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哥威武

就因爲不同意將限量包包讓給男朋友的小青梅,男朋友將我騙到王者峽谷,殺了一次又一次。
小青梅還煽風點火:「茜茜,你別介意,杜凱就是這個脾氣,他從小就護我。」
我正準備哇哇大哭,屏幕上卻忽然顯示對方水晶炸裂。
跟我一起被殺了二十次的小魯班說了一句話:「智障只知道殺人,聰明人會推水晶。」

-1-
我男朋友杜凱對他的小青梅比對我這個女朋友好千百倍。
甚至有一次他喝醉了還和朋友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一直以爲他只是愛面子,沒想到現實狠狠地教我做人。
今天他突然讓我上游戲,說朋友們玩友誼賽。
他的朋友們是有底蘊的世家子弟,而我只是個暴發戶的女兒,都有些看不起我,要不是他說跟我同隊,我也不會答應來玩。
可反轉的是,開局前一秒,他忽然切換到敵隊,選了蘭陵王打野。
而我選的小喬。
從那一刻,我的噩夢開始了。
他瘋了一樣,冷酷地守着我,不是保護,而是一遍又一遍地虐殺。
看着自己角色被蘭陵王像貓抓老鼠般玩弄,我覺得他刺的不是小喬,是刺在我的心上。
難過、不解、委屈。
第二十次被他一言不發地殺死在王者峽谷後,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敢開麥,不想讓其他人感受到我的絕望,只能顫抖地打字質問:「杜凱,你什麼意思?」
我死死盯着屏幕,只想要一個解釋,哪怕他說遊戲就該有遊戲精神,不能對我放水也好。
然而杜凱沒有理我。
反而跟他隊伍裏的貂蟬說:「安寧,這就算茜茜給你道歉了,她不該和你搶那個限量包。」
我忽然明白過來,諷刺地笑了,淚水卻洶湧地模糊了眼眶,手慢慢離開手機。
安寧,就是杜凱的小青梅,他的「兄弟」,茜茜是我,一個永遠應該對他兄弟謙卑忍讓的小垃圾。
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包,從看到預售的第一眼就喜歡,等了很久纔等到發售。
再說是我先買的,何來搶不搶?!
可這些解釋我忽然不想說了,說出來會顯得我更加卑微可笑,我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他們說的那些話。
一世安寧:「茜茜別介意啊,杜凱就這個脾氣,從小護我。」
我看着這幾個字,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想起當初搶包時,安寧諷刺輕蔑的眼神:「跟我鬥?茜茜,你想清楚後果沒有?」
我好像——真的有點怕了,心又疼痛得像要裂開。
「打狂犬疫苗了嗎就出來咬人?狗男女還挺會找存在感。」
忽然一句話輕飄飄插進來,接着是杜凱那邊的水晶轟然爆裂。
我驚訝地擦了擦眼淚,才分辨出幫我說話的,是那個跟我一樣被殺了二十次的小魯班,我方射手。
臨走,他還噎死人不償命地丟下一句:「智障只知道殺人,聰明人會推水晶,呵呵。」
呵呵兩字,彷彿兩個耳光啪啪扇在對面兩個傻逼的臉上。
我又用力擦了擦眼淚,忍不住笑了。

-2-
結束這局,我迅速退出,刪除了杜凱這些人的好友,所有聯繫方式拉黑。
然後,我懷着感恩的心情,上游戲加小魯班好友,想和他說聲謝謝。
小魯班的名字跟他人一樣個性——就很煩。
他確實挺煩躁的。
小魯班很快通過了我的好友。
我:「謝謝你剛剛幫我說話。不過你是被朋友拉來打的吧?杜凱會不會找你和你朋友的麻煩?」
就很煩:「沒事,只是打遊戲認識的,剛把他們都拉黑了。」
那我就放心了。
就很煩頓了頓,語重心長:「杜凱是那個蘭陵王?你男朋友?扔了算了。」
我:「嗯嗯嗯,一場遊戲讓我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其實我賺了。」
就很煩:「賺個屁,下次見面別客氣直接罵。」
我:「好喔,可我不太會罵人。」
就很煩頓了兩秒:「那我教你。」
我頓時心安:「謝謝煩哥。」
就很煩頓了兩秒,又說:「煩人,這遊戲我剛開始玩,打架不太會,等練好了,我帶你去虐這對狗男女。」
我噗嗤被他逗笑了,他好像青蛙,一天天氣鼓鼓的。
被他這麼一說,我心裏最後那點委屈也煙消雲散了。
「煩哥,我玩輔助跟你吧。」
我其實不太喜歡打打殺殺,但大局觀不錯,很多時候能看懂,就是手跟不上來,輔助別人倒很合適。
可我跟杜凱打的時候,只要玩輔助,一輸他就怪我,所以我寧願玩中路,和他保持距離。
現在我就變成了可可愛愛的蔡文姬,開開心心跟在就很煩的小魯班後面。
就很煩:「輔助快過來,蘭陵王應該要來了,我們蹲草陰他。」
我:「煩哥,你好像特別討厭蘭陵王。」
就很煩:「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蘭陵王裏出了個人渣,一顆老鼠屎打壞一鍋湯。」
我:「……」
衝煩哥這記仇的樣子,最多八歲,不能再大了。

-3-
這次埋伏,以對方打野帶四個小弟團滅我倆結束。
我跟煩哥趴在草叢邊上,看着小草綠油油的顏色,終於有了一絲睏意。
所以打完這把後,就各自睡覺。
我想起今天的事情,無法控制地又難過起來。
我是真的很喜歡杜凱,不然也不會忍受他和小青梅那些齷齪事。
一開始我爸爲了生意,厚着臉皮託人情讓我跟杜凱相親。
如果成了,我爸可以少奮鬥十年。
杜凱長得好看,爲人也挺瀟灑,漸漸地我就陷進去了。
結果今天——
他狠狠地打了我的臉,讓我知道,對他而言,我只不過是他消遣娛樂的玩具。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小青梅安寧。
如果我原諒了他,往後就只會自取其辱。
我翻了個身,死死抱着被子,眼前一片溼熱——
第二天醒來,依然心頭悶悶的。
手機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消息和電話。
倒是遊戲裏煩哥給我發了消息。
「昨天晚上是不是哭了?」
我:「?」
「我跟我姐說了你的事,我姐說你晚上不準不知道難受成啥樣,你跟你男朋友是分手了還是和好了啊?」
想到安寧的嘴臉,杜凱的輕視,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分手了。」
「那還好,如果你跟那人渣複合,肯定氣死我,我就不帶你玩了,我不跟沒志氣的人做朋友。」煩哥很江湖氣地說道。
這傢伙年紀真的不大吧,高中生?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煩哥的消息又來了。
「爲了獎勵你,給你買個包?喜歡啥樣的,發圖片,再發個你家地址。」
我:「?」
高中生,你的思想有點危險,你該不是喜歡我吧?
我動了下念頭,覺得自己好齷齪,算了,怎麼能這麼想,太侮辱煩哥了。
「不用,我有好多了。」
「不行,我都說了要送你包,你不要我多沒面子啊。」
我一想,也不能打擊高中生的好心,於是淘寶上搜了一個帆布包,上面用毛線紮了個可愛的小白兔。
加了煩哥的微信好友,截圖發給他,並且發了我公寓的地址。
「謝謝煩哥。」
他很大氣地批了一個字:「乖!」
被煩哥這麼一折騰,我心情好多了:「煩哥,晚上繼續不?」
「嗯。」
剛剛大段大段的字勸我,現在又變成酷哥了。
我捂嘴偷偷笑。
然後我又搖了閨蜜晴子的微信,和她一起罵了杜凱這個渣男兩個小時。

-4-
晴子突然道:「誒,謝凌最近被黑粉網爆了,說他不會打王者,還冒充最強王者給遊戲打廣告,說他想錢想瘋了。」
我跟晴子都喜歡謝凌,因爲謝凌絕世神顏,是衆多女人心中的男神。
而且他特別個性,明明可以靠臉恰飯,卻偏偏要靠實力,才 28 歲,就被提名奧斯卡影帝,大家都說他未來可期。
誰也沒想到,他出道五年無黑點,這次竟因爲王者打得爛被全網黑了。
我跟晴子紛紛下場幫謝凌說話,但扛不住那段偷拍視頻。
視頻裏,謝影帝的安琪拉操作實在摳腳,一技能瞄不準不說,大招放反都是常態。
晴子忍不住道:「他竟然不知道沒有小兵,衝進對面防禦塔裏會被暴擊,哎。」
我也捂着眼睛,有點沒眼看。
最後這場罵戰因爲謝影帝自己承認菜而結束。他還承諾三個月後一定送給大家一個最強王者。
粉絲很聽話地收手,黑粉們蹦躂了半天,覺得沒意思也漸漸消聲。
沒辦法,謝凌就不走流量明星的路,黑他影響不大。
……
第二天,另外一條熱搜被頂到謝凌熱搜的上面:「安氏集團與杜氏集團好事將成,安氏大小姐與杜三少沙灘親密私會。」
視頻裏是安寧和杜凱,他們站在美麗的沙灘上,安寧一身比基尼身材火辣,杜凱也只穿了條沙灘褲。
兩個人姿態親密,恨不得能縫在一起。
一羣人在下面高呼男才女貌,杜少性張力拉滿。
皆大歡喜的場面,卻亂入了一條評論:「這是拍杜蕾斯廣告?男主醜了點,這女的長得什麼玩意兒?就這?」
用戶名叫暴打 JIAN 夫 YIN 婦。
我:「噗!」
這條評論引起一羣舔富黨的不快,雙方激情對線。
小號以一敵百,爆出了好多杜凱的黑料,比如他有女朋友,還跟別的女人這麼撩騷,對外宣稱安寧是他的兄弟,私底下卻玩得這麼花。
我正在觀戰呢,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電話過來。
我心裏一突,直接拒接。
正要拉黑,那號發了一條短信:「網上那個小號是不是你?立刻刪除道歉,不然你爸的公司別想好過!」
不用想就知道是杜凱發來的。
之前他沒聯繫過我,現在安寧出事,他倒是知道打我電話了。
我心裏一澀:「不是我。」
爲了爸爸的公司,我到底不能得罪他,便又發了一條:「這樣吧,我馬上發微博聲明我們已經分手,這總可以了?這樣你跟安寧怎麼樣都算名正言順。」
杜凱回覆:「可以,你發微博,說我們半年前就分手了。」
我這種慫包也忍不住怒了:「是麼?可是前幾天你還喊我寶貝來着,還說了很多肉麻的話,要跟我去開房,被我拒絕了。杜少,你說如果我把這些聊天記錄發出去,你的安寧還能不能繼續做她冰清玉潔的小公主?」
這下換杜凱生氣了,又想給我打電話。
我繼續拒接。
只肯發消息。
煩哥說過,我腦子轉得慢,如果打電話,一定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杜凱沒辦法只好繼續給我發消息,能感覺到他的每一個字都透着憤怒。
「還說那小號不是你?顧茜茜,我沒想到你貪圖我家的錢就算了,還這麼惡毒!」
我的心一下涼透:「你覺得我喜歡你是因爲你家的錢?哈,你這種人,果然不配得到我的喜歡。」
說完,我再次拉黑他,並且在微博發了分手宣告。
「我和杜凱先生,因爲性格不合,從今天開始分手,希望各自安好。」
自然,我沒什麼粉絲,也沒鬧出什麼浪花。
只有幾個喜歡看我發傻白甜日常的朋友,問我杜凱和安寧怎麼回事。
我也統一官方回覆:安寧就是杜凱的哥們啊,這和我們的分手無關。
當然,後面杜凱請水軍下場,暗示我和他半年前就分了,我也沒吭聲。
畢竟我有點慫,我爸做生意不容易,我媽又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
我委屈地咬了咬脣,心想,這坨翔我幹了。
沒想到,還沒半天,微博上的輿論又直接反轉了。

-5-
因爲安寧。
安寧竟然是有男朋友的,那個叫暴打 JIAN 夫 YIN 婦的小號就是那人的哥們,所以才會出來激情狂噴這兩人。
這下,安寧的討論度直接拉滿,不過因爲她平時塑造的人設太完美,還是有不少追隨者,加上她男朋友不過是個大學教授,掀不起什麼水花。
還有粉絲將她比作武則天:「我武皇有兩個面首怎麼了?」
結果那小號又跳出來,嘲諷拉滿。
「略略略,你是說杜凱是面首?我也覺得,長得跟白斬雞似的,那腹肌一看就是喂出來,不是練的,不要臉,賣肉男。」
舔富黨們:「……」
小號繼續嘲諷:「這倆人也算天造地設的一對,男渣女賤,最好鎖死一輩子,也算造福廣大百姓了,相信兩家集團一定會負負得正的。」
不管他們說什麼,小號總能找到角度諷刺他們的主子,就問氣不氣?
我跟晴子看得笑出了眼淚。
晴子掃了我一眼,安慰道:「雖然這個叫暴打 JIAN 夫 YIN 婦的小號是爲了自己的兄弟,不過也算變相給你出氣了。」
我咧嘴一笑:「我怎麼覺得他有點像煩哥呢?」
這語氣。
晴子慫恿我去問問。
我忍不住真問了。
煩哥給了我六個點,並且語重心長:「多學習少八卦。」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是他,他頂多是個高中生,怎麼可能有大學教授的哥們?
和晴子聊完,我看了下自己的微博。
下面的留言都是希望我好好的。
有人惋惜我失去了杜凱這麼優秀的男朋友,我可去他的吧。
就一條比較噁心,問小號是不是我找的人,是不是爲了打擊杜凱。
我回復了不是。
對方發了個冷笑的呵呵,我也就沒管了。
因爲暴打 JIAN 夫 YIN 婦的小號這麼一鬧,我反而幸運地躲過了網暴,鬆了一口氣。
杜凱和安寧卻喜提賣肉男和綠茶女的稱號。
沒辦法,主要是那個小號給人取名太魔性了,罵人又酣暢淋漓,看的人都說爽。
我跟煩哥打遊戲的時候,還忍不住嘀嘀咕咕表達了對那小號的仰慕之情。
就很煩:「吵死了,我再給你買個包,閉嘴。」
我:……
忽然小魯班站在草叢裏不走了,我眼看着對面的打野和法師過來,沒有辦法,只能自己上去賣。
果然打野和法師殺了我後,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
就很煩:「咦,你怎麼死了?」
我:「還不是爲了你,你剛剛幹什麼去了?」
就很煩:「靠,我買錯了,買成了材料包,給了我堆毛線,還有個什麼戳戳筆。」
我:噗。
又忙端正態度打字:「那怎麼辦?」
「算了,我給你戳吧,啊啊啊啊啊啊頭疼。」
那麼多個「啊」,充分表示了煩哥的抓狂。
我:戳毛線的煩哥,有點可愛。
「對了,跟他徹底斷了嗎?」小魯班頂着就很煩三個字,忽然問我這個。
一種怪異在心頭打了個轉,然後被我按死。
我:「斷了……」
就很煩:「乖,來拿藍。」
我受寵若驚:「煩哥,這不好吧,藍你還是自己喫。」
就很煩:「別磨嘰,獎勵你的,我喫紅就好。」
打野:「誒誒誒,我說射手和輔助,你們當老子死了?!」
就很煩:「別逼逼,帶你贏。」
然後我才發現,剛剛經過一夜,小魯班的操作已經突飛猛進。
我:「煩哥,你是不是沒睡覺?」
「一會兒睡。」
吵架練號兩不誤,年輕人就是好,血氣方剛。
我頓了下,才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沒法把他當高中生了。

-6-
那天,我無意中說起我媽的病。
他忽然說自己表姐是這方面的專家。
「乳腺癌?我表姐的研究院就是研究這個的,你要不要帶你媽來海市檢查下。」
等問清楚他表姐的確和美國最大的藥業集團都有合作後,我立刻訂了第二天的飛機票。
「明天早上到。」
就很煩說:「我最近封閉環境下出不來,讓表姐去接你。」
封閉環境?
高考培訓基地?
果然是高中生吧。
第二天我下了飛機,一個打扮靚麗的姐姐來接我們,她就是煩哥的表姐。
表姐看起來三十多歲,好像和煩哥年齡差距有點大?
我試探着問,煩哥是不是高中生集訓呢,結果表姐說:「比你還大呢,二十八了,高考三次都不過,他家是書香門第啊,他爸媽都懷疑當初在醫院抱錯孩子了,甚至還帶他去做了親子鑑定呢。」
「說起他媽媽太慘了,做夢都想要個女孩,結果生三個都是帶把的。」
「封閉環境?那是工作需要,他不讓我告訴你什麼工作,可能是自卑吧,畢竟他們家就他混最差。」
「不過他工作起來很認真,也辛苦,年紀輕輕得了胃病,我們說也不聽,你多勸勸他。」
「煩哥?你是這麼叫他的吧?煩哥嘴巴毒,但是心很好的,以前我們都不耐煩陪着外婆,只有他總去陪外婆說話。」
「他長得還湊合,就是大路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吧。」說完,表姐衝着我眨了眨眼睛。
當時我沒看懂她的暗示,還以爲她眼睛忽然抽筋。
在表姐的描述下,一個長相平凡,善良但毒舌,文化不高,熱愛工作的煩哥在我腦子裏漸漸成形。
我卻真情實感道:「煩哥他很好,我不太會說,就是從沒有碰到像他這麼……這麼好的人,和他在一起永遠不會感到委屈。」
是的,不會委屈。
連我爸媽都會罵我,會讓我爲了家族去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
但煩哥不會,他彷彿習慣性將我籠罩在羽翼下,仔細養着。
誰敢來惹我,他就一巴掌扇開!
第二天。
檢查結果出來了,很樂觀,我媽三天後就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
化療的藥都是國外最好的,副作用幾乎沒有,術後我媽的情況也越來越好,醫生說康復後跟正常人一樣。
我爸特地寫了兩封長長的感謝信,一封給醫生,一封給煩哥和他表姐。
我想到他表姐說的,他高考三次沒考上,覺得他肯定不耐煩看我爸的信,忙給他發消息說不用看也可以。
就很煩卻說:「表姐截圖給我了,看哭了,你有個好爸爸。」
我去,煩哥二十八歲的大男人,竟然會哭?
我驚訝了。
驚訝完又有點開心,他很尊重我爸,不像杜凱,每次看到我爸就好像看着他們家開車的司機。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卻長成了人渣。
跟杜凱一比,煩哥就像是個完美的男人,三觀正,講義氣,大方豪爽,就是有點暴躁。
不過,煩哥這麼好,一定很多人追。
我還是喜歡我老公謝凌吧。
最近謝凌經紀人放出一張謝凌工作的照片,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俊美白皙的臉上,他目光繾綣,眼神溫柔。
那纖長的眼睫,安靜地垂着,一看就特別有文化。
於是我下載發朋友圈,題字:「學習的人最帥氣。」
一分鐘後,煩哥截圖那張圖片,然後發了個臉紅的表情:「你喜歡他?」
我:「嗯啦,你也喜歡?」
就很煩:「那當然了,他帥氣,高大,而且專情,不像某些人,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竟然還跟小青梅不清不楚,那個青梅還那麼醜,不能叫青梅,應該叫老梅。」
好吧,煩哥的心眼只有米粒大。
但我從這段話裏發現了華點。
「你認識我老公謝凌?還有,我哪裏可愛啊?」
就很煩:「謝凌是你老公?那你叫聲老公,我拿着去問他,看他答應不答應?」
我:「煩哥,你別喫我豆腐好麼?」
就很煩:「臉紅.jpg。」
我心頭忽然一跳,今天的煩哥是不是在調戲我?
正在懷疑呢,接着就看到了他貼出我的照片。
應該是我陪老媽在醫院的池塘邊坐着時拍的,我穿着白色的兔毛外套,靠着我媽睡着了。
就很煩:「你好軟啊,又軟又甜,想欺負。」
我:!
我心頭狂跳:「你哪裏來的照片?還有,你怎麼能以貌取人?以前不知道我長什麼樣的時候,可不這樣啊。」
就很煩:「以前也很稀罕,但是現在更稀罕。」
接着,他給我發了一張照片,是一隻又白又肥,很可愛的大白兔:「我養的,像不像你?又奶又軟又甜。」
我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感情人家是愛兔及我。
瞬間我臉變成了痛苦面具:「呆子!」
就很煩:「我是很寵愛你,但是你也不能罵我,你罵我我就要欺負你了。」
我很想問一句,要怎麼欺負。
但想想覺得好曖昧,最後我臉紅紅地退出了聊天。
最後我斟酌再三,打了幾個字:「煩哥,等你上了最強王者,我們面基慶祝吧?」

-7-
我問完這句話,心頭一頓狂跳。
目光死死盯着手機屏幕,等他回答。
但是過了很久,煩哥都沒有回覆。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忙挽尊道:「當然,你不想的話也沒事,我知道你長得醜,不敢見人,壞笑.jpg。」
就很煩回我了:「不,我在選日子,得找個黃道吉日。」
心裏瞬間春暖花開。
但——
我:難道我煩哥是個老頭子?他表姐是不是騙了我?
誰特麼見面會挑黃道吉日?
那天晚上,我夢到煩哥真的認識謝凌,他是謝凌的——爸爸。
夢裏我同煩哥結婚了,謝凌跪下來給我框框磕頭,叫我媽,還給我獻唱了一首他電影的主題曲。
我哭得淚人一樣:「我老公變成我兒子了,嚶嚶嚶,好……好高興。」
……醒來後忽然不想和煩哥面基了。
但是看他興致勃勃地和我說,怎麼上星,怎麼踩點見面。
我也不敢說不見。
第二天,晴子忽然來找我,滿臉狂喜。
「內部消息,謝凌要來我們學校拍幾個鏡頭,姐妹,我們躲在女廁所裏堵他。」
我:「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和謝凌保持距離。」
煩哥可能和謝凌認識,到時候他知道了,不太好。
至於怎麼個不好,我沒好意思深想。
反正我現在已經催眠好自己,就算煩哥醜得人神共憤,我都能——親得下去。
捂臉!
晴子看我一臉盪漾,以爲我跟她一樣膚淺,因此動用武力將我抓到了她們學校的女廁所。
我震驚了:「你還真躲這兒?」
晴子:「不然呢?等會兒有人來清場,不躲廁所會被趕走。謝凌也是人,是人就要上廁所,我們躲這裏位置正好。」
我:「這棟樓不止這個廁所。」
晴子:「我已經把其他廁所都堵了。」
我忍不住對她豎起大拇指:「我竟不知道,你對他這麼上心。」
晴子死死捏着我的肩膀,都把我給掐痛了。
「嗚嗚嗚,茜茜,我好喜歡他啊,喜歡得這輩子只能嫁給他一人,我的謝凌啊,最好的謝凌。」
她眼睛裏全是對美色的渴望。
忽然,又對我豎起了眉頭:「對了,一會兒你別出來,你出來我就沒戲了。」
我無語了:「那你叫我來幹嘛?」
「給我壯膽啊,人家怕怕。」
我:「滾!」
真是交友不慎。

-8-
忽然,外面有了聲音,我們探頭一看,果然好高好有氣質一男的,走進了男廁所。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晴子就撲了出去:「老公!」
我飛快縮回頭。
聽到外面一陣喧鬧,接着就沒了聲音。
所以晴子是搞定了謝凌,還是被趕出去了?
呆在廁所也不是個事兒,我攝手攝腳地走出來。
然後就看到一個高挑的男人忽然衝過來,他比我高了一個半的頭,戴着帽子、黑口罩,看到我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推着我進入女廁所的隔間,將門關起來。
「我是謝凌,你是我粉絲?別吵,一會兒給你簽名。」
外面一羣女孩叫着謝凌的名字已經衝到了附近。
她們開始在男廁所圍着,但後面來了個男同學,進去男廁一看發現謝凌不在,都發出特別失望的感嘆聲。
大部分人走了,有兩個女生卻進了女廁所。
「我分明看到謝凌往這裏來了,沒道理堵不到他。」
忽然有人砰砰敲我這個隔間的門。
謝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個激靈,叫道:「有人!」
那兩個女孩很失望地離開了。
我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人家的胸肌上。
咳咳。
我忙推了推他,好沉,沒推動。
謝凌還噓了一聲,讓我別出聲,他壓着我,單手給助理發消息,讓他帶人來清場。
我靠着他的胸肌,感覺很安全。
不對,他這樣也太容易被粉絲喫豆腐了。
幸好這是碰到我,如果是晴子,肯定要上手摸遍了。
我正胡思亂想呢,忽然身上一鬆。
謝凌放開我,解開了口罩,對我露出溫柔的笑意,我才發現這人睫毛好長,長得好帥。
啊啊啊,完了,看過這麼帥的男人,下個月見到煩哥,我肯定會失望的。
如果被煩哥發現了怎麼辦?
他肯定會弄死我!
謝凌忽然挑了下眉:「怎麼?你對自己看到的不滿意?」
我:「沒有,很滿意。」
謝凌:「那你幹嘛耷拉着臉,你是垂耳兔麼?」
兔子?
我楞了下。
接着有些無語:「那我垂的也是臉,不是耳朵啊。」
謝凌:「膽子肥了?還敢頂嘴?」
我:「對不起,煩——」
我忙捂嘴,艾瑪,我差點把他叫成了煩哥。
對話太像我和煩哥的日常了。
下一刻,頭被用力揉了揉,我就聽到這個叫做謝凌的,帥得人神共憤的影帝在頭頂嘀咕道:「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樣好摸,你可真奶,奶奶的小兔子,我一直想養來着。」
我整個人原地僵硬住。
過了許久,我才用發着顫的聲音道:「你是,煩,煩……」
「嗯,我就是煩哥,怎麼樣?女人,還滿意你看到的麼?」他露出一個高貴冷豔的表情。
如果不手賤地繼續揉我腦袋就更好。
「你,你怎麼不告訴我?」我結結巴巴,臉卻不爭氣地紅了。
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所以他的解釋我也沒聽清楚,只能喔喔地胡亂答應着。
誒,他爲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算了,這不重要了。
我跟着他暈暈乎乎從女廁所出來,但不得不說,心裏莫名亢奮。
我煩哥是謝凌,影帝謝凌哎!
牛逼!
就是不能讓晴子知道。
「放開我,我要見謝凌,老公,謝凌!」
遠遠的,我看到晴子被人抓着,還拼命往女廁所這邊衝。我嚇得一個激靈,飛快躲在謝凌的身後。
我躲過了晴子的眼睛,卻沒躲過狗仔。
這一幕被人偷拍了,還發到網上,瞬間上了熱搜。
我看到的時候,正和謝凌的經紀人老周在保姆車上喫烤串。
老周罵了一聲,我看到了他的手機屏幕。
照片上,我抓着謝凌的衣角,躲在他身後。彷彿從身後懷抱住了他,多麼標準的韓劇女主抱男主的姿勢。
誰知,那時候,我只是爲了躲避閨蜜的「抓姦在牀」!
好吧,這麼說來,我和他確實不太清白。
「周哥,這怎麼辦?他們亂寫的。」我可憐巴巴看着老周。
老周深深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道:「我先問問謝凌的意思。」
頓了頓,他又提醒道:「你先不要上網,自己的微博也不要看。都會處理好的。」
我嚇得一激靈,表示死也不看。

-9-
我的信息已經被人扒出來了,包括我的社交賬號、姓名地址、甚至身份證號……
謝凌的粉絲瘋了一樣在網上攻擊我,我的電話也沒停過,無奈只能拔了卡。
謝凌說他會處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不敢出門,就在家偷偷摸摸開了一把遊戲,心想遊戲裏總不會知道我是誰吧。
沒想到我選了明世隱,準備在鑽石局裏炸魚的時候——
對面貂蟬忽然說道:「咦,這不是那個顧茜茜嗎?我朋友就是安家大小姐,就是這個女的死皮賴臉貼着杜少,還假裝男女朋友,還發分手宣言呢。」
「明世隱,說你呢,要不要臉啊,長那麼醜,喜歡倒貼。之前是杜少,現在是謝凌,你可真夠噁心的呢。」
我腦子嗡地一聲,下一刻,手下沒注意,被貂蟬給殺了。
貂蟬狠狠嘲笑道:「菜雞,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殺你二十次好了。」
當初被杜凱虐殺的屈辱,再次湧上心頭。
我死死咬着脣,先屏蔽了語音和打字,然後明世隱直接賣掉輔助裝,改出輸出。
不打算喫隊友的野,這樣會讓隊友發育不起來。
我一頭栽進對方的野區,瘋狂刷野發育。
開始的時候,我裝備沒起來,被殺了好幾次。
幾次都看到貂蟬在我的屍體上跳舞。
我知道她肯定又在放話嘲笑我。
我這邊的隊友不知道是不是也瞧不起我,都不太管我,打得也越來越水。
我死死咬着脣,只是悶頭髮育。
終於,我裝備基本成型,又看了下貂蟬的數據,能殺!
埋伏在我和煩哥最喜歡的那個草叢,等貂蟬經過的時候,我衝了出來,一條鏈子拴狗一樣將她拴住,減速,吸血,開大收割!!
我操作一氣呵成,很快貂蟬就倒在我的腳下。
我這纔打開文字功能:「就這?如果你的操作能有你造謠能力的一半,都不至於菜得摳腳。安寧,換號裝路人?你每次說話,都喜歡在後面發一個呢,裝可愛?嘔!」
我這麼一說簡直捅了對面的馬蜂窩,貂蟬發出大段大段的辱罵文字,最後都被屏蔽發不了了,她的操作頻繁失誤,可見是無能狂怒了。
可我此刻已經超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殺她也就是一個大招的事。
最後安寧那邊水晶炸裂,我方終於有人說話:「別扯那麼多,電子競技,菜就是原罪。」
「另外,我旁觀這麼久,覺得明世隱是個好妹子。」
這時候,我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退出遊戲後,打開微博,將之前杜凱和我說的那些肉麻話,以及他威脅我的短信都發了上去。
日期很清楚,就在安寧摸杜凱腹肌的前一天。
然後我又很慫地再次關閉了微博。

-10-
直到晚上,晴子給我發消息:「你這個叛徒!去看看微博吧,安寧和杜凱徹底臭了。」
我按照晴子給的地址點開,竟然是謝凌的大號微博。
他貼了兩段錄音。
我點開,第一段裏傳來安寧的聲音:「我是喜歡杜凱,從小就喜歡,但是他太花了,所以我要成爲他的哥們。他的女人常換,但哥們永遠不會換。我等他,等他愛我的那天。」
安寧應該是跟閨蜜吐槽的,結果被曝光了。
接着,我又點開了下一條,杜凱喝醉酒了,迷迷糊糊地道:「安寧,我發現喜歡你,可太晚了,我只能故意對茜茜好,我只是,想讓你喫醋。」
我以爲自己會憤怒,但其實很平淡,就覺得野雞配色狼,挺好。
不要出來禍害別人就行。
尤其謝凌還在後面留言:「謝謝兩位勾!搭!成!奸!把那麼好的老婆留給我,扭動.JPG。」

-11-
老婆?
這對他的粉絲猶如再一次的晴天霹靂。
在超話下吵成一片。
有一部分粉絲開始脫粉。
尤其是謝凌的一個比較大的粉頭,直接在微博上說:「支持了謝凌這麼久,連面都見不到一個,一點機會不給就找了別的女人,呵呵,我走了還能找個更好的,就看看你跟你那個菟絲花女人能走到哪一步。」
我煩哥完全不讓着。
「那麼多的粉絲我都見了,唯獨不見你,自己不知道爲什麼?」
「我也希望你能找個好的,不要總惦記哥,畢竟哥只是傳說。」
「還有我老婆不是菟絲花,你是不是不玩王者?她打王者超帥的,口水口水!」
我覺得那粉頭肯定哇地一聲哭出來。
而謝凌還能比這更加無理取鬧。
直接微博發話。
「別鬧了,鬧也不能挽回什麼,再鬧我就退影,每天只跟我老婆親親。」
剩下的粉絲已經絕望:「別鬧了,別鬧了,再鬧他就只屬於那可惡的女人一個了,至少他工作的時候和那女人是分開的。」
我:?
粉絲:「對對對,我們去各大導演微博下留言吧,讓他們給謝凌多安排點工作,叫他們兩地分居,哼!」
我:真是惡毒。
不過,煩哥說的老婆真是我嗎?
手都沒——
啊,手牽過了。
我想起前天我在打輔助的時候,他嫌棄我操作太爛,手把手教我。
順手還將我抱到他膝蓋上坐着。
臉忽然滾燙,開始冒熱氣,一如我被抱到他腿上時的反應。
手牽過了,也抱了,那——
可是他還沒有向我表白呢。
我小臉一耷拉,煩哥不會不準備表白了吧?
臭直男!
結果後面幾天,謝凌沒事就對着我壞笑。
我摸了摸臉,忽然不生氣了,不表白就不表白吧,就像表姐說的,不管他說好話還是壞話,他永遠是那個願意陪着外婆嘮嗑的小可愛。
我做夢也沒想到,表白會來得那麼的猝不及防。
這天,我陪着謝凌終於打上了最強王者。
他忽然發消息讓我看他微博。
我疑惑地點開,就看到那傢伙在微博裏對我表白:「親愛的顧茜茜,我好稀罕你,可是你那麼好,那麼奶,那麼甜,我總怕自己不夠好,不夠配得上你。現在,我拿到了最強王者,也終於確定能在今後的生活裏保護好你,所以——你願不願意和我共度餘生呢?白頭偕老那種!」
「如果願意,下一把你打小喬,穿上婚紗好不好?」
那一把遊戲,觀戰人數把王者的服務器都差點擠崩潰,創造了絕無僅有的經典記錄。
不管是我們這方的,那是對手那方的,一邊不手軟地拼殺,一邊打字婚禮進行曲。
還起鬨要拿新郎官祭天。
謝凌:老婆,嚶。
我:貼貼,我保護你!
謝凌:看我老婆又甜又颯,羨慕死你們。
那天以後,只要有人想要結婚,就會在王者打小喬的時候穿上婚紗,這一度成爲了潮流。
……
最後的最後,安寧和杜凱還是結婚了,他們結婚請了很多名流,但去的沒有幾個,我看了晴子偷拍的場景,冷冷清清,知道的是結婚,不知道的還以爲上墳呢。
接着是我和煩哥的婚禮。
咳咳咳,十里紅妝。
政界的,商界的,學術圈的,演藝圈的,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來了。
我才知道,煩哥的爸爸是政府高官,大哥生意大到能喫下安家和杜家還有我家。
煩哥的二哥是很有名的生物教授,享譽中外那種。
而煩哥,至今穩坐演藝圈前幾把交椅。
所以我真的特別有面兒。
所有合照的都是只能在報紙和雜誌上偶爾看到的大佬們。
我那個逗比閨蜜喝醉了,抱着煩哥哭了很久,讓煩哥答應下輩子換她先跟煩哥邂逅。
也就看在這是我二十幾年的死黨。
不然非把丫毒啞。
誰也不知道,我和煩哥的新婚之夜沒有粉紅泡泡,我們——打了一通宵遊戲。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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