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人設崩塌中

繼弟好像綁定了系統。
經常跟系統吐槽:【那個女人又讓我給她手洗衣服。】
【每天晚上我都要給她熱牛奶。】
【她的手那麼小,扇我跟撓癢癢似的。】
系統:【什麼?她還扇你了。你準備怎麼報復她?】
繼弟邊下藥邊說:【給牛奶加點料,讓她瞳孔失焦。】

-1-
寧鬱被帶來的時候,我正在挑選人體模特。
我擰着眉毛,讓他們伸出手。
「嘖,指甲太長不要。」
「縫裏有泥,滾。」
被我吼開的男性模特散開了一大堆。
「太肥、太乾。」
「喉結太小。」
「鼻樑太塌。」
「不是處男。」
「滾滾滾!」
管家追在我後面給我穿鞋。
直到我光腳踩在寧鬱的腳背上。
上下打量,問:「你是處男嗎?」
寧鬱怔了怔。
臉色通紅地低下了頭。
他的牛仔外套洗得發白,書包也是。有洗衣粉的味道。
不算太難聞。
很好,我這個便宜弟弟還挺乾淨的。
「手伸出來。」
白皙修長的指節上面,是一個個圓潤的、被修剪整齊的指甲。
管家在後面勸:「我的大小姐啊,他不是來參選的,他是你弟弟啊。」
我不耐地嘖了一聲。
轉過頭問管家:「有什麼區別嗎?」
有什麼區別嗎?他媽勾搭上了我爸,不圖我們家有錢,難道圖我爸的胡茬嗎?
現在他媽人還沒進門呢,倒先把這個拖油瓶送來了。
管家看到了我核善般的眼神,閉嘴了。
我站定在寧鬱身前,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他眼神複雜,好久都沒有動作。
我怒氣倏地一下竄上來。
掀開他的外套,一字一句問:「你脫還是我來脫?」
管家似要阻止。
我尖叫了一聲,大聲道ṱú₇:「我不能允許不乾不淨的人進家門!」
我揪着寧鬱的衣領。
終於過了一會兒,他妥協了。
外套,白 T 恤。
要脫褲子的時候,他沉默半晌,終於發問:「能不能讓其他人走開。」
事多。

-2-
預備的人體模特都走開之後,他還是脫了長褲。
最後只剩下一條褲衩。
我仔細地打量着他,身材欣長勻稱,肩寬腰窄,肌肉線條流暢又充滿力量。
雙腿修長筆直,很有少年感。
沒有紋身,也沒有疤痕,兼具力量和美感。
我伸出冰涼的手摸上他的腹肌。
他瑟縮了一下,喘了一口粗氣。
眼神晦暗不明……
指尖臨摹着他腹肌上的輪廓,很好,像是天然的藝術品。
肌肉之間有蓬勃的張力,很適合用作人體寫生。
再到胸肌、腹肌、背肌。
都被我用指尖臨摹了一遍。
他低着頭,神情陰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也懶得管他算不算是屈辱的表情。
走到他背後,手指彎曲,颳了一下他的腰窩。
他毫無徵兆地悶哼了一聲:「你……」
我輕蔑地哼了一聲。
這麼沒用。
「行了把衣服穿上吧,以後脫光了寫生的時候可不能這麼敏感。」
我穿上管家遞過來的拖鞋。
「我爸和你媽現在都不在家,所以今後你要聽我的。」
「太晚了,我現在要喝牛奶。」
寧鬱抿了抿脣,站着沒動。
他是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嗎?他以爲他過來是做少爺的嗎?
我給管家使了一個眼色,寧鬱就被管家拉去廚房了。
一刻鐘之後,寧鬱來到了我的房間。
遞過來一杯牛奶。
我剛碰到杯壁,就將牛奶潑了回去。
「超過了四十五度,你要燙死我嗎?」
寧鬱從上到下被我澆了個透,就連睫毛上都沾有純牛奶,眼神微震。
他沒有動作。
我怒道:「愣着幹什麼?重新熱。」

-3-
在他離開之前,我聽到了輕微的電流聲。
我對一切聲音都十分敏感。
並且絕對沒有聽錯。
電流聲是從寧鬱的身體裏傳出來的,雖然是機械的聲音。
但我還是聽到了「惡毒女配」這四個字。
有點意思。
又過了十五分鐘,寧鬱再次遞過來一杯牛奶。
我敲了敲化妝臺,說:「我不想喝了,滾吧。」
寧鬱沒有說話,臉沉着,轉身就走。
單手開門,聽腳步聲,應該有些火大。
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電流聲:【宿主,你再忍忍這比格!】
如果寧鬱就是所謂的宿主的話,我應該就是系統口中的惡毒女配了吧。
惡毒女配加比格人設。
我嗤笑出聲,都被叫比格了,還能指望我正常到哪裏去。
第二天,寧鬱在書房看書。
我微笑着道:「上班了。」
昨天我用手丈量過,他的身材簡直不要太符合人體美學,是最好的藝術品。
他低着頭,眼眸被細碎的劉海遮住。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嘖了一聲。
手裏噴了一把髮膠,走過去將他的劉海撩上去,隨便抓了幾把,定型。
終於,他凜然地看着我。
「別動。」我命令道。
我用手指丈量着他的三庭五眼,在他的頭骨上慢慢移動。
他呼吸一滯,沒有再動。
我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脖頸。
他的喉結在我的手心上下滑動,似乎昭示着生命的鮮活。
我慢悠悠地摩挲着他的頭骨和脖頸。
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來ťůₓ,似乎只要輕輕一擰,他就可以永遠保持着最年輕,最鮮活的狀態。
我在他薄薄的脣上輕輕勾勒,他的呼吸瞬間停滯。
寧鬱耳尖發紅,身體裏的電流聲似乎在叫囂。
【女配你不要欺負我們宿主啊!】
我拍了拍他的臉,鬆開了他。
帶他來到了負一樓畫室。
打開所有的窗簾,讓陽光透進來。
我打開畫板和顏料盒,一邊調色,一邊對寧鬱說:「坐凳子上,脫掉所有衣物。」
只見他Ṭû₎半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脫下了襯衫和長褲。
我用畫筆指着他僅存的、被撐得很滿的內褲。
很是不耐煩:「這個呢?要我幫你脫嗎?」

-4-
寧鬱神色冷峻,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終於,他抬起頭,漆黑漂亮的眸子直視着我。
「不……」聲音很是不悅。
拒絕我?
可是立馬我聽到了跟他交流的電流聲。
「宿主,要是惹惱了這比格,你沒有辦法完成任務的。」
他似乎攥緊了拳頭。
終於,他妥協道:「不用,我自己來。」
我眯了眯眼,原來他有任務啊。
心滿意足地坐在離他五米處,陽光打在寧鬱身上。
投射出窗外的樹蔭,身體肌肉上呈現出自然的陰影。
很有生命力的樣子,是值得記錄下來。
我屏住呼吸,拿起畫筆,隔空比劃着寧鬱的身材比例。
寧鬱坐着的角度,樹蔭遮蓋住了部分。
再加上身體摺疊的曲線,剛好把一些關鍵的部位擋住了。
他的神色才稍微好轉了些。
在我不耐煩的眼神的逼視下,寧鬱硬是坐了半小時都沒有動。
身體的大致輪廓畫了出來。
「吱——」
窗外猛地響起一陣蟬鳴的聲音。
我的筆尖抖了抖。
誤觸在畫布上,手不自覺地開始抖動。
我放下畫筆,擦了擦額間的細汗。
伸出沾滿顏料的手指,撫上剛剛畫好的人體輪廓。
一把扯下,眼眸深處閃爍着近乎狂熱的光芒,然後在寧鬱不解的眼神中,將畫布撕碎。
力氣很大,大到彷彿下一秒將世界撕裂成碎片。
「滾!滾出去!」
我衝寧鬱叫囂着,全身上下控制不住地抖動。
「倪南,你…..ƭů³.」他立馬站了起來。
身上不着一物。
看樣子,他似乎想走過來。
可是因爲不着一物,他又頓在原地。
雖然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但是我力氣大得驚人。
把畫布撕碎,Ṫų⁻畫板踩爛,顏料扔得到處都是。
我只有一個想法,想把那隻蟬抓住。
然後扔油鍋裏炸了。
然後碾碎了,風乾。
但是我抓不到它,它卻在一直監視着我。
發了好一會兒瘋,蟬聲終於安靜了。
我也安靜了,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地離開畫室。
只剩下寧鬱沉默地站在那,神色有些複雜。
他和他體內的系統好像都被嚇壞了。
我甚至聽到了系統嗚咽的聲音,說我比比格犬還嚇人。

-5-
我正在泡澡的時候,寧鬱在外面敲門。
「你要喫的蟹粉小籠蒸好了。」
「倪南,等會就冷了。」
「倪南,管家說你已經在裏面待了半個小時了。」
「倪南,管家說你再不回應就讓我把門踹開。」
吵死了!
我睜開眼,看到了滿池的血水。
挺嚇人的。
我把已經麻木的左手撈起來,把水都放掉。
隨意繫上一件浴袍。
打開了門。
寧鬱看到我,下意識把眼睛撇開。
我波瀾無驚道:「蟹粉小籠端上來,跟管家說讓家庭醫生過來。」
左手被家庭醫生止血包紮。
我右手夾着灌滿湯汁的蟹粉小籠。
「對了,去給我拿點醋。」
我對站在旁邊的寧鬱說道,他的臉色有點慘白。
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腕上的新舊交加的傷疤。
呵!大驚小怪。
「我說,我要醋。」
寧鬱看了我一眼,才下樓拿醋。
喫飽喝足之後,我只用右手打着單機遊戲。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寧鬱在收拾我喫剩下的東西。
他看了我半晌。
「倪南,要不然去醫院看一下呢?」
貪喫蛇被撞死了。
我怒極了,反譏道:「你有沒有去醫院看過?你身體裏的電流聲,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的人格分裂。」
我聽到了他身體中系統尖銳爆鳴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她是不是發現我了?】
【這個比格會不會把我撕碎啊。】
【宿主,你快想想辦法啊!】
寧鬱咳了咳。
道:「我明天要去報道了。」
關我什麼事?
他繼續道:「對了,那張卡。」
哦,我想起來了,我爸好像是說過,等寧鬱來了。
是要給他一張卡來着。
那張卡里應該是寧鬱的學費,他來這裏要就讀一所當地有名的大學。
而剛好,女主也在那所學校裏。
我冷哼了一聲。
「看你表現,去熱牛奶。」

-6-
我聽到寧鬱的系統在歡呼。
【厲害啊宿主,裝作關心惡毒女配的樣子,就可以要到學費。】
【要是見不着女主,還怎麼完成救贖劇本啊。】
我扯起嘴角。
這樣看來,寧鬱也不算太笨。
我笑着笑着就有點困了。
或許是失血過多,這下好了,不用安眠藥就可以入眠。
我撐着的頭慢慢往下掉,在墜落的前一秒,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手掌裏。
再抬眼,迷迷糊糊間看到了寧鬱。
他託着我的頭。
很認真:「醫生說,讓你喫了藥再睡。」
他說的很輕。
「水是四十五度的,不燙。」
我接過他手裏的藥,喝下他遞過來的水。
他扶着我走到牀邊,替我掖好被子。
恍惚間,他似乎還檢查了一下我的左手手腕。
我迷糊地指着書桌:「卡……」
我沒有必要要在這一關卡住寧鬱,既然他的任務是接近女主,那就讓他去見好了。
寧鬱很早就出門了。
他身體裏系統的電流聲聽起來甚至帶了點愉悅的味道。
【蕪湖~終於可以去見本書女主角了。】
【讓我來看看原文中對女主角外貌的描寫。】
【她明眸善睞,容色姣好,皮膚非常白淨,渾身散發着青春嬌嫩小白花的氣息。】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兩年前,我跟女主有過一面之緣。
作爲惡毒女配的我,有幸在一個颱風天見過她。
那天雨大到雨刷根本沒用。
我開着車,前方朦朧一片。天是灰濛濛的,路也是灰濛濛的。
雖然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但還是在電流聲的催促中走出去了。
如果說只是普通的命令,普通人都可以拒絕。
但那種電流聲是鑿釘入腦一般的,通過對大腦直接的輸入,再控制我的所有行動。
沒有人能夠拒絕。
在意識朦朧的情況下,我感覺我的自主意識在慢慢沉睡。
我只能依稀看到紅綠燈的投射。
我這天剛滿十八歲,這輛車是我的成人禮。
當我意識到自己疾馳在馬路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開始猛打方向盤,企圖在路邊停下。
一個自稱系統的在我腦子裏開始呈現。
【繼續開!】
【誰允許你停下的!】
我感覺他扼住我的喉嚨,阻止我呼救。
控制了我的手腕,讓我繼續往前面開。
車胎打滑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另一輛車裏的女主。
她驚恐地看着我……
再然後,我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

-7-
寧鬱從學校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廚房裏。
期間系統還一直在誇他。
【做飯明天帶給女主的嗎?】
【今天女主對你印象很好,明天給她帶甜湯,她對你的好感值肯定蹭蹭往上漲。】
【寧鬱,回到現實世界你想幹什麼呢?】
寧鬱不說話,悶着頭煮甜湯。
我光腳踩在花園裏,試圖將那一隻蟬找出來。
樹上沒有,水池裏也沒有。
在窗臺上嗎?
管家在後面顫抖着聲音叫我「大小姐」。
「我已經叫人在花園裏找了一天一夜了,沒有你說的蟬啊。」
「你快下來吧,我要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我扶着樓梯,站在窗臺上。
將食指抵在嘴脣上:「小聲點,我們會被它監視。」
管家一拍大腿,要哭的表情。
「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記喫藥了。」
我確實沒有喫藥了。
從車禍那天起我一直在喫藥。
連續兩年,我也以爲自己不正常。
直到我聽到寧鬱身體裏的電流聲,我才知道,原來我沒病。
風吹起我的衣角。
管家已經在下面張羅着鋪安全墊。
我哭笑不得,「張叔,別鋪了。我要下來了。」
順着梯子走下去,剛到門邊,撞見了寧鬱看過來的眼睛。
充滿探究。
但還有些複雜的情緒。
我低頭看了看沾滿泥土的腳,說道:「髒了,給我洗腳。」
寧鬱皺着眉,表情沉默。
系統叫囂着,依然罵我這個黑心腸的惡毒女配。
我差點笑出聲。
這就黑心啦?
我的腳一直站在花園裏的地板上,不肯進來。
寧鬱似乎在思考怎麼把我弄進去。
我們就這樣僵持着……
直到寧鬱沉默着抱着我走到洗手間。
甚至非常黑心腸地往寧鬱的脖子上抹了一把泥。
系統叫囂着:【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你不要給惡毒女配洗腳啊!】
你都說我是惡毒女配啦,所以我可以蠻橫不講理的啦。
寧鬱蹲在地上給我用溫水衝腳,用毛巾細緻地擦乾淨泥漬。
系統對寧鬱嘆氣:【宿主,你髒了。】
洗個腳就髒了?
我還將髒了的衣服全都扔給寧鬱。
「要手洗。」
寧鬱起身後看見了鏡子裏自己脖子上的泥,用毛巾搓着。
我看見他一臉鬱悶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寧鬱從鏡子裏看向我,突然問道:「所以你剛剛真的想跳下去嗎?」
我的笑容凝固了。
悻悻道:「怎麼可能,我還有幾十個億家產沒有敗光。」

-8-
我聽到他在衛生間抱怨:【那個女人又讓我給她手洗衣服。】
【每天晚上我都要給她熱牛奶。】
系統:【那她真是一個壞女人。】
寧鬱嘆了一口氣:【確實是一個美麗的壞女人,不過,你說她怎麼不讓別人給她洗衣服,熱牛奶?】
系統:【……宿主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趁寧鬱洗衣服的時候。
我去廚房把煨着的甜湯拿了出來,喝的一乾二淨。
當寧鬱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空的湯碗。
一句話沒說。
默默地晚飯。
只有他身上的系統在對着我痛罵。
【是給你做的嗎你就喫,誰能喫得過你啊,大饞丫頭。】
【寧鬱,要不你明天給女主做早飯吧,她胃不好。】
我喫飽喝足後,心滿意足地上了樓。
第二天一早,寧鬱果然跑到廚房去做早餐了。
他剛把早餐端出來。
我就拿上了刀叉,十分自然地喫了起來。
並評價道:「藍莓醬好像不夠甜。」
「燒賣還不錯,筍丁的我喜歡。」
寧鬱的系統氣得牙癢癢。
【你還點評上了,你知不知道這是給女主做的!】
【給女主餓成胃病了,你怎麼賠?】
胃病嗎?
我早就有了。
我還有很多女主沒有的病呢。
我十分自得地在寧鬱身上找尋一些鬱悶的、慍怒的情緒。
覺得很是有意思……
畢竟惡毒女配不就是要給男女主添亂的嗎?
這幾天寧鬱好像老實本分了一些。
我還沒有命令他,熱好的、溫度正合適的牛奶就被遞到了手邊。
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
牛奶溫度也適中。
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責難他的地方。
我將信將疑喝了一口牛奶,剛想起來一件可以刁難他的事情。
誰知他眉毛一挑,指着我的衣櫃:「剛熨好的。」
「也分好類了。」
他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
他不適合做攻略者,他適合做大內總管。
我這樣覺得。
「倪南。」
「嗯?」我還在思考他最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他看着我突然道:「聽張叔說你近兩年都沒有出去了,明天我們學校運動會。你……」
我打斷他:「有沒有人提醒過你,不要在 NPC 身上過度浪費時間。」
我斜睨着他,站在臺階上,嫌惡地看着他。
因爲我聽到了屬於我身體裏的,電流的聲音。
時隔兩年,噁心的、不帶任何情感的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明天下午請在學校後門巷子口圍堵女主。】

-9-
我全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
讓我想起來兩年前,也是這樣讓人噁心的電流聲控制着我。
控制着我,成爲女主人生中的至暗陰影。
我需要做好一個工具人,來成全女主需要被救贖的底色。
寧鬱伸手按着我的肩膀:「倪南,你怎麼了?」
「嗯?」
我們所有人都在系統的控制之下。
只是有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而已。
我盯着寧鬱,眼底瘋狂。
「啪!」地一聲,朝他右臉扇了過去。
手掌瞬間火辣辣地疼。
他皺起眉頭,抬起手。
我擰起眉,聽到Ṫü²了他的系統聲音。
【宿主,她只是一個因爲主角存在的 NPC。】
【所以,你可以還手。】
我突然感覺身體沉重而疲憊,這個世界存在一個黑洞。
是專屬於我們 NPC 的。
黑洞的指令就是一切 NPC 都是用來爲主角服務的。
我想不通。
憑什麼他佔着主角身份,憑什麼他完成任務還能回去?
要用我們工具人來成就他們主角團的完美愛情?
可是寧鬱卻抬起手,輕輕擦拭了我眼角邊的淚水。
他柔和地說:「哭什麼?不想去就不去。」
我平靜地看着他,說的輕鬆。
我聽到他跟系統說:【她的手那麼小,扇我跟撓癢癢似的。】
系統:【哦,然後呢?】
寧鬱:【太瘦了,我一定要把她養好。】
……
第二天,我照常起來喫着寧鬱準備的小餛飩。
越想越奇怪。
爲什麼他這些天沒有想着多做一份飯帶給女主。
他每天都只做了兩份。
我端走一份,他自己喫一份。
我是故意搶走系統說給女主的早飯,但是寧鬱像是逐漸習慣了做的早飯被我堂而皇之地搶走。
並且還在第二天針對我對餐品的評價做出改良。
系統不停地在我腦中叫囂。
是一種不停被鬧鐘催促,並且在你的各個神經中樞傳遞。
絲絲入扣、深入骨髓、鑿釘入腦。
這種感覺難以忍受,而且無法拔出。
我拿出準備好的小刀,看向了已經結痂的左手手腕。
給自己放血。
兩年時間裏,我的經驗之談是給自己放血聲音就會消失。
我熟練地在手腕上劃了一刀,靜靜地看着鮮血淌出。
竟有一絲無奈的、隱祕的快感。
血流乾了也許就可以擺脫了。
那碗小餛飩還擺在我面前,我若無其事地喫了起來。
系統還在繼續播報:【下午請在學校後門巷子口圍堵女主。】
【下午請在學校後門巷子口圍堵女主。】
【下午請在學校後門巷子口圍堵女主。】

-10-
我苦笑了一下。
隨意找了一塊紗布給自己包紮好。
不受控地像被牽線的木偶般走了出去。
兩年了。
這兩年我害怕自己出去會發生自己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
所以我不出門。
我把自己鎖住。
我把自己生生活成了精神病。
我用畫畫來宣泄自己的慾望。
把自己整崩潰,又把自己哄好。
兩年後我還是因爲同樣的事出門了。
手腕上的血靜悄悄地淌着,我是一隻見不得光的木偶。
走到學校後門巷子口。
我看到了女主。
那一瞬間,我好像又聽到了兩年前的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兩年前因爲我不顧一切打方向盤,我和女主家的車錯開了。
哐噹一聲,我的車撞上了護欄,腿開始鑽心地疼。
好像斷了,但是沒有出人命。
當我正慶幸自己躲過一劫的時候,身後一聲巨響。
我轉過去看的時候,僵在了座位上。
不知道從哪裏竄過來的黑色的車和女主的車相撞,兩輛車爆發出巨大的聲響。
雨停了。
路面的積水也沒了。
只剩下一灘血水和已經完全拼不起來的肢體。
我扶着車門不斷作嘔……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就失去了父母。
好像今天一切的安排,都是爲了讓她失去父母。
像是懲戒我一般,喉嚨間的窒息感持續襲來,我大口大口地呼吸。
那個穿着校服的女孩走了過來,懵了一般地站在我前面,伸出手。
指着我,一字一句:「是她撞的我們。」
記者、警察和路人瞬間將我圍了上來。
不是的,不是的!
是另一輛車。
剛剛還有另一輛車,車牌是什麼來着?
我明明看見了,是一輛黑色的,很不起眼的車。
去哪裏了?
明明剛剛還在這裏。
我瘸着腿,拜託大家一起找那一輛黑車。
直到警察走了過來:「你好,這位女士,你涉嫌危險駕駛,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眸中閃爍着驚恐,有好事者對我拍攝。
閃光燈照射過來的時候,我突然回頭。
看到了我的那輛保時捷,左側半個車身陷了進去,明明它只是車頭撞上了護欄,現在怎麼變成了車身?
我質問女主,一定有一輛黑車和你們相撞。
她驚恐地看着我搖頭。
我跟記者解釋,他們都幸災樂禍地問我有沒有精神病家族史。
我在警察局跟警察解釋,我在警局待了一個月,我爸花錢把我保釋了。
我全身上下控制不住地發抖,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爸的手。
「爸,我當時爲了躲避那輛車,我撞上了護欄差點衝到海里,真的有一輛黑色的車。」
這段話我說了不下百遍。
可是行車記錄儀,還有路面監控,一切都顯示是我真真切切地撞了上去。
我爸看着我,說:「沒有我,你自己能擺平嗎?倪南,這是你的精神診斷書,居然沒有任何問題。我看到你這狀態,還不如有病呢。」
「你整天胡說八道什麼呀,我專門從國外回來就是爲了給你解決這件破事,還讓律師僞造了你精神紊亂的診斷書才把你保下來。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那幾天像一個瞎子在冰天雪地裏崩潰地打轉。
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他們都說我瘋了……
最終我顫抖着問他們:「你們能聽到電流聲嗎?出車禍那天,我聽到他讓我撞上去。」
沒有人理我。
也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我渾身抖成一團,眼睛脹痛,手腳發麻,如驚弓之鳥,對所有聲音都開始敏感。

-11-
後來,我真的被診斷出有躁鬱症。
我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問醫生:「躁鬱症會產生幻覺嗎?之前真的有電流聲跟我說話,他還掐我脖子。」
醫生搖頭。
他說我這只是出車禍導致的創傷後遺症。
我在醫院瘋狂大哭大鬧,直到我確信連醫生也救不了我。
後來我對一切聲音都開始敏感。
車胎的聲音,下雨的聲音。
人聲,鳥聲,蟬鳴聲。
兩年之後,寧鬱來了。
我也聽到了他身體裏的電流聲。
他來這裏是有任務的。
聽他的系統大概意思就是,他要來救贖失去雙親的堅韌小白花女主。
可是我現在站在這裏。
要威脅寧鬱要救贖的女主。
她跟兩年前一樣,驚恐的大眼睛瞪着我。
「是你,你又想幹什麼?」
我用小刀比劃着她細嫩的臉皮,已經可見淡淡的血漬。
我機械一般地說臺詞:「離寧鬱遠一點,你知道的,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的大眼睛瞬間噙淚,憤恨地看着我。
「是你害死了我父母,倪南,我不會放過你,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我拿着刀的手發抖。
「不放過,不放過好啊。我等着你。」我艱澀道。
我早就不被放過了。
她睜大ṭŭ̀₈眼睛,幾乎是要哭了,朝我身後喊道:「寧鬱!」
我一轉眼,就看到了寧鬱蘊藏着風暴的眼睛。
小刀猛地落到地上。
女主順勢推了我一把,朝身後跑去。
我看着救贖文女主朝寧鬱跑過去。
裙角擺動,在夕陽下很好看,很刺眼。
我完成了系統給我的任務,電流聲消失。
呆呆地往巷子深處走。
這個世界上註定有人奔向光明,有人深陷黑暗。
我苦笑自嘲,沒有人比我當惡毒女配更失敗的了。
不管是做惡毒女配還是當聖母,我都沒辦法選擇。
我寧願麻木,我也不想再痛苦。
我突然很想要一把刀,或者一根筷子。
不劃手腕了,捅脖子上。
一定更快,肯定很快!
我開始東張西望找東西,對對,剛剛掉落的刀!
我立馬轉身,準備折返,突然闖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走那麼快,不是怕黑嗎?」
他怎麼又倒回來了。

-12-
我坐在張叔的車上。
寧鬱打開醫藥箱給我包紮。
我麻木地任他折騰。
看到路邊的西瓜攤上的西瓜刀,我眼前一亮。
招呼張叔,準備下車。
寧鬱按住我,「我去給你買。」
我坐在車上等着。
跟張叔調笑:「張叔,我又能聽到電流聲了。張叔,我可能……算了。
「對了張叔,你要不要那棟房子?」
我明明笑着。
但是張叔卻哭了。
他趴在方向盤上哇哇大哭。
寧鬱沒有買我想要的東西,倒是買了一盒西瓜。
西瓜是紅色的,但是跟血腥味不一樣。
西瓜很甜。
寧鬱在前面開車,張叔還在副駕駛哭。
寧鬱沒問,什麼也沒說。
我默默地喫着西瓜。
一回家,張叔和寧鬱就把所有的利器和重物都收起來了。
寧鬱給所有的桌角和牀角都貼上了防撞貼。
收走了我所有的藥,嚴格控制我的藥物攝入。
寧鬱不去上學了ţū́₃,他跟我說學校放假。
可是他身體裏的系統氣道:【根本沒有,你騙人。】
寧鬱還說他房間裏的空調壞了。
非要來我的臥室打地鋪。
逐漸地,他跟系統的吐槽變成了:【她今天只喫了半碗飯。】
【是一整天!她只喫了半碗飯。】
【她今天坐在飄窗上,我嚇得腿軟。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去找她和我一起看電影了。】
【你到底查到她身上的系統是誰了嗎?你能不能有點用!】
【她又瘦了,我該怎麼辦啊。】
系統:【你還記得你的任務嗎?】
寧鬱一邊煲湯一邊說:【不回去了。系統,你說我假裝給這本書的女主做飯,倪南她會不會多喫一點,跟之前一樣。】
系統:【她的自毀傾向很嚴重。宿主,你……】
寧鬱:【還是多放一點竹筍吧。】

-13-
我覺得寧鬱有點可憐。
一旦我去花園、畫室,脫離了他的視線他就開始緊張兮兮的。
我一走到畫室,他就從善如流地給自己脫衣服。
「要畫我嗎?」
我搖了搖頭。
讓他把衣服穿上。
我已經不需要通過畫畫來轉移注意了。
因爲系統現在已經在給我下最後通牒了。
【請惡毒女配完成最後劇情點:綁架女主未果,投海身亡。】
【請惡毒女配完成最後劇情點:綁架女主未果,投海身亡。】
我無奈又絕望地看着寧鬱,沒用的。
我之前試過所有的辦法。
電流聲響起,我不可控地全身發抖。
我有時候分不清到底是人的聲音還是系統的電流聲。
好像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似乎就可以隔絕整個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鬱掀開我的被子。
他也跟着鑽了進來。
抱住我。
說:「哭了這麼久,要不要透透氣?」
可是我看到他臉上的水漬,沒搞明白,哭的人是我,還是他。
又或許是我們倆都在哭。
「寧鬱我們逃吧,逃到系統看不到的地方,我們不要被他找到。」
說完之後,我自己都天真地笑了。
我那時候從精神病院出來逃過一陣子。
去了很多個國家,然後躲在被子裏。
我以爲我逃過了。
我也逃累了。
所以才選擇回來老宅。
可是,系統還是在。
如蛆附骨,難以拔除。
寧鬱抱着我,說:「倪南,你再堅持一下。」
有的時候我很想告訴寧鬱,你跟一個生死自己都掌握不了的人這樣說,很沒有道理。
「滾吧,去完成屬於你的任務吧。」
我懷疑寧鬱看上了我留給張叔的遺產,他要賴着不走。

-14-
明天是系統給我下的最後通牒的時間。
今天一整天出奇地安靜。
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地,我喫了一整碗飯,還喝了一碗雞湯。
不知道寧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擰緊的眉毛,總給人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其實我覺得不用那麼糾結。
綁架女主的事情輪不到我做,我只要在特定的時間地點慷慨赴死就好了。
而且我覺得跳海挺好的,比用刀割喉好看。
估計打撈人員都撈不到我。
這樣想着安慰自己,我爸這時候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他和未婚妻,也就是寧鬱的媽媽分開了。
甚至都沒來得及領結婚證。
我看了一眼寧鬱,他正在廚房給我熱牛奶。
我叫他過來:「寧鬱,你的豪門夢好像碎了。」
我把短信內容給寧鬱看。
「我們沒有關係了,你可以滾了。」
他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聽到他的系統的聲音:【走吧宿主,你只要跟在女主身邊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就這一次啊。】
我閉了閉眼。
他伸出手,在我的左手手腕處摩挲。
他最近總愛摩挲我這個地方,生怕我不小心又在這裏劃了一刀。
我心裏已經十分煩躁。
伸出手,順勢給了他一巴掌。
「我讓你滾啊,你聽不見是嗎?」
「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你救贖上癮了是吧?寧鬱,我不是女主角。」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先給你把牛奶熱好。」
他倒回廚房跟系統嘀咕:【最近喫的飯都長哪裏去了?沒有什麼力道。】
系統:【……她又扇你了。】
寧鬱一邊給牛奶加藥一邊道:【所以我準備懲罰她。】
系統:【哦?】
寧鬱:【讓她瞳孔失焦。】
系統似乎想捂住寧鬱的嘴巴。
嚷嚷道:【你搞搞清楚啊,我們這裏是救贖文,不是小黃文。】

-15-
聽聞此言,我的筆尖一抖。
在平板上畫的寧鬱,這一抖剛好給寧鬱的眼角加了一顆痣。
看起來添了一些魅惑。
寧鬱走過來,他把剛熱好的牛奶遞給我。
看了看我手中的畫。
如是評價:「你覺得我加了痣更好看嗎?你覺得我要去點一顆嗎?」
他的眼底有些發紅,盯着我的嘴脣看。
我突然覺得,他本人似乎比畫上面還要魅惑一點。
喝完牛奶,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他真的加了未知藥的原因。
我覺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悸動。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和他擁吻在沙發上了。
我下意識地颳着他的腰窩。
我是一隻缺水的魚,只能任寧鬱給我水和氧氣。
當我快要溺斃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我。
拉住我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後腰,問:「喜歡這裏?」
我頭已經懵了。
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
我頭很暈很暈。
應該是藥效上來了。
我的手沒力氣, 去解開他襯衫的時候,全身都沒力氣了。
只能趴在他的頸窩處問:「你給我放了什麼?」
他輕輕地拍着我的背。
一字一句:「安眠藥。」
「倪南,下次畫我吧,別再撕了。」
「我不是在救贖你, 我在愛你。」
這是寧鬱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16-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居然是安眠藥,這些天缺的覺一整天都補上了。
而且我驚奇地發現,沒有電流的聲音了。
時間已經到了應該投海身亡的時候,可是仍然沒有聽到系統的催促。
我跌跌撞撞往樓下跑的時候, 果然,寧鬱消失了。
這個世界靜得可怕。
當我趕到海邊的時候,只有女主和一抹殘陽。
她手足無措地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系統?」
她無助地拽着我的手。
「那個系統我見過,是在那輛黑車上,是那輛黑車衝了上來。原來……」
她嗚咽出聲。
「原來一直有那輛車,我怎麼忘了。我爲什麼會把你認成兇手。」
她一張臉煞白,顯然還處於慌亂之中。
我攥緊她的手, 問:「寧鬱呢?」
「寧鬱去哪了?」
她戰戰兢兢, 牙縫裏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
「他好像跟系統做了一個交易, 寧鬱說, 讓他代替你。」
她眸中閃爍着驚恐, 尖利的嗓音幾乎破了音。
「倪南,跑吧。快跑!你不要被系統找到。」
我僵在原地,看着茫茫大海, 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倪南, 寧鬱他跳海了。」
平靜無波、充滿生機的海面, 寧鬱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她指着海面, 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生疼。
張叔趕過來的時候,女主拉着我, 像是要躲起來。
我安撫着她。
「沒事了, 沒事了。他不是系統, 系統好像已經消失了。」
張叔看着我,抹了一把眼淚。
「大小姐, 你的苦喫完了。」
「寧鬱少爺說,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17-
張叔跟我說, 寧鬱也知道我身體裏也有一個系統。
他知道我沒有生病。
我只是在被系統折磨。
所以他決心用主角的氣運和系統做交換。
主角以身殉海, 系統可以獲得主角的氣運。
這樣, 系統纔會放過我。
張叔從冰箱裏拿出來一袋餛飩。
「大小姐,要好好喫飯吶,不要辜負那個人的心意。」
我抹了一把眼淚, 狠狠咬了一口小餛飩。
旁邊的女主哭着向我道歉。
然後也咬了一口小餛飩。
「寧鬱讓你別等他,想等的話也行。」
……

-18-
窗外雨滴聲很大。
但我慢慢地不再害怕,慢慢地學會了接受它。
睡夢中翻了個身,左手手腕像是被人拎起來了。
他用指腹按了按,看了又看。
我被吵到, 不耐地嘖了一聲。
他這才把我放下來,輕輕拍着我的背安撫我。
「怎麼又瘦了。」
他說。
「倪南,起牀了。
「不是要畫我嗎?
「我可是費了好多心思才又找到你。」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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