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樹下的十年約定

沈斯言一句「等我回來。」
我便等了他十年。
所有人都說他忘了我,已經在國外定居結婚生子。
後來在我的結婚宴上,他出現了。
「恭喜餘小姐,新婚快樂。」
那一刻我才知道,所有人都在騙我。
沈斯言失憶了,他徹底地忘了我。

-1-
我怎麼也沒想到,沈斯言回來了。
他挽着別的女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婚禮現場。
此時的他,臉上已然褪去兒時的青澀,在人羣中十分奪目。
曾經我想過。
如果再相遇,我們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但我卻沒想到,他越過人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餘小姐,祝你新婚快樂。」
餘小姐?
新婚快樂?
我內心隱忍的孤獨與痛苦在這刻爆發。
我等了他十年,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就是祝我新婚快樂?
我紅了眼忍不住想質問他,卻被陳可欣拉住。
她急忙朝沈斯言說道:「對不起沈先生,可能新娘今天太累了。」
「我先帶她離開去休息休息。」
「謝謝你的祝福。」
沈斯言眉頭一皺,隨後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我回過神,陳可欣已經將我拉到了後院。
「又晚,你知不知道今天Ṱüⁿ是你的婚禮!」
「你想把婚禮搞砸嗎?你要銘風怎麼辦?」
可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沈斯言的反應反覆在我腦海回放。
我坐在長椅抬頭看着陳可欣。
「可欣你告訴我,沈斯言爲什麼看見我卻像看見陌生人?」
「爲什麼你們看他出現卻都不驚訝?」
見陳可欣的反應,我心裏有了猜測。
所有人都在騙我,沈斯言他失憶了,他忘了我。
喉嚨一哽,我攥緊拳努力讓自己平靜。
這時我才留意到顧銘風爲我栽種的櫻花不知何時已經開了花。
我愣在那,看着風吹落的花瓣陷入沉思。
顧銘風知道我喜歡櫻花,卻不知道我爲什麼喜歡。
我喜歡,只因爲櫻花綻放的季節裏有沈斯言。
那年春天,沈斯言和我告白了。
櫻花樹下我們獻給彼此初吻。
他紅透的臉的樣子到現在我都還記得。
臨走前他告訴我,只要等到春天,他就會回來接我。
可是,十年了,整整十年。
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短信。
他彷彿人間蒸發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心口鈍痛,我捂住心口。
「可欣,你告訴我,爲什麼他會忘記我,爲什麼,他現在纔回來,爲什麼……」
「晚晚……」
陳可欣憐憫地望着我,突然跪下枕在我的膝蓋。
她開口大哭:「對不起,對不起。」
「晚晚,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不知道你真的會爲他等了十年!」
身子一頓我心裏隱隱作痛。
連我最要好的閨蜜都背叛了我,對我隱瞞。
慘笑一聲,我看着她:「所以,你們所有人都知道他失憶了?你們都在瞞我??陳可欣,我是不是很可笑?你們看我傻等是不是在笑我?!」
「不是的!」陳可欣緊拉着我的手,滾燙的淚落在我手背。
灼燒着我,就像燒着我的心。
她哭了一陣繼續說道:「是沈斯言媽媽,你知道的她的手段,他威脅我們,你知道我家庭情況,要是丟了工作所有人都……都……」
「所以沒辦法我只能瞞着你!沈斯言他失憶了!他忘了你!晚晚!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會爲了他等了十年。」
她痛哭大喊乞求Ṭũ₀我的原諒。
我呆呆地望着櫻花,只能無力仰頭任由淚從眼角滑下。

-2-
我和沈斯言是青梅竹馬。
一個是沈家少爺,一個是餘家千金。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逃課。
一起打球,一起在春天的櫻花樹下野餐。
可十八歲那年,我家裏出了變故。
爸爸公司被查不僅破產還被抓入了牢,媽媽焦慮成病每日都要喫昂貴的藥。
事情一團糟的時候,沈斯言的父母卻把他送出國留學。
走前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晚晚,我會回來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之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再後來,爸爸死在牢中,媽媽受到打擊昏迷不醒。
我徹底成爲了一個人。
爲了學費和昂貴的醫藥費,我一天打三份工。
所有的朋友都遠離了我,彷彿我是個黴蟲。
但我還記得那個約定。
每年春天,在櫻花盛開的時候,我都會在下班後在沈斯言家的別墅前等着。
只爲等他回來。
陳可欣曾勸我:「晚晚別等了,他不會回來的,說不定他已經在國外娶妻生子……」
「晚晚!你醒醒好不好!」
我只是淡淡打斷她:「不會的。」
「沈斯言不是那樣的人,他會回來的。」
就這樣,他的一句話,讓我等了十年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失憶……
淚再一次從我眼眶湧出。
直至陳可欣離開,我仍然獨自坐在後花園內。
哭完了,我坐在長椅閉目吹着風平靜心情。
「又晚。」
身子一頓,我猛地睜開眼。
眼前的視線卻被風吹落下的櫻花花瓣糊住。
一隻手將我眼上的櫻花撫落,我看到了令我朝思暮想的沈斯言。
「餘小姐。」
他又喊了一聲。
我怔愣住,原來他剛剛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你,在哭嗎?」
他剛想走近,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斯言哥哥!」
是那個嬌豔明媚的女孩。
「斯言哥哥!你怎麼在這?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呢!」
她一把撲進沈斯言懷裏,沈斯言卻沒理她。
他仍然盯着我,在等我的回答。
笑了笑,我迅速用袖子擦自己的淚。
「沒有,我只是高興地流淚。」
「今天是我的婚禮不是嗎?」
那女孩聽了嘟嘴:「是啊,人家高興你管那麼多幹嘛?快和我回去叔叔阿姨找你呢。」
我看向她卻發現她胸口前的一枚胸針。
我僵硬地盯着,那女孩發覺我的視線挺起胸。
「這是我沈哥哥最寶貴的東西,他送我的。」
「好看吧?這個花瓣胸針是用櫻花花瓣製作的。」
櫻花花瓣……
我愣了愣終究是沒說什麼,心裏卻難過得要死。
因爲她不知道,這個胸針是十年前的我親手做的。
是沈斯言在上飛機前我送他最後的禮物。
當時我一邊開玩笑,一邊給他別上。
「這個胸針你一定要隨身帶着,這樣以後你看到胸針就會想起我。」
可現在他卻輕易給了別的女孩。
盯着他的背影,我張了張嘴。
我想問他爲什麼會失憶?
爲什麼出國後一個消息也沒有?
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爲什麼失約……
但我看到自己手上的鑽戒,終究是沒問出口,眼睜睜看着女孩把他拉走。
如今我已經成爲他人的妻子。
我和他已經徹底結束,問那些還有意義嗎?
半晌我站起來,失魂落魄,直到在轉角撞到了人。
是沈斯言的母親,她表情怪異地盯着我。
「晚晚,和我談談吧。」

-3-
咖啡廳,我靜靜地坐在沈斯言媽媽對面。
她搓着手指,半分鐘後說道:「晚晚,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你。」
「你放過斯言吧,他已經記不起你了。」
「他現在和林小姐有了婚約所以……」
我笑了笑:「所以你們就騙我,騙了我十年?還逼可欣對我撒謊!」
「爲什麼不告訴我他失憶了?你們故意等我放棄等我結婚才讓他回國的對不對?就這麼怕我成爲你的兒媳?」
「你們都忘了當初怎麼對我爸承諾的嗎!」
我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越說越激動。
當初,爸爸是犯了錯。
但是他連同沈斯言爸爸的過錯一起背了。
沈家答應會照顧好我。
可爸爸去世,他們看我媽媽癱在牀上,便直接對我撒手不管。
「晚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阿姨的錯。」
「阿姨求你了!你已經結婚了可不可以離斯言遠一點,他現在很幸福。」
很幸福……
這句話像針一樣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不信嗎?那要不要來看看?妙妙住在我們家,現在他們很恩愛就像一對夫妻。」
我覺得她說的話很可笑,我爲什麼要去看沈斯言恩愛。
可我沒想到,我還是來了。
沈斯言父母以邀請我們夫婦共進晚餐爲由,讓顧銘風把我帶過來。
我沒法拒絕,拒絕的話會很可疑。
顧銘風下車爲我開門,牽着我的手一起走進了沈斯言家的別墅。
他們把我們迎到餐桌。
我和顧銘風並坐,沈斯言和林妙坐在一起。
林妙時不時在他臉上親吻,調皮得很。
可看到這一幕我卻陷入回憶。
以前他身邊調皮的那個,是我。
我經常在餐桌上坐不住。
喫飯的時候總撩撥他,不是桌下踢他就是撩他頭髮。
那時,他的筷子被我不小心弄到地板上。
趁他彎腰去撿,我也迅速低下頭在他嘴上留下一吻。
瞬間他耳根染上嫣紅,頓了一下還是回吻了我。
心裏甜蜜,我抱着他的臉不斷亂親。
爸爸看見了,因爲我亂來還忍不住扇了我的頭。
想到這些我嘴角忍不住上揚。
可看到林妙的那一刻我嘴角僵住。
他身邊的人終究是變成了別人。
「沈少爺和林小姐還沒結婚就這麼恩愛,真的是令人羨慕。」
顧銘風笑着開口。
我裝作沒聽見,拿起了手中的碗筷夾了菜。
我挑出蔥,把雞塊放到口中。
「餘小姐也和我家妙妙一樣不喜歡喫蔥?」
「這樣看,你們真合得來。」
妙妙聽了坐直看着我:「餘小姐也不喜歡喫蔥啊。」
「早知道就讓阿姨別放蔥了。」
沈斯言伸手捏了她的臉:「讓你總是挑食。」
「咖啡不喜歡加奶,番茄炒蛋只喜歡甜的。」
手一僵我有些不可置信。
「斯言哥哥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咖啡喜歡加奶,番茄炒蛋也喜歡鹹的,不過甜的的確也不錯。」
我沒想到他竟然都記得。
呼吸急促我胸口悶痛有些難以呼吸。
我立馬站起來捂着嘴巴:「對不起,我先去下廁所。」
我怕下一刻我的淚就忍不住掉出來。
關上廁所門,我忍住不讓自己的哭聲溢出。
剛剛沈斯言說的,是我。
他忘了我,卻還記得我。
平靜下來後,我朝鏡子的自己微笑。
爲了不讓別人察覺我哭過,我還不斷用水沖洗着臉。
喫完晚飯,我和顧銘風站在門口與他們告別。
「今天謝謝沈先生的邀請。」
顧銘風與沈斯言雙手相握。
「我也很開心能和顧先生一起用餐。」
唰唰—
輕風吹得樹在搖曳,空中竟落下了些許櫻花花瓣。
那個方向,像是後院。
顧銘風問:「你們家也種了櫻花樹?」
林妙笑着回答:「是啊,斯言哥哥最喜歡春天,也最喜歡櫻花,所以我們在後院種了一顆。」
顧銘風笑道:「是嗎?看來沈先生和我家晚晚一樣。」
「都喜歡櫻花。」
緊接着他問:「要不,下次我請你們來我家賞櫻?」

-4-
回到家洗漱完。我躺在牀上。
「在想什麼?」
顧銘風洗好了,他抱住我。
清新的皁香瞬間包裹着我讓人安心。
我縮在他懷裏心情複雜。
「我在想,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在大學畢業後。
我找了一個公司前臺的職位。
因爲長得還不錯,我成功入職,成爲了顧佳集團的前臺。
而顧銘風是我的上司。
那時我還以爲他是一個普通經理。
他下班約我喫飯,我和他談心,告訴他自己的壓力。
在知道我媽媽生病後,他默默幫我承擔了藥費。
他和我告白,我一次次相拒。
五年,我在公司呆了五年,兩人都還是單身。
當時陳可欣勸我,從了他吧。
或許沈斯言已經在國外結婚生子,忘記了我。
給顧銘風自己一個機會吧。
後來我同意了。
卻沒想到他是顧佳集團的繼承人。
年輕霸總,就這麼被我一個小員工給鉤上了。
「所以,你想到起來了沒?」
他把頭埋在我肩上。
我回他:「嗯。」
「晚晚。」他突然喊Ṫù₅我,「我想問,你和沈先生認識?」
身子一僵,我沒有回答他。
他繼續說:「沈先生是國外著名的富商,他邀請我喫飯我很意外。」
「他媽媽和我說你們曾經認識。」
「可是我今天看,他似乎並不認識你?」
我回答他:「是啊,他不認識我了。」
「畢竟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十年前了。」
……
半個月後,我開始正常生活。
忙碌的生活讓我把沈斯言忘在腦後。
以前爲了輕鬆,我去做前臺。
但後來有了野心,我參加了公司培訓,正式成爲公司項目的一員。
顧銘風把我喊到辦公室,說是有工作要和我談。
我坐在沙發和他一起喫壽司。
「對,有個項目可能需要派你去交流。」
猶豫中我回他:「我一個人可能做不來,不如找更有經驗的。」
他笑道:「這個工作你最合適,因爲合作的公司總裁你也認識。」
心裏一咯噔,我拿起文件。
上面寫着:沈氏集團

-5-
我沒想過自己會那麼快再見到沈斯言。
辦公室裏,他穿着灰色西服坐在辦公椅上。
他低頭解開腕間的紐扣後緩緩抬頭。
那雙漆黑的眼睛一暗。
他盯着我的手指,意味不明。
我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是硬着頭皮上前:
「沈先生,又見面了。」
「我是因爲公司項目來報道的,請問這工作的一週我的辦公室安排在哪?」
半分鐘後,我笑的嘴僵了,他都沒回我。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就在這。」
「就在這?」
我在他辦公室張望,發現真有一個小隔間。
磨砂玻璃面,還好不是透明的。
我鬆了一口氣。
叩叩Ťűₙ—
突然,一個着急的聲音。
「沈總,林小姐突然衝進來……」
「你們讓開!我見我未婚夫居然敢攔我!」
門口的祕書被擠開。
「斯言哥哥!是我做錯了什麼嗎?爲什麼你突然要和我分手!」
沈斯言居然分手了?
我看着他發現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妙妙,我們不合適。」
「你騙人!什麼不合適!你我就是最登對的一對!你明明還把你車禍的幸運物給了我!你怎麼說不愛我!你明明愛慘了我不是嗎?」
我身子一頓。
車禍?幸運物?登對的一對……
以前所有人也說我和他十分相配。
沈斯言不耐煩皺眉,身周的氣氛更加的冷。
他走到林妙面前開口:「妙妙你說得對。」
「所以我要把這個東西拿回來。」
她把林妙胸前的胸針一扯緊緊握在手裏。
「我țŭ₉們是不可能的,妙妙我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你騙人!」林妙痛哭。
「把她帶走吧,送回林家。」
沈斯言說完保安從門外進來拉扯林妙。
「沈斯言!你這樣我就撤資!我說到做到!」
我呆在原地,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直到保安把林妙帶走。
辦公室重回寧靜,我才回過神。
我看着像是無事發生的沈斯言。
「還在做什麼?不來工作?」
「哦。」
我連忙答道卻忘了他的語氣。
那個語氣,不像是對待合作伙伴。
中午,午休時間。
他出了辦公室,而我也發現那枚胸針就在他的辦公桌上。
「喜歡嗎?」
「啊?」我連忙別過視線,發現他剛從門外回來。
「你盯着胸針很久,不如我把它給你?」
他走到我身邊,我懷疑自己是幻聽抬頭卻發現他離我很近。
「我發現,餘小姐很愛哭。」
他又湊近我。
我緊張的呼吸,卻發現我呼吸鼻間都是他身上的香水味。
木沉香,很好聞。
他輕笑一聲。
「不如我把這個胸針送你,這樣,你就不會哭了吧。」
看我臉色漲紅,他嘴角勾起了笑。
他笑起來像是勾人的狐狸……
我搖搖頭鎮靜下來回他道:「這是林小姐的東西我怎麼能收?」
「沈先生,林小姐看上去很傷心,你們……」
「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他這一聲和剛剛不同帶着冷意。
心一狠我看着他。
「是的,沈先生有些承諾既然許了還是去實現比較好。」
他雙眼一暗退開幾步。
「對,你說得對,許了他人承諾就應該實現。」
他背對着我慢慢說道:「今天到這吧,你可以走了。」
心微微抽痛,我拿着包說了聲謝謝就大步離開。

-6-
三天後我正常下班,卻發現公司門口一輛黑車停在我面前。
車窗搖下,是沈斯言媽媽。
「我有話和你說。」
我不懂,事到如今她還要見我做什麼?
我回道:「阿姨,我和你沒話可以說。」
我想走。
她着急:「就一會!真的就一會!」
嘆了一口氣,我們選了最近的公園。
我在長椅上坐着,發現沈斯言媽媽看上去有些忐忑。
「晚晚,你,能不能徹底離開斯言。」
心一冷,我笑了出聲。
「阿姨,都多久了?現在你還在擔心我和你兒子在一起?你忘了我結婚了!」
忽然她臉色一變:「不然呢?你要不是記着我兒子,爲什麼還到他公司去?!」
我回答:「那是因爲工作。」
「工作也不行!你知不知道……」
她頓住一哽。
「知道什麼?」
我剛說完她面目猙獰地瞪着我:「反正離我兒子遠一點,不然我就告到顧銘風那,自己的妻子也不管好!」
「沈阿姨!請你說話注意些!」
我站起來:「敬你是長輩我才一忍再忍!你不要隨便給我按上罪名干涉我的生活!」
「十年前你們沒有管!現在也別想管!」
「你!」她理虧終究沒有說下去。
十年前,他們答應爸爸的事情一件都沒做成。
十年後的今天他們更沒資格管我。
回到家我回到臥室拿出藏在角落的合照。
照片裏我們一家三口還有沈斯言笑得燦爛。
用手指摸着泛黃的相片我發呆到天黑。
心裏做了決定,我把以前的東西都收拾出來。
放在了一個箱子裏。
「再見了沈斯言。」
第二天我和顧銘風說自己勝任不了工作。
讓他換個人去沈斯言公司接替我。
同時,我們也收到了沈斯言訂婚宴的邀請。

-7-
他們的訂婚宴選在五星酒店。
晚上,大廳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餘小姐,上次讓你看笑話了。」
林妙臉色羞澀和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他身邊穿着黑西裝的沈斯言又看向她微微一笑:「小情侶吵架,能理解。」
沈斯言皺緊眉頭,拉着林妙離開。
我想可能是我突然離職,所以他對我不滿。
我沒在意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討厭我,挺好的。
訂婚儀式即將開始,我卻趁人都集中在大廳去了休息室。
因爲,我不想看沈斯言抱着別的女人。
不想看他親吻別人。
坐在化妝臺面前,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拿出口紅給自己補妝。
精緻的妝加上華麗的禮服,和十年前的我已經完全不一樣。
比不上林妙的俏皮可愛,我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我看到自己眼角的一顆痣想起當初沈斯言說的話。
他說這顆痣像一滴淚……
我猛的甩頭想把沈斯言的臉趕出腦海。
剛站起來,燈滅了。
眼前一片漆黑。
我剛想走一個大掌把我嘴巴捂住,嚇得我立馬咬了那隻手。
嘶—
一個男人的聲音。
鐵鏽味在我嘴裏散開,一個發硬的胸膛撞在我身上。
兩人緊貼密不透風。
我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是熟悉的木沉香……
他慵懶的聲音麻酥酥的:「還要裝下去嗎?」
「我的晚晚。」
晚晚。
晚晚。
晚晚。
這瞬間腦海裏充斥着兒時他喊我的畫面。
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不斷重複。
我的晚晚。
我好像,等這聲晚晚,等了十年。
淚花在眼眶打轉,沒忍住流了下來。
房裏全黑,我看不到他的臉
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一場夢。
我一定是弄錯了,是幻覺幻聽。
想推開他,他卻抱的更緊。
「你要怎麼補償我,還想推開我?嗯?」
眼前的人突然把我壓在牆上,他兇狠地吻着我的脣我不得動彈。
「晚晚。」
他身上的味道與我相融。
月光從雲層探出,漸漸從窗外照進來打在他背上。
恍惚間我也看清了他的側臉。
真的是沈斯言。
可是,他爲什麼哭呢。
像個委屈的孩子,他睫毛掛着淚,眼角溼潤。
我嘴脣發麻,不知道他吻了多久。
他鬆開我後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你爲什麼不等我,爲什麼和別的男人…」
我驚訝得說不出來話。
他嘴脣邊還有我剛剛塗上的口紅。
我驚訝:「你,想起來了?」
「嗯,晚晚,我想起來了,晚晚……我。」
他哽咽的緊緊抱住我,片刻都不願意鬆手。
就好像,鬆手,我就會消失。
「我記起來了,就在一週前。」
一週前?那就是我去他辦公室的時候他就想起來了?
「你,爲什麼要我娶林妙。」
「晚晚你……」
我打斷他盯着他眼睛:「因爲沈斯言,我結婚了。」

-8-
外面因爲新郎的失蹤鬧翻了天。
而我和沈斯言卻還在休息室敘舊。
他似乎冷靜下來回答我剛剛的話:「所以呢?你結婚了又怎麼樣?」
「你不是還喜歡我嗎?你等了我十年又怎麼能輕易忘記我?餘又晚,這十年雖然我忘了你,可腦子裏卻都是你。」
「我知道的,我喜歡春天和櫻花都是因爲你!林妙不會芒果過敏,她喝咖啡也不會不加奶,在我心裏的那個女人一直都是你。」
他急迫的拉着我:「我是失憶了!可我十年也未曾忘過你!」
我心一痛,低頭一聲不吭。
他也說起自己失憶的事情。
十年前,他到美國學習經營公司。
剛開始因爲忙所以沒聯繫我。
但沒多久卻因爲得罪人差點死於車禍。
這車禍不是個意外。
是謀殺。
他不僅失憶還癱在牀上三年,做了康復後才重新能下地走路。
說完他把衣服撩給我看。
他的前胸後背滿是疤痕觸目驚心。
不知不覺我伸出手,心疼的撫摸着那一道道傷。
「對不起晚晚,我忘了你。」
「我會和林秒在一起是因爲熟悉。」
「我總覺得她很像我心裏的那個人。」
「直到再次遇到你,看你在櫻花樹下流淚,你知道嗎,看你流淚我的心臟一直在抽痛。」
「從那時起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然後頭疼,直到一週前我全部都想起來了,你是我的晚晚,是我想了十年的人。」
ŧūₗ他緊握我的手雙眸閃着流光,焦急的等着我回答。
可我的心已經亂了。
「沈斯言,我已經嫁人了,我……」
他突然鬆開手:「那又怎麼樣?」
「晚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的。」
門外忽然傳來騷動,他看了一眼緩緩站起來。
握住門把他聲音微寒:「晚晚,我會處理好一切事情,然後再得到你。」
說完他摔門離去。
這一刻,我心裏卻止不住的跳。
沈斯言,他回來了。
他都記起來了。
沈斯言沒有準時出現在訂婚宴氣壞了林妙一家。
他們直接說不嫁了還撤資,林妙不肯還發脾氣大哭大鬧。
在所有人面前丟了林家的臉。
第二天,沈斯言宣佈解除婚約。
也不知道沈斯言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顧銘風說服我,我又被派到了他公司。
這次他大膽的很。
像換了個人似的,沒有威嚴反而變得像個粘人的狐狸精。
辦公室門一關他就會粘上來纏着我。
就算我反抗力氣卻沒他大。
更過分ţű̂ₓ的是,開會的時候他要我坐在他身側。
桌下的兩人的手,十指相扣。
他骨節修長的指不斷纏繞在我指間讓人發麻。
最後還拔下我的鑽戒,收到自己口袋。
我忍無可忍,回到辦公室。
門一關上我就朝他大喊。
「沈斯言!你夠了!」
「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你要我怎麼面對顧銘風!」
「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要不是他我可能都撐不下去!」
這幾日我心裏有愧都不敢見顧銘風。
我覺得自己是個罪惡的女人。
我說完空氣卻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突然他開口了:「所以呢?晚晚,你違背自己的心嫁給他你覺得就是報答了?」
「你真的以爲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紅了眼直直看着我。
「晚晚,那都是他欠你的,他騙了你。」
「你忘了,十年前的那個顧家嗎?」
他頓了一下。
「顧銘風,就是顧望的兒子。」
「現在的顧家集團前身就是鳴望集團。」
「餘叔叔,是他爸害死的,你爸根本就不是自殺!」
轟隆—
突如襲來的消息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9-
十年前就是鳴望集團的總裁舉報的爸爸。
他們賊喊捉賊。
僱人潛入我爸公司的研究所,把禁品放在裏面從而舉報。
爸爸公司被查,同時沈家也身陷這一場局裏。
他們公司同樣也發現了禁品。
一個月,即使爸爸否認說是陷害,但卻沒有證據。
爸爸被關入牢裏,也只能認罪。
與沈家交好的爸爸爲了我,還認了沈家的禁品把所有罪都扛身上。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斯言搖頭。
一把抓住他:「怎麼可能?你說的爸爸不是自殺?是被殺?爸爸他難道不是因爲內疚所以……」
他一哽衝過來抱住我的頭。
「是顧銘風的爸爸,他拿你和伯母威脅沈叔叔,他還威脅了我爸媽,我懷疑我在國外出車禍也是因爲他……」
「晚晚,顧銘風肯定知道這些事情。」
「他,一直都在騙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司的。
回到家,燈沒開。
我眼神空洞的盯着爸爸的照片。
心裏痛苦,爸爸爲了我死了,媽媽還在醫院的重症昏迷不醒……
如果斯言說的都是真的,那顧銘風就是我的敵人,可他爲什麼要幫我和媽媽?
因爲他,愧疚嗎?
顧望早在幾年前就死了,我也沒把鳴望集團和顧家集團聯繫起來。
所以說我嫁給了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
我還一直因爲他的幫助感激他?
「不會的……不可能。」
爸爸的笑臉在我眼前浮現,我抱住雙臂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在欺騙我。
我這十年真的就像一個笑話。
「晚晚,你怎麼了?爲什麼不開燈?」
房間瞬間明亮, 他看見縮成一團的我。
他朝我走來:「晚晚, 你怎麼了?」
「你別過來!」
我大吼, 他瞳孔一縮。
「晚晚!你怎麼了!」
「你是顧望的兒子?」
他停下腳步瞪大圓眼看着我。
看他反應我笑了,看來沈斯言說的都是真的。
我哽咽出聲:「你知道你爸和我爸的事情?」
他抿脣沒有回答。
我幾近絕望的大吼:「你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
「不!晚晚!我是真的, 真的愛你的。」
他衝過來抱住我。
「我一開始是愧疚, 後來我真的喜歡上了你。」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別人!我……」
他吞了口水神情悲傷:「你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你!那我爸爸的呢?」
「你能把我爸爸還給我嗎?我們家因爲你爸的污衊變得破碎!這十年我過得悽慘卻還傻傻的以爲是你在幫我!」
我大哭,把他推開。
想到以前我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景我沒法原諒他。
深深地閉上眼我胸膛不斷上下起伏。
幾分鐘後我才告訴他:「顧銘風,我們離婚吧。」
「我沒辦法再面對你。」
「這都是你的藉口吧!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其實是想和我離婚和別人在一起!」
他瘋了般地拉住我的手將我抵在後門。
因爲力氣太大他的金絲眼鏡被甩落摔得粉碎。
我眼含淚不自覺的笑了。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顧銘風,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你知道我還把我推向沈斯言, 同意他的要求,你是故意的?」
「你在試探我?」
他紅着眼,眼裏倒映着我狼狽的模樣。
「我不是試探, 我是害怕,我怕你離我而去, 晚晚。我怕你知道真相會像現在一樣!」
手腕被他用力掐的生疼。
我掙扎他依舊不鬆手。
「顧銘風,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你知道嗎, 就算沈斯言沒有出現, 我都會和你離婚, 我是不會和我殺父仇人的兒子在一起的。」
他盯着我一聲不吭, 淚從他臉頰滑出到了一條水痕。
他鬆手了。
我扭了扭手腕走到牀頭邊。
把手指上的鑽戒取出放在櫃子上。
一句話也沒說我直接離開了大門。
顧銘風,再見了。

-10-
我和顧銘風離婚了。
分到了一半的公司股票還有幾套房子。
股票我賣了,房子租了。
連夜收拾行李離開南市, 去了北方。
去了看不到櫻花的地方,開啓新生活。
陳可欣告訴我, 沈斯言發了瘋的找我。
她問我:「你愛了十年, 現在可以如願以償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晚晚, 他的記憶都恢復了。」
「你……」
可我覺得自己很無力, 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我很受打擊。
愛了十年,我也覺得累了。
「我還有事先掛了。」
掛斷陳可欣的電話,我拋開煩惱重新投入工作。
開始打包花束。
雖然這個城市沒有櫻花,但是我依舊鐘愛花朵。
搬來後我就在這開了家花店。
「阿姨花打包好了, 給你。」
我把花遞給客人,客人是個打扮時髦的阿姨。
她看見花臉色喜悅:「很好看,我老伴他一定會喜歡的。」
我笑了笑:「喜歡就好, 這花的花語是永生的愛。」
「永生的愛……」
她愣了一下, 然後點了點頭離開了花店。
突然, 在挑花的阿姨說:「他老伴去年突然死了,死前她還在和她老伴吵嘴,所以她一直在自責,後悔。」
「但是你說世事難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只能珍惜當下……」
我呆呆的聽着阿姨的話。
她突然笑了湊過來:「所以你有沒有對象?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帥的,多金的什麼都可以。」
我回過神來,原來這阿姨是個媒婆。
我剛想說話。
一個黑影站在門口。
「阿姨,她不需要, 她有男朋友了。」
我驚訝的看着遠道而來的沈斯言。
他捧着花,朝我微笑。
「晚晚,我來晚了。」Ţú₂
「我來接你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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