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的蓄謀已久

我舔了校霸一年,見他油鹽不進,不爲所動,正打算放棄,換個人舔舔。
卻沒想到他突遭橫禍,被人砸壞了腦袋。
醒來後,他不要臉地湊過來,「寶貝貼貼。」
隨後還偷親了我一口。
我捂臉大驚。
難道失個憶,他就能換了個白月光嗎?

-1-
沈宛白路過籃球場,被人用籃球砸到了頭。
聽說都被砸傻了。
嚇得我馬不停蹄地拎着豪華果籃去看他。
到了醫院,沈宛白面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我心裏湧起一股心疼。
「他怎麼樣了?」我急忙把主治醫生拉到一旁。
「剛纔我發現,他看我,眼睛裏似乎帶着一絲迷茫。」
「不會不認識我了?」
不會吧?不會吧?
那我過去的一年,給他遞過 237 次水,準備過 352 份花式早餐,洗過 475 次衣服……
這些事,我都能讓失憶的他,還給我嗎?
嗚嗚,好興奮,怎麼回事?
「目前來看,現在他大腦受到外界的劇烈碰撞,造成腦積血,血塊壓住部分記憶神經,導致失憶。」
「那還有回憶起來的可能嗎?」
「可以帶他多接觸他曾經喜歡的事情,刺激他早點想起來。」
哦,原來可以讓他多做些我喜歡的事,就可以讓他晚點想起來。
嗚嗚,我懂了。
接過醫生的診斷書,我「心情複雜」地關上了房門。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我試探地湊到他病牀前,打量他。
「不知道。」
「不過,我應該認識你,不然手機裏怎麼全是你照片。」
相冊裏全是我照片?
哇哦,這準是暗戀我,沒錯了。
我開心地接過他手機,隨後看了幾張,臉垮了。
全是醜照!
因爲沈宛白有 1 米 86,而我 1 米 63,所以他拍的我的照片,都是俯視視角的。
他把我拍成了 1 米 4 身高,表情千奇百怪的「美女」。
我心裏罵罵咧咧個不停。
難怪,死磕了他一年,都沒能讓我親到,摸到。
「挺好看的,別刪。」沈宛白骨節修長的手指,忽然抓住了我的小胖手。
我:?
感覺他在侮辱我,怎麼回事?
我隨便翻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你自己看看,這好看嗎?」
裏面的我趴在圖書館桌子上,口水流了一地。
沈宛白認真地看了幾秒,「很可愛。」
我:「……」
以前你都說我睡姿邋遢,頭髮炸成了雞窩的。
「那這張呢?」我翻到下一張。
裏面的我,明顯剛睡醒,嘴角還沾着口水,臉頰被我睡得通紅,仔細看,還能看到書本壓的紅印子。
「超可愛。」
「……」
醫生沒跟我說,被砸壞腦子的同時,還能把審美神經砸壞啊。
「那我是你的誰?」
沈宛白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是你的誰?那你留着我照片幹什麼?」我渾身炸毛。
想起我昔日男神居然存了我那麼多醜照,我難受,哇哇哇!
「喜歡。
「就很喜歡。
「看見你,就很想靠近你,親……抱抱你。」
我望着沈宛白認真的眼睛,粉紅的臉頰,沉默了。
我在想:讓他給我遞 237 次水,準備 352 份花式早餐,洗 475 次衣服的願望,這是要實現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沈宛白眉頭輕輕地蹙起,湊過來聞了聞我頭髮。
「很香。」他說。
我:「……」
好離譜,我今天頭油得我自己都很嫌棄。
「這樣很奇怪嗎?」
沈宛白睜着無辜大眼,低頭看了看他自己白皙修長的手,然後再看看我的。
發黃又有點小胖的手。
「好想摸一摸,摸起來肯定軟乎乎的。」
救命,沈宛白變成傻子了。
「以前你都叫我的手,豬蹄子。」我幽幽地說。
沈宛白:「……」

-2-
中午我趁着沈宛白上廁所,跑去陽臺,偷偷摸摸地跟閨蜜沈月雨發信息。
我吭哧吭哧地編輯了一大堆消息,表明「沈宛白腦子被砸壞了」。
我:「你哥腦子是不是真瓦特了?」
沈月雨:「你猜,他現在看你,就像心肝寶貝似的。」
我:「有沒有可能他是裝的?」
沈月雨:「你可以點一大堆他討厭的菜,逼他喫光光!!」
「這樣就能看出來,他有沒有在裝了。」
我覺得閨蜜這樣說,多少帶點自己的私人恩怨。
我:「你是不是小時候,經常被他管着喫你不喜歡的菜?」
沈月雨:死亡微笑。
「都是辛酸淚,往事別再重提了。」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餘光見沈宛白出來,我手忙腳亂地退出聊天頁面。
「你剛纔在發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沒什麼,你中午想喫什麼?」我點開外賣平臺,開始吭哧吭哧地下單。
「幹豆角紅燒肉,栗子排骨湯……」他說到一半,突然頓一下,「還加一杯溫水。」
哦,那這些我都不點,嘻嘻!
我專門點你最不喜歡的青菜。
青菜拌黃瓜,青菜炒綠辣椒,青菜湯,外加一杯冰水。
外賣到了,我開心地擺了一桌子。
「喫吧。」
一桌子花式青菜,都是你最最討厭的。
沈宛白拿起筷子,面對一桌子綠色,額角青筋跳了跳。
「我以前很喜歡喫這些嗎?」
我眼巴巴地點頭,「是啊,是啊,你最好哄了。」
「光喫點青菜,你就會超滿足的。」
他眼角抽了抽,手中的筷子有點無從下手。
最後他還是夾了一塊青菜,放進嘴裏,漫不經心地嚼起來。
「好喫嗎?你以前最喜歡喫這些了。」我一臉期待地看向他。
「還可以。」
「那就全喫了吧,不要浪費。」我笑眯眯的。
沈宛白:「……」
等他喫光光,喫飽飽。
我又開心地把他先前說的菜式全點了一遍。
就是有點奇怪,好像全都是我愛喫的。
外賣一到,我故意擺在沈宛白桌前,大飽了一頓。
「你不生氣嗎?」我收完外賣盒子,良心發現。
沈宛白呆愣地搖了搖頭,「怎麼會,好好對我最好了。」
「點的都是我最愛喫的——青菜。」
媽媽呀,沈宛白現在都會自己找臺階下了。

-3-
下午有滅絕師太的課,我收拾收拾衛生,打算拎起包,就要走。
關上門前,我見沈宛白還是一臉茫然的狀態,不放心地折回來叮囑他。
「你現在還記得怎麼用手機吧?」
「下午我有課,Ṭṻ₃晚上才能接你出院。」
「無聊就玩這個。」我把他平常最愛的遊戲頁面打開,讓他玩。
沈宛白聽得一臉呆,看上去像是喫青菜喫傻了。
我心情複雜地揉了揉他的碎髮。
「我走啦,你好好聽話。」
「什麼時候回來?」沈宛白忽然拉住我的手,一臉可憐巴巴的。
「下午 4 點左右,如果你急着出院,我喊月雨來接你。」
「不要,我等你。」
「你早點回來,我在這裏乖乖的。」
沈宛白躺回被子裏,露出桃花眼,看上去乖乖的。
行吧,我關上門,轉手發信息給閨蜜,「月月,你被你哥嫌棄了,哈哈哈哈哈」
沈月雨:「我也嫌棄他。
「脾氣臭,事賊多,控制慾強,還愛逼逼。
「好好,你趕緊收了他吧,救我脫離苦海。」
外加一個大哭的表情。
我:「……」
下午上課,我忽然收到了沈宛白的信息。
「好好,我想出院。」
我左顧看了一眼,在講臺上講得激情四射的老師,低頭給他發信息。
「再忍忍,很快。」
過了一會,他發了張他手的照片。
照片裏,他的手背青筋分明,上面有一條不小心拔針頭,被劃傷的血痕。
「好好,疼。」
「找護士給你貼個傷口貼。」
「好好,護士姐姐想加我微信。」
「不準加!」
「好好,護士姐姐誇我長得像她前男友。」
「她那是在罵你醜,說你醜得跟她前男友一個樣。」
「……」
「好好,好多護士姐姐,來扒我門口看。」
「她們是來瞧你房間窗外的風景。」
「好好,窗外的風景好美。」沈宛白髮了一張窗外的照片。
烏雲一片,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我放下手機,專心聽課。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點,去接他出院。
誰知道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下暴雨,我不得已跑去公交車站躲雨。
「好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等下。」
「好好,等下是多久?」
我看了下天氣預報,大雨要下兩小時。
「兩小時。」
「……」
過了一會,他又發了一組照片。
照片裏,護士姐姐們跟他並肩站在一起,對着鏡頭溫柔地笑。
「好好ṭų₎,護士姐姐們都好漂亮。她們說要找我當男朋友。」
我捏着手機大怒,「不可以!」
被砸傻了,還不忘遍地開花,給我找情敵!
「好好,護士姐姐說當她們男朋友,我可以一下子擁有十幾個女朋友,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
等會兒回去,我就打爆你的頭!
下午四點半,我頂着大雨趕到醫院,似笑不笑地把沈宛白領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在偷瞄我的表情,一臉小心翼翼,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樣子。
第一次見他這樣,我稀奇地跑去知乎發了個帖子,順帶了一張他低頭喫青菜的照片。
沒一會,我就收到了回覆。
「謝謝你『流淚.jpg』剛打完遊戲氣得快哭了,這會兒終於從嘴角流下來了,『暗中觀察.jpg』。」
「專家說了,看帥哥可以長壽,我只是想再活五百年我有什麼錯。『尬笑.jpg』」
「等我有錢了,這樣的帥哥,在座的姐妹一人五個!『發怒.jpg』」
……
一連翻下來,就沒人正經回我的,甚至還有人私信我:
「姐妹你好,我是你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你可以把帥哥微信私我嗎?『泣不成聲.jpg』」
我:「……」
轉頭看了一眼沈宛白那張俊俏的小臉。
我心罵了一句:禍害!!
他不明所以,以爲我還在生氣,乖巧地湊過來,貼了貼我的臉。
我忽然沒來由地開心。
壞心思地側了下臉,他白溜溜的臉蛋,自己湊到了我脣上。
他呆愣住了,耳朵粉紅粉紅的。
「好好,你剛纔在做什麼呀?」反應過來的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心口亂跳,隨口敷衍他:「就不小心碰了一下。」
「好好,以前也會有人這樣不小心碰你一下嗎?」
「那肯定。」心跳得太快了,我心慌拿了杯水喝,手有點抖。
沈宛白沉默了幾秒,忽地嗤笑,轉身砰地把客門關上了。
留着心跳賊快的我,一頭霧水。
我只好發信息向閨蜜求救,「我好像又把你哥惹生氣了……」
加一個「尷尬」的表情。
沈月雨:「不用理他,氣氣就好了。
「反正他不乖,你就不搭理他!
「按捺不住,他會來主動哄你的。」
很有道理,我轉身也砰地把主門關上了。

-4-
次日下午上完課,我發現沈宛白一整天都沒跟我發信息。
心想,閨蜜說的話果然是狗屁!
可我一開門,驚奇地發現客廳賊乾淨,廚房堆了幾天的碗也被洗了。
沈宛白看見我,眼巴巴地站起身。
「好好。」他喊我。
我想起閨蜜的話,沒搭理他,轉身繃着臉躺沙發上,刷手機。
他湊過來,把藏在身後的向日葵,獻寶一樣地遞給我。
「好好,你喜歡的向日葵。」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謝謝。」我把花插在花瓶裏,突突地拍了兩張發了個朋ẗûₒ友圈。
文案:美好的心情從收到他一束向日葵開始~
閨蜜留言:好好,你可以給我哥做頓飯,同時也讓他今天擁有美好的心情。「感動不已.jpg」
我媽跟着在下面附和:是啊是啊!好好,你可不要辜負人家的花花。「傻笑.jpg」
我皺眉,想起昨天的青菜,不由得心裏忽然開始內疚了起來。
跑去客廳,我惡作劇地捏他的小臉,「沈宛白,我們現在去逛超市吧。」
出門我和沈宛白都是大褲衩配寬大 T 恤,他還戴上了口罩,只露出眼睛。
看上去相當乖順,我好愛!
我伸出手,示意他牽住我。
「你現在是大孩子,要牽手手,纔不會丟。」
他的掌心寬大溫暖,指腹上有小小的薄繭,我走在路上,心情大好。
雖然我已經把他收拾得非常拉胯了,但是他寬肩窄腰,體型比例好,還是勾得路人女生頻頻回頭。
我:「……」
路過冰激凌店,他指着店門口擺着的牌子,「好好,今天甜筒買一送一。」
「空腹不能喫涼的,會痛。」
「下次喫。」
我牽着他走,他不肯動,站在原地垂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彼此僵硬地對峙了兩秒,得,我妥協。
我買了一杯溫水,兩個甜筒。
「邊喝溫水,邊喫甜筒,肚子就不疼了。」
他嗯了一聲,兩眼亮晶晶的。
走在路上,他見別人喝奶茶,兩吸管插一杯奶茶。
一人一口,看得他很眼饞。
他:「好好,我想喝那個。」
我當作沒聽見,他不依不饒,好好,同一杯奶茶插兩個吸管,喝起來味道會不一樣嗎?」
「當然會不一樣。」
人家喝的那是奶茶嗎?
那明明喝的是愛情的甜蜜和快樂。
「那我要喫好好的。」
他低頭湊過來舔了一口,剛好是我喫過的地方。
嘴巴嫩嫩的,粉粉的,粘上了純白的冰激凌。
「好好,你的比我的甜。」他眼睛裏滿是嘗試新事物的純真。
……
我真信了他的邪了。
進了超市,因爲要挑菜,我不得已鬆開了他的手。
心想,就幾分鐘挑菜時間,還不至於讓他給我找情敵。
「沈宛白,你聽聽這個西瓜熟了沒?」我敲了敲,清脆的聲。
「沈宛白?」
轉頭,一堆女孩子圍着他,挑榴槤。
他看見我,彎起眼笑,「好好,我想要這個。」
我:「……」
湊過去看了眼價格,救命!要 29.9 塊一斤!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又奶又痞的,現在傻了,看上去還乖乖的。
要死了!
「好,你挑挑。」我「微笑」。
他挑了個果實最飽滿的六房榴槤,足足有 11 斤。
排隊結賬,他推着車,旁邊的女孩子看着他,我看着那個女孩。
喜歡嗎?
逛一場超市幾百塊錢的那種。
快排完的時候,他忽然在購物車翻了兩下。
「好好,我發現我忘記ẗü⁼拿果凍了。」
「下次喫。」
「可是那裏面有小紅心心,我好喜歡。」
我:「……」
踮起腳,我惡狠狠地蹂躪了一把他的頭髮,「等着。」
他笑。
我拿到果凍,他站在收銀臺外向我招手。
「好好,我結賬了。」他說話超小聲。
我:?!
救命!
他原來這麼會的嗎?
最後我只結賬了 18 塊錢的果凍。
他提着榴槤和菜,我提着果凍,並行走在路上。
夕陽照下來,把我和他的影子拖長。

-5-
就這麼過了幾天,上課摸魚的時候,我忽然刷到一個視頻,把腿毛剃成愛心的那種。
晚上回家,我扒拉出刮眉刀,笑眯眯地把遠處一臉迷濛的沈宛白招過來。
挽起他的褲腿,我認真地拿着刮眉刀,對他的腿毛一陣比畫。
一下,兩下。
不一會兒,沈宛白兩條長腿上,都有了一個小「白心」。
連帶他光滑圓潤的腳指甲,被我塗得粉粉嫩嫩的。
我拿出手機拍了兩張。
沈宛白一臉「茫然」,大概是麻了。
我望着他那粉嫩的腳腳,忽然沉思了 2 秒。
如果過幾天,他突然痊癒了,想起這些,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變態?
我把照片發給閨蜜,問了這個靈魂性問題。
我:「怎麼辦?『苦惱.jpg』」
沈月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機滿屏都是她的「哈哈」。
我:「……」
沈月雨:「好好,你是什麼剋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雨:「原來是我哥的剋星,哈哈哈哈哈」
按滅屏幕,我心情複雜地看了沈宛白一眼。
他低頭望着手機,眉眼柔軟,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好奇地湊過去看。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滑動,似乎是退出了某聊天頁面。
隨後若無其事地刷朋友圈。
那張朋友圈照片,我也看見了。
是他失憶前的白月光,方小曦。
照片裏,她偷偷地站在宋慕的影子後面,手微微挽着,眼睛笑彎成了月亮。
我一時黯然。
她太好看了,笑起來真的會讓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相比她,我太過普通了。
半夜三更我睡不着,跑去翻方小曦的微博。
最新的一條,她放了兩張宋慕上手投籃,彈起來單手抓住籃球筐的照片。
遠處的夕陽照過來,她比了一個陰影的愛心。
沒有文案。
滑下來,我發現她每一條微博都離不開宋慕。
再往下翻,幾年前,她發了一張宋慕站在路邊,戴着鴨舌帽,低頭痞笑的照片。
從拍的視角來看,她就站在他旁邊。
繼續下滑,我發現了一張她高一春遊的集體合照。
照片裏,她蹲在沈宛白身前,比着剪刀手,側頭彎眼笑。
而他站在太陽下,替她擋掉熾熱的陽光。
原來,他從那麼早就開始,喜歡她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對自己曾經的死纏爛打,感到了一絲難堪。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沈宛白的時刻,現在想起來,都挺搞笑的。
那年高三,我跟閨蜜爲了趕午飯,牽着手前後下樓梯。
她走得快,我走得慢。
然後我一踉蹌,摔下了樓。
閨蜜也悲催地被我拉摔下了樓,兩人雙雙摔得頭上都是血。
沈宛白趕到醫院的時候,閨蜜當時正躺在我隔壁,大笑不止。
因爲我把門牙給摔斷了一半,一說話,嘴巴就漏風……
我借了隔壁大爺的手機,給爸媽打電話。
我磕磕絆絆講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差點沒把閨蜜給笑傻。
交流是這樣的:
「巴……麻……」
「窩甩……霞……漏……拉!」
爸媽:「……現在騙子普通話都那麼拉了,真呱唧!」
然後砰地把我電話掛了。
我:「……」
閨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既無語又鬱悶,舌尖舔了舔牙齒,心裏忽然又感到一絲悲慘。
沈宛白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的。
他走進門,先是看了下我和閨蜜的頭。
我們兩個頭都被包成了白饅頭,看上去挺滑稽的。
閨蜜看見他,想笑,但又不敢。
「沈月雨,躺在醫院,很好笑?」
閨蜜「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
「哥,我只是在笑,好好說話漏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宛白蹙眉,我在旁尷尬地抿了抿脣,假笑了兩下。
閨蜜看見我這樣,又鬨然大笑。
「笑得好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因爲閨蜜的笑,沈宛白看向我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憐憫了起來。
「同學,你要不要補牙?」
我點頭,隨後在紙條上寫明,我和閨蜜摔下來的緣由。
結尾我加了一句:對不起。
沈宛白接過紙條,認真地看了幾遍。
也在上面寫道:「不是你的錯,月雨不會怪你的。」
「我也不會。」
他那時候大一,笑起來臉上奶痞奶痞的,讓人特別想捏一捏他。
「你哥很愛笑嗎?」
「不啊,他就是個面癱。怎麼了?你喜歡他?可是他學校有點難考,至少要上 600 多分呢。」
後來傷好回校,我每天把自己泡在題海里,精神崩潰的時候,晚上我會去跑步。
筋疲力盡,汗水滑過眼皮,我大口大口地喘氣。
有時候閨蜜會陪我一起,然後邊跑邊罵我是瘋子。
我們會累到躺在跑道上,我伸手比畫天上的月亮,一個點是我這裏,另一個點是他的學校,然後連起來。
「這裏離他那裏有多遠?」
「1900 多公里,起來吧,回寢室了。」
收到他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興奮地跑了個幾公里,邊跑邊哭。
然後成功地把自己跑虛脫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迷糊糊的,太陽炎熱刺眼。
我真是個瘋子。
醒來的時候,閨蜜坐在病牀邊,百無聊賴地削蘋果皮。
見我醒來,她猛地咬了一口,「你就這麼喜歡我哥?」
我笑哈哈,「以後我給你當嫂子,你給我當小姑子,我倆誰也別嫌棄誰。」
「行吧,相比讓他禍害別人,還不如你們倆相互禍害。」
大學軍訓,我曬得跟黑炭似的,笑起來只看得見白牙齒兩排,特有喜感。
那段時間,我在學校看見他,都是恨不得當場遁地。
「許好?」他蹲下身,彎頭戲謔地笑着。
是的,在食堂碰見,我腦子一熱,直接躲到飯桌底下了。
「哈哈……」
我尷尬地笑,此時我臉正在脫皮換皮,又紅又腫。
後來好不容易花了三個月把臉養白了,我從對他轉頭就走,當場遁地,變成了看見他。
「嗨,學長,好巧,我也是今天喫早飯。
「學長,我今天買水買多了,你要不要?
「學長,我洗衣服一流,要不要以後我幫你洗球衣?
「學長,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嗎?
「誒,學長,你別走啊!
「學長,最近我學會煮粥了,你不是最近胃不好嗎?以後你早餐我包了!」
有時候,他被我念叨得煩了,會蹙着好看的眉眼問我。
「許好,你整天都沒事幹的嗎?」
「沒有啊,學長。」
我那時候滿心都只有你。

-6-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
腦海裏不停地滑過他的畫面。
他看小曦的樣子,那種眼神中表露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我在想,我喜歡了 2 年的男孩子,他有一個喜歡了 5 年的女生。
第二天早上,我起牀煎蛋,一個人站在廚房,愣神了很久。
蛋被我煎得發黑,發糊。
聞到煙味,我突地反應過來關了煤氣,面色難看。
「好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走過來,冰涼的手心剛觸碰到我額頭,我應激地躲了一下。
他怔了怔,收回手笑了笑。
「好好,今天我們去學校食堂喫吧。」
因爲來得晚,前面已經排了很多人。
我帶他排在最長的一個隊伍後面,見他蹙眉,我習慣性地跟他解釋。
「學校各個早餐窗口,我都買過。但這個窗口的豆漿和土豆絲雞蛋餅,你是最愛喫的。」
他「嗯」了一聲,大手忽然握住我的手。
「好好,我現在是大孩子,要牽手手,纔不會丟。」
排隊排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在斜對面,看到了方小曦。
她也看到了我們,笑着跟我們揮了揮手。
我下意識鬆開了他的手,他皺眉,眼睛頓時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
「你剛纔在看誰?」
沈宛白此時眼裏發寒,他抓得我的手腕好疼。
我掙扎,他卻越抓越緊。
「沈宛白,你鬆手……」
「你抓疼我了。」
沈宛白聞言,瞬時鬆開了手,見我手腕一圈都紅了,他有點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喫早餐的時候,他買了瓶冰水,想給我手腕消腫。
「好好,冰冰。」
我沒理他,低着頭吸豆奶。
沉默良久,
「沈宛白,你知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對吧?」
我抬起眼,認真地看他。
「或者換句話來說,閨蜜哥哥受傷,我只是替她照顧你幾天。」
「最近,我也有點忙,所以……」
晚上我送他回家,他一路很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進了電梯,我望着不斷變化的數字發呆Ťú⁹。
電梯裏,我和他歪曲的鏡面身形,緊貼在一起。
到了 21 樓,我走了幾步,他沒動,一個人站在電梯裏,垂着眼睛直愣愣地看我。
「我哥怎麼了?」閨蜜提着垃圾,好笑地湊過來。
「不知道,大概是在鬧脾氣。」
閨蜜想笑,但表面又強裝正經。
「好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哥的。」
她笑眯眯的,「你順便幫我,把垃圾帶下去唄。」
「哦。」我接過垃圾,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一個情感博主說過的話。
放棄一個自己喜歡了很久的人,是什麼感覺?
一瞬間如釋重負,一轉頭心如刀割。
像是殺死了一部分的自己,心被割了一塊,空蕩蕩的,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沒有擁有過。
那天晚上,我回到出租房,沒開燈,一個人縮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編輯信息。
空打了一大堆關心他的話,眼淚滴在屏幕上,視線漸漸模糊。
最後一句,我說:「沈宛白,你對我,有過一絲絲喜歡嗎?」
那種清晰明確又堅定的喜歡。

-7-
那天之後,我開始刻意避開與他有關的一切。
有時候閨蜜會不經意提起他,我也只會發呆,敷衍地「嗯」「哦」「好」。
只是忽然某一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張照片,他打球摔破膝蓋,坐在臺階上,而我拿着棉籤滾着藥,半跪在地上,給他塗藥。
照片裏,他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滿眼心疼。
記得那時候他說:「不用了,小傷。」
他無所謂。
只有我自己把他的小傷當作什麼大病一樣,小心翼翼地對待着。
有時候逛超市,看見他喜歡的榴槤,我也會呆愣很久。
冰激凌也是,奶茶也是。
路過上次的奶茶店,從來不喝奶茶的我,破天荒地買了一杯奶茶。
上面有一層奶黃的奶油。
我插進兩個吸管,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可又忽然想起什麼,騰地把奶茶放回桌子上。
「學姐?」忽然有人喊我。
他喊了我好幾聲:「學姐,你還好吧?」
「沒事,就是發呆。」
我看見他牽在手裏的柯基,很可愛,我蹲下來摸它的狗頭。
毛茸茸的,而且它居然順從地貼在我手心,蹭了蹭。
救命!
真的有被萌到!
我兩眼亮晶晶地抬頭,滿臉桃心冒冒。
「學弟,我可不可以牽它遛一遛啊。」
「可以呀,不過它跑得有點快,我怕到最後是它遛你。」
……
的確很快,我差點沒扯住。
「白白,這裏有奶奶喝。」學弟笑,蹲下來,rua 白白的頭。
喝完,它還會圍着轉圈圈,一蹦一跳的。
比某人可愛多了。
我拍了張照給閨蜜,「月月月月月月!」
「我想要這麼可愛的修勾!」
閨蜜:「?」
我:「修勾!」
我又拍兩張照,是我和白白的照片,還有我和學弟、白白站在一起的合照。
我發給閨蜜,吭哧吭哧地打字。
我:「月月月月月月!」
我:「修勾好帥!」
閨蜜:「?」
我:「月月月月月!把修勾的爸爸帶回家,我是不是就能擁有這麼可愛的修勾Ṱúₙ了!」
閨蜜:「……」
我:「開心!!」
我發了一個小恐龍舉劍勝利的表情包。
回家的路上,我發現學弟居然跟我是住同一小區的。
「加個微信吧。」上樓走到一半,我返下來伸出二維碼名片。
學弟笑着掃碼,「學姐,是看上我的白白了嗎?」
他笑起來看上去乖奶的,我的心可恥地跳快了幾秒。
回到家,我發信息給學弟:「明天有空嗎?」
學弟回:「有。
「白白也有。
「它很喜歡你。」
我忍不住笑,「我也很喜歡它。」
笑了沒幾秒,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我:?
沒點外賣,沒買東西,我狐疑地踮起腳,看貓眼。
什麼都沒看到。
媽呀!
不會吧?
想起前段時間有人尾隨上樓,把電匣關掉,引獨住女生出門的視頻。
我心裏一陣發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音。
「開門,是我。」
打開門,沈宛白彎着腰,喘氣,手裏還拿着筆記本。
猶豫了兩秒,我還是側身讓他進來了。
他進門,顧不上喘息,就開門四處找看。
我端了一杯水跟在他身後,心情複雜。
他怎麼那麼像是來抓姦的?
「你在找什麼?」
「找你的榴槤嗎?」
我把冷凍在冰箱裏的榴槤,端出來給他。
說來慚愧,明明是他買的,最後卻基本全進我肚子了。
沈宛白和我隔着一小碗的榴槤,面面相覷。
他似乎嘆了口氣,接過水,喝了一口。
我對着桌上的榴槤發呆,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很奇怪,沒有了我的刻意偶遇蹲守,這半個月我和他連一面都沒見過。
「聽說你已經恢復了?」
他點頭,「我看到了你給我劃的兩個小白心,還有粉色的指甲。」
他說起來有點那麼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弱小無助地往後靠了靠。
「你你你……你那時候說很喜歡這樣。」
他抬頭深望了我一眼,「是嗎?」
又這麼沉默地坐了一會,我按捺不住偷偷地發信息給閨蜜:
「月月月月月!
「你哥現在在我這兒,怎麼辦?
「有什麼辦法,讓他自己主動走!!!」
我發了「大急特急」的抓狂表情包。
閨蜜正在輸入,我偷瞄了沈宛白一眼,他也ţŭ̀ₛ在看微信。
臉色看上去更難看了。
媽媽呀!
閨蜜:「他是來抓姦的,你猜他會不會走?」
我:?有病?
我吭哧吭哧地打字:「他抓誰的奸?」
閨蜜:「你呀!」
閨蜜:「還有,我哥最討厭喫榴槤了,我也是!」
閨蜜:「他病是裝的,對不起!」
閨蜜發了個「跪地求饒」的表情包。
我怒火中燒!
我:「晚了,我已經移情別戀了。」
閨蜜正在輸入……
她:「別啊,他答應給我買兩個香奶奶呢,成了,到時候分你一個。」
我怒火騰地熄了一大半,忽然覺得這也不是不可以。
我:「成。」
閨蜜發了「超開心」地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抬頭,媽呀!
沈宛白什麼時候坐過來的。
而且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放了一瓶二鍋頭。
此時他臉紅暈暈的,很可愛。
他歪歪扭扭地站起身,長手把我抱起,嚇得我本能用腿勾住。
他悶吭了一聲,我不敢動。
抱了一會兒,他似乎累了。
坐下身,我鬆開手,他卻貼貼我的臉。
「沈宛白?」
「嗯?」
「你故意喝的?隨身帶酒?」我想起身。
他鎖着,不讓我動,把頭埋在我胸前,
「好好,我喜歡你。
「好好,我喜歡你。
「好好,我喜歡你。」
……
他直視着我的眼睛,烏黑的眸子晶瑩透亮。
「可是……」
他卻忽然親了我的臉。
我捂臉大驚,「沈宛白,你不是喜歡小曦嗎?」
他皺起眉,「誰說的?」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沈宛白似乎被我的結論驚呆了。
「是呀,你看她從來都是兩眼含情,深情脈脈的。」
「看我,就是覺得我一臉搞笑的樣子。」
沈宛白:「……」
「我近視。」
「近視不是看誰都眯眼嗎?」
他頓了一下,又說:「也許,我看你的時候,都是在偷看。」
「你根本沒發現。」
「爲什麼?」我問,「爲什麼要偷看我?」
他:「大概是因爲喜歡。」
我:「那你爲什麼裝病?」
他:「大概是因爲特別喜歡。」
他又說:「明天我就去養一隻柯基,可愛死你。
「你不準喜歡別人的小狗,只准喜歡我的。
「你不可以喫別人買的榴槤,只能喫我買的。
「奶茶也是,冰激凌也是,愛也是。
「我只準你愛我。」
……
原來沈宛白不是控制慾強,他只是單純想獨佔自己喜歡的人而已。

-8-
後來某天晚上,我窩在沈宛白懷裏,翻他手機拍的照片。
裏面什麼樣的我,都有。
甚至有那年我摔破牙齒的照片。
照片裏,我頭包着繃帶張着嘴,面色猙獰,實在稱不上好看。
我偷看了他一眼,他戴着金絲邊的眼鏡,低頭垂眼敲打着電腦。
假裝不經意,我想偷偷按下刪除鍵,但馬上被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
我不甘心地收回手,
我:「沈宛白,你以前那時候幹嗎呀?」
幹嗎偷拍我,還拍得那麼難看。
他摘下眼鏡,疲憊地捏了捏鼻根。
我見狀,順手把他電腦放一邊。
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我心疼地下牀,扭幹一份溼毛巾,冰在他眼睛上。
我:「這樣好點沒?」
頓了一會兒,我又說:「沈宛白,你別那麼拼呀。」
我會心疼的,你知不知道。
他雙手一提,輕鬆地把我抱在懷裏。
我順從地抬頭親他,一下,兩下,最後他滿臉都是我的口水。
他一臉無奈。
我笑,拿起他白皙修長的手,捏了捏。
我:「沈宛白,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呢?」
他聲音很低沉,「很久之前。」
我:「多久?」
他:「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或者是後來見你的每一次。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你很愛笑,哪怕牙齒被摔破了一個角,也會用手擋住嘴,然後笑咪了眼睛。
「還記得在大學再次碰見你,你躲到桌下,我還以爲是你傷到腳了,可是我蹲下,就看見你一臉笑。」
說到一半,見他忽然沉默,
我抬頭:「然後呢?然後呢?」
他對我揚起了一個假笑,咬牙切齒:
「然後我發現你三心四意。」
……
一陣沉默,他拿出當初他在閨蜜手機上看到的照片。
照片裏,空中大雪紛飛,而我笑挽着表哥,站在路燈下側頭比耶。
好離譜,
我:「那是我親表哥!」
他愣了愣,隨後臉鐵青,「月雨說這是你新歡。」
「後來我再問她,她還支支吾吾地說,這個你已經分了。現在又返回來追我了。」
隔天沈宛白去酒吧拎着閨蜜的後衣領,一路開車拎到她媽面前。
開始一段一段地曝光閨蜜從小學開始以至到上大學後的各種「惡劣」行徑。
閨蜜表示她Ṭűₓ很冤枉,
她說,照片是她哥自己翻的,
而她之所以這麼說,是想讓他哥喫醋,不要裝高冷,趕緊主動來找我。
至於之後爲什麼不解釋,因爲她不想捱罵,嗚嗚。
……
沈宛白:「媽,小妹昨天跟我說,她現在已經長大了,想給你找女婿,給你生外孫了。」
沈媽大喜:「那明天我就給她安排相親!!」
閨蜜:「……」

-9-
番外
結婚那天晚上,我坐牀上數紅包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起身怒火中燒,踢他。
「沈宛白,你當時住院,爲什麼要一下子擁有十幾個女朋友?」
他一身正紅色睡衣,脣紅齒白的。
我忽然好想親親他,但我忍住了。
他拉我,笑,「因爲喜歡你,想讓你喫醋。」
頓了一下,他又說:「還有,怕你跑了。」
「哦。」
我討好地湊過去,趴在他身上,開始一點一點地啄他。
隨後他的大手託着我的頭,反過來壓住我……
□白色季節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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