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28 歲生日的第二天,我被我媽以家裏不養單身狗爲由掃地出門了。
更絕的是,我媽居然趁我上班的時候,聯合我爸把我的全部家當打包好搬到了樓下,壓根就沒給我再進門討價還價的機會。
沒辦法,我只能給我弟宋北打電話。
可宋北臨時出差幫不上忙,還在電話裏各種幸災樂禍,氣得我差點當場跟他斷絕姐弟關係。
好在宋北還算有那麼一丁點眼力勁兒,趕在我發飆前說會收留我,並找人幫我搬行李。
找誰他沒說,但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周寅。
周寅是宋北的大學室友。
畢業後,倆人又一起創業,現在既是同事,也是鄰居,更是至交好友。
倆人好到什麼程度呢?
就兄弟情那種,大家懂得都懂。
周寅來得很快,一身黑色西裝,沉穩幹練。
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最適合穿西裝的男人。寬肩窄腰,身高腿長,既穿出了西裝那種正式清冷的感覺,又透着一種矛盾的禁慾感,總之撩人得很。
要是擱平時,我絕對會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可眼下,他越人模人樣,不就越襯得我境地狼狽?
爲了緩解尷尬,我故意神祕兮兮地說:「周寅,目測我要火了。」
周寅果然好奇,挑了下眉,示意我說下去。
我清清嗓子,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真的,明天的熱搜內容肯定是——震驚!某宋姓女子下班回來,發現自己被親爹親媽掃地出門,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接下來……」
我越說聲音越低,因爲周寅顯然對我的自我調侃很無語,他視線徑直越過我,落在我身後的行李上。
「這些就是全部麼?」他邊問邊打開後備箱。
「嗯。」我悄悄衝他做了個鬼臉,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沒有幽默細胞了。
等上了車,我決定把剛纔掉了一地的節操撿起來,準備跟周寅聊點有深度的內容。
於是我扭頭看着他,一本認真地問:「周寅,你說我會不會不是他們老宋家親生的?」
周寅扭頭,回了我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2-
周寅不出意外地有宋北房子的備用鑰匙,我忍不住嘖嘖兩聲,看他的眼神頓時多了兩分長輩該有的慈祥。
從前我就一直覺得這倆萬年單身漢之間怕是有什麼貓膩,現在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擺在我面前。
進了門,周寅幫我把東西放好後,就準備走人。
想着他就住在隔壁,我連客氣要送一下的話都沒有,衝他揮了揮手,就把人給打發了。
等我把行李歸置好,癱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大概良心也跟着緩過來了,我才覺得自己剛纔實在太敷衍了,連句「謝謝」都沒跟人說。
於是,一分鐘後,我按響了隔壁的門鈴。
「有事?」周寅開門後問我,又來不及聽我回答,就急匆匆往回走。
我趕緊自覺地跟上,一路停在了廚房門口。
廚房裏,周寅剛把一道菜裝盤,又起鍋燒油,準備另一道菜。
不得不說,做飯的男人別有一種魅力,尤其還是周寅這種光靠臉就能迷死人的男人。
他動作嫺熟,神情專注,舉手投足都顯得賞心悅目。
關鍵滿屋的煙火氣,中和了他身上過於清冷的氣質,帶出兩分恰到好處的溫柔,叫人忍不住心怦怦跳。
半天,我忘了來意,就那麼呆呆地盯着人犯花癡。
冷不防周寅突然回頭,「你看什麼?」
「看你」兩個字在我喉嚨上打了個轉,被我及時嚥下,轉而誇張地翕動了兩下鼻子,半真半假道:「好香啊。」
周寅哼一聲,語氣傲嬌:「想蹭飯就直說。」
「……你怎麼知道?」我將錯就錯,笑得一臉討好。
兩菜一湯,很快就做好了。
餐桌上,我借花獻佛,藉着人家的飯菜跟周寅道謝。
周寅似乎對我的無恥行爲見怪不怪,斜了我一眼,就低頭繼續喫飯。
我跟着扒拉兩口飯,先花式誇了兩句好喫,又暗戳戳地問:「宋北是不是經常來蹭飯?」
周寅點頭,「不過他沒你好養活,很挑食。」
「……」
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他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沉默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問出了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周寅,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問完,我明顯看到周寅夾菜的手一頓,然後才緩緩抬眼看我。
不同於以往總是波瀾不驚的平靜,此刻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複雜,夾雜了許多難以分辨的情緒,就像……像看顛倒黑白的負心人一樣。
呸呸呸,我頭一回覺得自己語文學得真是不好,這什麼破比喻!
周寅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我鬆了一口氣。
當初我是跟宋北一起認識的周寅,雖說兩個大男孩更容易玩到一起去,關係也更好,可架不住我這人會自來熟啊,所以我很快就跟周寅也混得不錯,我們倆還經常合起夥來作弄宋北。
不過說不上來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寅就對我變得格外冷淡起來,不陪我鬧,也很少互動。
甚至大多時候,溝通也基本都是用單音節來敷衍我,好像連個長句都不願意多說似的。
虧我還把他當另一個弟弟呢,他卻恨不得拒我千里之外似的。
每每想起來,我就有些憤憤不平,不過之前我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倆人很少見面。
可是眼下說不定倆人得抬頭不見低頭見到什麼時候呢,我想他要是真討厭我的話,我還是避着點他好了,免得大家都不舒服。
幸好他沒有!
我趕緊夾了一大筷子菜塞進嘴裏壓驚,接着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花式誇獎。
周寅明明就很受用,嘴角翹得當誰看不見呢,可嘴上卻很嫌棄我:「喫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知道這人傲嬌的毛病又犯了,當下也不計較,只衝他討好一笑,權當給他順毛。
嗐,爲了某人的幸福,我容易嘛!
-3-
宋北曾經說,在蹬鼻子上臉這回事上,我絕對是箇中高手。
對此我從不否認。
所以自從那天去周寅那兒蹭了一回飯後,我連着好幾天一下班就去隔壁報到,蹭飯蹭得那叫一個心安理得。
不過,周寅說到底還不算是我正兒八經的弟夫,我也不能太過分。
所以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週五下午,我主動給周寅打電話說要請他喫飯。
電話那頭的聲音略顯詫異:「今兒太陽貌似沒從西邊出來。」
「說什麼呢。」我故作不滿,「總之到時候您就放開了喫,千萬別客氣。」
「真的?」
「真的。」
站在自助餐廳門口,我特別肯定地衝周寅點點了頭。
「宋熙!」
周寅喊這一聲明顯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但我也沒在怕的,扭頭衝他亮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開始狡辯……不,是解釋。
「自助多好啊,您想喫什麼拿什麼,省得我點的不合您心意不是?」
我說完,拽着人就往裏面走,壓根不打算再給他挑三揀四的機會。
周寅似乎沒想到我會直接動手,動作僵了一下,但到底沒掙扎,輕易就被我拽進了店。
「知道你不喜歡在外面喫飯,嫌不乾淨,但這家真的既衛生又好喫。」我邊說,邊把燙好的牛肉夾到他碗裏,「這個麻辣牛肉是他們家一絕,你嚐嚐。」
跟周寅認識這麼多年,對他的喜好我還算了解。他這人不挑食,也沒什麼偏愛,唯獨對牛肉還算喜歡。
但現在周寅看看碗裏的肉,再看看我,半天沒動筷。
這不應該啊,我茫然地看着周寅。
「哦哦哦。」
差點忘了,這人愛乾淨的程度簡直算得上有潔癖,我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夾菜,他會喫纔怪呢。
「抱歉,那這塊兒我喫了,你自己再……」
我話沒說完,就見周寅忽然攔住我要撤回的手,然後一低頭咬走了我筷子上那塊兒剛纔他還棄如敝履的牛肉。
這這…我表面一切如常,內心天崩地裂。
——這操作簡直太犯規了好麼!
「說了給我夾的,你再要回去算怎麼回事?」
周寅若無其事的語氣,以至於我忍不住懷疑是我拿錯了筷子,順便認真反思了下我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就是被動「喂」了弟弟一口肉麼,有什麼好心砰砰跳的,出息!
爲了掩飾心慌,我準備說點什麼,結果腦子一抽,說了句:「你看你,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咳咳咳!」
眼見周寅猛地咳嗽起來,一張帥臉更是肉眼可見地泛紅,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虎狼之詞。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是我想收就能收得回來的。
於是接下來整頓飯,我化尷尬爲食慾,埋頭認真乾飯。
結果不出意外的,我喫撐了。
神奇的是,周寅這個向來喫飯都是八分飽的自律鬼竟然也喫撐了。不過他明顯要比我好得多,估計也就是需要散散步就能消化的程度。
我已經是撐得要扶牆了,乾脆坐在椅子上不動,可憐兮兮地看着準備走人的周寅。
「起來,」周寅嘆一口氣,衝我伸出手,「我扶着你走。」
他都主動這麼說了,我哪兒會跟他客氣,藉着他的力站起來後,又幹脆抱住他整條手臂,幾乎半掛在他身上。
以前我喫撐,都是這麼掛着宋北,被他連拉帶拽給拖回去的。
可週寅大概是不習慣跟異性有接觸,僵了一下,「鬆手,別…抱那麼緊。」
我有氣無力地瞪他:「說得跟我佔你便宜一樣,您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堵行走的人牆好麼!」
周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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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周寅拖着在商場裏逛了好幾圈,我才覺得胃好受了點。
「看你以後還那麼貪喫!」周寅板着臉,兇巴巴的。
我伸手摸了摸肚皮,煞有介事地說:「可能我上輩子是隻餓死鬼吧。」
周寅明顯不贊同,張了張嘴,似乎還想教訓我,有人先一步喊了聲他的名字。
我扭頭,看見喊他的是一個挺和藹可親的阿姨。
「王姨好。」周寅先打了個招呼,又小聲給我解釋,「這是我媽的好姐妹。」
我點點頭,笑眯眯地跟着叫人:「王姨好。」
「哎,好好好。」王姨笑着應聲,視線在我們倆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周寅身上,「我就說看背影像你,又不敢認,還好沒鬧笑話。」
「嗯,王姨一個人來的?」周寅問。
「是啊,本來想叫你媽陪着我,她非說懶得動彈,這下她可有的後悔的了。」
王姨說完,目光慈愛地看着我。
聽出來她的意有所指,我猜她肯定是誤會了我跟周寅的關係,於是悄悄戳了戳周寅,想讓他出面解釋清楚。
但周寅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他這一磨蹭不要緊,下一秒,阿姨的話直接把我們倆都給砸懵了。
「小寅啊,」王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女孩子懷了孕呢,脾氣難免會古怪一點,就是有什麼,你多讓着人家點也就是了。可不能再像剛纔那樣板着臉,說實話,我看着都有點嚇人。」
要說是因爲我們倆剛纔略顯親密地姿勢引得王姨誤會了,我也能理解,但這怎麼就懷孕了?!
我跟周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茫然和震驚。
半天還是周寅先反應過來,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圓滾滾的肚皮。他這一看,我立馬也明白過來,合着都是我貪嘴鬧的烏龍。
「不,不是的……」我漲紅了臉,趕緊要解釋。
周寅不但不配合澄清,反而突然攬住我的腰,把我拉到他懷裏,然後默認下了這件事:「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王姨。」
「?!」
直到王姨走遠,我都沒能從震驚裏回神,瞪圓了眼盯着周寅,不明白他突然抽什麼風。
周寅也沒個解釋,倒是愉快地衝我眨眼一笑,帶着點促狹和報復成功後的小得意。
明明很孩子氣,卻也該死得叫人心動。
我被他的笑晃了眼,突然就覺得難怪他不笑,這他媽要是天天笑,那些女孩子還不得對他如癡如狂。
眼下我這個女孩子可不就是被他弄得心怦怦跳麼?
最要命的是,反應變遲鈍了,感官卻突然無比敏銳起來。我只覺得被周寅摟着的那一塊皮膚跟燙着了似的,迅速躥起驚人的熱度,跟着蔓延到了全身。
臉頰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熱度,又突然飆升,燒得厲害。
完了完了,我一把年紀,竟然被跟弟弟一樣大的男孩給撩得不行不行的。
宋熙,你可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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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是被別人摟一下抱一下的話,我肯定不會有這麼大反應。
就拿前段時間的團建來說,當時經理非要搞什麼三人兩足活動,迫不得已我就跟一位男同事搭檔,倆人摟肩抱腰地往終點衝。
說實話,當時我除了覺得累,內心絲毫沒有跟異性動作過於親密的羞澀悸動,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但現在那個人是周寅啊!
老爸老媽只知道我這麼多年沒談過戀愛,宋北也笑我的心是石頭做的,說就沒見我對誰活蹦亂跳過。
可他們不知道,我也曾有過心如小鹿亂撞的時候,就是第一次見到周寅那天。
少年本身長得好看當然是一方面,但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偏偏只有他叫我覺得驚豔,也只有他讓我有種被擊中心臟的悸動。
後來我想,大概你只有遇見了,纔會知道這世上真有人無論眉毛眼睛還是鼻子嘴巴,都正好長成了你喜歡的樣子。
但他是宋北的室友,我們倆差了三歲不說,關鍵我已經能想象到宋北如果知道我竟然對着一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屁孩心動了時會是什麼表情。
可能大概也許就是那種「宋熙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的荒謬。
所以這場倉促的喜歡,還沒正兒八經開始,就被我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
一晃這麼多年,我幾乎都快要忘了這件事。
可那天從商場回來,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當時周寅的動作和笑容,以至於我都沒法專心工作,連喫飯都不香了。
從前被刻意忽略的感情,再度被勾起,我覺得自己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但理智又告訴我,我必須剋制。
因爲一來周寅顯然對我沒有別的心思,雖然我也沒敢問他那天到底爲什麼要故意放任熟人誤會我們倆的關係,還是直接正主下場鎖死的那種。
但我猜他肯定就是將錯就錯,想小小報復一下我這段時間以來的厚臉皮和摳門而已。
二來,雖然周寅跟宋北目前明面上還是純純兄弟情,可這倆人這麼多年來身邊都除了我之外連一個其他異性都沒有,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
所以這塊鮮肉,我真心喫不到啊。
這麼一想,我更抑鬱了。
作爲一個戀愛經驗爲 0 的母胎單身,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老天還偏要給我整這麼複雜又高難的三角戀,我根本招架不住好麼。
我越想越委屈,簡直比生病了還難受。
周寅顯然對我暗戳戳的覬覦一無所知,他見我這兩天沒去蹭飯,還主動過來敲門,叫我去喫飯。
可他越這樣對我好,我越捨不得,也越覺得對不起宋北。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腦子裏亂糟糟的,還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拉鋸。
一個是勸的:「宋熙,這樣是不對的,不如趁着誰都沒發現,快刀斬亂麻收拾好自己的感情,至少大家還能像現在這樣相處下去。」
一個是慫恿:「喜歡這件事,本來就是各憑本事,沒有道理。宋熙,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
聽着她們倆吵,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想的那麼瀟灑,我做不到快刀斬亂麻,獨自傷心,卻也不忍心讓三個人都受傷。
最終,我決定取一個折中的辦法。
在宋北迴來之前,我該去周寅那兒蹭飯還去,再多看一眼那張臉,再多享受一次他不知情的關心,就當是對我這場喜歡的一個交代。
等他回來,我立馬搬走,從此儘可能地避免跟周寅見面,也絕不會泄露自己一丁點的喜歡。
明明都想清楚了,但是,爲什麼還是會那麼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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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出差一回來,就敏感地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用他的話說,就是我這人心大得沒邊,就連高考失利都能面不改色地該喫喫該喝喝,可現在居然一副失了魂的模樣,一天到晚不在狀態不說,還時不時就唉聲嘆氣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了?」宋北問。
我幽怨地看他一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再問,我就控制不住地紅了眼。
從小到大,我在宋北面前哭得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反倒是他小時候老被我揍得哭爹喊娘。
果然,他被我嚇到了,趕緊輕聲安撫:「好好好,我不問了,不問了。」
那幾天宋北一有空就圍着我轉,一會兒問我餓不餓,一會兒問我渴不渴,擔心得跟什麼似的,卻又什麼都不敢問。
這就是我弟,平時總跟我對着幹,活像我上輩子欠了他似的。可我要真遇到什麼委屈,他絕對毫不猶豫擋在我前面,把我當妹妹一樣護。
可是這次,我不但不能跟他說我的委屈,還得想辦法藏好。
「沒什麼,」爲了不讓他擔心,我努力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胡扯道:「就是這幾天特別特別想喫排骨,可一直都沒喫上。」
「不就是排骨嘛!」宋北立馬給我安排,「你想喫清蒸的還是紅燒的……不,都給你做,我現在去買,等會兒就讓周寅給你做。」
讓周寅給我做啊……
我心想,也好,喫完這頓飯,我就真的該收拾東西滾蛋。
宋北很快就把排骨買回來了,滿滿一大袋,我懷疑今天菜市場的排骨都被他給包圓了。
「我去給周寅打下手,你先看會兒電視,等好了我叫你。」宋北想了想,又改主意,「算了,你跟我一塊兒過去唄。」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一個人待著,於是點點頭,站起來跟他一起出門。
到了周寅家裏,他們兩個大男人擠到廚房裏忙碌,我一個人坐在寬敞的客廳舒舒服服地看電視。
可電視上很不體諒人地正在上演主角們的甜蜜劇情,我一點也看不下去,乾脆站起來想找點事做。
周寅平時愛看書,家裏有個單獨的書房,外面客廳的牆上也放置了一個書架。
書架跟廚房只有一牆之隔,我走過去挑書的時候,聽見廚房裏面,宋北正跟周寅說起我。
「我懷疑我姐戀愛了。」宋北說。
周寅問:「跟、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周寅的聲音裏有一絲遲疑,像是意外又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怒氣。
「就是不知道是誰啊!」宋北暴躁地拔高了音調,又迅速壓了下去,「我要知道誰讓她這麼難受,我非揍死那混蛋不可!我從沒沒見她像現在這樣,有過這種失落難受的表情。」
「你就沒問她?她跟誰談的?那人叫什麼?倆人見過幾次面?」
周寅一連串的問題,明顯也在爲我擔心。
「能沒問嘛,可是她一個字也不說,再問就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哪兒敢啊。你也知道她不是那種嬌滴滴愛哭的人,她心裏得多難受纔會這樣。她沒談過戀愛,也沒經過什麼事兒,單純得就是一張白紙,還自以爲是老司機,瞎給別人當情感導師。我真怕她是被哪個渣男給騙了。對了,這段時間,你就沒發現什麼?」
「沒有。」
「那不可能啊,肯定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要不我去找她聊聊?」
後面的話我沒再繼續聽下去,我怕我會哭,我何德何能能讓兩個弟弟爲我操心到這個份上。
宋熙。
我對自己說,你不要太貪心了,現在這樣已經再好不過了。
真的,再好不過了。
-7-
周寅找上門的時候,我正窩在沙發上,掰着手指頭算自己還能再賴在這兒幾天。
我已經跟宋北說了最近會搬走,也開始在網上瀏覽招租信息。
他當然不同意,說我一個女孩子自己住不安全。
但我已經決定了,他拗不過我,就鬆口說房子必須得他看着給我找,他覺得沒問題,我才能搬。
他是爲我好,我自然點頭答應下來。
「爲什麼要搬走?」周寅一進門就直奔主題。
用腳指頭想,我也知道是宋北跟他說的。
可明知道他只是出於朋友的立場,我還是有點不敢看他此時那張爲我擔心的臉,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反悔。
我不着痕跡地躲開他的視線,才避重就輕地說:「我本來就不可能一直住宋北這兒的。」
「宋熙,」周寅聲音發冷,「當誰不知道你那又懶又饞的性子?嗯?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你不可能單獨搬出去住的。」
我:「……」
差點忘了,周寅平時雖然冷冰冰的,不過說話還算禮貌客氣。可真要惹到了他,這人毒舌的功夫簡直能殺人。
我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周寅卻也沒有乘勝追擊。
房間突然就安靜下來,氣氛有點尷尬。
好半天,周寅才又開口,這一次聲音略顯疲憊,又帶着點無奈。
「宋熙,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你說出來行麼?你以前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
他說得好像我無理取鬧一樣,我頓時鼻頭一酸,哽咽着打斷他:「我沒鬧彆扭,你們都別管我了行不行。」
「你哭了?」
周寅似乎被我嚇到了,聲音立刻軟了下來,邊問邊靠過來,伸出手似乎想捧起我的臉驗證自己的猜測。
「沒哭!」我胡亂抹了把臉,下意識往後仰躲開了。
開玩笑,被他摟了一下腰後勁兒都差點要了我半條命,要真被他做出給我捧臉擦淚的犯規動作,我怕不是真就繳械投降。
但似乎是我躲避的動作太明顯刻意,讓周寅有些受傷,以至於那個一向驕傲的人,竟然垮了肩膀,低落地自嘲:「你連被我碰一下都要躲麼?」
這話說得,要不是我清楚知道在我們倆之間,我纔是那個見不得光的暗戀者,差點都要以爲這多年是周寅對我愛而不得了。
但怎麼可能呢,周寅真要對我愛而不得,我怕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
「宋北說你談戀愛了?」周寅換了個問題。
「沒有。」我搖頭。
確實沒有,頂多算暗戀,還暗戀失敗的那種。
然後我看見周寅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他才一字一頓地說:「你最好沒有。」
這句話讓我瞬間不冷靜了。
如果說剛纔那句自嘲,我心裏還只是起一絲沒有根據的懷疑的話,現在這句話簡直就是遞到我手裏證據。
真的,毫不誇張地說,我以前看的那些總裁文裏,十本里有八本都得有這句話,就是爲了表現霸總們的反差萌—明明是臭屁的威脅,卻也暴露了自己幼稚的佔有慾。
那…周寅這麼說會是我理解的那樣麼?
我直勾勾盯着周寅。
沒看錯,也沒聽錯,他這又兇又委屈巴巴的表情和語氣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可沒等我做一會兒美夢,周寅就一盆冷水兜頭潑了過來。
「宋熙,我這些年經常在想,你到底有什麼好:沒心沒肺,又懶又饞,脾氣還差…」
我:…
這畫風轉得有點太快了,怎麼就人身攻擊上了?
「你…」
我漲紅了臉,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他說的都是事實。
「還有什麼你全都說出來吧,」我看着他,「就今天一次機會,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翻臉,過期不候!」
我決定了,讓他說,至少看清楚自己在他眼裏有多一無是處,我更容易死心不是。
然而周寅卻沒接着攻擊下去,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笑容心酸得讓人心疼。
他說:「可是宋熙,你知道麼,即使我這麼清楚你身上的臭毛病,也無數次想但凡換個人,我都會直接扭頭走人。可是,我怎麼就非你不可呢,真的,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這麼縱容跟喜歡一個人了。」
這這這…是直球告白了吧?!!
我整個呆住。
周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行了,我猛地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要被他反覆的態度整瘋了。
我決定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壯烈一點,不要只自己胡思亂想,乾脆跟周寅問清楚。
打定主意,我坐直身子,問他:「周寅,你不是喜歡跟你一樣的嘛?」
周寅明顯被我問懵了,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地呆看着我。
此時我尚不知危險,只覺得原來周寅還有這樣的一面,呆愣愣的,有點可愛。
然而下一秒,我被某個人欺身過來壓倒在沙發上後,才發現他可不是什麼小可愛,而是一隻兇猛的大型犬。
「宋熙,合着我剛纔說的話都餵狗了?你怎麼得出來的結論!」
此時此刻,他的臉距離我不到十釐米。說話間,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能輕易感覺到他此時強烈起伏的情緒。
到現在我要再看不出來周寅是什麼意思,簡直白瞎了我當年廢寢忘食看過的那麼多的小言情。
但想了想,我還是火上澆油地說:「兩隻眼睛都看出來了。」
周寅果然被我氣到了,氣息更不穩了:「我喜歡女的!女的!你這樣的!」
「那,」我沒出息地嚥了咽口水,「我就是女的,你是不是…」
話沒問出口,周寅就給出了讓我再也不會胡思亂想的答案。
他低頭,狠狠吻住了我的嘴脣。
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
別停!
-8-
那天,我不但跟周寅接了吻,還從他那裏聽到了我們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然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們是雙向暗戀!
只不過我對他是一見鍾情,他對我卻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日久生情。
「那會不會有點不公平,」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都說日久生情都是權衡利弊。」
周寅斜了我一眼,「那你見色起意又怎麼說?」
好吧,這話我沒法反駁。
我第一次見周寅,是宋北大一開學的時候,我去送他,跟周寅幾乎前後腳進的他們宿舍。
第一眼見到少年,我就驚豔得找不着北,哪兒還想的起來自家傻弟弟,所以全程只顧着偷瞄帥哥,沒幫忙不說,還挑剔宋北鋪的牀像狗窩。
當時宋北不樂意,問周寅:「你見過這樣的親姐沒?」
被他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真是傻了吧唧地也不知道好好表現一下。
但既然第一印象已經毀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兇巴巴地用眼神警告周寅想好了再回答。
可週寅不懼「威脅」,實話實說:「沒見過。」
宋北樂了,「聽見沒宋熙,哪有你這麼當姐的,要不你以後叫我哥得了。」
我一挑眉,「有本事你早點從咱媽肚子裏鑽出來啊。」
周寅全程就在旁邊看着我們鬥嘴,不出聲也不參與。
半天,還是宋北覺得過意不去:「會不會吵到你?」
「沒有。」周寅搖了搖頭,帶着點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就是沒見過這樣的。」
後來我知道周寅是獨生子,性子又冷,加上父母平時也忙,一家人別說鬥嘴,就是聊天的次數都很少。他說他從我倆身上看到了另一種的家庭相處模式,感覺也不壞。
我當時就想,原來這還是個小可憐呢,那我跟宋北更要帶着他一起玩,讓他好好感受下人間有溫暖。
於是,原本的姐弟二人組,變成了好友三人行。
「那段日子是我長那麼以來過得最雞飛狗跳,但也最開心的日子。」周寅笑着說,「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那麼能鬧騰又不讓人討厭的人,你就像個小太陽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追着你跑。」
他這話明顯是在說喜歡我了吧,但這似乎跟我記憶裏的有很大出入啊。
「所以你明明喜歡我,那當初又是爲什麼突然就對我冷淡下來了呢?」
「宋熙,你真的不知道爲什麼麼?」
周寅問這話時,眼神冷冷的,活像我是個把人耍着玩還不認賬的渣女。
「你好歹給點提示唄。」我半是委屈半是撒嬌地說。
「是那年暑假,你睡了我,卻一聲不吭走掉之後。」
什麼叫我睡了他!
天地良心,我在今天之前,別說跟人接吻了,連牽小手都沒有過,他居然說我睡了他!
這頂大冤帽我可戴不下。
我氣呼呼地盯着周寅,正準備討個說法,腦海裏猛地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
等等……這事兒要是換個說法的話,似乎我還真有點印象。
那是大二放暑假的時候,我爸媽有事回老家了,又趕上我失業在家,宋北表示他很爲即將開始的生活感到擔憂。
於是他打電話給周寅,邀請他來我們家住。
周寅本來拒絕了,但架不住我們姐弟倆輪番哀求,最終還是拎着行李住了進來。
後來事實證明,周寅的確在維持我們姐弟倆和平相處方面功不可沒。
可是臨開學前,卻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你說你朋友生日,你們要徹夜慶祝,晚上就不回來了。宋北不滿你一個人出去玩,非要也帶我出去喝酒。不過我沒喝,他喝大了。回去以後,我嫌他一身酒氣,本來想在沙發上將就一夜,但他把房間讓給我,自己跑你屋裏睡了。」
周寅不疾不徐地說着,像是打定主意要幫我回憶起當時的點點滴滴,所以連一些細枝末節都說得特別清楚。
「可半夜你突然回來了,應該是看見宋北佔了你的房間,你就來了他房裏。當時我聽見動靜醒過來,發現旁邊躺下的人是你時,有好大一會兒都分不清是自己還在做夢還是眼前的你是真的。
你幾乎是躺下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但我還是往旁邊挪了挪,因爲我怕自己一聲重過一聲的心跳聲會吵醒你。理智告訴我,我應該叫醒你,或者自己悄悄下牀到外面去。
可是我沒有,我很卑鄙地想,這樣以後你肯定就不會再把他當成另一個宋北,不會總拿我當弟弟看。可第二天等我醒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我旁敲側擊地問宋北你去哪兒了,他一臉茫然地反問我你回來過麼。而等你再回來時,也對那晚的事情也絕口不提。」
「所以……你以爲這是委婉的拒絕?」
「嗯。」周寅動作緩慢地點了下頭,似乎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想起來都還記得當時那種很痛很痛的感覺。
「周寅,」我心疼地抱住他,「我那天只是玩太累了,腦子不夠用,忘了你也在了。而且我跟宋北偶爾也會換房間睡,我就扭頭就去了他屋裏。我當時連燈都沒開,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我是看見你了,但咱們倆明顯什麼都沒發生,而我又有約着急出門,就沒跟你打招呼。等我再回來,見你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宋北那個憨憨甚至都不知道我回來過,所以我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了……」
「那現在呢?」周寅直勾勾看着我,「宋熙,現在你怎麼想?」
-9-
宋北沒找到房子的時候,被我一天十次地催,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房子了,我又不搬了。
宋北明顯挺開心,嘴上卻埋怨我:「合着你是故意折騰我呢?」
我眨巴眼扮無辜:「咱爸咱媽把我攆出來,你也要攆我走麼?」
宋北做出一副被我無語到的表情,翻了個身,埋頭扣手機不再搭理我。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往門口走。
「你去哪兒?」我問他。
「餓了,找周寅搞點喫的。」宋北說。
「我也去,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
以前我們三個人就經常往一塊湊,雖然這兩年我和周寅好像有點生分了,但情誼還在,所以我也不怕宋北看出什麼。
果然這個鐵憨憨壓根就不在意,點點頭說「好」。
但他絕對沒想到,他這一等就是 30 分鐘。
其實我也不想的,可女爲悅己者容。以前見周寅我愛怎麼穿怎麼穿,可現在不是不一樣了麼,我怎麼也得收拾打扮一下。
「你幹什麼?」宋北難以置信地盯着盛裝打扮後的我。
我故作坦然:「我怎麼了?」
宋北表情複雜地看了我半天,倒是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等出了門,他忽然說要去買啤酒,讓我自己先去。
目送宋北進了電梯,我走過去敲了敲周寅的門。
其實那天雖然說開了,兩個人也都清楚了彼此的心意,按理說在一起本該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我當時就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而且本來我還想周寅跟宋北是一對呢,誰知道突然就變成我跟周寅成一對了,我就怕宋北會不會接受不了什麼的。
所以我就跟周寅說我要考慮一下。
今天已經是我考慮的第四天了。
周寅倒也沒有催過我,可我這兩天每次見他,都能從他炙熱到恨不得把我燙熟的眼神裏,充分感受到他的急切。
看着這樣的他,我一面覺得心疼,一面又不厚道地想笑,真不知道他從前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
「宋,宋熙。」
周寅打開門,看見是我,面上尚且能裝得很鎮定,可聲音裏的緊張和結巴卻出賣了。
他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可愛得想叫人立馬抱住親一口。
一不留神,我竟然把心裏話直接說了出來。
周寅喉結動了動,「想親我麼?」
這個時候再害羞什麼的可太不符合我的性格了,索性我直勾勾看着他,大大方方點點頭:「嗯,所以你給親麼?」
周寅笑了笑,笑得特別勾人,但嘴上卻特別正經地拒絕我:「可是我不能讓不是我女朋友以外的人親我。」
我懷疑他在利誘我!
我有充分的證據!
「我不管,」我纔不能被他一點點勾引就那麼快上鉤,乾脆耍賴,「我就要親。」
僵持了幾秒鐘,還是周寅敗下陣來。
他彎下腰,把臉湊過來,一副任我爲所欲爲的樣子。
我卻反悔不親了,伸出食指慢慢從他的額頭順着鼻樑往下滑,最終停在他好看的脣上。
「周寅,」我放低了聲音,刻意勾引,「你求我好不好?」
周寅喉結動了動,聲音啞得不像話:「宋熙,求你。」
「好吧,那我也喜歡你了。」
我說完,原本打算蜻蜓點水地親周寅一下,權當蓋章。
可是周寅卻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我,他反客爲主加深了這個吻。
不過我們倆都沒親多久,起碼我覺得遠遠不夠,電梯門忽然開了,我眼看着宋北一臉「我就知道你倆有情況」的表情走了出來。
「坦白從寬,你們倆這……多久了?」
宋北雙手抱胸看着我們,說完不等聽回答,就開始分析起來。
「一開始,我是真沒想到讓宋熙長吁短嘆的人竟然是你,但是自從你來找過她之後,她就突然「病」好了似的,每天又開始活蹦亂跳的。今天更過分,天天在家不修邊幅,喊着追求自然美的人,就來串個門居然還化了妝!你們到底還能不能行了,真當我那麼好騙麼?」
面對他的質問,我心虛又不好意思,直接躲到周寅身後不說話。
好在周寅很鎮定,再一次非常直球地說:「宋北,我喜歡宋熙,很久了。」
他說完,我半天沒聽見宋北說話,還當他不同意,趕緊鑽出來,準備今天不管是撒嬌賣萌,還是撒潑打滾,總之非要磨得他同意我們不可。
誰知道還沒等我開口,宋北就很乾脆地說:「我可以暫時同意你們試着交往那麼一下,但是,在你們結婚前,不該做的事不準做。」
他在這個當下,第一想到的還是要保護我。
我看着宋北,鼻頭有點泛酸,好像比起我這個姐姐,他真的更像是哥哥一點。
宋北大概見不得我哭,故意不耐煩地嚷嚷:「幹什麼幹什麼,我這不是同意了麼,怎麼整得我棒打鴛鴦一樣。」
「宋北。」我感動地撲過去一把把人抱住。
「哎呦喂,」宋北語氣誇張,又帶了點得意和挑釁,「這時候發現我好了,也是,畢竟一個孃胎裏出來的,那感情可不是一個外人能比的。」
他這麼嘚瑟,我都忍不住想打人了,於是下意識看了眼周寅,生怕他被氣出個好歹來。
誰知道周寅笑得很「大度」。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那麼大度的背後,想的是一個孃胎裏出來的算什麼,以後還不是跟我睡一個被窩。
唉,原來同時被倆男人都這麼喜歡着,也是挺苦惱的。
小劇場
-1-
我領着周寅去見我媽時,我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問我:「你說的對象人呢?」
我被問得一愣,「這不是在這兒麼,就是周寅啊。」
我媽不信,「你蒙誰呢?人小周能看上你?」
「怎麼就不能看上我了?」
周寅也趕緊說:「我看上了,伯母,我喜歡宋熙,很早之前,就很喜歡。」
這下我媽看看周寅,又看看我,半天沒說話。
我以爲她還不信,又解釋:「他真看上我了。」
我媽瞪我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什麼叫他看上你了,那叫他喜歡你,你打小就招人喜歡。」
我:「……您剛纔不是這麼個意思吧?」
周寅卻好像這是真的一樣,點點頭:「宋熙確實招人喜歡。」
我媽看一眼周寅,又說:「宋熙,你別以爲找了小周,你就可以拖着不結婚。」
我只覺得冤枉,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聽周寅說:「伯母,我想結婚的,跟宋熙。」
「來來來,小周喫蘋果。」我媽突然就熱情起來,看着周寅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縫。
我一臉問號地看着倆人,他們這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了?
算了,不管了,一家人就是要相親相愛嘛。
-2-
週年小朋友最近學了一個新詞——情敵。
他很好學地問周寅:「爸爸,你有情敵麼?」
周寅搖頭:「爸爸沒有,但是媽媽有。」
週年小朋友眼睛一亮,看着我:「媽媽,你的情敵是誰呀?」
我想到當初的誤會,臉一紅,否認道:「你爸爸瞎說,媽媽沒有。」
爸爸說有,媽媽說沒有,週年小朋友決定聽聽第三方——舅舅的說法。
宋北給他分析:「你爸在喜歡人這件事上,前二十年不開竅,一開竅就掉你媽坑裏了,眼裏除了你媽,就看不見別人,你覺得他們倆誰有可能有情敵?」
週年小朋友不假思索:「我爸。」
宋北讚許地摸了摸他腦袋。
我則鬆了一口氣,還好宋北是真的不知道我曾經把他當情敵的事。
這可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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