我極好，甚至可以說愛我如命。
我一直以爲自己足夠幸運。
可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場騙局。
就連我們的相遇，也是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自始至終，他只把我當成取悅另一個女人的工具。
有人疑問：「可是庭哥，你又不愛她，幹嘛費這麼多心思討她歡喜？」
傅墨庭罵了句髒：「你們懂個屁，我他媽又不是渣男，娶了她必然要對她負責，再說了，良好的夫妻形象有助於公司股票的穩定。」
衆人笑作一團，音樂聲逐漸高昂。
我站在門外，四肢卻如墜入冰湖般打顫，胃裏止不住的翻湧。
「老婆，我愛你，我會用我的一生守護你。」
「沒有你，我的人生纔不完整，你是命運饋贈我的禮物。」
「若是我有朝一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不得好死。」
傅墨庭昨晚在我耳邊的情話還言猶在耳。
如今現實卻給了我重重一擊。

-2-
傅墨庭回到家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快速走到我面前，彎腰抱住了我。
「老婆，真對不起啊，回來晚了，你不知道那些客戶煩得很，根本就是……」
我打斷了他的話，身體往後撤了撤，與他錯開位置。
「沒事。」
他眼神閃過一絲愣怔，接着獻寶似的拿出一條項鍊幫我戴在了脖子上。
「老婆，你是生氣了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晚回家了，這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上面還有你和我名字的縮寫呢。」
我垂眸看着脖子上那條閃閃發光的鑽石項鍊，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
「老婆？你最乖了，都怪老公，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別再皺眉了，我會心疼的。」傅墨庭笑着用手撫平我的眉心，「再過三天就是我們結婚七週年的紀念日了，到時候我好好陪你一整天，好不好？」
我抬頭看他。
他怎麼就能演的這麼好呢？
真誠的眼神，滿臉的寵溺，任誰看了都會沉浸其中。
一如十年前。

-3-
那個時候，我膽小懦弱，就連同學欺負我都不敢還手。
因爲我知道一旦反抗就會換來更加激烈的反彈。
沒有人會爲我撐腰。
我爸在我小學的時候出軌丟下我和我媽跑了。
我媽嫌棄我是個女孩，每當不如意事時便會對我拳打腳踢。
第一次我被人欺負時，我哭着回家告訴她。
她不耐煩的打着牌。
「人家怎麼就欺負你，不欺負別人呢，還不是因爲你賤？」
「要是你敢讓我被你老師叫去學校，我可丟不起那人，你看我不打死你。」
「既然你在學校這麼不老實，乾脆這學就別上了，早點出去打工給老孃掙錢。」
「哭哭哭，一天天的就知道哭，老孃這點運氣全讓你哭沒了。」
「你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賤骨頭，真是晦氣。」
而老師每次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安慰我幾句，象徵性的給那些欺負我的同學一點警告。
時間久了，我學會了隱忍、沉默。
我能做的只有好好學習。
好在我媽是一個重面子愛攀比的人。
我的成績是我們那條衚衕裏最好的。
她污泥般黑暗的人生終於有了點能拿出手的東西。
所以她嘴上再怎麼嘮叨，也沒有強制性讓我退學出去打工。
本以爲熬過了高中，我就能擁有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大學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美好。
內向的我很快又受到了同學的孤立和嘲弄。
不過我早已習慣，也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可是傅墨庭就那樣出現了，他肆無忌憚的闖進我灰撲撲的生活。
明目張膽的關心我，呵護我，用盡一切方法討我開心。
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不可以喜歡他？」 
心裏有很多苦的人，其實只要有一絲甜就能填滿。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暗淡的人生有了光亮。
畢竟自己暗戀的男孩也喜歡自己，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啊。

-4-
晚上我藉口身體不舒服，讓傅墨庭睡在了客房。
他只當我是耍小脾氣，無奈又委屈的退了出去。
他的那本日記我復歸了原位，只不過所有的內容我都拍了照。
這夜，我睡的極不安穩。
三日後，傅墨庭特地舉辦了盛大而隆重的結婚紀念日。
窗外無數煙花綻放，熱烈絢爛，宣告着他對我的愛。
傅墨庭走到我身邊，從背後抱住我。
「老婆，喜歡嗎？」
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耳後，黏膩的讓人反胃。
「哎呦呦，庭哥，你就別在我們面前秀恩愛了，你這樣還讓我們這羣單身狗怎麼活啊？」
前來祝賀的人笑呵呵的調侃道。
傅墨庭拉住我的手轉過身：「我管你呢，誰讓我有福氣，娶到你嫂子這麼好的女人呢。」
「那是那是，誰不知道嫂子溫柔賢惠，漂亮大方，以後我要是結婚，也一定要找個像嫂子這樣的。」
我冷不丁笑出聲。
傅墨庭有些懵，眼神帶着些疑惑。
「老婆，怎麼了？」
我抬起頭，眼神恢復平靜：「沒什麼，就是覺着你這朋友說話挺有意思的。」
明明三天前，他才說過。
「就她那樣的，給你洗腳都不配，就算給我玩，我都不看一眼的。」

-5-
宴會剛進行到一半，我已覺得無聊至極。
傅墨庭俯身攬住我的肩，低聲詢問：「老婆，怎麼感覺你今天不太開心？」
我剛要開口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身紅色深 V 禮Ṱŭ̀ₜ裙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星瑤姐？」有人驚呼，「你回來了？」
傅墨庭身形一頓，按在我肩上的手猛地收緊。
我抬頭看向那個女人。
丹朱豔脣，肌膚勝雪，美的驚心動魄。
那雙桃花眼微微上勾，輕而易舉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和傅墨庭結婚七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沈星瑤。
「好久不見，墨庭。」她落落大方的走到我們面前，聲音溫柔婉轉。
傅墨庭雖然依舊保持彎腰的姿勢。
但我卻清楚地聽到他心臟狂跳的聲音。
不過三秒，他站起身轉過頭，嗓音隱忍剋制。
「什麼時候回國的？」
「剛下飛機，聽朋友說你在舉辦結婚紀念日，就過來了，祝福你們啊。」她脣角漾着笑。
燈光自她背後散開，整個人都發着光。
傅墨庭身形微顫，愣怔在原地。
還是沈星瑤輕咳了聲，他才反應過來。

-6-
有人突然提議玩大真心話大冒險。
瓶口對準了沈星瑤。
她選擇了大冒險，紙條上的內容爲：「選擇在場的一位男士接吻五秒。」
她眼波流轉，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定格在了傅墨庭這裏。
她輕笑一聲，手慢慢抬起。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緊，不安又憤怒。
她眼角微挑，手指卻突然繞過傅墨庭，最後落在了別人身上。
接着她轉而看向我，眼神玩味，帶着明晃晃的嘲諷。
那人激動興奮的大笑：「能夠被沈小姐選擇，是我的榮幸。」
他快速走到沈星瑤身邊。
兩個人越靠越近。
周圍全是口哨歡呼聲。
誰也沒想到傅墨庭會突然衝了過去，他蠻橫的甩開那個男人。
攔腰抱住沈星瑤，吻了上去。
衆人驚呆，接着視線紛紛落到我身上。
嘲諷的、同情的、幸災樂禍的。
我感覺自己仿若置身於波濤洶湧的孤舟之上。
隨時會被無盡黑暗的海底淹沒吞噬。
房間裏還擺着我和傅墨庭恩愛的照片。
可此時他卻當着我的面，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別的女人脣舌交織。
五秒的接吻，他們硬是親了一分鐘。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腿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
我不敢面對衆人的ẗū́⁵目光，只能垂眸看着地面。
 傅墨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攬過我的肩。
「老婆，對不起啊，星瑤她是我媽閨蜜的女兒，要是被我媽知道星瑤當着我面被別人親了，肯定饒不了我。」
「你不知道，她有潔癖，最受不了其他人碰她的東西，我今天要是不幫她，回去她肯定要把自己的嘴搓破。」
我強忍着淚水，抬起眼：「那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傅墨庭欲言又止。
「不至於吧。」沈星瑤走到我面前，自然而然的牽住傅墨庭的手，「不過是親了下，墨庭小時候不知道親過我多少回呢。」
「好了，星瑤，別說了。」傅墨庭聲音裏帶了些埋怨，臉色卻意猶未盡，「阿月只是太在乎我了，以後這種事我可不能幫你了，畢竟現在我是有老婆的人。」
接着他低頭哄我：「乖，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要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我實在不理解他是怎麼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話呢。
我氣的全身發抖，心慌的幾乎站立不住。
嗓子眼像被堵了團棉花般難受。
傅墨庭察覺我狀態不對，眉心微微皺起：「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
他話還沒說完，沈星瑤就晃着他的手撒嬌。
「墨庭，我還有些急事要和你說呢，咱們出去聊吧。」
自始至終沈星瑤都未看過我一眼。
她確信只要她開口，傅墨庭就不會拒絕她。
可我心底卻對傅墨庭仍抱有一絲希望。
即便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可十年的陪伴，就沒讓他對我有一點點溫情嗎？
我倔強的抬起頭，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傅墨庭。
「老公，我真的很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回家？」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7-
傅墨庭終究是一夜未歸，我徹底成了圈子裏的笑話。
結婚紀念日老公不僅和其他女人激吻一分鐘。
最後還當着我的面，兩人手堂而皇之的走了。
我看着牆上的結婚照，伸手拿起杯子砸了過去。
玻璃破碎四濺，割傷了我的手。
血滴在白色地毯上，鮮豔刺眼。
傅墨庭胳膊上也有道疤，是爲我打架留下的。
傷口很深，當時血流了滿地。
醫生說好在送來的及時，不然胳膊就廢了。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卻忍着疼齜牙咧嘴的朝我笑。
「阿月，一點都不疼，真的，你看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有我在，這世界上誰都不能欺負你，包括我。」
「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你就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又感動又心疼。
曾經他伸出手，解救我於難堪的境地。
如今他放開手，卻將我扔在無底深淵。

-8-
傅墨庭回來的時候，我剛好打印完離婚協議書。
他眼底藏着幾分興奮。
看到我後，迅速收斂。
「老婆，真對不起啊，當時我真的很爲難，我只好讓祕書帶你回來，主要是沈星瑤做事一向有分寸，這次這麼冒昧肯定是發生了需要着急處理的事，所以我才和她走的。」
我整理着手中的文件，沒有應聲。
「老婆。」他軟下聲，摻雜着幾分委屈，「難道就因爲這件小事，你就不理我了嗎？那我可太冤枉了，下午我陪你去……你手裏拿的什麼？」
他眼神定格在我手中的文件，眼神閃過一絲慌張。
「你不都看到了嗎？傅墨庭，我們離婚吧。」我平靜的坐在沙發上，把離婚協議書攤到桌面。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時間靜默無聲。
是啊。
膽小懦弱的苗月怎麼敢和他提出離婚呢？
在所有人看來，他於我，是高不ẗû¹可攀的月亮。
而我於他，只是隨手採摘的野花。
能夠嫁給傅墨庭，是苗月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可是。
我再膽小懦弱，也有自己的底線。
十年來，這是傅墨庭第一次衝我發脾氣。
他指責我小題大做，他不過是去幫朋友的忙，我怎麼就不理解他？
他開始細數他對我的好，試圖讓我爲自己的衝動後悔。
他說的頭頭是道，情真意切。
十八歲的苗月肯定會怪自己不懂事。
可二十八歲的苗ŧùₖ月表情冷淡，甚至覺得聒噪。
我打斷他絮絮叨叨的真心。
「要不你把襯衫上的口紅印擦掉再說呢？」

-9-
我不理解爲什麼傅墨庭不同意和我離婚。
明明他愛了很多年的白月光回到了他身邊。
明明他不愛我。
傅墨庭在京市有權有勢。
他要是不願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怕是沒有一個律所敢接我的案子。
我躺在牀上胡亂思考着，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人。
也是傅墨庭日記本里除了沈星瑤之外出現最頻繁的名字。
我思索再三，從黑名單裏把他放了出來。
「我想離婚。」

-10-
對方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可我等了半小時也沒看到他的消息。
直到睏意襲來，我支撐不住倒在了牀上。
第二天清晨我被管家的敲門聲叫醒。
「太太，先生已經出發去公司了，他特意親自下廚爲您煮了粥，您起來喝點吧。」
我胡亂敷衍了句：「知道了。」
接着趕緊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昨晚怎麼就睡着了呢。
也不知道裴青寂回我消息了沒。
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又把我拉黑了。
可當我打開與他的聊天對話框時，瞬間傻了眼。

-11-
從律所出來後，我沒想到會看到裴青寂。
他站在車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車門。
依舊是那副高冷矜貴的模樣。
我有些侷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對於裴青寂，印象裏我和他並沒有說過幾次話。
大學裏他和傅墨庭就水火不容，但在學校的受歡迎程度又不分上下。
只不過相比較傅墨庭，裴青寂過於高冷，總是透着股生人勿進的寒意。
我親眼見到有女生向他當衆告白，被他懟的啞口無言的囧境。
但昨晚他那十幾條消息卻顯得平易近人。
又……可愛詭異。
他看到我，快步走了過來。
「談的怎麼樣？」
「挺好的，謝謝你啊。」
「你今早消息裏已經謝過了。」
「哦。」
我捏着衣角，這尷尬的氣氛讓我無所適從。
「上車。」裴青寂輕微歪了下頭。
「不用，謝謝。」
「我喝了酒，你得送我。」
「嗯？」

-12-
直到坐上了車，我還沒反應過來。
我怎麼就開着他的車送他了呢。
裴青寂似乎很困，一路上都閉着眼睛。
車子緩慢行駛，我思緒卻亂成了一團麻。
等我想起自己正在開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儘管我用力踩住了剎車，還是撞上了前方的那輛車。
裴青寂身體瞬間前傾，猛然被驚醒。
他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眼前方的車，然後第一時間握住了我的手。
「沒事，別怕，我來處理。」
「對不起。」我滿心歉疚，「前面那輛車好像有點貴。」
裴青寂看着我，忽然笑了。
「放心，我這輛車也很貴。」
他的意思顯而易見，就是有錢賠的起。
我舒了口氣，好在沒有人受傷。
但我沒想到，冤家路窄，前面那輛後車尾癟了的布加迪是沈星瑤的車。
她和傅墨庭從車上走了下來。

-13-
車窗被敲響。
我呼出一口濁氣，苗月，不要慫。
做錯事情的是他們，你要挺直腰板。
裴青寂作勢就要拉開車門。
我制止了他：「你不要動。」
「怎麼？怕傅墨庭生氣？」他嗓音微啞，帶着絲不容易讓人察覺的委屈。
「我是怕給你惹麻煩。」我着急解釋。
他脣角微勾，眸光閃爍，俯身朝我靠了過來。
「苗月，你在我這從來不是麻煩。」
裴青寂的眼神過於炙熱，讓我不由得想起了日記本上的內容。
車窗外的人漸漸沒了耐心，力度加重。
最終我還是沒讓裴青寂下車。
我自己的事情，總要自己處理。
傅墨庭看到是我時，眼底透着幾分慌張。
「老婆，怎麼是你？你開的誰的車？」
我沒理他，快速拍了照片，撥打了 122 報警電話。
「抱歉，是我開車不小心，維修費用我來出。」
我沒想着走保險，因爲那樣的話裴青寂就要出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星瑤上下打量着我，冷笑一聲：「算了，歸根結底還是墨庭出錢。」
我咬緊了牙：「那又如何呢，我和他是合法夫妻。」
沈星瑤臉色突變：「苗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墨庭從小一起長大，若是我對他有其他心思，那還有你什麼事？」
「你花男人的錢還很驕傲ṱũ̂ₑ嗎？不過養着玩的家雀而已，一點自尊都沒有。」
「你信不信，我要是讓墨庭和你離婚，你馬上就會被掃地出門。」
我嗤笑一聲：「我不信。」
她氣紅了眼，拉着傅墨庭的衣角撒嬌。
「你還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快管管你老婆啊，當着你的面他都敢這麼對我。」
這真的是好朋友這三個字被侮辱最嚴重的一次。
我抬眼看向傅墨庭，這會他應該會想和我離婚了吧。
畢竟他的白月光都快哭了。
誰知他卻看着這輛車出神，眼神似乎要穿破車窗，看向副駕。
「你開的是裴青寂的車，是嗎？」
難怪他覺着這輛車眼熟，半個月前，裴青寂搶走他項目的時候開的就是這輛車。
「和你無關。」我冷淡出聲。
沈星瑤眼神閃過一絲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交警匆匆趕來，出具了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
我懶得再和他們廢話，轉身就要上車。
傅墨庭卻拉住了我的手：「老婆，你怎麼能和他攪合在一起，你就算和我賭氣，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啊，裴青寂這個人詭計多端，你別被騙了，他找你肯定是爲了報復我。」
我強硬的甩開他。
「那巧了，我也想報復你。」

-14-
我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收拾好了我的全部東西。
和傅墨庭在一起生活五年，所有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個行李箱。
離婚的後續事宜律師會幫我處理。
我拉着行李箱來到了婚前我自己買的小房子裏。
手機一個勁的震動。
我直接拉黑刪除。
傅墨庭找不到我，所幸讓我媽來當說客。
「苗月，你又作什麼呢？」
「你有什麼資格和傅墨庭提離婚？」
「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多了，忘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傅墨庭能看上你，都是咱們祖上積德。」
「你趕緊回去，和他下跪道歉，不然，我饒不了你。」
我攥緊手機，胸腔處像壓了塊石頭似的難受。
「媽，傅墨庭出軌了，他並不愛我。」
我媽怒不可遏，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男人不都這樣嗎？你腦子有病吧，就因爲這個提離婚，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他要是不出軌才奇怪呢。」
「趁着他現在還願意要你，你趕緊滾回去。」
二十八年了。
我一直在這種打壓式的教育下長大。
我活的擰巴自卑。
小時候放學回家，學校門口總會有很多家長來接孩子。
他們蹦蹦跳跳的跑進爸爸媽媽的懷抱。
撒着嬌要喫棒棒糖糖葫蘆。
「小饞貓，只能喫一串哦，不然會牙疼的。」
每個父母的臉上都掛着寵溺的笑意。
那是愛的具象化表現。
可我的媽媽從未來過一次。
我時常在想，爲什麼我的媽媽不能和別人的媽媽一樣。
聽我撒嬌，爲我撐腰，誇我漂亮。
隨着時間流逝，我找到了答案。
我的媽媽不愛我。
甚至恨我。
我感覺越來越喘不過氣，耳邊依舊是我媽罵咧咧的聲音。
「苗月，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賤骨頭就是上不得檯面，有福也不知道…….」
「張婉清，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位母親。」我歇斯底里的怒吼，摔碎了手機。
窗外雷聲轟隆，頃刻間便下起了雨。
風聲呼嘯，我縮在沙發上，大口的呼吸。
沒關係的，苗月。
就算沒有人愛你。
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15-
「傅墨庭，你發哪門子神經啊？」沈星瑤氣急敗壞的跺着腳。
她好心給傅墨庭倒了咖啡，卻被她打翻在地。
棕色的液體染髒了她的白色衣裙。
傅墨庭背對着她，身體緊繃，手指無意識的蜷縮在一起。
外面風雨肆虐，苗月會去哪呢？
她向來膽小，最怕打雷下雨天。
以前她總會害怕的縮在他懷裏，一雙眼睛如小鹿式的蒙着霧氣，可Ŧű⁴憐又可愛。
「算了，不和你計較。」沈星瑤撇了撇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既然苗月不識好歹，就別找她了，反正現在我回來了，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傅墨庭依舊沒有出聲。
苗月該不會躲到裴青寂那去了吧。
十年了，難道一切真的要回到原點？
沈星瑤的耐心告罄：「傅墨庭，我在和你說話，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在一起嗎？當初也是我讓你娶的苗月，你該不會告訴我，你真的愛上她了吧。」
「是，我愛她。」沉默許久的傅墨庭終於開了口。
天知道，今天他看到苗月開着裴青寂的車的時候，他有多害怕。
他一直以爲自己深愛的是沈星瑤。
對於任何事，他都是三分鐘熱度，可在喜歡沈星瑤這件事上，他做了二十年。
爲了沈星瑤，他不惜去討好低賤下等的貧困生，甚至最後娶了她。
可是今天他卻害怕那個貧困生會離開他。
明明二十年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已經在他身邊。
可現在他腦子裏滿是苗月慌亂的、開心的、失落的、甚至冷漠的臉。
衣帽間裏再也找不到一件苗月的衣服。
就連空氣裏存在的她的氣味也在漸漸淡去。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絲絲縷縷的鐵線來回切割，痛意直達四肢百骸。
沈星瑤愣在原地，眼底一片猩紅。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人人都愛她？她有什麼好，不過是下水道里骯髒噁心的臭……」
「不，她不是。」傅墨庭惡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你根本比不上她，沈星瑤，這二十多年來，你把我當做什麼？備胎還是舔狗，你愛而不得，轉身纔回來找我，可苗月卻把我放在心上，她關心我，她愛我，我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纔是安心的，舒服的。」
沈星瑤冷笑一聲，用力掰開了他的手。
「既然你這麼愛她，那爲什麼要在結婚紀念日的現場跟我走，傅墨庭，你該不會忘了那晚的事吧。」
「你壓在我身上時，怎麼不想着愛她，你口口聲聲說的可是要和我結婚啊。」
傅墨庭眼神微動，眸子裏滿是破碎的光。
他崩潰的癱坐在地上。
是他錯了。
還錯得離譜。

-16-
迷迷糊糊我睡到中午才醒。
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這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所以也沒什麼喫的而言。
我隨意的點了個外賣。
門鈴聲響，我還奇怪怎麼這麼快。
拉開門卻看到了笑眼彎彎的裴青寂。
「早啊。」
我有些愣神，他是怎麼知道這的呢。
「我可以進去嗎？」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他剛幫過我。
他殷勤的拉開餐桌椅，打開手中的食盒。
飯菜的香氣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過來嚐嚐？」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啊？」
「哦，這是我們公司的樓盤，對於每個客戶，我都過目不忘的。」他眼尾上挑，帶着些許得意。
睜眼說瞎話。
「那對於每個客戶，裴總都有送餐服務嗎？」
「那倒沒有。」他眨了下眼，「這是第一次送。」
我忍俊不禁，坐在了他對面。
此前我從未想過會和裴青寂如此融洽的坐在同一張餐桌上。
大學Ŧù₉我和傅墨庭在一起後，裴青寂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更差了。
要不說枕邊風很厲害。
在我眼裏，嘴毒裝 B 就是裴青寂的代名詞。
他是個不折不扣，爲了贏不擇手段的小人。
而現在，裴青寂眉眼帶笑，聲線清潤，做事說話溫柔至極。
既不會讓人覺得過分疏離，也不會覺得無禮冒犯。

-17-
律師的辦事效率很快。
他說傅墨庭已經同意籤離婚協議書。
但前提是需要見我一面。
我同意了。
再見到傅墨庭，我竟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其實才過了不到一週。
他整個人頹了不少，下巴處冒出了薄薄的胡茬，眼底還泛着青。
「老婆，你最近過得還好嗎？」他語氣溫柔，急急的向我走來。
「傅墨庭，別這樣叫我，噁心。」我停住腳，與他拉開了距離，「你找我還有什麼事？」
「可不可以不離婚？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意亂情迷，我心底愛的是你，離不開的也是你。」
「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對於沈星瑤只是不甘心而已，我並不愛她，你離開的這段日子，我心裏腦裏想的都是你，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阿月，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用下半生好好彌補你。」
他衝上來想要抱住我，我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
「別在這裝深情了，傅墨庭，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你更加無恥。」
他眼底滿是血色，蒼白的臉上紅意蔓延。
「阿月，我是真心的。」他彎腰跪在了地上，嗓音沙啞，帶着幾分討好和傷心，「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
我拿出手機，翻開之前拍的他的日記內容。
「星瑤，爲什麼你喜歡的不是我？每當我看到你和裴青寂那混蛋站在一起，我真的嫉妒的快瘋了，裴青寂那混蛋有什麼好？」
「阿月，你看到那本日記了？」傅墨庭眉心微蹙，眼底滿是慌張。
我沒理他，繼續往下念。
「星瑤，我愛你，爲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既然你喜歡裴青寂，那我就成全你，如果我們兩個人註定有一個人能獲得幸福，那一定要是你。」
「沒想到裴青寂竟然喜歡這種寡淡無味的妞，還搞什麼暗戀，連和苗月說話都小心翼翼，而我不過是朝她勾了勾手，她便不要臉的貼了過來。」
「苗月這個胸小無腦的笨女人，也不想想我怎麼會看上她，若不是爲了星瑤，我真是見她一次都覺得噁心。」
「今天星瑤親我了，我好開心，但她卻說希望我娶苗月，這樣裴青寂才能徹底斷了心思，我真的好煎熬，一想到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和苗月那個醜八怪在一起，我就覺得生無可戀，但爲了星瑤，我可以忍受，只要她快樂，就算要我的命都行。」
「結婚的那天裴青寂找上了我，他警告我，若是敢負了苗月，就讓我生不如死，呵呵，我看着他隱忍的怒氣，莫名覺得很爽，他珍之愛之的女人在我身下婉轉索愛，像條發情的母狗一樣……」
「別唸了，阿月，我求你別唸了。」傅墨庭挺直的腰板垂了下去，崩潰的捂着臉，「對不起，那時候我還沒看清自己的心。」
「放屁。」我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怒氣，「傅墨庭，你別再爲自己找藉口了，承認吧，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你根本就沒有心。」
淚水順着他的手指砸落在地，他泣不成聲。
我實在看夠了他這種惺惺作態，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瓷瓶砸了過去。
他沒有躲閃，花瓶在他頭部炸開。
血自額頭留下，猩紅一片。
「你不是問我要怎麼樣才能原諒你嗎？除非你死。」

-18-
一天後，傅墨庭同意了簽字。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陽光明媚，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盡。
我轉身要走，傅墨庭卻叫住了我。
「阿月，以後還能再見你嗎？」
我垂眸看向地上斑駁的樹影。
「不能。」
他滿眼哀傷，語氣近乎乞求。
「那讓我送你回去吧。」
他話音剛落，一輛車疾馳而來，穩穩的停在了我面前。
裴青寂從車內走了下來，懷裏還抱着一束開的熱烈的黃玫瑰。
「苗月，離婚快樂。」他眉眼微翹，笑意清淺。
「謝謝。」我彎了彎脣角，接了過來。
他做了個邀請我上車的手勢。
我也沒拒絕。
傅墨庭攥緊了拳，聲音近乎嘶吼。
「你們到底還是在一起了。」
「苗月，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你就很乾淨嗎？」
裴青寂眼神一沉，眼底蘊起怒意，上前一拳揮在了他臉上。
他揪住傅墨庭的衣領。
「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我是喜歡苗月，但她從未接受過我，你自己心臟，別在這隨便咬人。」
「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爛人，當初我就應該鼓起勇氣，就算搶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19-
車窗外的景色絢爛多變，車內則落針可聞。
我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以前我從未感覺到裴青寂對我有這種心思，也是看了那本日記後才曉得。
這一段時間我們的接觸，他表現得禮貌而有分寸。
我也裝傻充楞。
畢竟十年過去了，年少的愛戀也終將會散去。
我當時請他幫忙，其實並沒抱太大希望。
但如今看來，他並沒有放棄我。
「想什麼呢？」裴青寂輕笑，眼底波光流轉，「如果剛纔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我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角。
「你……你爲什麼喜歡我？」
大學裏美女如雲，喜歡裴青寂的不在少數。
而我平平無奇，是個放在人堆裏都會消失不見的普通人。
正好紅燈亮起，他轉頭認真的看向我。
「我爲什麼不喜歡你呢？苗月，你善良正直，有禮貌，成績好，皮膚白，腿還長，你值得任何一個人的喜歡，在我眼裏，你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其實我一直在後悔，當時若是我先告白，事情的發展會不會不一樣？」
我心臟不自覺的一顫，像是被一根絲線牽動。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容，血液瞬間上湧。
我穩下心神，努力讓自己清醒理智。
「謝謝你的喜歡，但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展一段新的戀情。」
「苗月，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要覺得有負擔，也並不需要爲我的喜歡負責。」他挑了挑眉「不過，你哪天要是想談戀愛了，一定要優先考慮我哦。」
我被他逗笑，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好。」

-20-
刺鼻的氣味衝入肺腔，我忍不住劇烈的咳嗽。
一個小時前，我還在街邊買菜。
走至巷口卻突然被人迷暈帶到這。
「醒了？」沈星瑤手裏拿着刀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想幹什麼？」我快速看了眼四周，好像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想讓你死。」她惡狠狠的用刀抵住我的下巴。
鋒利的刀尖刺破皮膚，痛感讓我忍不住蹙起眉頭。
「裴青寂愛你，我認了，我追了裴青寂十年，甚至跟着他飛去國外，但他卻始終對我愛答不理，我本以爲讓傅墨庭娶了你，他就會接受我，但沒想到，他對你竟這般深情。」
「可爲什麼傅墨庭也會愛上你，你憑什麼？他是我最忠心的僕人，他怎麼可以背叛我？」
我冷笑着看向她：「因爲你根本就不懂愛。」
「放屁。」她氣到了極點，刀用力的插進了我的大腿。
我痛的身體緊縮在一起，忍不住的發抖。
我的反應取悅到了她，她笑了起來，語氣中帶着些戲謔。
「別怕，好戲才正要開始。」

-21-
我被藏在了二樓倉庫內，嘴巴里被塞滿了布包。
透過窗戶我可以看到傅墨庭匆匆趕來。
他大聲的叫着我的名字。
沈星瑤惡狠狠的盯着他。
「就這麼想見她？」
「星瑤，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阿月她是無辜的，你快放了她。」傅墨庭眼神迫切。
「我是不會放了她的。」沈星瑤手中的刀尖對着傅墨庭，「就憑你們都愛她，她就必須死。」
傅墨庭攥緊了拳，目眥欲裂。
他瘋了般的衝向沈星瑤，可不過十秒，就被十來個保鏢打倒在地。
沈星瑤面目猙獰的狠狠地踢向他。
「爲了她，你竟然要和我拼命？」
沈星瑤發泄了很久，傅墨庭趴在地上，硬是一聲沒吭。
他的臉上已滿是血污，聲音破碎不堪。
「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放了她？」
沈星瑤長呼了一口氣，眼角輕佻，玩味的上下打量着他。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青梅竹馬，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跪下，向我認錯，說你並不愛苗月，要麼用你的命換她一命。」
話落她把刀扔到了傅墨庭面前。
沈星瑤轉過身，言辭間多了些緩和之意：「墨庭，好好想想，愛哪有命……」
但她話還沒說完，傅墨庭就拿起刀用力的捅向了自己心口。
沈星瑤先是不敢置信，然後慢慢笑起來，從低笑，漸漸擴散成狂笑，表情猙獰，雪白的牙齒都叫血都染成紅的了。
「好，好，好，你寧願死，都不願意說不愛她是嗎？」
傅墨庭慢慢地爬到她腳下，攥住了她的裙襬，嗓音有氣無力。
「星瑤，是…….我們做錯了，我求……你，放了她吧，我真的……好想……好想見她。」
沈星瑤淚如決堤，她惡狠狠的踢開傅墨庭。
「不，是你錯了，我沒有錯，既然你爲了她而死，那就讓她給你償命吧。」
傅墨庭表情痛苦萬分，他想要說話，但口中吐出的全是鮮血。
他手指用力的在空氣中劃過，卻什麼也抓不到。
只能趴在地上，如一條幹渴瀕死的魚。
沈星瑤朝二樓看過來，比了個手勢。
我身邊的黑衣人拿起刀就朝我的脖子扎去。
本能的對於死亡的害怕讓我忍不住後縮。
千鈞一髮之際，子彈穿破玻璃射入了黑衣人的太陽穴。
接着好多警察跳窗而入。
我還看到了裴青寂。

-22-
沈星瑤被依法判決。
她之前霸凌同學，推人掉下天台的視頻突然被人發到了網上。
數罪併罰, 法院判處她無期徒刑。
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裴青寂推門走了過來。
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麼了？」我抬眼問他。
他表情彆扭, 眉心微皺。
「醫生說, 傅墨庭傷的太重, 要死了, 他想見你一面。」
我沉默不語, 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書。
只不過手卻微微發抖。
裴青寂倏地輕嘆了口氣。
「傅墨庭去找沈星瑤之前，給我打了電話, 讓我報警救你, 地點也是他發給我的。」
窗外有鳥叫聲劃過。
我慢慢的合上書, 轉頭看了過去
梧桐樹已經開始發芽，新葉綠意盎然。
春天已不知不覺的來臨了。
「不見了，不要再見了。」
番外
【裴青寂發給苗月的十幾條信息】
天知道裴青寂看到苗月消息的時候有多激動。
他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了起來, 跑到了書房。
十年了，當初苗月在傅墨庭的欺騙下, 拉黑了他。
巨大的興奮讓他險些坐不住。
苗月想要離婚。
他終於等到苗月想要離婚了。
還以爲這輩子等不到了呢。
但他又開始心疼，傅墨庭到底做了什麼混蛋的事, 讓苗月心涼。
他糾結了一個小時, 終於發過去幾句話。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傅墨庭對你不好嗎Ţŭ³？還是他出軌了？」
「當初你爲了傅墨庭把我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可曾想過今時今日？」
「我告訴你, 想讓我幫你, 門都沒有。」
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憑什麼她說拉黑就拉黑。
二十分鐘過去了，苗月始終沒有回他。
他有些心慌。
02:36 裴青寂：「你怎麼不說話？」
02:37 裴青寂：「你該不會哭了吧。」
02:43 裴青寂：「對不起, 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你別生氣, 我就是嘴賤。」
03:03 裴青寂：「你拉黑了我十年，我就是想讓你哄我兩句，這過分嗎？」
03:05 裴青寂：「好吧, 我承認這有些過分。」
03:16 裴青寂：「離婚的事你別擔心，傅墨庭那混蛋竟然敢欺負你, 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04:33 裴青寂：「苗月，你別不理我啊，嗚嗚嗚。」
04:50 裴青寂：「你該不會是又不想離婚了吧，可別啊，傅墨庭他那個人, 慣會演戲的，你可別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了。」
05:05 裴青寂：「晚安啦, 雖然已經早晨了，但我還想說祝你好夢, 無論你做出任何決定, 我都支持你。」
08:32 裴青寂：「早安啊，苗月, 你睡醒了嗎？我已經安排好全球最好的離婚律師, 你要不要見一見呀？」
裴青寂守着手機過了一晚上，眼底一片青色。
終於。
09:03 苗月：「要見的，對不起，裴青寂, 我睡着了，還有謝謝你。」
裴青寂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差點哭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