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成了當紅流量,卻逼我與他官宣戀情。
於是嫂子我從天而降。
這把操作驚呆了喫瓜羣衆。
也驚呆了我。
無非是打賭輸了,讓他請我喫頓大餐。
這下倒好,我贏了飯,他贏了人。
-1-
青梅竹馬進軍演藝圈。
在我狗腿子般的巴結下,左辭總算答應讓我去做他的小助理。
你以爲我只想做助理?
漏。
大漏特漏。
表面勤勤懇懇,背地喫喝享樂。
畢竟,那營銷號不都這麼宣傳明星助理麼?
更何況,我和左辭十多年青梅竹馬。
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他能虧待我?
事實證明——他能。
在第一百三十八次接到製片人催到場的電話後,我差點給左辭跪下。
「哥、大哥、我親哥。」我生無可戀,懇切地瞅他:「咱這把遊戲能晚點打嗎?啊?」
男人穿着連帽衛衣,皮膚很白,神情被大半個黑帽子遮掩,卻難掩那帥氣冷傲的眉眼。
「會死。」
我錯愕住了。
「角色會死。」他補充。
我愣了兩秒後咬牙笑了出來,隨後抓起他就往更衣間推,罵道:「角色不死,死的就是我了。」
到時候不僅製片人會砍我,怕是他那幫小迷妹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萬一再背上個故意遲到耍大牌的名聲——左辭涼,我更涼。
-2-
見面會上,左辭穿着光鮮,碎髮清爽,神情慵懶。
底下坐着許多女粉絲,尖叫得不能自己。
我不得不驚歎,左辭這狗長得的確好看。
現在戲剛預熱,就已經吸引了一大批粉絲了,等播出,那還得了?
我已經開始想象數錢數到手軟的感覺了。
「現在戲快播了,左老師有什麼話想對咱們女主演說的嗎?」主持人引話。
這可是炒 CP 的好機會!
我期待的望向那一臉嬌羞的女主演李彤彤。
「我覺得……」左辭忽而瞥了眼我,言簡意賅:「演技有待提高。」
李彤彤:……
主持人:……
我:……夢想破滅
全場粉絲:!!!
整場發佈會都是直播。
也就是說,沒有挽回的餘地。
左辭囂張狂妄的人設算是立穩了。
眼瞧着微信的紅點越來越多。
我牙齒打顫地接通公司的電話。
「你要不要聽聽他在說什麼!」
宣傳部暴怒。
我滿眼蒼涼:「我就在他眼皮底下,很難聽不到。」
毀滅吧。
這人世間,老孃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3-
「由萊:「某人在背後叫我。
保姆車空調很涼,我將頭低得更低了些。
「不理我?」
「由萊?」
「你幹嘛?」
「再不說話,扣工資。」
我應聲抬頭,笑得諂媚:「左老師有何貴幹?」
左辭微微一愣,嫌棄道:「發什麼神經?」
「我只是擔心你:「我幽怨的目光想穿透他那中看不中用的腦子,瞧瞧裏頭裝了什麼廢料。
他淡定反問:「擔心什麼?」
「擔心你被網暴。」
左辭稍微反應了下,又鎮靜哦了聲。
「你剛剛怎麼就非得這麼跟女主角說話?」我實在忍不住,氣從胸間來。
他泰然自若地掏出手機,打開某個遊戲,應付道:「實話。」
我咬着牙說:「你知不知道,有些時候,實話不能亂說?」
「忠言逆耳。」他再次言簡意賅。
我:……
老天什麼時候來收了這個狗?
-4-
睡了一覺醒來,微信再次爆炸。
我做好了左辭被網暴的心理了。
事實卻告訴我。
網友們覺得發佈會上左辭的發言十分有趣。
有的甚至還期待劇趕緊播,想看看女主角演技有多差。
公司也發消息,稱又爲左辭接到幾個新劇本和代言。
我沉默了半晌,喜從心中降。
忙跑到隔壁,敲開了左辭的門。
他正懶散地撐在門框上,不耐煩地睨着我。
我正式地伸出手,給了他大大一個擁抱。
對方一僵。
「大早上的,你不會準備辭職去菲律賓倒賣石油吧?」
我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有一種初爲人父的喜悅感:「阿辭,你離讓爸爸我一夜暴富又近了一步。」
左辭耳尖微紅,冷眼罵了句神經,就將門關上。
-5-
替左辭收拾完行李,一轉眼又下了飛機。
守着的粉絲還是眼熟的那一羣。
我默默跟在左辭身後。
只聽粉絲的高呼聲。
「姐姐,照顧好我們左辭啊。」
我瞄了眼前方,男人大步流星上了車,眼神都沒給一個。
簡直將囂張貫徹到底。
上車了還得盯着他那張冷臉。
我時而感嘆,若我不是他發小,我一定忍不住給他一勾拳。
「等下的節目名單。」我遞給他。
左辭沒接過去,瞥了眼後皺眉道:「尚眠也在?」
我理所應當的點頭。
尚眠和左辭同一個公司,而且還和我們是高中同學。
公司自然不會放過宣傳兄弟情的好機會。
「我不去了。」
輕飄飄一句話簡直給我當頭一棒。
險些控制不住握成拳的右手。
「又整什麼幺蛾子。」
左辭懶洋洋撐着腦袋,刻意拖長道:「因爲,我、不、喜、歡。」
我再次按捺住右手,咬牙道:「不用你喜歡,你坐那接受訪問就行。」
「可我,不、樂、意。」他大少爺脾氣上來了。
我也上頭了。
尚眠和我們在高中時關係很好,可到了快畢業時,卻突然跟左辭鬧掰了。
其中緣由,只有他們清楚。
左辭伸出食指戳在我腦門,興趣盎然道:「生氣要變老妖婆。」
又是這句話。
從小到大,只要我露出一點要發脾氣的跡象,這人就會說些哄孩子的鬧我。
我抬起一個完美的笑臉:「左辭,你要是不去,我就跟阿姨說,你不僅罵我還打我,看看你死不死。」
左辭的嘴角頓時一滯:「知道了,老妖婆。」
果然,多大的孩子都怕媽。
-6-
攝影棚精心佈置,兩大男主角,一個高冷一個溫柔。
場面和諧。
主持人的工作也很順利。
即將結束,我提着買好的奶茶朝接受採訪的人招招手。
尚眠預先看過來,乾淨的長相極有親和力,笑得眼睛彎了彎。
左辭隨後瞧過來,嘴角又下拉了幾分。
合着還生我氣?
主持人拋出最後一個問題,是臺本上沒有的。
「都說高中是最好年華,你們在那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我喝奶茶都險些被嗆到。
心頓時被提了起來。
左辭皺着眉,表情很冷。
我內心祈求,這小祖宗千萬別鬧出什麼幺蛾子。
「有。」
尚眠搶先回答。
我實屬震驚。
要說他們倆在高中時候是名副其實的雙校草。
追求者無數卻從不談戀愛,一路寡到現在。
我曾幾何時還猜測他倆互相喜歡,後來因愛生恨才鬧掰了。
「那左老師?」主持人小心地提問。
左辭不耐煩地揪了下領子,神情疏離。
我暗叫不好。
這狗多半是不願意配合工作了。
我正焦急無方。
鏡頭下,男人忽地看過來,不耐煩的表情微微放緩,低沉的嗓子勾人心癢。
「有。」
-7-
猶記高二那年,正是躁夏。
老班在臺上嘰嘰喳喳,我前邊暈着個尚眠,旁邊倒了個左辭。
學生聊天不斷。
老班氣急敗壞,掃視一週後點起了尚眠,殺雞儆猴道:「尚眠,你爹媽給你取這名還真是半點不浪費啊。」
尚眠顯然沒睡醒,還迷糊着跟老班連連道謝。
全班鬨堂大笑。
老班氣得嘴角直抽抽,又吼:「把你睡在後座的好兄弟叫起來。」
尚眠拿書拍醒左辭。
男生生得白皙,不耐煩揉着眼睛時問我:「幹嘛?」
我看熱鬧不嫌事大,指了下講臺。
「左辭,回答下這首詩講的是哪位詩人的由來。」
他眯起長眸,看向我。
老班肅聲:「讓你看黑板,不是讓你看同桌。」
全班再次鬨堂大笑。
尚眠回頭揶揄:「爸爸幫不了你。」
我笑得張揚:「爺爺也幫不了你。」
「由萊?」左辭撐着課桌,整個人在陽光底下懶洋洋的。
叫我幹嘛?
我仰頭,很是懵逼。
「我怎麼知道是誰的由來。」他挑眉,故意停頓了下,瞥了我一眼隨之戲謔:「總不會,是我的由來吧。」
?
他的由萊?
全班沉寂三秒,發出第三次爆笑。
我這才恍然大悟。
摸緊了險些沉溺在左辭惡作劇裏的心跳。
-8-
錄製結束,尚眠過來勾着我道:「小柚子。」
我翻白眼:「別每次把你爹都叫得跟太監似的。」
尚眠掐着我的臉,調侃:「什麼時候過來給我當助理?」
我笑得開心。
身後突然傳來某人冷言冷語:「我還沒死。」
我笑容一僵。
回了家才發現,鏡子裏的油頭都在反光。
我不禁感嘆。
給左辭當助理,狗都搖頭。
人生還有比這更倒黴的事?
事實證明,有。
我頂着一頭泡沫,敲開隔壁的門。
比給左辭當助理更難的,是讓左辭給我洗頭。
「祖宗我求你。」我緊眯着眼,叫道:「再不洗,我眼睛都要瞎了。」
「嗯。」
?
「眼角膜移植的時候叫我。」
?
「我現在告訴阿姨你上次推脫回家,是去網吧打了一天遊戲。」
眼前人頓了下。
「請進。」
「謝謝。」
「你這怎麼也沒水?」我差點把淋浴掰飛都沒感受到水花。
「咱們一層,你家停水,我這能倖免?」
我愣了下,隨即咬着牙:「你快想辦法,我眼睛要被泡沫刺瞎了。」
「我去給你聯繫眼角膜捐獻醫院?」
「阿姨現在能接電話嗎?」
事實證明,世上無難事,只要左辭動腦子。
我枕在他膝上,任由這人無情地撥弄水盆裏我瀑布般的秀髮。
「託尼左,這水好燙。」
他的手一頓,語氣間是十足的不耐煩:「那怎麼辦?」
雖隔着眼前的熱毛巾,我卻想象到那張帥臉上的殺意:「要不你吹吹?」
「你要想扣工資也不必用這麼委婉的方法。」他很不客氣。
話雖如此,可頭上淋水的動作還是慢了些。
我扯下熱毛巾,眼前人的模樣從模糊轉爲清晰。
「左辭。」
他抬起細密的睫翼,生來疏離的視線落在我臉上:「嗯?」
我不動聲色道:「你說的高中喜歡的人,是誰?」
-9-
「你好奇?」他手頓住,薄脣抿了下,神情漫不經心。
我眨眨眼:「公司好奇。」
左辭淋水的動作倏然偏了下,險些弄進我眼睛裏。
「瘋了?差點給你爸爸弄瞎。」我瞪着他,有些生氣。
他鼻間發出極輕的冷笑,似乎情緒不太好,將毛巾扔回了我眼睛上。
我正要罵人。
頭頂輕飄飄落了句:「反正不是你。」
?
我瞬間哽住。
誰樂意他喜歡我?
現在可不流行人狗戀了。
還是隻瘋狗。
左辭的新劇接得很快。
聽說這次的女主角賊拉厲害,還是剛拍完國外某大製作電影回來的。
這就很可疑了。
左辭如今的名氣不算大燥。
怎麼會有人自降番位來陪他演網劇?
左辭倒淡定得要命。
除了早起的時候擺着張臭臉,其他時候還算乖巧。
好話不能說太早。
我哪知道他不安分的速度比我擺爛的速度快了這麼多。
當我們到達片場發現第一場戲就是吻戲,並且女主角因航班問題無法按時到場。
我知道,這場和平要結束了。
「你不拍也得拍。」哄了半小時,某人還一副冷臉對着我,我實在沒了耐心。
他掀開眼皮,冷聲道:「這劇本,我沒同意接。」
「是我接的沒錯。」我扶額:「可不就是跟替身拍個吻戲,你一大男人在意什麼?」
左辭頓了下,眸中晦澀:「由萊,你覺得我跟別人拍吻戲沒什麼可在意的?」
我皺眉,反問:「那應該在意什麼?」
左辭氣得半晌沒說話。
直到導演催促,他才起身,望着我情緒不明:「你確實什麼都不在意。」
?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片場很快置好景。
左辭和替身女演員也站好位。
導演拿着對講機,倒數一二三。
眼看着左辭與替身越挨越近,快要親上。
「等等。」
我呼吸一頓。
左辭突然叫停,語氣不容否決道:「我想換個替身。」
?
我怎麼覺得那狗賊沒安好心?
他眉梢微揚,神情桀驁而玩味:「換個,自帶的。」
-10-
導演爲難道:「左老師,替身要跟女主的體型相似纔行。」
我急切地點點頭。
順帶默默退後數十步。
「她——」左辭懶散地指向我。
?
我驚恐地直搖頭。
導演驚訝道:「別說,您這位小助理跟女主是挺像。」
?
噠咩!
我忍着給左辭來一飛腿的怒意,拉過他罵道:「狗東西,你爹我賣藝不賣身。」
「哦?」他似乎更有興趣了,拖長尾音道:「導演,我、不、拍……」
「拍!」
我一聲怒吼。
「現在!立刻!馬上!」
全場愣住。
沒想到,我由萊母胎數十年,初吻居然要給一隻狗?
天要亡我。
我換好妝發,出場的一瞬間,全場都看了過來,讚歎者居多。
我不好意思地扯了下短裙,笑得靦腆。
左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稍愣住,又不自然地移開。
「好,燈光準備,一場一鏡——」
我攥着裙襬,緊緊閉着眼。
「……」
怎麼還不親?
我悄悄睜開一隻眼。
男人忍着笑,向來冷情的臉上滿是戲謔,輕聲:「這麼緊張?不是什麼都不在意?」
我:……
如果陰陽怪氣是門獎項。
我猜左辭能拿個大滿貫。
我正欲罵人,左辭卻猛地扣住我的腰,低下頭湊了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該死。
心臟怎麼這麼快?
我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演戲。
可當左辭溫熱清洌的鼻息均勻地噴灑在我臉頰時,我還是沒忍住,肩膀一抖。
「咔——」
導演通知這場戲可以了。
?
不是說吻戲?
可左辭還沒……
我抬眼,對上某人促狹的視線。
這場景,簡直和當年左辭在高中捉弄我那時一模一樣。
懂了。
又被玩了。
我們揹着身,只要角度是對的,完全不用親上。
想來左辭早就知道了。
就等着看我笑話。
我猜。
如果比狗,左辭應該能蟬聯世界冠軍。
-11-
如果說左辭和尚眠是高中女生心底的白月光。
那錢曉曉便是所有男生心底的硃砂痣。
至少這點,前面二位校草也是認同的。
錢曉曉是高二中途轉學來的。
那陣子幾乎是引起軒然大波。
人美、家境好、性格大方。
學生之間不乏討論這人的話題。
連我也生了好奇,悄摸問尚眠他們:「你們覺得錢曉曉,怎麼樣?」
尚眠思考了下,沒猶豫道:「幾乎完美。」
我又看向左辭,頓了下道:「你呢?」
某人摘下耳機,瞥了我一眼後,漫不經心嗯了聲。
什麼意思?
認同?
我頓時無語。
「不過小柚子。」尚眠揪着我的臉,笑得大方:「在我眼裏,你比她好看。」
我白了他一眼:「你爹本來就好看。」
一隻手冷不丁拍開尚眠,左辭單手扶上耳機,套在我耳朵上,引得尚眠一愣。
「幹嘛?」
耳機裏傳來歐美歌手的深情彈唱。
左辭輕輕壓在我耳畔,聲線微冷,夾雜着幾分不悅:「聽些有營養的。」
尚眠笑容稍微滯了下,又再次玩笑:「左辭,你別告訴我,你覺得那個錢曉曉比小柚子好看。」
我頗有些緊張,看向某人。
左辭長眉微挑,目光落在我臉上,又很快離開:「我沒這麼說。」
心跳恢復了些。
我轉而對尚眠打趣:「聽說錢曉曉挺喜歡你的?」
尚眠勾脣,在我頭上揉了揉:「怎麼?喫醋?」
左辭瞥向我,目光有些不易察覺的寒意。
我忙拍開尚眠,嫌棄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覺得錢曉曉不錯,就跟人家表白,說不定成就一段好姻緣。」
尚眠頓了下,看了眼我,又看了眼左辭,最後什麼也沒說。
……
保姆車裏正放着尚眠與左辭上回剛錄的訪問。
我瞧了眼角落裏將帽檐遮住眼休憩的左辭,可見生冷的下顎線十分順滑,薄脣緊抿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二位都說有喜歡的人,那在畢業前有沒有表白呢?」主持人看向兩個男人。
左辭垂下眼瞼,沉默了下,頃刻又看向攝影機的方位:「沒有。」
畫面切轉。
尚眠愣了下神,像是戲謔,又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嘲弄:「有。」
-12-
我是萬萬沒料到。
左辭新戲的女主是錢曉曉。
這該死的命運。
畢竟,在高中時候,我倆關係算不得好。
始作俑者,就是尚眠。
錢曉曉喜歡尚眠,是整個高中都知道的事。
而尚眠對她的視若無睹,卻成了錢曉曉不喜歡我的原因。
故而我得知女主是剛歸國的錢曉曉,幾乎沒有猶豫就跟左辭請假。
與其留在這鬧矛盾,還不如先溜。
左辭倒稀奇,這次不同我鬧,很快就答應給我放個小長假。
這狗賊風平浪靜,必有蹊蹺。
不過。
難得放鬆,我也樂得自在。
放假第二天,我在家睡了個自然醒,精心化了個美美的妝。
正準備出門看電影。
沒料到,正好某圍脖彈出彈窗——【左辭、尚眠、錢曉曉三角戀】
?
!
一點開,居然還是熱搜榜一。
我咬着牙,仔細看完了那段視頻。
三十秒不長,我卻只記住了最後一幀的畫面——左辭半張臉陷在陰影裏,側臉凌厲分明,睫翼垂下來,神色晦暗。
他,很難過。
二話沒說,我打上計程車就前往片場。
敲開酒店的門,我卻被眼前的場景弄懵了。
-13-
男人光着上半身,雖然瘦腹肌卻清晰明朗,皮膚極其白皙,幾滴小水珠順着脖頸滾落到緊實的胸膛前,微微起伏。
OMG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我剛想拔腿就跑,左辭卻飛快抓住我,神情很淡:「你敢不敢打賭,你現在跑出去,我能在熱搜上掛更久。」
他是說,別人會誤會我跟他……開房?
我嚥下口水,儘量不去注意他散發着熱氣的軀體。
「有什麼不敢賭,我跟你就是工作關係,又不像錢曉曉。」
話說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下。
左辭垂下眼瞼,漫不經心地打量我的情緒。
我被看得不自然,忙說:「賭贏了,你得請我喫飯。」
「輸了呢?」他冷不丁問。
我反嘴道:「輸了隨便你,這又沒狗仔,而且我是你工作人員,進你房間談工作很正常。」
「談工作?」左辭輕笑了下,手忽然放在我腰間用力扣近他。
我心跳一瞬間跟開炮般,撲騰撲騰不停亂竄。
左辭低頭靠近我,剛洗過澡的沐浴露香將我迷得七上八下。
「你管這叫,談工作?」他的脣輕輕勾起,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我抵住他,木訥道:「你、我們倆一沒親二沒……」
話未完,左辭突然直接吻了過來,溫軟的觸感在腦子裏炸開了花。
我瞬間怔住。
他吻技像天生就很好,起先強勢而後溫柔,這感覺過於曖昧繾綣。
我用盡力氣都推不開他,反而自己腿先軟了。
直到喘不過氣,他才放過我,將下巴抵在我肩胛骨上。
「你說二沒什麼?」低醇的聲線微微嘶啞,從我耳畔輕輕道來。
-14-
我真的會謝。
鬼知道我落荒而逃的時候,居然真被狗仔逮到了。
好傢伙。
熱度迅速壓過了之前的熱搜。
營銷號吐槽,貴司壓熱搜的方式過於特別了。
公司給了我兩條路。
「離開左辭,
or
解釋清楚緋聞。」
因爲這破事,我頭疼了好幾天。
解釋是解釋不清了。
我果斷選擇第一條。
深夜我打電話給了尚眠,這人居然沒睡。
「小柚子,來投奔哥嗎?」男人的聲線懶洋洋甚至藏着愉悅。
我甚至能想象到屏幕後他得意的嘴臉。
可我別無他法。
一場緋聞。
我麻溜地從左辭身邊滾開。
雖然他本人還不清楚這事。
熱搜也被公司壓了下來,卻沒澄清這事。
好在輿論風向已經轉爲左辭的新戲將要播出,他又藉此小火了一把。
而他本人,已經連續給我打了一週的電話。
我不想接,更不能接。
只能將酒店裏那個吻當作是他往常的惡作劇。
陌生的化妝室內,尚眠氣喘吁吁地從舞臺上回來,煙燻妝稍微花了點。
我熟練地拿起棉籤替他擦拭。
不料被他反抓住手,笑得燦爛:「小柚子,還不開心啊?」
我說沒有。
他卻傾身,仔仔細細打量我的表情,溫柔卻莫名認真道:「由萊,左辭不能跟你談戀愛。」
我抬眼,有些懵懂。
「但我可以。」尚眠不斷靠近,帥氣乾淨的臉上寫滿深情。
溫熱的氣息令我後退——正在此時,化妝室的門被推開。
「這就是你不接電話的原因?」聲線逼近寒冷,令人生畏。
-15-
我震驚地看向尚眠,這人反而笑盈盈地退後道:「你們說,我回避。」
?
合着他是故意的?!
「小柚子,哥只能幫你到這了。」尚眠與我擦肩而過時,丟下了輕飄飄一句話。
我嚥了口水,結巴道:「你、你怎麼、來了?」
「怎麼?」左辭將衛衣帽扯了下來,滿臉陰鬱:「打擾你們了?」
「沒有。」我低下頭。
他兀自靠近,伸手勾起我的下巴,眸色卻極淡:「由萊,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
我啊了聲,不明所以。
他欺身將我壓在門邊,冷冽的氣息將我層層包圍:「你纔敢跟別的男人這樣爲所欲爲。」
我慌張地捂住脣,生怕他又吻我。
他垂下眼,被氣笑:「是不是我不發脾氣,你就當我是傻子?」
我瞪大眼,剛想說不要玩梗,一瞬間又被他寒冷的眼神給逼退。
「你知不知道?你不接電話,我又見不到你。」他將我的手拽下來,帥臉循序逼近:「由萊,我要被你逼瘋了。」
我心跳大亂。
這句話在幾年前,他也說過。
那時候似乎是高考結束,同學組織一起露營。
浪漫而溫暖的篝火之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小心思,提出玩類似於大冒險的遊戲。
輸家要向喜歡的人表白。
我玩遊戲向來不怎麼樣,可沒料到,一向很會玩的尚眠和左辭也輸了。
局面就成了我、錢曉曉和他倆面面相覷。
或許氣氛過於尷尬,有人打圓場說表白私下來就行了。
我這才躲過一劫。
模糊記得是到了第二天要走的時候,左辭才沉着臉問我有沒有去表白。
我說有。
他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轉身走人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後來對我那叫一個愛答不理。
直到整個暑期快過完了,他纔在某個半夜把我喊了出去,而且一張口就是問我跟誰表白了。
起先還把我問懵了,後來纔想起來。
於是我只好說了實話,我跟篝火晚會上那一隻老黃狗表的白,感謝它明明那麼醜陋卻還那麼自信地在我們面前招搖,給了我不少笑料。
左辭聽了後頓時沉默了,不知過了多久,才惡狠狠地對我說:「我要被你逼瘋了。」
我不明所以,難道我跟狗表白這事就那麼難以接受嗎?
因着他問了我,我也出於禮貌問他:「那你表白了嗎?」
左辭一時失語,只是定定地瞧着我,片刻後才嘆了口氣說:「沒,但有人給我表白了。」
我哦了聲,並不驚訝。
有人給左辭表白又不是啥怪事。
畢竟這人長得跟花孔雀似的,狗路過都得多看兩眼。
-16-
過去的左辭我不明白,可如今,我似乎懂了。
他一路拉着我往外走,我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他拉上了車。
「你做什麼?」
他將我的安全帶扣上,冷冰冰道:「請你喫飯。」
「可我不是輸了……」我突然心虛。
「喫完飯,你就得兌現我的要求了。」他微微挑眉,幾乎是咬牙說出了這話。
這頓飯,可謂是食不知味。
我艱難地嚥下一口飯菜,悄咪咪看向一直死死盯着我的人:「那啥……你不喫?」
他看着我,冷不丁來了句:「你酒量怎麼樣?」
「不、不太好。」
他嗯了聲,忽然對服務員說:「兩瓶威士忌,謝謝。」
我:???
你說他問了我吧,也確實是問了。
可這……多少有點不尊重我。
於是我以悲憤爲酒欲,以喫垮左辭的心態猛灌自己。
於是——我成功醉了。
再次恢復意識,我卻躺在了左辭的旁邊。
「醒了?」左辭把玩着我的髮梢,頗有些興致盎然。
我整個人瞬間僵住。
這……我是不是還沒醒?
「再裝死,我可就不客氣了。」左辭的身體逐步貼近我,冷冽的薄荷香混雜着男性荷爾蒙氣息將我籠罩住,實在危險。
我忙抵住他的胸膛,卻無意摸上了某人緊實滾燙的胸肌。
OMG
左辭也愣了愣,眸間閃過促狹和黯色。
我、我、我!
我不是故意的!
左辭蹙了眉,在我耳畔威脅:「你再這麼不安分,小心我玩真的。」
-17-
我嘴硬道:「你是我誰,別搞笑了。」
他挑了下眉,在我手心摩挲:「誰?你男友。」
「?」我皺着眉:「頂多算個緋聞的。」
他默不作聲,神情得意中不乏心虛:「忘了說,網上現在挺熱鬧的。」
我手一抖:「什、什麼意思?」
他將手機遞了過來。
熱搜榜轉了老半天,才落定一條標註了爆字的熱搜。
#左辭攜女友一同回家女友甜蜜獻舞#
OMG
女友?
一同回家?
甜蜜獻舞?
這詞條任憑撈出一樣都很致命。
我顫顫巍巍點了那個小視頻。
我腳步虛浮地勾着左辭,整個人醉酒時略顯傻氣,舞姿盡顯迷離。
彈幕上一排排哈哈哈掠過。
居然還有不少誇我可愛的評論。
「現在輿論不差,而且……」左辭傾身,漆黑的瞳孔中閃過幾分促狹說:「還有幾檔情侶綜藝邀我們倆。」
戀、戀綜?
「公司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宣傳組給我又來了奪命連環 call:「想辦法解釋清你和左辭謠言。」
「我選第二條。」
現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解釋不清。
「第二條……和左辭合約情侶,參加戀綜,挽救局面。」
「呃……我還能選第一……」
左辭奪過電話,慢條斯理地對電話說:「知道了,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
我:!
我是萬萬沒想到,再陪左辭來機場,我就已經成了嫂子了。
公司提醒,以後我和左辭是捆綁在一起的人了,一言一行都合該多注意些。
其中也包括面對他的那些粉絲。
左辭過去是走流量小生路線,雖然以囂張狂妄的人設出圈,但女友粉還是很多的。
我這個緋聞女友從天而降,就算粉絲包容性強,但我們還是得做好不被支持的準備。
機場里人潮洶湧,一波又一波粉絲圍住我們,連步子都邁不動。
「嫂子,照顧好左辭!」
「嫂子和左辭好般配,磕死我了!」
我嘴角一抽,邊低頭緊跟着左辭的步伐。
忽而,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力道極狠,一把將我推在了地上。
人羣腳步不停,我喫痛地捂着手肘,無措地環顧四周,心道這有可能會被踩死。
巨大的壓力不斷往我身上施加,我只感身上被推搡的手越來越多。
正是此時——我身下一輕。
回過神時,我已安然縮在了男人懷裏,冷俊的側臉情緒極其淡,可下顎線卻隱隱發抖。
這是左辭生氣時的標誌。
「我沒事。」我小心地戳了戳他,卻只聽男人毫不掩飾的怒聲:「誰再敢把手伸到她面前,別怪老子砍了他多出來的手。」
人羣頓時噤聲,炙熱的目光在我們二人身上不停轉悠。
那些黑手自然也慫了,灰溜溜地看着我們漸行漸遠。
保姆車內,左辭仍臭着臉,將我的手毫不客氣地抓了過去上藥。
「你是多蠢,他們推你,你不知道叫我?」
「你是公衆人物,何況也沒什麼事……」我越反駁越心虛,又不甘心地回嘴:「再說了,你爲了我這一個假女友得罪喜歡你的粉絲,多不好。」
「假女友?」左辭將我的袖子放下,卻仍攥住了我的手腕,眼神裏的情緒意味分明:「由萊,是真是假,你心裏不清楚?」
我呼吸一頓,忽然感覺心跳加快了許多,臉也無法自拔地紅了半邊。
左辭卻不依不饒,將我扯近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從來不做假事吧?」
我忙別開臉,緊閉雙眼開始裝睡。
只要我裝作沒聽到,興許我們還能一直保持着這層不遠不近的距離。
陪左辭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幾年,我看過了太多糾纏在一起最後又狼狽散場的人。
戀人是不長久的,只有以朋友之名,才能相伴到最後。
「你現在裝糊塗沒事,」左辭頓了頓,隨後自顧自道:「總有你逃避不了的時候,你會明白的。」
我會明白?
什麼?
到地後,戀綜的攝製組特地派了大波人馬從山底下來接我們。
從他們熱絡的寒暄中我才得知,原來方纔機場那一遭,我和左辭又雙雙上了熱搜。
圍脖上鮮紅的爆字旁,左辭霸氣護妻這一詞條格外鮮明。
左辭的粉絲一連又上漲了數十萬。
就連評論區本來黑紅兩派分明的粉絲也開始逐漸變化,許多黑粉都被左辭這一男友力給震撼到,扭轉了自己本就不堅定的立場。
這是好事,起碼在公司看來是好事。
可接下來節目組的安排,我可就分不清好壞了。
按戀綜規則,情侶要同住一間房。
我僵住了腳步,不肯前進。
「怎麼?慫了?」左辭恢復以往狀態,在我耳畔揶揄。
夜幕已經降臨,工作人員見我們僵持在原地,上來詢問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左辭忽然摟住我,低沉道:「我女朋友比較害羞,我們馬上就進去。」
「攝像機已經開拍了,你該不會……」左辭眼神示意了角落亮起的紅點。
-18-
他那神情,明明白白就是在說我慫了。
我會慫?
事實證明——我會。
屋子裏,還掛着倆攝像頭,我只好把左辭拉進了廁所。
「左辭。」
某人抱着手,看都不看我一眼。
「兄、兄弟?」
他拿出手機懶散地劃拉了幾下。
我咬牙叫道:「哥、哥哥。」
左辭嘴角微勾,漫不經心瞥了我一眼。
我可憐巴巴地說:「咱們這事吧,傳出去不好,我媽要知道我結婚前跟別人同居,會殺了我的。」
「哦。」左辭垂下眼瞼,像是思忖。
我心裏期待極了,就等他說一句好。
「我已經給阿姨打過電話了,她同意。」左辭眼角染上幾分不明覺厲的笑。
我嘴角一抽,沒想到有一天親媽能將我賣了。
「咱們剛在一起,結婚的事,你這麼着急?」左辭傾身,與我四目相對。
我:!
「我、不是那意思……」
左辭抿住脣忍笑,一看那不懷好意的模樣就像憋着壞招。
我瞬間懂了,這人又在捉弄我。
「左辭,你晚上最好別睡太死。」我咬牙切齒。
-19-
洗了澡,真要出浴室我還是猶豫不決。
我和左辭……從發小到同學再到如今的合約情侶。
他雖然明裏暗裏暗示過幾次,我卻始終對他的心意無法確定。
別說娛樂圈,就連我媽與他媽在婚姻上都沒討到好處,這也讓我對於愛情這個從未涉及過的領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沒安全感。
左辭……會是那個能陪我到最後的人嗎?
我鼓足勇氣拉開浴室門,卻發現房間地板已經打好了地鋪,而攝像頭被蓋了兩塊毛巾。
我目瞪口呆:「不是說……」
左辭半靠在地板上,懶洋洋道:「怎麼?失望了?要不換回來?」
我忙說:「不不不,這法子妙,妙極了。」
某人一聽這話,又不說話了,表情看上去有些臭。
我小心問:「你不洗澡嗎?」
這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懵了下。
左辭玩手機的動作一滯,視線緩緩落在我穿着睡裙的身上,有些晦澀不明。
這個眼神,我好像在上次他吻我的時候也見過。
我嚥了口水,默默往後退了退。
左辭嗤笑了聲,拿好衣物繞開我就進了浴室。
我:……
就……這樣?
他是看不起我?
-20-
美妙的一夜,止於我早晨醒來,發現我掉在了地鋪上。
還死死地摟住了安睡的某人。
如果沒記錯,昨晚我沒喝酒。
那我……
來不及反應,懷抱裏的人動了動。
嚇得我趕緊閉上了眼。
身前一陣搔動,顯然對方醒了。
「由萊?」左辭的聲線沙啞又含糊不清,像是夢還沒醒。
我緊緊閉着眼,一動不敢動。
對方沉寂了會,忽地伸出手在我臉上輕輕摸了摸,伴隨着幾聲低醇的笑。
「笨蛋。」
我指尖一顫,心跳也爲之加快。
腰間忽然放上了一雙手,將我慢慢摟進他懷裏,動作很溫柔,應該是怕我驚醒。
緊接着,額頭一點柔軟溫潤。
我心跳跟打鼓一般,躁動不安。
「傻子,真把我當什麼好人了。」他將頭抵在我肩上呢喃,竟像在自嘲,又像在紓解自己的難受。
過了片刻,身後男人的呼吸又平緩了些,我深吸了幾口氣,悄然撫上了自己極不安分的心房。
好像在某一刻,我內心確定了什麼。
雖然不確定未來左辭會不會陪我到最後,但我能確定的一件事,是不會再出現有比他更能讓我心動的人了。
-21-
等左辭起牀,又約莫過了半小時,我才假模假樣地醒來。
這人已經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了。
「睡得怎麼樣?」左辭抬頭,漆黑的曈漫不經心盯着我。
我頓了下,心虛道:「挺好,不過我喜歡亂動,一不留神就滾到牀底了,你……應該那時候已經醒了吧。」
左辭靜靜地盯着我,隨後嗯了聲。
我鬆了口氣,緊接着他卻又說:「沒呢。」
?
左辭挑了下眉,嘆氣:「你睡着的時候對我又親又抱,我可被你佔盡了便宜。」
我:……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
我曬乾了沉默:「你不是說,我睡着了嗎?」
左辭頓了頓,理所當然道:「那你應該是夢遊了。」
我:……臭不要臉!
下樓喫飯前,左辭把蓋在監控上的毛巾摘了下來。
我們這才和另外兩隊情侶打了照面。
都是圈內比較火的演員。
我和左辭這對摻了水分的呆在裏頭,總覺得怪怪的。
「現在我們要以遊戲的方式,來決定哪對情侶負責做晚餐。」駐場 MC 向我們介紹。
其實就是個拉近情侶關係的小遊戲,給觀衆們撒撒狗糧罷了。
可當我叼着一根餅乾棒,眼睜睜瞧着左辭不斷湊近的臉時,險些被心跳逼得喘不過氣來。
「你是可以呼吸的。」另一對情侶中的女演員 cc 打趣我。
左辭停了動作,向我挑了下眉:「寶寶,緊張?」
寶……寶寶?!
衆人都開始起鬨。
我攥緊衣袖,悄悄踹了下男人,卻被 MC 抓個正着。
當衆打趣:「本來以爲左老師這種性格的男生,對待另一半不會這麼主動呢。」
左辭眸間藏着笑,盯着我一本正經說:「誰叫喜歡呢。」
該死!我心跳更快了。
最終遊戲以我認輸,主動承擔晚餐這事告終。
喫完飯我正在洗碗,身後卻覆上來一人。
「幹、幹嘛。」我一僵,餘光看向將腦袋抵在我肩上的人。
左辭從容地抓起我的手洗乾淨,自己卻穿過我的腰,繼續洗剩下的碗。
這動作像極了他摟着我,冷冽的清香在我鼻間晃盪,格外勾人。
我心跳都快得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由萊。」左辭冷不丁叫我的名字。
我啊了聲,假裝淡定。
「你想不想……」他轉過來,柔軟的觸感從我臉頰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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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呆呆道:「想……什麼?」
左辭勾脣,將最後一隻碗放回碗櫃,鬆開我拿毛巾擦手。
這個王八蛋!
又玩我!
得讓他知道什麼是厲害纔行。
夜裏洗過澡,果不其然,攝像頭又被男人遮住了。
我慢悠悠走過去,將左辭的手機從他掌間抽走。
「你……」他抬眼,一下就愣住了。
我穿着他的白襯衫,露出一截修長的腿,身上散發着沐浴露的清香。
左辭喉結滾了滾,聲音有些啞:「滾去換你自己的睡衣。」
我挑眉,笑盈盈道:「怎麼?不好看嗎?」
左辭別開眼,白皙的臉頰泛上紅意,語氣不好:「誰教你這麼勾引人?」
我彎起脣,抬腿坐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頸,引得男人僵住。
「你說錯了,這樣……」我輕輕在他脣上點了點:「才叫勾引。」
左辭喘出口粗氣,猛地將我壓在沙發上,眸間流動着晦澀的火光:「由萊,別惹我。」
我心跳一頓,又大着膽子攀上他的脖頸,在他脖頸間磨蹭:「要是我就要惹你呢?」
反正我也想清楚了,既然我無法剋制對左辭的心動,還不如就坦然利落地面對自己對他的真實感覺。
至少此時此刻,我是認真喜歡他的。
所以這事,我不虧。
左辭重重吻了下來,夾雜着他獨有的凌冽薄荷香,讓人窒息。
不知多久,我差點喘不過氣,他才罷休。
「就這?」我壓住亂跳的小心臟,強裝着朝他挑釁一笑。
左辭惡狠狠地瞪着我,又低聲罵了句髒話,進了浴室許久沒出來。
-23-
好在情侶綜藝只是拍拍小日常、做做遊戲。
一來二去的時間也消磨得快。
自從我那日故意逗他之後,左辭近來也安分許多。
有時還刻意躲我躲得遠遠的。
讓人覺得奇怪。
不過因着這節目,左辭的人氣幾乎快躋身一線,寵妻人設立得穩穩當當。
也是因此,綜藝才錄到中後期,節目組就主持操辦了個粉絲見面會。
說來我是緊張極了。
雖然跟着左辭在娛樂圈奔波了好幾年,可這回是真正站在了臺上。
感觸自然就不同了。
可不料想,見面會當日居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不、是倆。
尚眠前腳剛邁進休息室的門,錢曉曉後腳就緊隨進來,自從學校一別,我與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熟人見面,尤其是有過節的熟人。
總是分外尷尬。
左辭這回倒是面不改色,還扯着我站到那倆人面前。
「解釋吧。」
我愣了愣,指了下我自己,疑惑:「我解釋什麼?」
尚眠壞笑着勾住我的食指,戲謔:「小柚子,不是你,是我。」
我怔了下,見錢曉曉臉色也很白,心裏更加不解。
「其實你之前看到的熱搜,是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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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錢曉曉,不敢置信。
「別誤會,我可沒買你和左辭的,你倆是實實在在被狗仔蹲到了。」錢曉曉翻了個白眼,頗爲不屑。
她這人張揚慣了,或許是因學校裏總有人說我和她爭校花,導致她一直沒好臉色給我。
不過我也不屑理她,皺眉道:「你幹嘛買你們仨的熱搜?」
錢曉曉瞥了眼尚眠,不悅地反問:「想蹭點熱度不行?」
這口氣,搞得好像是我買的一樣。
不過看她那瞪着尚眠的小眼神,估計這倆還有故事。
左辭清了清嗓,靠近我的耳畔委屈道:「當時我和尚眠在說話,她湊過來的,目標可不是我,我也是殃及池魚。」
我一愣,對於他的主動解釋,心裏難免有些動容。
「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麼。」我故作不在意,某人卻乘勝追擊:「真的不在意?」
「真的。」
「那是誰在看到熱搜後就殺到酒店來?說起話來還陰陽怪氣?」
我話頭一哽,沒想到左辭在那時候就已經洞察到我的情緒了。
尚眠看我倆說悄悄話,自覺地邁開步子往外走,錢曉曉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休息室只剩下了我倆,左辭注視過來,語氣極其認真:「我是可以不解釋,但我不希望你因爲這件事心裏對我有芥蒂,哪怕一絲一毫,我都不希望。」
心臟,好像因爲這句話跳得快了些,以至於我不敢去面對他炙熱的目光。
「由萊……」
我好像感知到他要說什麼,抬起眼望向了他。
此時此刻,我不再想逃避了。
「爲什麼?」
爲什麼這麼在意我的感受?
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我?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我……」
「左老師,您和由小姐準備好了嗎?要上場了。」工作人員進了休息室,打斷了對話。
我繃緊的一根鉉頓時鬆了些,卻又有一股淡淡的失望,縈繞在胸膛裏無法驅散。
左辭沉沉地看了我一眼,邁開步子先行走出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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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會上,粉絲們堵在會場內水泄不通,由此可見,左辭的名氣的確對得起他上的那些熱搜了。
前面的流程主要爲幾對 CP 們的採訪,還有幾個精心設置的秀恩愛小遊戲。
我和左辭按照公司提前給的臺本完整地走完。
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是粉絲問答。
按照順序,粉絲先後對我們前面的幾對 CP 提問。
到了我們時,我不由有點緊張,心裏開始回憶臺本上準備好的應對答案。
「左辭哥哥,我們都很好奇,你和由萊姐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對方的?」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女孩起來發問,身上還穿着校服,看上去青春又富有朝氣。
按照答案,左辭應該回答,是在工作相處中,對我的處理工作能力的認真態度很是欣賞,相處下逐漸喜歡上了對方。
「我和她……」左辭垂下了眼瞼,頓了幾秒鐘,繼而看向了我,目光認真得令人慌張:「是青梅竹馬,也是同窗好友。」
我呼吸一滯。
他、他怎麼不按臺本來?!
「我也不確定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左辭極淡的眸子看着我逐漸淬染了幾點笑意,使得素來高冷的人此刻看上去極其溫柔。
「我們兩家的母親是故交,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還穿着尿布,最初,我只覺得這個小孩太吵了些,有些煩人。」
我愣了愣,定定地看着他。
左辭看了眼穿校服的女孩,神情似乎在回憶什麼:「可後來,我看着她從傻傻地抱着芭比娃娃逐漸穿上和你一樣的校服,畢了業,又紮起馬尾跟在我身後當助理,替我爭取每一個工作機會,直到現在……」
我的手被左辭握住,又對上男人笑意格外好看的眸子:「真的站在了我的身邊。
情不知所起,但我可以確認的是,我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喜歡。」
心臟似乎被某種力量給緊緊包圍住,是一種我從未體會過的激盪還有安全感。
穿校服的女孩豔羨地看着我,又坐下,之後又有提問的粉絲站了起來。
「左辭,很多粉絲表示不喜歡由萊,認爲她配不上你,你究竟是想選擇粉絲還是女朋友?」
我一愣,這個問題並不在公司準備的答案裏。
而且很明顯,這個問題來意不善。
我有些緊張,男人卻鎮定不紊,握住我的手緊了幾分:「這位粉絲,你不覺得你問出的問題很不尊重人嗎?」
那位站起來情緒比較激動的粉絲一時間愣了,沒想到左辭會反問她。
「在我看來,由萊身上有我喜歡的一切優點,不存在任何配不上我的因素存在,如果非要說一個缺點——」
我朝他看過去。
男人生得極爲好看的面孔上情緒不濃,態度卻極爲真誠:「就是沒有安全感,但這一點,是我做的不足,是因爲我這些年對她隱藏住的喜歡,讓我總是忍不住去逗她,惡作劇她。」
我鼻間一酸,溫熱在眼眶裏打轉。
「不止是你,我想對所有粉絲說——或許你們介意的並不是站在我身邊的由萊,今天但凡換個人在我身邊,你們都會介意,」
話音一落,許多仰頭張望的粉絲默默垂下了腦袋,有些心虛。
「我不奢望你們接納她,因爲以後跟她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只會是我,或許你們也只是現階段對我的一時喜歡,都說喜歡可敵歲月漫長,但我想說,光是喜歡是絕對不夠的。」
左辭言辭誠懇,態度極爲堅定:「在你們還沒發現我的時候,是由萊,在我身邊陪伴了許多年,她……」
我感到手心被緊緊攥住,繼而看向一本正經的男人:「是我生命裏的光。」
滾燙的眼淚順着我的臉頰落了下來,現場的粉絲紛紛鼓起來掌,一時間場內大燥,連在場的其他明星 CP 都激動起來。
我稀裏糊塗地被牽下了臺,直到進了保姆車人還是懵的。
「現在只剩我們了,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左辭盯着我,像是等待回答。
我怔住:「說、說什麼?」
「我剛纔都表達態度了,」左辭眸色極濃,像是要將人活生生捲進去,語氣甚至有些發顫:「由萊,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我吸了下鼻子,好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緊張。」
左辭咬緊牙,臉色發黑:「你他媽到了現在還不給句準話,我能不緊張?」
原來慣來雲淡風輕的人,面對被喜歡的人選擇的時刻,還是會慌張。
我忍住笑,學着他平時作弄我的模樣,故意道:「你猜呢?」
「老、子、不、猜。」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一雙幽黑的瞳子此刻因爲緊張都隱隱發紅。
我佯裝無辜地念出高中時學過的那首詩,輕飄飄問:「左辭同學,這首詩講述的是哪位詩人的由來?」
左辭見我絲毫不着急,沒好氣地罵了句:「老子不知道。」
「不知道?」我終究忍不住笑了出來,抓過男人的衣領,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左辭懵了,手足無措地盯着我,一時間啞口無言。
「笨蛋,」我歪過腦袋,學着當年那個囂張的少年模樣,一本正經道:「由萊,是左辭的由萊。」
左辭愣了片刻,忽而笑了出來,繼而伸手,將我擁入懷裏,
「第一次做人女朋友,多加關照啊左老師。」
男人將腦袋抵在我肩頭,因驚喜過了頭,連語調都有些發啞:「女朋友,左老師不止能關照你,還能教你些課外知識。」
「什麼知識?」
「想知道?」
我好像又看到上次他在酒店強吻我的眼神了。
「左老師,別太野了。」
「不野一點,怕在女朋友面前鎮不住場子。」
我掙脫開懷抱,豎起大拇指道:「左老師,你挺能鎮的。」
「能不能鎮……」左辭戲謔一笑,勾起我的下巴吻了過來,含糊道「試試就知道了。」
-26-
左辭在發佈會上的發言,徹徹底底鎮服了粉絲們,雖說仍有些黑子不依不饒,但大多都是些無腦黑,翻不起什麼風浪。
反倒有不少懂事的粉絲爲我們取了 CP 名,左右夫婦。
現在每次刷視頻,看見名叫爲左右夫婦舉大旗的粉絲,我都忍不住爲她們點贊。
公佈戀情的第二年,左辭也成功躋身一線,可喜的是,他火出圈的再也不是人設或者戀情,而是因爲靠譜的演技。
老媽和左姨也多次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讓我們儘早結婚,讓她們早點抱上孫子。
我將這事當成趣事說給左辭。
他卻一改往常的懶散態度,認真地問我想在什麼季節結婚。
我愣了愣,說:「夏天吧。」
「爲什麼?」他有些好奇。
我笑而不答,腦子裏卻想起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時候,那時兩人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在炎炎夏日被雙方母親帶到了一起玩耍。
後來的多個夏日,我總穿着碎花小裙子跟在他屁股後頭轉悠。
直到上了學,燥熱的九月份,夏風吹不滅穿着校服的少年心中的火,就這樣一直燃到了數年後的現在。
「跟我打啞謎?」左辭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手卻不安分地開始摸我。
我笑罵:「你耍什麼流氓。」
左辭一個翻身壓了上來,沙啞好聽的聲線仿若在耳邊低吟:「你不說,那我只好讓岳母提前實現心願了。」
時間輾轉到了冬季,左辭不負衆人所望,成爲了最年輕的影帝之一。
爲什麼說是之一?
那就要問問現在坐在我對面的男人了。
「我說尚眠,你靠着和左辭演的那部電影和他拿了雙影帝,是不是得感謝我?」
面前的男人吊兒郎當地捧着咖啡杯,笑道:「小柚子,人不能太貪心,你不是也因爲這部電影成了公司宣傳部的部長。」
沒錯。
因爲這兩年爲公司立下的汗馬功勞,公司提拔我爲宣傳部的部長,現在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開了我。
我嘁了聲,抱怨:「當時要不是我說服他跟你演電影,你們倆這影帝能拿得那麼輕鬆嘛。」
尚眠長眉一挑,打趣:「要不我以身相許?報你之恩?」
我差點被噎住,好在左辭沒在這,否則真要找我麻煩了。
尚眠看我反應笑了下,提起:「婚期在什麼時候?」
我彎起脣:「今年夏天。」
「嫁給他就這麼開心?」
我得意地嗯了聲,心裏是止不住的甜蜜。
「不過你,跟錢曉曉現在怎麼樣了?」
尚眠思索了下:「不就那樣,她之前想用熱搜來訛我,我可沒那麼容易讓她得手。」
我揶揄:「人家也是真的喜歡你,你就不試試喜歡她?」
「哪有這麼容易,」尚眠嗤笑了下,看了我一眼後,又默默玩起咖啡杯裏的勺匙:「我這輩子已經喜歡過兩次了,現在……只想好好忙事業。」
我剛想問他什麼時候喜歡過誰兩次。
一道極其囂張的剎車聲就在玻璃窗外響起。
我不用回頭,就能猜到是誰。
「喝完了就回家,請柬我一個人寫不完。」男人穿着駝色大衣,個子高挑,在咖啡店裏格外打眼,帥氣的面孔上滿是冷傲和幾分隱隱藏不住的不滿。
「這麼小氣,耽誤你老婆一點時間也不肯。」尚眠勾脣打趣。
左辭順理成章地摟過我的腰,抬起下巴道:「知道是我老婆就好。」
我拍了下引以爲傲的某人,對尚眠說:「到時候把請柬給你送過來,記得來參加。」
尚眠笑着點了點頭,認真道:「一定來。」
左辭牽過我,長腿幾邁,先行打開了門,門框上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兩道晃盪聲。
我抬起頭,正巧看到洋洋灑灑落下的雪花。
「下雪了。」
「是初雪。」他回答。
我轉頭,正好撞向他盈盈一笑的視線,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在課堂裏對我笑得張揚的穿着校服的少年。
「聽說看見初雪的戀人,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的手緊緊扣住我的肩,目光裏的篤定極其明顯:「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
我忍笑:「嘁,指不定我哪天看上更年輕貌美的,就不要你了。」
「不可能。」
「這麼自信?」
他嗯了聲,一本正經道:「我賴上你了。」
我嘖了聲,感嘆:「好像招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他笑了,牽着我一步步往雪地裏走去,任由雪花覆在我們的發頂,染上霜白。
「你說過的,由萊是左辭的由萊。」
「嗯,我是你的由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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