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改學生日記的時候。
我望着他的內容目瞪口呆:
【我哥做鴨子很多年了,現在突然不行了……】
爲了未來花朵的身心健康着想,我決定找他哥約談一下。
誰知學生會錯了意思,非要把他哥介紹給我。
我婉言拒絕:「老師不太喜歡做這種生意的男人……」
可學生沒聽懂,反而急了眼:
「我哥也不是非要做鴨子,雞呢?做雞老師你喜不喜歡?」
我:?
-1-
看到學生的日記內容後。
我只感覺天塌了。
【我哥做鴨子很多年了,現在突然不行了。
【本來身體不好,可以關門好好調理幾天。
【其實做服務行業很不容易,我還是很理解他……】
越往下面看,我的心越涼。
這都啥啊!
震驚之餘,一股濃厚的憤怒湧上心間。
「秦天,你哥平常做這些的時候是當着你的面嗎?」我將日記本拍到一邊。
秦天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雙手交疊,乖巧站在我的對面。
「漂亮老師,我哥做鴨子的時候是避開我的,但我在門外聞到味道了。」
味道?
多大動靜能讓一個門外的孩子聞到味道?
太陽穴瘋狂跳動。
我低下頭,極力壓抑內心的那股怒火。
爲了未來花朵的身心健康,是時候找他哥聊一聊了。
我拉過秦天的手,語氣溫和:「秦天,以後你哥做鴨……做生意的時候你不能去看的知道嗎?還有,這週五……」
秦天突然扭捏起來,面帶糾結打斷了我的話。
「漂亮老師,可是我哥說以後等我長大了,他要把生意繼承給我的,他說這生意很賺錢。」
我徹底石化。
這生意還帶繼承的?
這是他親哥嗎?
他確定不是人販子拐來的嗎?
等不到週五請家長找他哥聊了。
「明天把你哥給我叫過來!」
-2-
第二天。
秦天他哥沒來。
「老師,我哥今天生意太忙了,他說接了個大單,改天親自登門跟您道歉。」
秦天低着頭,眼神躲閃。
憋着怒氣的我正要說話,卻看見秦天穿反了衣服,雞窩般的頭髮。
一下啞了火。
天可憐見的。
長兄如父,怎麼會有這樣的家長!
爲了他那狗屁生意,自己的親弟都能糊弄!
「老師你不要生氣,我哥不是故意不來的,西街那頭的喬姐姐要我哥親自送上門,所以才……」
秦天見我神情不對,紅着眼眶忙跟我解釋。
他在班級裏一向很乖。
腦袋聰明,人緣也好,好多小朋友都愛跟他玩。
要不是這次的日記命題是寫家人。
我都不知道他的生活環境竟然那樣糟糕。
有那樣一個哥哥都沒有長歪。
我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我伸出手將秦天攬進懷裏,心疼地替他整理好衣服,掐住他肉嘟嘟的小臉。
「有什麼困難你都可以找老師的,知道嗎?」
秦天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又笑眯了眼睛撲進我的懷裏撒嬌。
天殺的,更心疼了。
-3-
這股心疼一直持續到了次日。
既然秦天他哥一直拖着不來。
我決定親自去他家一趟。
「老師,我哥說他還有半個鐘頭到家,我先去房間裏做作業啦。」
秦天放下座機電話,背起一旁的小書包,自己走進了房間裏。
不哭不鬧不看電視,回到家都不用人催,自己主動做作業。
乖巧得不像話。
我在心裏對他哥的厭惡程度又多了幾分。
在心裏偷偷罵了一番他哥後,門口總算傳來動靜。
秉持着禮貌,我站起身準備先客套兩句。
「秦天哥哥你好,我……」
我草。
雙開門,公狗腰,大長腿,黑皮。
這樣貌,模子都沒他標緻。
活該他做鴨子。
門口的身影突然頓住,見我噤聲,走上前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蘇蘇老師?」
隔得遠不知道。
走近才發現,他不僅身形優越,整張臉更是帥得突出。
眉骨硬朗,瞳若點漆,薄脣微張。
唯獨長長卷卷的睫毛給他那分明的五官加上了一絲反差萌。
我慌忙轉身。
內心不由得譴責自己,八百年沒見過帥哥的出息樣。
「蘇蘇老師,喝點水。」
眼前晃過一雙指節分明的手,水杯被輕輕放置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老師你好,我叫秦朗,是秦天的哥哥,他最近是在學校惹事了嗎?」
秦朗坐在我的對面,雙腿岔開習慣性後躺。
卻在三秒後,又猛地坐直了身子,不自然笑了笑。
「抱歉老師,我剛忙完太累了。」
忙完。
我迅速捕捉到關鍵詞。
秦朗再帥有什麼用啊。
他做的生意可不光彩啊。
-4-
我清了清嗓子:「秦天哥哥,我來是想跟你聊聊你工作的事。」
秦朗端正身子,嚴肅地點了點頭:「好的,您說。」
「就是你做……」
話還沒開口,羞恥感先湧上心頭。
如果我直接說出那個詞,秦朗破防了怎麼辦?
我緊急轉彎:「你的家庭是有什麼困難嗎?爲什麼想到要去做那個生意呢?」
秦朗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
「前幾年我爸媽鬧離婚,最後誰都不想要我跟秦天撫養權,丟下我們跑了。」
他又笑了笑:「老師,現在我跟秦天的生活好了不少,雖然生意不咋上檔次吧,還每次都弄得身上髒髒的,但至少能讓秦天過上好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閉了閉眼睛。
腦子裏全部都是「我真該死啊」。
在不瞭解事實真相前對他的那些誣陷,在此Ṱůₒ刻通通化作了愧疚。
「秦天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家是這麼個情況,但是……」
天殺的。
我快說不下去了。
爲了速戰速決,也爲了秦天未來的身心發展,我還是決定跟他攤牌。
「就是你做,做那個的時候,儘量避開秦天,他還小不懂這些,可長大了呢?長大後他怎麼看你?
「或者你有轉行的打算嗎?我可以給你介紹正經工作。」
望着秦朗茫然的眼神。
我急了:「去當保安或者送外賣都行啊,秦天這麼乖,你還這麼年輕,爲什麼非要當……」
「哥哥!你回來啦!」
眼見閃過一個小胖影,直挺挺撲進了秦朗的懷裏。
「哥哥我作業做完了,肚肚餓。」
秦天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看着秦朗。
直到秦朗從身後摸出一顆巨大版棒棒糖,秦天眼神一下明亮起來。
「蘇蘇老師,留下來一起喫晚飯吧,有什麼事情還能飯桌上接着說。」
秦朗將秦天抱到沙發上,起身要去做飯。
我連忙擺手,匆忙打完招呼後,拿起沙發上的包逃也似的衝到了門口。
秦天也在,飯桌上可不經說他哥做鴨這件事啊。
我得再想想辦法。
-5-
自那天之後。
我對秦天的心疼指數又上了一個度。
他哥從事那種事情,或許也是身不由己。
秦朗的年紀看着也沒有多大,跟我差不了多少。
因爲多年前父母的拋棄,他一個人挑起了家裏的擔子。
長兄如父,秦天被養得這麼白白胖胖,也能看出他的用心。
但他不能,不能將這種事搬到明面上說啊。
秦天還小,那他長大了呢?
我都無法想象這件事會給他造成多大的衝擊。
世俗的偏見真的會毀了一個人。
想到這裏,我拿出抽屜的零食往秦天懷裏塞了塞,憐愛道:
「多喫點,不夠再找老師要。」
秦天點了點頭,下一秒把自己塞成了倉鼠。
可愛得要命。
後續我又讓秦天叫家長了幾次。
這個事一直不落實,我的心裏就不踏實。
只是每一次,他哥都沒有空。
不是太忙,就是出差。
「出差?你哥這個生意還要出差?」我猛地躥起來。
滿臉震驚。
這業務也太廣泛了吧!
秦天仰頭看我:「對啊,他跟他的幾個朋友這周出差去那邊做鴨子了,這兩天是鄰居奶奶在帶我。」
還有朋友?
團體活動?
我的眼前一黑,差點昏厥。
本以爲只是偷摸勸風塵男子從良。
結果他還有一條組織鏈。
這已經涉及底線邊緣了。
如果不幸落網,秦天怎麼辦?一個小學生無父無母,就一個哥。
更重要的是,他都不能考公!
「秦天,你哥回來後讓他立刻來找我,聽見沒有?」
我將秦天拉近了些,壓低聲音,神情焦灼。
秦天看着我,突然笑了起來。
我還沒詢問,他就捂着嘴跑開了。
完了。
秦天的精神狀態好像也變得不太正常了!
-6-
一星期後。
秦朗終於來我辦公室報到了。
「蘇蘇老師,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現在纔來找您,真是不好意思。」
他搓了搓手,在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位置太小,他的一雙長腿只能側着伸出去,一瞬間吸引了大半個辦公室的目光。
大概是真的着急,穿着一件背心就來了。
別說,這普普通通的白背心穿他身上真有一股硬漢味。
怪不得是標準模子。
「老師,秦天跟我說了,我沒有換工作的打算,雖然這個活兒累了點髒了點,但是能養活我跟秦天,我也喜歡幹。」
秦朗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不卑不亢。
周圍的女教師目光似箭,chua chua chua 望了過來。
我一緊張,生怕他暴露,拉起他的手腕就往門外衝。
秦朗一臉蒙逼,任由我拉着跑。
直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才氣喘吁吁鬆開了他的手。
我做賊似的望了望周圍,小聲呵斥:「你在辦公室那麼大聲幹嘛?」
如果她們都知道了秦朗在幹什麼,秦天剩下的三年小學該怎麼上。
我這段實習不久後就要走了,萬一秦天被欺負怎麼辦?
越想越氣,我沒忍住大聲了點:
「你這種話是能在公共場合說的嗎?」
秦朗又蒙了:「我說的話就那麼上不得檯面嗎?」
何止!
簡直要被銬起來!
「你看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做什麼不行,爲什麼非要去做那個!萬一被發現了,秦天以後怎麼辦?而且做這個很容易得病的你不知道嗎?」
秦朗正要開口解釋,不遠處走來幾個學生。
我連忙將他往校門口推,只是沒好氣地讓他自己再想一想。
拉起學生的手就往反方向走。
正走到門口,秦天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笑得賊眉鼠眼。
「漂亮老師!」
他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低下頭。
「老師,你覺得我哥哥怎麼樣?我哥哥是單身,我好喜歡你,你做我嫂嫂好不好啊?」
?!
三番兩次地約他哥哥,好像被秦天誤會了。
我一個大撤步,又怕傷了秦天的心,只好小心拉下他的手,委婉拒絕:
「老師不喜歡做那種生意的男人……」
秦天卻急了眼,把我的衣袖抓得更緊了。
「我哥也不是非要做鴨子,雞呢?做雞老師你喜不喜歡?」
-7-
「什麼?他哥還能做雞?那意思他的業務對男對女都行?」
我打電話給閨蜜傾訴這件震驚我三舅四姨五姥爺的事。
對面的閨蜜發出尖銳爆鳴聲,震得我拿着手機的手都抖了三抖。
我苦着臉:「對啊,他弟才三年級就懂得這些,肯定跟他哥脫不了關係啊!」
本以爲秦天不知道做鴨子的意思,可他竟然說出了那樣的一句話!
當時給我驚得,直接筆直倒地。
要不是隔壁張老師路過,及時掐住了我的人中。
現在的我估計得躺在醫院了。
「那要不你別管他們兄弟倆了吧?反正你只是見習,還剩幾個月就回學校了。」
閨蜜在那頭想了想,猶豫開口。
這種想法,我不是沒想過。
這不是我的正式工作,只是一段學校強制安排的見習。
我在這個地方實打實算也就待了三四個月,還剩三個月我就得回學校。
不出意外的話,我不會再來這所小學任教。
很快就會有新的老師來接替我的崗位。
以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可是秦天那樣小,他根本就不知道日記本里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
萬一哪天他又寫了這件事。
被新的老師看見了怎麼辦呢?
她如果抱着玩笑的態度當衆讓秦天上去唸日記該怎麼辦呢?
不是所有的老師都配叫老師。
這是我一直擔心的問題。
我的道德底線一直在告訴自己,只要我還在這個崗位一天,這個事就必須管。
我是小時候扶老奶奶被訛的那號人。
也是被路邊裝病的乞丐騙了錢的那號人。
還是看見受傷的流浪小貓會自掏腰包給它治療的那號人。
老奶奶訛我,是她的人品問題。
裝病的乞丐騙錢,至少證明他沒有病,算是一件好事。
治好了小貓,它又可以活蹦亂跳。
我遇見的事,沒法坐視不管。
「我必須管。」
閨蜜頓了頓,像是早就猜到了我的回答,沒有反駁。
只是在掛斷電話時,揶揄了我兩句:
「那好哦,別管着管着被那個鴨子纏上了哦。」
-8-
見鬼。
我還沒先找他呢。
那個做雞又做鴨的男人。
第二天主動站在了我的工位前。
不過這次,他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襯衫黑褲,甚至還戴上了口罩跟鴨舌帽。
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狐狸眼。
我剛下課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他。
「蘇蘇老師回來了?」看見我的那刻,他的眼睛彎了彎,露出一抹笑意。
我放下課本,偏頭看向他。
「怎麼穿成這樣?」
秦朗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並膝:「怕蘇蘇老師說我穿得上不了檯面。」
……
不就是因爲上次我說了他講的話不合適。
現在就陰陽怪氣回來了。
模子還記仇。
這性格怎麼當上模子的。
「蘇蘇老師,我覺得您對我有些誤解,我還是想跟你聊一下上次那個話題……」
停!
怎麼又在辦公室聊那個話題!
我連忙俯身捂住他的嘴,開口打斷他的話。
「你等我放學,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說!」
情緒起伏太大。
沒控制住聲量。
四周瞬間投來各科老師好奇的目光。
而我整個人,幾乎支在了秦朗的上半身。
我尷尬地迅速起身,扯起他的袖子,連忙送走秦朗這尊活佛。
回來剛坐下。
臨桌教英語的張老師眨巴着眼,捧着一手瓜子湊了過來,語氣裏滿是八卦:
「小蘇,上次就看見你跟他在校門口拉拉扯扯。
「你倆,有情況啊?
「有眼光啊小蘇,秦天他哥可是這塊長得最標緻的男人了。
「欸具體怎麼個事,跟我說說唄……」
……
-9-
人多的地方總是容易傳八卦。
不到下班,已經有五個老師過來拍我的肩膀,祝我約會愉快。
在第六個老師的手即將拍到我肩膀時。
我一個鯉魚彈射,抓起一旁的包,尬笑着跑路下了班。
剛出校門,就看見秦朗靠在一旁的梧桐樹下,直直朝我走了過來。
短短一下午。
他又換了一套衣服。
西裝小吊鏈。
鋥亮黑皮鞋。
身上還有一股愛馬仕的大地香水味。
不會剛從場子裏出來吧?!
「看什麼?」
循着我直勾勾的眼神,他低頭看了下自己,不明所以皺起眉頭。
「我不去辦公室應該不用穿得那麼嚴實吧?」
隨着他伸手的動作,V 字領口的西裝下,胸肌若隱若現。
這種質量的。
點他應該老貴了吧?
我連忙移開目光,吞了吞口水,急匆匆岔開話題。
「秦天呢?」
「你不是有事跟我說嘛,我讓鄰居接娃的時候順着把秦天捎回去了。」
他垂下手,西裝妥帖歸位,遮住了Ťū₄那片春色。
「蘇蘇老師沒喫晚飯吧?我們找個餐廳聊?」
也好。
這件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喫頓飯的功夫時間正好解決掉。
剛坐上秦朗的副駕。
張老師騎着小電驢從一旁經過,敲了敲車窗。
看了眼我,又看了眼秦朗。
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大感不妙。
可總有些人的嘴,比我的手還快。
張老師齜着大牙,笑得樂呵。
「你們倆約會去啊?」
就那麼水靈靈說了出來。
我就那麼水靈靈地碎了。
-10-
只能說,秦朗的職業培訓做得挺好。
一路上他拼命找話題。
既不越界又不冷場。
很好地緩解了我單方面的尷尬。
「蘇蘇,想喫點什麼?」
模子來錢還是快。
二話不說把我一個月薪兩千二的實習僧直往高檔餐廳領。
我這工資才撐死夠倆家常菜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顧慮,秦朗突然出聲:「我請。」
活菩薩。
我正想磕頭道謝。
轉念間又想到這不是宿舍,室友一頓飯可以喊義父的程度。
放在學校裏,這算不算受學生家長行賄?
經過我的一番深思熟慮。
我拉着秦朗出現在了高檔餐廳。
隔壁的自助燒烤店。
「就愛喫點煙火氣息。」我拿着烤串傻樂。
橘黃燈光照在秦朗的一身深色西裝上。
總給我一種錯覺。
不像模子。
倒有點像總裁。
但下一秒,他熟練烤串的動作,打破了我的錯覺。
誰家總裁做燒烤這麼熟練啊!
「蘇蘇,辣椒多一點還是少一點?」
秦朗手握辣椒瓶,鼻尖上滲着層層薄汗,一臉認真望着我。
「多一點吧。」
串快糊了。
我連忙回答。
欸不對。
我爲啥跟秦朗一起出來喫飯來着?
現在這幅場景,怎麼真的整得有點像約會?
這個想法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嚇得我立馬想到了出來的目的。
鴨子!
「秦朗,我這次約你談話還是關於你工作的那個事。
「你看看吧,你還年輕,跟我一個歲數。
「就算你沒有讀大學,現在自考本科也可以,找到的工作都會比現在光彩不少。
「你現在做鴨子,喫的都是青春飯,不長久的。
「哦對了,雞也不行……」
邊觀察他的臉色,我邊苦口婆心說着ṱų⁾話。
講真的。
我就差從新中國成立講到未來科技了。
死死圍繞着「人要自強自立,有尊嚴地活着」這個中心。
進行六個論述。
但秦朗從始至終都無動於衷。
只剩手裏不停翻面的串滋滋不停冒着香味。
我怒了,都給人講到嗓音嘶啞,怎麼也不給個反應啊!
「秦朗,你就非要做鴨子嗎!」
秦朗終於抬起頭,但是一臉茫然。
「什麼?」
我都講紅溫了。
結果這鴨根本沒聽!
「抱歉啊蘇蘇,我烤東西的時候比較專注,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見我發火,他連忙放下手裏的串,端正坐姿,雙手Ţũ₍並膝。
「不過我聽見你的最後一句話好像說啥鴨子來着?你想喫鴨子嗎?」
秦朗面露疑惑,歪了歪頭看向燒烤貨架。
「可是這個燒烤店沒有鴨子,我是做烤鴨的,你想喫去我店裏喫?我親自給你烤可以嗎?」
重整旗鼓準備重新洗刷他的不正思想的我。
突然愣住了。
做烤鴨?
是那個北京 duck 的烤鴨嗎?
-11-
不死心。
跟着秦朗去了他的店。
看見了一排烤得油漬放光又噴香撲鼻的烤鴨。
嘿嘿,香的嘞。
真是鴨啊!
不死心的心終於死了。
原來之前像地下黨一樣的行爲,只是我一個人內心的獨角戲。
一生愛救風塵的中國人。
終於栽了跟頭。
「蘇蘇,我給你烤一隻吧?現烤的皮更焦,會更好喫一點。」
他說是這麼說的。
實際已經在爲我挑準備現烤的鴨子了。
堂堂一個烤鴨店老闆啊!
怪不得秦天說他哥還能做雞!
他做鴨做雞做鵝做羊做豬都行啊!
爲什麼秦天不再多說兩種動物!
我在內心祈禱,秦朗千萬不要猜到我之前的內心活動。
但顯然老天爺不管用。
我那如遭雷劈的表情紙也包不住。
不一會兒,秦朗端着滋滋冒油的烤鴨坐在了我面前。
「試試,這可是我的獨家祕方。」
我嚥了咽口水。
來都來了。
我小心翼翼扒下一隻烤鴨腿,剛放進嘴裏。
秦朗突然開了口:「其實我之前就有點猜到,你嘴裏說的我的工作,應該不是單純的烤鴨,但我不知道爲什麼你會突然這麼想……」
鴨腿入嘴。
鴨腿飛出。
我火速扒下另一條鴨腿,直接堵上了他的嘴。
在他突然瞪大的眼睛裏。
淚水打溼了我的睫毛,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這人有個毛病。
緊張或是尷尬摳地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往外冒。
看見秦朗又要開口詢問。
我接着撕下烤鴨的翅膀塞進他嘴裏,哽咽道:
「你做的烤鴨真的很好喫,我都被好喫哭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12-
我抱着秦朗給我打包的第二隻烤鴨回了家。
我哭得稀里嘩啦(嚼嚼嚼),打通了閨蜜電話(嚼嚼嚼),跟她哭訴我這麼久以來的傻帽熱心行爲(嚼嚼嚼)。
「不是,蘇蘇,你在喫什麼?」
閨蜜聽完我的講述,只吐出這樣一句話。
「你嚼的時間比你說話時間還多。」
沒辦法啊,這烤鴨太好喫了。
怪不得生意火爆到叫家長的時候都到不了。
怪不得做烤鴨的時候要避開秦天那個小胖墩。
怪不得業務多到需要出差開加盟店的程度。
怪不得啊!
喫完一整隻烤鴨,我亂成八寶粥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閨閨,先不說了,牛馬打工人明天還有早八。」
我掛斷電話。
突然想起離開秦朗店前,故意遺漏的一個東西。
明天醒來。
也許我的心情會越發好上一倍。
-13-
看見哭得鼻子冒大泡的秦天。
我知道我留的東西被看見了。
儘管秦天真的可愛又單純。
但一切起源都是他的那篇日記。
我把秦天的日記本留在了秦朗的店裏。
小孩子被打一頓過不久就忘記了。
但二十出頭年輕人的一次社死,真的能記住很久很久。
直到午夜夢迴,又或是死亡盡頭。
都能想起這一段讓人尬到摳城堡的經歷。
我接受不了。
所以毅然決然把秦天推出去背了鍋。
秦天哭哭啼啼將日記本遞給了我,鼻涕大泡隨着他說話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蘇蘇老師,我哥看了日記把我狠狠揍了一頓,這是,這是他教我改正的,老師看看還有沒有問題。」
我打開了那本被翻翹了邊的日記本。
【我Ţū⁺哥做鴨子很多年了(劃線)我哥做烤鴨很多年了,現在突然不行了(雙劃線)現在生意突然不行了。
【本來身體不好,可以關門好好調理幾天(劃掉調理,補上休息)。
【其實做服務行業很不容易,我還是很理解他……】
那一陣子,正是秦朗的對家在作妖。
而秦朗因爲過度勞累,確實生了一場小病回家休養。
整裝待發後開始報復對家。
所以那段我叫他談話的時間,他都在忙着改進策略,出差去外地測評,擴大市場。
秦朗清清白白又刻苦上進的一生,就這麼水靈靈被他弟的一篇日記毀掉了清白。
「老師,他昨天拿那麼長的雞毛撣子打我,那麼長嗚嗚嗚嗚……」
還在哇哇哭的秦天伸開雙臂,試圖想比出那個雞毛撣子有多長。
天可憐見的。
我的錯。
我連忙將他抱了過來,耐心給他擦拭鼻涕。
秦天在我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
大概是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還在持續控訴他哥。
「他昨天打我的時候是蹦起來打的!」
我沒忍住笑出聲,卻在他的下一句話出來後,笑容迅速僵在了臉上。
「他還說如果因爲我的這篇日記追不到暗戀許久的蘇蘇老師,就要把我丟去鴨圈同喫同睡!
「嗚嗚嗚我不要啊,鴨鴨好臭,老師我不要啊……」
他後面說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滿腦子都是秦朗要追我。
他怎麼會,暗戀我?
-14-
不是暗戀了。
秦朗直接跟我表白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灰色衛衣,攥緊了手裏的咖啡杯。
「抱歉,我昨天打秦天說漏了嘴,沒想到那個漏勺順着就把這句話漏給了你,我回家又打了他一頓。」
這是第一次,竟然有人跟我表達心意還帶道歉的。
「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但我害怕我的喜歡會對你造成困擾,所以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這類型叫啥來着?
哦對,死裝型。
「不過既然戳穿了,我不打算慢慢接近你了。
「蘇蘇,我追你可以嗎?」
這個我也知道,直球型。
現學現用,我真聰明。
不對。
他好像在跟我告白?
剛剛還抱歉來着。
怎麼突然換頻道了?
「那個,我可以請問一下,我們之前認識嗎?」
招架不住他的熱烈目光。
我低下頭,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自己的過往生涯裏什麼時候冒出過這麼一號大帥哥啊。
「有過幾面之緣。
「我單方面的。」
秦朗輕輕笑了笑,眼裏流露出一絲溫柔。
他大概是想起了那時候碰到的我。
嘖。
就說吧。
多做好事的善報來了吧。
老天爺賞大帥哥。
還是會做烤鴨,富得流油,沒有父母,一表人才的大帥哥。
我應得的。
我也才二十出頭。
正是瘋狂想談戀愛的年紀。
但我打算再裝一下。
俗話說,晚來的才懂得珍惜。
但我沒想到。
我這裝着裝着。
倒看不懂他賣的到底是哪類鴨子了。
-15-
「蘇蘇,你覺得哪個襯衫好看一點啊?」
綠泡泡裏彈出幾條消息。
我剛備完課。
打開的瞬間,噴湧的鼻血差點濺到課本上。
這都啥啊!
一張背光自拍照。
他舉着手機仰拍,半明半暗的交界線,墨黑的碎髮撒在額前,薄脣微張喉結很大,黑襯衫的領口沒系,隱約能看見下面形狀優越的胸肌。
另一張像是放在桌ťū⁻子前拍的。
修長的手指像是無意捻着白色襯衫邊,露出標準的六塊腹肌。
還是寬肩窄背的薄肌。
我在網上衝浪最愛的那一款。
他真的是認真在讓我選襯衫嗎?
我的建議是,黑色廚房穿,白色牀上穿……不是!
我搖了搖頭,拋去腦子的垃圾。
想了想,我認真打下一句。
【秦天哥哥,建議系起釦子穿哦。】
那頭是秒回。
【好的蘇蘇老師,我又上不得檯面了(委屈巴巴)】
……
【蘇蘇老師,今晚要不要一起喫晚飯?我研製了新調料,不僅能做鴨,還能做雞哦。】
本想矜持矜持。
可秦朗做的調料真的太好喫了嗚嗚嗚。
等我到了店裏。
他穿得花枝招展,端上來一盤烤雞。
咦?不是烤鴨烤雞都做嗎?
我問:「鴨呢?」
秦朗笑了笑,將襯衫袖口往上捲了兩圈。
又端正坐在我的面前,兩手並膝。Ṭů⁵
他歪了歪頭,眼角下的那顆淚痣隨着橘黃燈光來回晃動。
「我可以嗎?做你一個人的。」
-16-
可以。
太可以了。
但一生閨蜜寶女的我,此刻還是偷偷摸摸在桌底掏出手機。
【寶寶,有人跟我告白怎麼辦?】
【????那個做鴨的?】
不是,她怎麼知道?
呸!
【不是做鴨!是做烤鴨!你怎麼知道?】
【你天天給我發消息不是鴨哥長就是鴨哥短,我還以爲你救風塵給自己搭進去了呢。】
【……】
【做烤鴨能是什麼好活,他又沒上過大學,沒學歷沒文化,你謹慎考慮考慮吧。】
我考慮了。
於是把秦朗的照片發了過去。
對面沉默了三秒。
【長這樣你他媽早說啊!長得跟項天騏一樣!烤鴨霸總也是霸總,擱我我都願意爲他刷馬桶!】
我沉默了。
因爲我也喜歡電視劇裏的項天騏。
所以在看見秦朗第一面的時候。
我就看向了他家的馬桶位置。
只是模子職業在心裏卡得太死。
可現在不都解釋清楚了嗎?
我到底在裝什麼?
等他烤鴨店倒閉真的出去做不良職業的時候包了他嗎?
沒說可以不可以。
我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用我的嘴。
他很快反應過來,單手摟住了虛空的我。
加深了這個點到爲止的吻。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見了在門外偷笑的秦天。
-17-
跟秦朗正式在一起後。
我才發現他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不正經。
不知道的還以爲去別的會所進修過。
「我不要了。」
覺還沒睡醒,某人又翻了上來,在我脖頸處不停拱來拱去。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他掐着我的腰翻了個身,又重新覆了上來。
「爲什麼不要,你以前不是喜歡查我學歷嗎?」
嘶。
小臉一紅。
我將臉埋進枕頭。
突然想到以前對他說過的鬼話。
那還是在網上看見的段子。
加上秦朗確實沒上過Ṱũ̂ₑ大學。
我就老拉着他的領帶,一口一個:「讓老師查查你的學歷呀?」
秦朗揚起笑,好脾氣被我拉着走,嘴裏一口一個好。
嗚嗚嗚好個棒槌!
明明查他學歷。
爲什麼哭的是我!
「說話,蘇蘇,爲什麼不要?」
他加重了語氣,又停了動作。
我難耐地轉過頭,閉着眼睛鉤住了他的脖子,沒好氣:「要要要要要要!」
……
秦天寫的破日記都是什麼鬼!
秦朗的身體明明就好得很!
我突然想起來:「欸,秦朗,我打算給秦天準備個驚喜。」
一臉起勁的秦朗突然睜開眼,滿是情慾的目光夾雜上了一絲不滿。
「提那兔崽子幹什麼?專心。」
還沒等我開口,他再次堵上了我的脣。
-18-
三年後,我站上講臺,公佈了這個驚喜。
秦朗笑了。
秦天哭了。
因爲偉大的我,出現在了秦天的初中班級。
大學畢業那年,我考了初中教師資格證,並順利考上了當地的編制。
這回,我成了他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
直接杜絕了秦天的一切不良苗頭。
初戀是沒有的。
睡覺是不行的。
五三是必備的。
作業做不完是包捱打的。
當然是秦朗打的。
不過他前段時間剛萌生的初戀是我掐斷的。
但秦天好像沒當回事。
除了報復他哥,跟我還是嫂嫂前嫂嫂後地喊。
在兩兄弟又一次拌嘴,秦朗出去處理烤鴨店事務後。
秦天癟着臉一聲不吭。
卻在看見我後,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嫂子,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神神祕祕鑽進了書房,拿出了一個泛黃的本子,迅速塞進了我懷裏。
「我哥的黑歷史。」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隨後溜進了自己房裏。
【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不知所措的年紀,什麼都不盡人意。
【在我的世界裏沒有愛情只有黑暗。
【我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人,平時可以和你開玩笑非常隨和,但是如果你觸碰我的逆鱗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黑暗。這種就是童臉狼,表面上單純天真,實際上圓滑通透。你不可能算計得了我,因爲從一開始你就被我佈局了。我是棋手,而你只是棋子,若你違逆我, 你會知道什麼是殘酷和黑暗。我從來不缺雷霆手段也不缺菩薩心腸,我心中有佛也有魔, 但我把魔深深地封印起來 了,只剩下佛了,我本想以菩薩心腸面對所有人,可是有些人非要我把心中的魔解除封印, 那我想問問你們, 當你們面對一個真正的魔現世, 你們還鎮得住嗎?】
上面明晃晃的日期。
讓我看見了五年級的秦朗。
也不止五年級。
這種非主流語錄一直延續到了高中。
看完後, 我的小腦萎縮了。
這太抽象了。
我往後翻了翻,他寫日記變得不太頻繁。
在空缺了好幾頁後。
被淚漬暈染的那頁上出現了一句。
【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就是那個時候, 他的爸媽鬧離婚,鬧到最後兩個人都不要他選擇卷錢跑路了。
我笑咧開的嘴角一下僵在臉上。
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鈍痛。
那麼小的他,一定喫了很多苦才帶着秦天走到現在。
我不忍再看下去。
顫着手準備收起來,卻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風又刮過了幾頁。
字跡工整了許多, 應該是後來的事。
【刷完盤子回來的那天晚上,她抱着一隻受傷的小貓擦過我的肩膀,抬頭道歉的那刻,她跟小貓一起看向我。
【我好像開始覺得。
【那段晦澀潮溼的時光裏, 有了一絲光亮。】
秦朗番外
-1-
秦天被請家長了。
去的只能是我這個又當爹又當媽的冤種哥哥。
只不過那陣恰好碰上對家搞事。
不是說我烤鴨質量有問題,就是店鋪衛生有問題。
導致那一陣流失了很多客戶。
忙得焦頭爛額之際。
我又忘了我弟學校那邊的約。
沒有想到,那個老師直接上我家找我來了。
那天我正撥完對家的電閘回去。
沙發上的那個人站起身,回頭看向我的那刻。
我一下晃了神。
彷彿穿越了時光間隙。
看見了當年那個抱着受傷的小貓, 急匆匆趕路不經意撞上我的女孩。
但她不會記得我。
那樣一個,卑微又沉默的我。
我的父母在我高三那年, 捲了所有的資產跑路。
留給我的, 就只有在牀上咿呀咿呀喊着哥哥的秦天。
那一年我沒有去高考。
因爲我的身上,連幾百塊都掏不出來。
本打算送去福利院的弟弟, 也被我留了下來。
再窮再苦,那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不捨得。
所以從那之後。
我開始一天打三份工。
弟弟的奶粉跟尿不溼都需要錢。
而我正好年輕, 又成了年, 有的就是力氣。
不少老闆都願意收我當小工。
真正改變我生活的, 是一個開美甲店的女老闆。
她讓我上身不穿,直接穿着一件圍裙去賣烤鴨。
當時的我真的覺得很屈辱。
可一天的利潤卻比平常高了十倍不止。
再到後面, 我賣烤鴨的那家店因爲我變得火爆了。
我才明白, 這個社會上, 最不缺的就是捨得花錢的色狼。
我抓住風口, 選擇出來單幹。
或許美貌跟運氣都有加成。
我很成功。
成了那一片最年輕的老闆。
只是在我變得出人頭地的這一年裏, 我沒有再遇見那個抱着病貓撞見我視野裏的女孩了。
「是秦天的哥哥嗎?」
沙發上的女孩先開了口。
不。
我們還是遇見了。
現在的她一如當初,眼神明亮, 扎着乾淨利落的高馬尾, 成了一名盡職盡責的老師。
我想,我們的故事,該由我主動開始了。
-2-
其實我一直都感覺蘇蘇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再加上她說的那些隱晦的話。
顯得我不像賣烤鴨的,更像是做鴨的。
雖然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錯覺。
但天才如我。
鴨子又不是完完全全的貶義詞。
我直接一個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保留了色誘。
二十多歲的女大學生正是好色的好年紀。
等她放學的那天晚上。
我特意翻出那件深 V 西裝。
這可是小紅薯的各大兄弟姐妹們給我挑選的戰袍。
只需要微微抬手, 就能看見我從鎖骨到胸部的好風光。
看見她臉紅的那刻。
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喫燒烤的時候。
爲了更好展露自己的好身材。
我一把將所有的串薅到了自己這邊。
本來我就是烤鴨子老手, 烤串簡直手拿把掐。
這個紳士氣度。
不得迷死她啊。
全程我不停變換姿勢。
也不知道這個角度她可不可以看到我前段時間重新塑形的腹肌。
我今天的髮型,應該沒啥問題吧?
怎麼感覺今天噴的香水混雜着燒烤味有點怪?
推銷自己太投入了。
蘇蘇說的話我都沒聽見。
直到她怒吼出聲。
哦。
她想喫烤鴨。
不對!
她說我是鴨!
……
蘇蘇邊哭邊笑,帶走了我給她打包的烤鴨。
我滿臉沮喪, 回到了她坐過的位置。
緊接着,發現了椅子上的日記本。
……
那一晚,秦天被我揍得哭出了雞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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