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閨蜜唯愛的病嬌盯上了我

閨蜜被變態跟蹤狂尾隨,我建議她報警。
她卻美滋滋拒絕:「病嬌的愛才是極致的偏愛。」
後來她身上出現各種傷痕,人也變得陰鬱應激。
我怕她出事,最終替她報了警。
從地下室被解救出來時,她奄奄一息。
卻在我伸手扶她時,將刀狠狠插進我心臟。
「我們病嬌之間的愛情,用得着你多管閒事?」
尖銳的痛楚席捲全身,世界逐漸模糊。
再睜眼,我回到閨蜜說她被尾隨那一刻。
我決心報復。
但,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連鎖反應。
我好像,也被跟蹤狂盯上了。

-1-
一陣眩暈後,再睜眼,閨蜜不停搖晃我的肩膀。
「時淺,我碰上瘋狂貪戀我的病嬌了!」
看着她欣喜若狂的表情,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悔恨浸入五臟六腑,我掩飾眼底的情緒,笑了下。
「那恭喜你呀。」
閨蜜愣了愣:「我以爲你會勸我去報警,畢竟你的思想一直很傳統。」
「怎麼會呢,健康的戀愛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戀愛實在精彩。能有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我爲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楊菁眼睛一亮:「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興奮地往外走:「我要跟我的病嬌聯盟小姐妹們炫耀一下!讓她們羨慕死我!」
宿舍只剩我一人。
我猛地喘了口氣,死死捂住心臟。
上輩子聽她說被跟蹤,我急忙要拉她去報警。
可她卻揮開我的手,說什麼病嬌的愛才是極致的偏愛。
她幻想跟蹤者深情多金又專一,對她死心塌地。
我勸她不要將現實與網絡美化的病嬌搞混。
她卻說我多管閒事,見不得她好,將我拉黑刪除,和我絕交。
我眼睜睜看她步步落入跟蹤者的圈套,被跟蹤者精神控制,折磨得不成樣子。
我最終報了警。
警察將她從潮溼陰暗的地下室救出來時,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浸滿血的嘴裏叼着半Ṫṻₐ只死老鼠。
我去扶她,可她突然將藏着的尖刀狠狠捅進我心臟。
我當場斃命,嚥氣的最後一秒,聽到她被警察扣着瘋狂大吼:
「你懂什麼是愛嗎?我甘願和他互相折磨致死!你多管什麼閒事!」
上輩子救她卻被她殺死,既然重生了,我一定要讓她把欠我的都還回來。

-2-
楊菁回來時拎着杯沒標的奶茶,臉上帶着隱祕的刺激感。
她迅速關上門,拽着我在陽臺悄悄往外看。
「你看那個!」
香樟樹下,站着個頭戴耳機的男生,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
寬肩窄腰,身形修長,戴着口罩,碎髮將眼睛半遮,看不清臉,但身形有些熟悉。
「是不是很帥?」
男人最大的魅力源自女人的想象力。
我違心地點了點頭。
她手機突然彈出消息。
【寶寶,我精心準備的奶茶,很有營養,記得全部喝完哦。】
楊菁秒回。
【你到底是誰!怎麼有我手機號?我是不會喫你的東西的!你再騷擾我,我就報警了!】
她晃了晃奶茶,衝我狡黠地眨眨眼,得意道:
「我現在假裝害怕,假裝不知道他是誰。
「在我們病嬌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更病嬌還不一定呢!
「我要讓他一步步走入我的陷阱,爲我着迷,爲我患得患失。」
她緩緩舔脣,想營造出一種平靜的瘋感。
我心裏冷笑:「那祝你早日拿下他,讓他沒你活不了。」
跟蹤狂回了張圖。
【你也不想這樣子的你,傳遍整個校園吧?乖乖照我說的做哦。】
楊菁的手機本就大剌剌擺在我面前,所以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那是一張裸露的洗澡圖,主角是楊菁。
我觀察着楊菁的表情。
只見她怔愣一瞬,隨即紅了臉,嘴上嬌嗔:「他好討厭,把我看光啦。」
手上飛快給對面回消息。
【我這就喝,求你,不要發,不然我會瘋的。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可她滿臉期待拆奶茶包裝的樣子,可一點不像要瘋的。

-3-
奶茶包裝袋拆開。
細看,還有些白色不明絮狀物在上下起伏。
我想到些不好的東西,被噁心得有點反胃。
楊菁似乎也想到了,插了吸管。
閃爍着眼睛,扭捏問我:「你說,這會不會是……」
我被噁心得起雞皮疙瘩,連忙打斷她:「我去食堂了,你慢慢喝哈,別浪費他的心意。」
可剛出宿舍,手機就振個不停。
楊菁不知什麼時候把我拉進了「唯愛病嬌姐妹羣」裏。
楊菁發了那張奶茶圖。
羊羊(已有小病嬌版):【他給我點的,加了料,猜猜是什麼?[害羞]】
妞妞(正在被囚禁版):【我猜是嘿嘿嘿。】
咕咕(等待小病嬌版):【好饞[流口水][流口水],羊羊姐記得分享下喝後感。】
素素(已爲小病嬌割腕版):【他佔有慾好強!你挖到寶了羊!】
羊羊(已有小病嬌版):[空了的奶茶杯]。
羊羊(已有小病嬌版):【味道怪怪的,不過我全喝了。[害羞][舔嘴]】
我都跑出來了,沒想到還是被她切切實實噁心了一把。
我連忙將羣扔進羣助手。
恨不得立馬給自己洗洗眼,再給手機屏幕消消毒。
我快步走向食堂。
彷彿走得越快,越能甩掉那股不適感。
可我冷不丁腳步一頓。
不對。
那股不適感並不來自羣聊,而是來自一道視線。
像陰溼滑膩的蛇,吐着信子直勾勾盯着我。
我條件反射順着那道視線看去。
下一秒頭皮發麻,汗毛直立。
因爲盯着我的,是樹下那個變態跟蹤男!
我嚇得一激靈,連忙收回視線。

-4-
一連兩天,我除了上課從不出宿舍。
那道目光彷彿是我的錯覺,自那天后再也沒出現。
學校公共浴室維修了兩天,找出了三個針孔攝像頭。
我鬆了一口氣,楊菁卻很煩躁。
她在宿舍發牢騷,將大拇指啃得血呼淋啦。
「學校怎麼突然犯病維修浴室?攝像頭都拿掉了!我還怎麼藉機讓肖嶼宸抓我把柄?
「他已經兩天沒有聯繫我了,他是不是膩了?」
楊菁可能自己都察覺不到,現在的她陰鬱且易怒,動不動就舉止偏激。
上輩子我就發現,那個人不單單是跟蹤她,以愛的名義冒犯她。
更多的,是精神控制,想從根源上摧毀她。
我曾忍不住提醒楊菁,但她那時早跟我斷交,跟她所謂的病嬌姐妹們走得很近。
我說什麼,在她看來都是嫉妒她。
但如果那個人真是肖嶼宸的話,他確實有讓人嫉妒的資本。
金融轉醫學,且跳級碩博直讀的天才,校園高冷男神,績點高得可怕,家世也好得可怕。
可我疑惑,這麼有錢的人,爲什麼上輩子將楊菁關進老破小的地下室?
以他家的權勢,囚禁一個人易如反掌,更何況這裏面還有楊菁自願的成分。
楊菁突然看向我。

-5-
「時淺,你最聰明,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搬去校外租房,這樣他就有機會了,甚至可以撬門躲進你家。」
楊菁一愣,欣喜若狂。
「對,不愧是你!」
她咬着手喃喃道。
「到時候我提前布好監控,看他偷溜進我房間,聞我穿過的衣服,睡我睡過的牀,看我不喫早飯,會給我留下熱騰騰的早餐,看我有髒衣服,會替我洗掉。
「看他恨不得對我拆之入腹,又因爲不忍心而克己復禮,他偏激可怖,卻對我愛得如履薄冰。
「他要在某天擄走我囚禁,那我就假意順從。」
楊菁猛地抓住我的手:「時淺,到時候你救我出來。
「在他找我找得日日癲狂時,我再把他囚禁在我的房子,我是獵人,他纔是獵物。」
楊菁的表情變得扭曲,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我抽回手,漫不經心點了點頭,指着手機上的租房信息給她看。
「這套怎麼樣,人少偏僻,適合他接近你。」
我指的,恰好就是上輩子解救她的那個小區。
上輩子好心好意勸她救她,結局卻是她毫不留情的一刀。
這輩子我主動縱她入局,她卻要讓我救她。
救?你還是就爛在那吧。
楊菁盯着住房信息圖片上掉皮的牆壁,有些遲疑。
「有點破,我不太能……」
我打斷她。
「你只是暫住,過不久就會被他接走,他那麼有錢,肯定在一棟別墅裏給你準備了精美的黃金囚籠。」
楊菁被我說服,隔天就搬出了宿舍。
我以爲我會心靜一陣。
但沒想到,她走的第二天,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又出現了。

-6-
起初,那道目光只若有似無地出現在我去上課的路上。
我躲避不開,每次上課都把自行車蹬得飛快。
後來,對方開始變本加厲。
無論是去食堂,還是去操場,那道目光都緊緊黏着我不放。
他將自己隱藏得很好,每次我被逼得情緒瀕臨崩潰,想去抓他時,又什麼也抓不到。
他開始給我發短信。
【你今天起晚了,不要遲到。
【蔬菜也要多喫,不能挑食。
【你一天沒出來喫飯了,給你點了外賣,都是你愛喫的,有點多,喫不完倒掉,別暴飲暴食。
【爲什麼不跑步了?
【記得關窗,明天會下大雨。
【不是讓你關窗嗎?幫你關了,幸虧是在一樓。
【別換手機號了,折騰半天,我總能找到你。】
我意識到,即使我重生了,也無法做到像爽文女主一樣將一切掌控在手中。
我在明,他在暗,他是熟練的變態跟蹤狂,掌握了我所有的信息。
而我對他一無所知。
這種無論做什麼,都逃脫不過的窒息感令人抓狂。
每當我被他折磨得喘不過氣來時,不得不佩服「楊菁們」的腦回路。
竟然對這種變態,都能義無反顧地吻上。

-7-
我把被跟蹤這件事告訴了輔導員。
但沒提肖嶼宸的名字。
我曾在大一時,短暫接觸過肖嶼宸。
我排在他之後作爲優秀新生演講,他遞給我話筒時動作隨意。
但只有接過話筒的我知道。
他用三根手指捏着筒柄尾端,遞時眉毛微蹙,像是牴觸和人接觸,遞完後眉毛舒展,並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擦了下手。
此後他在我心裏由成績牛逼的學長,變成有潔癖的冷漠事逼。
我想象不出他躲在陰暗面跟蹤人的樣子,越想越覺得,楊菁指給我的人只是身形有些像。
輔導員聽完我的描述,沒當回事。
「校園每天都有安保人員 24 小時巡邏,你應該是壓力太大,往年也有學生有這種情況,不要多想,專心準備期刊論文,爭取保研。」
輔導員那裏走不通,我只能躲進宿舍。
可就算在宿舍,那道目光也彷彿如影隨形。
我連丟了兩件衣服。
【這件衣服布料太差,不要穿了。
【這件衣服太透,今天有不少人偷偷打量你,你沒有察覺嗎?】
我第一次回他:【滾吶傻逼!除了你在跟蹤我,還有誰會這麼變態?】
【不要說髒話。
【給你量身定製了幾套衣服,放宿管阿姨那了,記得拿。】
我的憤怒在他眼裏不值一提,他甚至要反過來教訓我。
這種失控感令我恐慌。
而他各種物質補償,讓我怕我會變得和楊菁一樣,在潛移默化中妥協,在不知不覺中淪陷。

-8-
我開始瘋狂翻找「唯愛病嬌姐妹羣」,企圖找到「他」還在跟蹤楊菁的證據。
但楊菁的羣聊記錄早停留在了搬出宿舍的第四天。
我死死盯着她發的最後一句話。
【他來過了,可我還什麼也沒準備好,針孔攝像頭哪裏有賣的?[興奮]】
下面的唯愛病嬌小姐妹們紛紛支招。
但楊菁沒再回,甚至退出了羣聊。
漸漸地,那些人開始猜測她是不是被囚禁了。
猜測提出後,她們第一反應是興奮、羨慕,恨不得立馬有人來囚禁她們。
卻沒一個人認爲她會有人身危險,她會死。
我控制着手抖,給楊菁發消息。
【明天有張老師的課,他會點名,記得來。】
對面過了許久纔回。
【不去,讓他記唄。】
我猛地將手機摁滅,呼吸急促,心臟怦怦直跳。
是楊菁的口吻。
但,我們專業根本沒有姓張的老師!
也就是說,回我消息的是那個跟蹤狂,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關進了地下室。
甚至這麼多天過去,她已經像上輩子那樣,被折磨得只能抓老鼠喫。
我神經緊繃了一會,突然感到暢快。
這次她遇害,明顯比上輩子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天。
可能過不久,她就會在那個地下室腐爛生蛆與鼠蟲做伴。
對於楊菁這樣的人,我連復仇都這麼輕而易舉。
我沉浸在喜悅中。
突然,手機一振,有短信進來。
我看清內容後,腦子轟地一下,猛地將手機甩了出去。

-9-
是跟蹤我的人發來的。
一張圖。
楊菁被一根狗鏈拴着,毫無知覺地昏死在地上,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傷痕遍佈,整個人瘦得像骷髏,模樣比上輩子皮包骨頭還慘。
【你在找她?
【她害死了你,你還要救她嗎?】

-10-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巨大的恐懼中緩過來。
他連我死過重生都知道,說明他從上輩子就一直偷窺着我。
像是密不透風的網,追到這輩子,要牢牢將我罩入其中。
他很謹慎,撤回了那幾條消息。
又發來新的。
【我嚇到你了?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害你。】
我下頜發緊,牙齒止不住發顫,刪刪減減好多次才把句子打對。
【你到底是誰?
【你,是跟蹤楊菁的人嗎?】
【啊,你把我誤認成了那個變態?】
【你不是嗎?】
【我不是他,別把我和那個猥瑣膽小的胖子混爲一談。】
原來跟蹤我的是另一個人。
聽他描述,跟蹤楊菁的也肯定不是肖嶼宸。
我竭力保持鎮靜,和對方周旋,爭取套出更多信息。
【我是說變態,你不是嗎?你跟蹤我,偷窺我,掌握我所有的信息,不停給我發短信騷擾我,偷我衣服,時時刻刻提醒我處在你的監控下,你不是變態嗎?】
【抱歉,我本來只想保護你,但太愛你了,有些控制不住。】
【那我告訴你,我很安全,你不用保護我,我也不喜歡你,你別打擾我了,去過你的生活。】
他能輕鬆拍到楊菁的照片,說明要麼和跟蹤楊菁的人認識,要麼比跟蹤楊菁的人手段更極端。
死過一次,我不可能因爲他的一面之詞就放鬆警惕。
更何況我不是楊菁,不會對一個時刻監控着我的人感恩戴德甚至心生好感。
這令我想想就覺得噁心。
對面過了很久纔回,彷彿沒有看見我的上一條勸告。
【該喫飯了,給你點了外賣,一會宿管阿姨會給你送去。】
我死死攥着手機。
屏幕早被我摔碎,此刻我恨不得讓對面的人也碎成碴子。
我就知道,即使說得再冠冕堂皇,核心還是隨着自己心意讓自己痛快!
什麼極致的偏愛,什麼爲愛作繭自縛的佔有慾。
他們這種人,只是享受追逐的樂趣,享受我逃而不得帶給他完全掌控其中的快感。

-11-
我心裏Ṭŭ̀ₒ燃起熊熊烈火,指尖飛速打字。
【我要見你。】
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大不了魚死網破,最糟的結果不就是再死一次?
【爲什麼?】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
【明天下午四點,××巷子咖啡館,A7 座,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站在我面前的機會,別整天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偷窺。】
他直到深夜纔回。
【好。】

-12-
第二天下午,我被導員叫去幫忙填資料。
等忙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五十七了。
跟蹤狂在三點半就發來了短信。
【我到了,給你點了澳白。】
現在又蹦出來一條:【咖啡涼了,你遲到了。】
我打了車往那趕,到巷子口時已經四點十五了。
跟蹤狂又發來一條信息。
【抱歉,雖然很想見你,但你失約了,下次見。】
車開不進巷子裏,我只能下車拔腿狂奔。
一邊跑一邊打字:【別走!我到了。】
馬上出巷子口時,猝不及防撞上突然出現的人。
濃濃的消毒水味襲來,我手一滑,消息發了出去,與此同時,被我撞上的人手機發出信息提示音。
一剎那,我的心跳彷彿蹦到了嗓子眼。
我猛地後退抬頭,等看清這人模樣時,呼吸一滯。
我失聲道:「是你?」
我防備地看着他。
一隻手伸進口袋,緊緊抓着脫帽鋼筆。
肖嶼宸眉毛輕蹙,莫名看了我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煩躁。
隨後他拿出溼巾用力擦拭手指。
「你認識我?」
我怔然一瞬,腦子裏瞬間閃過很多思緒。
最後視線落在他有些不耐煩的神情上。
不對,他不會是跟蹤狂。
恰好他轉身扔溼巾,露出背後的咖啡館。
我選的 A7 座靠窗,看過去時,那個位置剛好站起來一個人往外走。
穿着打扮正是那天樹下那個人。
那人若有所感,抬頭目光直直看了過來。
黏膩的視線瞬間纏了上來,令我不寒而慄。
我高估了自己的膽量。
恐懼湧上心頭,腳彷彿被釘在地上,想去追,卻動彈不得。
「你怎麼了?」
肖嶼宸扔完東西,疑惑地順着我視線往後看。
我突然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肖嶼宸,幫幫我,我被人跟蹤了!」

-13-
肖嶼宸攻讀精神醫學。
找他幫忙,他一定能分析出對方的目的,還能抓到那個人。
肖嶼宸被我抓得一愣,本能想撇開我的手。
但我顧不得禮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着他。
我指着站在咖啡館門口死死盯着我的跟蹤狂。
嗓子發緊:「就是他,他跟蹤我,求求你,幫我。」
肖嶼宸與跟蹤狂對視上的瞬間,那人陰鷙的眼神頓時一變,拔腿就跑。
「艹!」
肖嶼宸低聲咒罵一句,掙開我的手立馬追了過去。
小巷子路多,肖嶼宸毫不猶豫地跟在那人後面跑進了一條小道。
我等了有二十多分鐘。
等肖嶼宸冷着臉從其他巷口出來時,我收到了那人的消息。
【他是誰?你不乖。】
肖嶼宸跑出一腦門汗:「抱歉,那個人對這很熟悉,我跟丟了。」
我後知後覺感到過意不去。
「沒關係,謝謝你能幫我,我請你喝東西吧。」
肖嶼宸沒回,指了指我手機。
「這是那個人弄的?你遇到這種事怎麼不跟導員說?」
我摸着破碎的屏幕,嘆氣:「說了,導員不信,可能對她來說,我這種快畢業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肖嶼宸眉心微蹙,眼神落在我亮起的手機屏幕上。
上面,是和跟蹤狂的聊天記錄。
「抱歉,我可以看一下嗎?我的研究方向或許可以幫到你。」
我點頭,將手機遞給他。
他摩挲了下手指,還是克服了潔癖接了過去。
他劃看我和跟蹤狂的聊天記錄,我觀察他。
他此時看起來沒那麼不近人情,也會樂於助人。
「這樣吧。」
肖嶼宸突然抬頭,觸碰到我明目張膽的打量時,微不可察地一頓。
我慌忙垂眸接過手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你看出什麼了嗎?可以從中推斷出他的藏身地點嗎?」
肖嶼宸低聲笑了下。
「沒那麼容易的,你加我微信吧,到時候他再給你發消息或者有什麼舉動,你及時告訴我。」
他調出二維碼給我掃。
「抱歉,我需要回趟學校,不能陪你喝東西了,有什麼事你儘管給我打電話。」
我連忙點頭:「今天已經夠麻煩了,你有事忙就快去吧。」

-14-
自那天起,我開始和肖嶼宸頻繁聯繫。
對於那天的消息,他讓我回。
【他是我男朋友,你再跟蹤,後果自負。】
但效果不大,對方還是不停騷擾我。
【說謊。
【男朋友怎麼不陪你喫飯?給你點了外賣,記得拿。】
自那以後,肖嶼宸只能被迫假扮起我的男朋友。
有空會陪我上課,接我去餐廳喫飯,陪我在操場跑步。
我久違地行走在陽光下。
甚至想着,如果這樣能讓跟蹤狂退縮的話,和肖嶼宸真的談戀愛也不錯。
他除了有些潔癖,話少外,扮演起男朋友簡直不能太合格。
但我也只是想想,不能得寸進尺。
沒等我好好享受這久違的輕鬆日子。
跟蹤狂又開始頻繁給我發消息。
【你覺得,僱一個假男朋友,我會看不出來嗎?
【時淺,不要爲了氣我而委屈自己。
【他不稱職,連你討厭西蘭花都不知道。】
他發消息時,我和肖嶼宸正在外面的餐廳「約會」。
餐盤上,是肖嶼宸好不容易克服潔癖Ṱů⁸,給我夾的一塊西蘭花。
那種被注視下無所遁形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
彷彿我無論怎麼做,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我毫無隱私。
甚至有一瞬間覺得,所有人都在偷偷注視着我。
熙熙攘攘的餐廳,人來人往的顧客,不停詢問我用餐體驗的服務員。
他們的視線都若有似無地掃過我。
我死死捂住耳朵,緊閉雙眼,不聽不看,彷彿就是安全的。
直到有人突然拽着我胳膊將我拎起來。
我才發現,原來我在恍惚中,竟無意識地往桌子下鑽。
「姜時淺!看着我!」
肖嶼宸半蹲着,捧住我的頭,讓我直視他。
觸碰到他眸中焦急的關切後,我的眼淚驀地滑落。
我突然理解了老師課上講的斯德哥爾摩。
肖嶼宸怔愣一瞬,遲疑地抱住我。
聲線清潤,溫柔至極。
「不要怕,沒事了,告訴我,他是不是又找你了?」
我壓下喉間哽咽,將頭深深埋進他的頸窩。
「嗯。」
「手機給我。」
肖嶼宸一手環着我,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他試着幫我回撥,但對面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是空號。
我渾渾噩噩地,任由他拉着我離開餐廳。
我們去了警察局報案。
遺憾的是,警方也追蹤不到對方。
甚至因爲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立不了案。

-15-
我在宿舍呆坐了一晚上。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將目光最終定在楊菁的牀位。
凌晨四點,我給跟蹤狂發信息。
【楊菁還活着嗎?】
這個時間段,他秒回。
【你還想救她?我不知道。】
【我們見一面吧,就在那個地下室。】
【?】
【你說愛我,你不想親眼看看害死我的人的下場嗎?】
【這是陷阱嗎?你要帶着你的假男友抓我?抓到我又怎麼樣呢?】
【上午十點,我不會再遲到。不管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們做個了斷吧。】
【好,你自己來。】
我沒回他。
九點五十五。
我頭昏腦漲地在教學樓攔住剛下課的肖嶼宸。
在一陣起鬨聲中,我帶着懇求地望着他。
「抱歉,再幫我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麻煩你了。」
肖嶼宸微愣,扶住有些站不穩的我。
他轉頭將書扔給了起鬨的舍友。
和我一起打車,直奔那個偏僻的小區。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肖嶼宸任由我緊緊拉着他的手。
交握的手心起了汗,肖嶼宸彷彿被我治好了潔癖,眉毛都不皺一下。
下車的時候,手機意料之中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時淺,你又遲到了,你總在踐踏我的真心,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站在楊菁租住的那棟樓下,我將信息攤開在肖嶼宸面前,勉強笑了笑。
「我又來晚了。」
我崩潰地蹲在他面前大哭。
「肖嶼宸,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我要見他,但又害怕見他,我不敢面對這個變態,我怕真的看見他,卻對他無能爲力。我真的會瘋的。
「我磨蹭了一個早晨,有無數的機會提前到這裏,但最後我卻像個膽小鬼一樣只敢找你陪我。
「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都逃脫不掉他了?」
過了許久。
肖嶼宸彷彿嘆了口氣,蹲下,像在餐廳裏那樣,擁住我。
他拍着我的後背,輕聲道:
「不要怕,我陪你。
「時淺,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一輩子。」
他替我擦掉眼淚,看我的眼神那麼溫和、縱容。
「你想嗎?」
他的聲音低啞,繾綣而勾魂。
換了任何一個女生,都沒有理由對他說不。
可我淡漠地想——
肖嶼宸,你費盡心思,到底想要什麼呢?

-16-
我垂下眼眸,像下了決心。
「肖嶼宸,我死過一次。」
肖嶼宸呼吸一滯。
我拉着他站起來,順着樓梯往上走。
第一層,我告訴他,我是重生的。
第二層,我告訴他,重生前,我的閨蜜被人跟蹤。
第三層,我告訴他,閨蜜喜歡病嬌,但那跟蹤狂不是她理想中的病嬌,他將她折磨得很慘。
第四層,我告訴他,即使閨蜜恨我,但我還是替她報了警。
第五層,我告訴他,我救了閨蜜,但她一刀把我捅死了。
講到這,肖嶼宸倏然握緊了我的手。
我衝他笑笑,帶他接着往上走。
我站在楊菁租住的房子門前,回頭對肖嶼宸說:
「她雖然殺了我,但畢竟是一條人命,我還想救她。
「等救完她,我再告訴你答案。」
肖嶼宸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錯愕茫然的表情。
樓下傳來警笛,訓練有素的警察上樓。
我拉着肖嶼宸走向一邊。
警察迅速將門撬開,並快速掃蕩了一圈屋子。
一股腐朽潮溼的氣味自門內散出。
有警察出來搖了搖頭,留下一部分人檢查屋子,帶剩下幾個去搜索地下室。
我想拉着肖嶼宸跟下去,拽了一下沒拽動。
「怎麼了?」
肖嶼宸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太危險了,我們在這等着吧。」
我撒開他的手,自顧自往下跑。
肖嶼宸只猶豫一瞬,便還是跟了上來。
地下室的鐵門被鋸開了。
濃濃的黴腐味,混雜着各種酸臭味、血腥味、尿騷味撲鼻而來。
警察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場景,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氣。
楊菁沒死,卻比死還難熬。
她趴在地上,脖子、四肢都被鐵鏈拴住,地上混合着各種散發着惡臭味的濃稠物,一羣蒼蠅飛來飛去。
燈一開。
不少老鼠從她身上各處逃竄。
她眼帶希冀抬頭,嘴裏一如上輩子我救她時,叼着半隻死老鼠。
不同的是,她的嘴巴早已潰爛,細看有蠕蟲在緩緩爬動。
所有的警察都被這一幕衝擊到,迅Ŧū́₉速反應過來後,他們立馬展開救人措施。
鋸鐵鏈的聲音響徹整個樓道。
有女警輕聲安慰她:「別怕,我們立馬救你出去。」
楊菁突然變得狂躁,嗓子裏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啊!不!不!」
她瘋狂掙扎,警察不顧遍地狼藉,死死把她摁住。
楊菁看到了人羣外的我,眼神兇狠地瞪着我。
「死!滾!啊!」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直到警察將束縛在她身上的鐵鏈都割開。
楊菁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掙脫所有人,向我衝了過來。
她手裏握着一把小刀,直衝我的心臟捅來。
我握緊口袋裏的鋼筆。
她的手腕瘦到只剩一層皮,而抓住她反殺這一刻,自重生後我練習過無數次。
我靜靜地站着,刀尖逼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剛想側身退步。
下一刻,一股力量將我扯開。
楊菁的刀直接插進肖嶼宸的腹部。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搞得措手不及。
楊菁一愣,失去力量支撐,跪倒在地。
她流着淚,眼也不眨地盯着肖嶼宸,看他被一擁而上的醫生圍住急救。
她突然幸福地笑了下:「我愛……肖……一起,死……」

-17-
我跟着肖嶼宸上了救護車。
臨上車前,我似有所感地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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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叢木搖晃,似有風吹去,帶起一陣驚慌。
……
肖嶼宸進了急救室,三個小時後被轉入普通病房。
他睡了多久,我就看了他多久。
一個小時後,肖嶼宸麻藥勁過去,悠悠轉醒。
他一睜眼就慌張地四處尋找,看到我時,他鬆了一口氣,掙扎地坐起來要拉我。
「時淺,你怎麼樣?她有沒有再傷害你?」
我回握他的手。
他的手心溼涼。
「謝謝你,我救了楊菁,你救了我。」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表情,緩緩道。
「還有個好消息,警察對比了現場的 DNA,找出了囚禁楊菁的變態。
「好巧,他和你一個姓,叫肖磊。」
在肖嶼宸逐漸冷靜的神色中,我撒開他的手,抱臂靠在椅子上。
「更巧的是,他竟然是你的雙胞胎弟弟,肖嶼宸,你知道你弟弟是變態嗎?
「還是說,你和你弟弟一樣?」

-18-
我從不認爲肖嶼宸會幹出躲在陰暗處偷窺人的事。
但不代表我不懷疑他。
畢竟樹下那道身影和肖嶼宸那麼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那人盯上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下一個目標是我。
可奇怪的是,給我發消息的人,口吻和給楊菁發消息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肖嶼宸有人格分裂?
不,人格分裂者學精神醫學,這聽起來太可笑了。
直到他說出我上輩子的事,我發覺事態嚴重偏離了我的掌控。
我要見他,但絕不會不做準備地赴約。
我去給導員整理資料。
恰逢假期,導員人手不足,我特意留下一部分資料,給導員推薦肖嶼宸幫忙,又卡着點趕去咖啡館。
果然,我在巷子口撞上急匆匆往外趕的肖嶼宸。
讓我更堅定懷疑他的是,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他送我的衣服,即使特意遮掩,也散發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習慣了這個味道,可能察覺不出,但對不常接觸的人來說,幾乎是立馬就能聞出來。
我一瞬間鎖定了他,即使不能百分百確定,但一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可他轉身露出咖啡館那個人時,我的推論又被打破。
那人周身陰鷙的氣息,直白又黏膩的視線,幾乎是立刻讓我確定,跟蹤我的就是他。
但肖嶼宸是怎麼回事?
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肖嶼宸,裝作極其害怕的樣子,求他幫助。
肖嶼宸回頭看到那人時,眼裏的懊惱一閃而過。
而那人也不是害怕地逃跑,更像是被抓包後的心虛。
肖嶼宸很熱心地因爲陌生人的一句話就追了上去,並且作爲校運動會打破校紀錄的短跑冠軍,沒能追上。
我意識到,他在爲那個人遮掩。
甚至騷擾短信中,那個「胖子」,也是誤導。
楊菁的猜測沒有錯,樹下那個身形酷似肖嶼宸的人很可能是跟蹤她的人。
但他不是肖嶼宸,那是誰呢?
我找不出答案,沉浸在一個擔驚受怕的受害者形象裏。
我讓肖嶼宸幫我,並短暫地擁有了一段正常的校園生活。
我知道,這種安全是假象,肖嶼宸很可能就是給我發短信的人。
而那個酷似肖嶼宸的人,很可能是跟蹤我的人。
我知道這一切,只是缺少證據。
我清醒地知道他們在聯合起來給我設局。
但當在餐廳裏突然收到新信息時,我看着肖嶼宸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瞬間覺得自己猜錯了。
雙重摺磨下,我差點迷失自己。
當肖嶼宸抱住我的時候,我竟生出了妥協的想法。
可是,短信可以設置時間發送,西蘭花是肖嶼宸點的,也是他夾給我的,他有能力掌控一切。
從警察局出來那晚,我一陣後怕。
連原本清醒的我都差點走入圈套,更何況那些被引誘進去的人呢?
我要破局。
所以我用了一個晚上,思考有哪些遺漏的地方。
我不斷回想肖嶼宸和那個極似肖嶼宸的人。
神經極度緊繃疲勞下,腦海裏突然想到剛開學那會,新生對肖嶼宸的討論。
有匿名用戶說,肖嶼宸好像有個雙胞胎弟弟。
但那句話只彈出幾秒,便消失不見,彷彿除了一直盯着論壇的我,沒人注意到那句話。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中形成。
我故技重施。
果然在那棟樓下,失控崩潰的我,讓肖嶼宸緩緩露出藏在心底的蜜刀。

-19-
我沒來得及和肖嶼宸覆盤,他就被警方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看管起來。
永遠不要質疑警方的辦案能力。
我只是被灌木叢的搖晃吸引了視線,而警方已經圍繞那裏展開搜捕。
我只是告訴警察肖嶼宸和跟蹤者可能有血緣關係,警方就能將案子推測出個大概。
後面似乎格外順利。
警方甚至沒有花多少心思,肖嶼宸就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20-
肖磊,肖嶼宸的雙胞胎弟弟,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
肖嶼宸發現時,他已經精神控制了三個女孩。
肖嶼宸試着帶他看心理醫生,送他去精神病院。
但他轉好後,不到一年又開始對女孩下手。
肖家心疼肖磊,讓肖嶼宸救救他。
肖嶼宸只能被迫從金融學轉精神醫學。
但眼看肖磊越來越肆無忌憚,爲了肖家聲譽,肖嶼宸只能替他善後。
直到肖磊將目標轉向我。
當警方問及爲什麼短信騷擾我時,肖嶼宸說,他愛我。
所以不能讓肖磊傷害我,他從肖磊的腦回路出發,讓肖磊知道我是肖嶼宸的所屬物。
最後肖嶼宸的證詞結合警方的調查。
由於肖磊迫害了數名女性,其中甚至還有跳樓自殺但被肖家用錢封口的。
他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而肖嶼宸,由於包庇罪,處三年有期徒刑。
案子結得很順利,但似乎又太過順利。
我去精神病院看了楊菁。
醫生說她有自毀傾向,她不想自救,所以這輩子都很難像正常人一樣了。
我看向房間裏的她。
她將自己銬在牀上,時不時用頭撞向四周。
奈何周圍全是泡沫,撞不死。
可惜了。
……
我又去醫院探望肖嶼宸。
他安靜地靠在病牀上,拿着本《反脆弱》在看。
此刻的他似乎又恢復了曾經那個高冷校園男神的形象。
他見我過來,似乎並不意外。
「我等了你兩個星期,你終於來了。」
我點了點頭,打量他這個高級病房。
肖家少爺,即使快坐牢了,也有很多方法讓自己過得體面。
肖嶼宸放下書,視線隨着我移動。
最後我將目光落在他那本金融類書籍上。
「肖嶼宸,你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肖嶼宸兩手攤開:「料到救你卻被你送進牢的這一天嗎?」
「別裝了。」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是故意找上我的。」
他挑了挑眉:「你怎麼這麼想?你玷污了我對你的愛。」
我厭惡地蹙眉。
「你不想繼續下去了,想自救,選一個主攻犯罪心理學的優秀生當作你的目標ƭûₐ,替你結束這一切,再合適不過了,不對嗎?更妙的是她還是重生的。
「你從上輩子就盯上我了,但可惜你還沒實施計劃,我就被楊菁殺死了。
「我也是突然想起來,我下定決心要幫楊菁報警,是因爲收到了一條跟蹤短信,現在看,那短信就是你發的。」
肖嶼宸低斂眼睫,許久,他看向我,眸底帶笑。
「時淺,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出神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
「我早就累了,我時常想,爲什麼每次都要我給他善後呢?他有病,他犯錯,爲什麼要剝奪我喜歡的東西?
「我恨死他了,卻又因爲可笑的血緣,不得不管他。」
他看向我,眉眼含笑,輕聲道:「還好有你,你聰明,意志堅定,專業對口,不會被人蠱惑,由你揭開真相再好不過了。」
我猛地將手裏的包砸向他。
門口守着的保鏢蠢蠢欲動,肖嶼宸捂着腹部,嘴脣蒼白,衝外頭揮了揮手。
想到在餐廳時差點心理防線崩潰。
我渾身發抖,控制不住哽咽, 有些失控道:
「混蛋!你就沒想過, 如果我也被你們毀了呢?你和你弟弟一樣,根本不把別人的人生當回事!」
肖嶼宸咳嗽兩聲, 脣角彎了彎,直直凝視着我,眸中流轉着無盡溫柔。
「不會的, 你忘了你還沒回答我的那個問題嗎?只要你想, 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冷笑一聲, 逼近他。
「如果我當時說想,你會怎麼做?」
他視線飄遠。
不等他回答, 我斬釘截鐵道:
「你不會像你弟弟那樣,恨不得把人折磨致死。
「但你會在潛移默化中束縛我的自由, 摧毀我的意志, 讓我從精神上完全屈服於你, 讓我沒有自我, 沒有思想, 從根源上成爲任你擺佈的娃娃。
「我承認,ṱŭₜ 你纔是楊菁理想中的所謂病嬌, 但絕不是我一個正常人會接受的。」
我將包拿起來,一字一頓, 咬牙切齒。
「承認吧, 肖嶼宸, 你和你弟弟一樣噁心。」

-21-
自那天后, 我再也沒關注過他們。
直到我保研成功。
導師叫我去給新生整理錄取通知書。
她唏噓道:「楊菁本來也是能保研的好苗子,只是不知道後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前幾天家長來辦肄業,聽說是跳樓了, 搶救無效死亡。」
她嘆了口氣:「隔壁院的肖嶼宸也是,好好的被他弟弟拖累,當初在金融學院也是個風雲人物,後來轉去醫學院, 人變得沉默不說, 還被他弟弟害得喫牢飯。
「還是你省心啊, 對了,那篇研究斯德哥爾摩的論文怎麼樣了?臨畢業前還能交稿嗎?」
……
後來,我行走在新校園裏, 聽校友討論母校那個傳奇人物出獄後放棄原導師的讀博邀請, 轉而考起 MBA 了。
那個校友說:「他都坐過牢了,再學醫也沒什麼醫院敢收他了,像他這種公子哥,混個 MBA 以後繼承家業多好。」
再後來,聽說肖嶼宸考到了我們學校。
不過那時我已經順利入職警察局了。
再見面, Ṫū́⁾他作爲肖磊的直系親屬,來局裏認領屍體。
人是在監獄外出看病時逃走的,跟蹤一位男娘, 被人發現後慌張逃竄, 被酒駕的貨車司機撞飛, 當場斃命。
肖嶼宸一身西裝革履,舉手投足間帶着從容成熟。
他只草草掃了一眼,便籤字讓手下人將屍體帶走。
彼時我剛協助警察審完犯人, 疲憊地站在警察局前看星星。
他走過來,站在我身邊靜靜地吸完了一根菸。
最後一抹猩紅落地。
我沒搭理他。
他也沒說話。
此後,各自追求天地間。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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