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

我是金主身邊最不聽話的金絲雀。
仗着和裴鶴白月光三分相似的臉作天作地。
直到裴鶴的白月光回國。
我識趣地在裴鶴主動和我提分手前捲款跑路，過逍遙日子。
直到幾天後，我瀏覽小網站進了局子。
本該陪在白月光身邊的裴鶴黑着臉把我贖出來。
他看着我，氣笑了：「是挺有出息的，祖宗，到底哪裏沒讓你滿意？」
我小聲嘟囔：「都分手了，還管這麼多？」
他語氣無奈：「不是你拉黑的我嗎？」

-1-
裴鶴把我領走的時候，我的臉燒得像個猴屁股。
我老實巴交地跟在裴鶴的身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裴鶴眸色漆黑，嗓音沉冷：「自己說說吧。」
我咬着脣，頗爲幽怨地看了裴鶴一眼。
他明明來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我好說歹說，求警官姐姐不要把這件事情和裴鶴講，還是被婉拒了。
自從裴鶴的白月光出國的第二年，我就跟在他身邊。
作爲裴鶴的金絲雀，最重要的就是聽話溫順不惹事。
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但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這幾年，我愈發驕縱不聽話。
他長得帥，有錢有權，對我大方。
圈裏不少人嫉妒我命好。
都說裴鶴對我好都是因爲這張和他白月光相似的臉。
如今是第三年，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接風宴辦得盛大風光。
從那天之後，裴鶴就再也沒找過我。

-2-
裴鶴身量比我高出一整個頭，俯身和我說話的時候，自帶壓迫感：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昂，就是……瀏覽小網站，被網警逮到了。」
我嘟囔着，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裴鶴蹙着眉心，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我是哪裏沒讓你滿意？」
他眼神落在我身上，盯得我臉開始發燙。
這的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點開小網站只是一次偶然。
再後來，就是閨蜜和我說，咱做金絲雀的，某些事情應該要學習進步。
108 種姿勢，總有一種姿勢能拿捏。
想到我現在和裴鶴的現狀，我咬咬牙，拿出小本本，一邊看一邊記筆記。
這也還沒實操呢，就被請進去喝茶了。
我抿着脣，不說話。
他又問道：「這麼想的話，怎麼不來找我？」
我羞憤地瞪了他一眼。
話糙理不糙。
他確實挺行。
在牀上也挺懂得照顧我的感受的。
裴鶴自問自答地應了聲：「哦，差點忘了，你把我拉黑了。」
「我就是想……學習一下。」
裴鶴輕嗤了聲：「那你說說，學到什麼了？」
我正思索着後半句話該怎麼扭轉局面，這時，裴鶴的手機響了。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來電顯示，裴鶴就已經接通了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裴鶴，我到公司啦，你在哪裏呀？」
裴鶴的聲音分辨不出喜怒：「嗯，我快到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問道：「是江妍嗎？」
裴鶴閉着眼，薄脣微動：
「你倒是對她挺有敵意的。」
我攥緊手心：「作爲前替身，我會能喜歡她嗎？」
裴鶴掀開眼皮，眼底不辨情緒：「前？」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裴鶴又合上眼，沒再回我了。
其實我不喜歡江妍。
不止是因爲替身和原主的關係。
江妍回國那天，沒有先回家，而是來的公司。
公司所有人都聽說過她即將回國的消息，甚至恨不得她趕緊回來。
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和裴鶴的關係，甚至嗤於我用這種方式成了裴鶴的祕書，但礙於裴鶴的面子，他們敢怒不敢言。
如今，江妍回來了，終於有人能制衡我了，她們高興都來不及。
裴鶴正在開會，我下樓幫他拿文件的時候，恰好看到公司看不慣我的那些人正在和江妍細數我的罪狀。
「喲，第三者出現了。」
見我出現，她們變本加厲。
江妍任由身邊人說着，表情很受用，隨手就送了她們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
我拿起裴鶴交代的文件，淡淡道：
「江小姐和裴鶴不是分手了嗎？要我沒記錯的話，不是江小姐提的嗎？那現在誰是第三者？」
江妍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他承認你是他女朋友了嗎？不就是個牀搭子，也敢這麼和我說話！」
昂貴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
「回國前我還以爲你有多討人喜歡，沒想到公司裏對你都是不滿，你也不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別人才針對你的嗎？」
我冷眼掃過面前的人：
「我用得着讓她們全都喜歡我？」
那羣人看不下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家裏就一個瘋了的醜娘，連個爹都沒有，要不是裴鶴，你哪來的這好工作，你讓公司裏其他人怎麼覺得公平！」
我攥緊手心，強忍住衝動：
「這公司是裴鶴的，他覺得我當他祕書合適，也不知道總有人覺得不合適怎麼自己不爭取呢？」
江妍一個眼色，身旁的人立馬拿起一杯熱咖啡潑了過來。
滾燙的咖啡澆在我的臉上。
我忍不了了！
衝上去抓住潑我咖啡人的頭髮，扭打成一團。
從 1v1，變成 1v2，1v3……
江妍就在旁邊不緊不慢地拍下照片。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照片都發給了裴鶴。
李助理接到消息下來解決的時候，我頭髮亂成一團，臉上還有很多抓痕。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掛彩，見到李助理來了，紛紛去訴苦。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裴鶴都沒有出面。
李助理也只是不痛不癢地警告了一圈。
我忽然就明白他不明顯的偏心，一氣之下拉黑他的微信，提了離職。

-4-
車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車裏的溫度很低，冷得我抱住自己的胳膊，又用了幾分力氣，用疼痛強忍住眼中的淚水。
裴鶴把我一起帶到了公司。
公司的人見到我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紛紛朝江妍投去目光。
江妍臉色不太好看。
估計是沒想到我還有臉皮站在這裏。
我看了一圈，沒找到潑我咖啡的那個人。
「黎語，這是江妍，以後是設計總監。」
「哦。」
裴鶴看了我一眼。
我別過臉，緊閉着脣。
他沉聲：「工資不要了？」
狗男人。
居然拿工資威脅我。
我強顏歡笑：「江小姐你好。」
迫於裴鶴，江妍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你好。」
裴鶴沒什麼表情，繼續說道：「江妍你去跟李助去辦理入職手續吧。」
江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語氣撒嬌：「你不陪我嗎？」
裴鶴抽回手，表情依舊冷淡。
「我還有事。」
我在一旁靜靜地打量着他們。
聽說當初江妍出國的時候，裴鶴再三挽留，丟了面子，沒想到裴鶴這人小心眼得很。
現在再見面，還是記着仇。
但那又怎麼樣，裴鶴在乎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總裁專用的電梯門拉開，裴鶴衝我微抬下巴。
「上樓。」
我不肯。
裴鶴的耐心即將告罄：「怎麼，不用工作了？」
他的視線淡淡落在我身上，我立馬跟上去，還不忘朝電梯外的江妍做個鬼臉，揮了揮手。

-5-
電梯緩緩合上。
不知爲何，看到江妍那副喫癟的樣子，我心情格外好。
連看着裴鶴都覺得順眼多了。
「這麼開心？」
裴鶴挑眉看着我。
「那是不是該把微信拉出來了？」
我剛打算狡辯兩句，可抬頭那一瞬，看到裴鶴那張臉，想說的話全都忘了。
我特別不爭氣地掏出手機，當着裴鶴的面把他拉了回來。
裴鶴長着一張無論做了多過分的事情都能被原諒的臉。
就算他沒有錢，這張臉也足夠他喫一輩子的軟飯了。
其實，警官小姐姐說得也沒錯。
有裴鶴這張臉，還要看什麼小黃片。
而且而且，看得時候，的確代入了裴鶴的臉。
我垂着眼。
說這幾天不想他也是假的。
耳邊忽然響起裴鶴低沉的聲音：「既然開心了，親一口？」
緊接着，裴鶴俯身堵住了我的脣。
由淺入深。
電梯緩緩往上，裴鶴一刻也沒把我鬆開。
幾次，我被吻得喘不過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卻被裴鶴反抓住，十指相扣，壓在牆上。
電梯停在最高層。
裴鶴一路吻着我進辦公室。
我的後背撞在他的辦公桌上。
喫痛地咬住了裴鶴的脣。
裴鶴這才鬆開脣，聲音微啞：「這幾天你沒來公司，桌上這些資料文件你都要跟進同步一下。」
我喘息着，點了點頭。
這時，又聽到男人說道：「在這兒？」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落在我身上，一刻不移。
這狗男人。
男人俯身，胳膊青筋展露，托起我穩穩地放在桌上。
「檢驗一下學習成果。」
他修長的手指穿過腰部，緩緩往下。
我雙手撐在桌面，渾身一軟又一軟。
我抿着脣，額頭冒着汗，抽出餘力回頭看了眼被我壓在身下的文件，早就不成樣子了。
「這些文件……」
「不重要。」

-6-
事情進行到一半。
被敲門聲打斷。
我軟在裴鶴肩上，體力不支地喘着氣。
汗水沾溼了我的頭髮。
一包紙巾都被揉成團散在辦公桌面的四處。
裴鶴把我抱到休息室裏ŧųₛ，又把辦公桌清理了一遍，纔去開門。
我扒着休息室的門偷聽。
江妍踩着高跟鞋，語氣裏摻雜着些咬牙切齒：
「裴鶴，我看你好久沒下來，我聽李助說你還有會議要開，他們人都到齊了。」
我在休息室裏輕嗤一聲。
裴鶴扣了下門，聲音微啞：「你先過去吧。」
江妍格外敏感：「休息室裏有人嗎？」
裴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還有事嗎？」
江妍抿了抿脣：「裴鶴，後天晚上合作方約我喫飯，說要談一筆合作。我酒量不太好，你可以陪我去嗎？」
裴鶴沉默了許久，才問道：「晚上幾點？」
江妍歡喜：「晚上七點。」
「可以。」
江妍得到滿意的答覆後，很快就離開了。
裴鶴的這間休息室裏全是我的衣服。
我隨意拿了件換上，忽然看到休息室櫃子上放着一款新包，牌子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我拉開門，問裴鶴：「裴總，這包……」
「你喜歡就拿走吧。」
我抱着包，滿意離開：「好耶！」
咱做金絲雀的，尊嚴在金錢面前一毛不值。
該得的！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雖然分手了，但這是我該得的。

-7-
江妍看到我從總裁辦裏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包，表情不太好看。
底下有人看出江妍的不爽，趕緊迎合道：
「江總監纔是咱們裴總的初戀！你們懂白月光對一個男人的殺傷力嗎？就算裴總對黎語現在還有新鮮感，那也都是一時的，畢竟誰能抵擋得住白月光的魅力啊。」
「江總監，你能不能和我們講講您和裴總之間的故事啊，我們都想聽！」
江妍原本僵着的臉終於鬆了鬆。
她和裴鶴故事，不知道多少人和我講過了。
當年裴鶴還不Ṱṻₙ是如今的裴總，和江妍是大學認識的。
他們一度成爲校園情侶中最般配的那一對。
江妍家境好，又有才華，而裴鶴家境雖然普通，可能力出衆，在本科期間用各種比賽的獎學金創立了自己的公司。
可就在裴鶴創業最艱難的時候，江妍選擇了和他分手。
那時正是裴鶴最愛她的時候。
聽說裴鶴在下雨天淋雨等在江妍家門口，用所有的積蓄給江妍買了禮物。
卻被江妍不屑一顧地丟進垃圾桶。
再後來。
江妍出國。
兩人徹底斷了聯繫。
裴鶴也是在這時候，把公司經營得越來越好，產業拓展得越來越廣。
這故事每個人說都有每一個人的版本。
至於真實是什麼樣的，也許只有當事人知道。
我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反正，裴鶴和江妍怎麼樣都與我無關了。
「黎祕書。」
正要翹班時，江妍忽然喊住我。
我回頭，不解地看着她。
江妍走過來，替我擦了擦脣角的口紅：「你應該也知道我和裴鶴之間有誤會，應該不會那麼不識趣地一直纏着裴鶴的吧？」
我覺得有些好笑：「你們誤會還沒解開，該不是覺得都因爲我一直在裴鶴身邊吧？」
江妍愣了愣，沒說話。
身旁有人替她抱不平：「她該不會真想着做老闆娘的夢吧？江總監和裴總纔是門當戶對的那一個，她連名分都沒有，裴總和她也就是圖個新鮮玩玩而已。」
「江總監，要我說對這種人不要那麼客氣，等裴總覺得她髒了，也就不要了。」
我扯了扯嘴角。
「既然如此，你還在擔心什麼呢，江總監？」

-8-
我下班回家，手機關機，在家裏從傍晚開始一覺睡到大天亮。
公司現在的氣氛讓人窒息，我掙扎了一下後，給裴鶴髮了條消息。
【我今天不來上班了，累。】
想到去公司也是受他們冷眼，乾脆這兩天請假不去上班了。
裴鶴：【收到。】
我：……
窩在家裏舒心多了。
本以爲我是休假，裴鶴這個資本家居然在下了班之後還來找我，讓我被迫加班。Ţũₘ
第二天早上五點鐘，裴鶴就起牀了。
昨天晚上睡那麼晚，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精力充沛。
我的視線落在裴鶴明顯的脊溝上，腰部肌肉緊實有力。
他披上襯衫，修長的手指扣緊紐扣，打完領帶後轉身。
「明天晚上公司要去談個項目，你跟着。」
我紅着臉，埋進被子裏：「不要。」
他走過來扯開被子，嘆了聲氣：「公司給你開得工資不低，真打算離職了？」
的確不低。
七位數的工資。
而且還不算和裴鶴在一起時他給我的那張黑卡。
總不能因爲分手，連賺錢都放棄了吧。
我耍賴般眨了眨眼：「誰說我提了離職，我怎麼不記得？」
裴鶴勾脣笑了笑。
傍晚，裴鶴給我發消息讓我下樓。
我朝他跑去，剛拉開車門，就看到江妍坐在副駕駛座上。
想起來了，江妍之前邀請他的來着。
「黎祕書，謝謝你肯過來，本來是我的項目，只是裴鶴放心不下，才願意過來陪我，害得你也要加班，這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江妍轉過身來，笑着遞給我一張美容院的卡。
她看了一眼裴鶴，又說道：「也感謝這段時間，你一直替我陪在裴鶴身邊。」
雖是感謝，卻全然在彰顯裴鶴對她的關心，以及宣示主權。
裴鶴抿着脣，一句話都沒解釋。
這種把戲，咱做金絲雀的，都見怪不怪了。
裴鶴不是品不出綠茶，只是不肯讓他的白月光難過而已。
我風輕雲淡地笑了笑：
「沒事啊，我有五倍工資，你有嗎？」
江妍臉色僵了僵，但也並不生氣：「五倍工資也是黎祕書的能力所在。」

-9-
酒桌上。
江妍率先舉杯，爲兩家接下來要談成的合作慶祝。
張總和李總緊接着又敬了江妍好幾杯。
「江總監酒量不錯啊，我們本來以爲，這筆生意一定得裴總親自來談才能成，沒想到江總監也這麼能喝，痛快！」
酒意上頭，他們口無遮攔。
「裴總，聽說您和江妍還有段過往？」
他們都是來看好戲的。
江妍朝裴鶴投去求助的目光。
「張總，這是我的個人私事。」
看出裴鶴變了臉色，李賀立馬拉住張大海。
「不問了，不問了。」
「我和裴總如果有喜事的話，一定會和張總和李總說的。」
江妍起身，又敬了幾輪。
幾杯入腹。
江妍眼眸溼潤，我見猶憐。
面對張大海又遞來的酒杯，她艱難地抬起杯子，喝得有些暈，她小聲地喊了一句：「裴鶴。」
裴鶴淡淡地朝我投來一眼。
懂了。
喊我來就是幫他心心念唸的白月光喝酒。
我直起身，接過江妍手中的酒杯：「這杯酒我替江總監喝。」
江妍看出了裴鶴的態度。
在她眼裏，裴鶴不忍心讓她喝得難受，所以才喊了我來替酒。
這個時候，她就更應該顯得懂事體貼。
「黎祕書，麻煩你了，如果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說。本來我應該勸裴鶴不要讓你喝酒的，可是，我的確喝不下了。」
我不解地皺了皺眉：「不舒服？你說的是我？我千杯不醉啊。」
「不然爲什麼裴鶴他每次談生意都喊上我。」

-10-
喝了好幾輪後。
江妍已經喫不消了，靠在桌上休息。
裴鶴倒還能喝，和他們有說有笑的。
雖然這些酒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但酒桌上這氛圍讓我有些悶。
我藉口找機會出去透了一口氣。
終於覺得舒服些。
放空了十多分鐘，我正打算折返回到包廂，卻聽見女孩哭喊求助的聲音ŧū́ₔ。
我循聲過去一看，張大海居然摟着一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小女孩，對她動手動腳。
女孩眼眶含淚，一直在抵抗。
「你媽媽早就把你賣給我了，上次被你跑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你鬆開我，我媽媽欠你的錢我會打工還你的，求你了。」
「還？你打工能賺幾個錢，還不上的，你身材不錯啊，不如就跟着我，在這裏做的不都爲了等一個有錢男人包養嗎！」
張大海扯開女孩的領口，鹹豬手往裏面探。
我趕緊衝他喊：「張大海，你幹什麼呢！」
張大海眯了眯眼，看清是我後，警告道：「黎語？你不要多管閒事。
「我看在裴總的面子上，已經對你很忍耐了，這是我的女人，你也管？」
裴鶴提前和我說過，張大海和李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讓我不要惹事。
我忍住情緒：「你沒看到她不樂意嗎？她欠你多少錢，我給你。」
張大海笑了笑：「還真有錢。你以爲你是誰啊，不就是裴鶴包養的女人嗎？那江妍回來了，裴鶴還會護着你嗎？要不你跟着我？哥哥保Ŧű̂ⁱ護你啊。」
我咬牙衝上去，扇了他一巴掌。
張大海罵了句，喊來了幫手。
女孩嚇得不輕，緊緊地抓着我的手：「姐姐，要不算了。」
「不要怕，我會打架。」
我捲起袖子，猛踹一腳他的腿，又掄起拳頭砸向左邊衝過來的男人。
然後衝進去，和他們扭打在一起。
可他們人多勢衆。
我正準備和他們拼死一搏時，手腕被人猛地扼住。
裴鶴把我扯了出來。
我看到裴鶴黑着臉，立馬懂了他的意思。
「裴鶴，你幹什麼！明明是他錯了！」
裴鶴沉聲：「回來。」
我僵持着，不肯動。
「裴總來得正好，你這祕書先動的手，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
「要不是你對這小女孩動手動腳的，我怎麼會揍你！張大海你這人渣！」
氣氛僵持着。
裴鶴的態度不明。
「阿鶴。」
這時，江妍喊了裴鶴一聲。
她休息了會兒，酒意散了些，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
就快走到裴鶴身邊時，她腳下一絆，整個人摔進裴鶴的懷裏。
江妍死死地抱着裴鶴，不肯鬆開，藉着酒勁表白：
「阿鶴，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江妍喝多了。
他單手扶着江妍，抬聲呵斥我：「還不趕緊過來。」
我頭髮亂成一團，狼狽至極。「你不就是擔心江妍受牽連嗎？行，裴鶴，我們結束了！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沒有關係，和江妍更沒有關係！」
我推開裴鶴，把那個女孩護在身後。
「張大海，如果你要算賬，就來找我。」
我轉頭拉起女孩就跑。

-11-
我們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
等坐上車後，纔敢鬆懈下來。
「姐姐，謝謝你，我叫南梔。」
「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
我從包裏拿出所有現金，遞給她：「這些錢你拿着，如果怕他的話，你就換個城市。」
「姐姐，那你去哪？」
我安慰她：「我？我哪都能去。」
把南梔送回家後，我折回去找喬雯。
一路上，手機響個不停。
都是裴鶴打來的。
我一次又一次掛斷電話，到最後，乾脆拉黑了他的手機。
我跑進喬雯的別墅，哭得泣不成聲。
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當初和裴鶴剛在一起的時候，我還只是個設計專業的大四學生。
被學校告知，我父親出車禍離世，而我母親因爲接受不了父親的離開而變得精神恍惚。
我是被這個家庭領養的。
但他們待我就像是親生女兒一般，有什麼好喫的好喝的都先緊着我。
於是我決定輟學回家，去照顧母親。
便利店兼職的錢根本抵不上母親藥物的消耗和生活的開支。
因爲長得好看，有人介紹我說附近有個高級會所在招女生。
那天正好裴鶴在那裏談生意。
合作方正愁沒有合適的公主。
我去的時候，一眼被他們看中了。
我被硬塞給了裴鶴。
卻因爲長得太顯小，裴鶴險些以爲我是未成年。
「我……成年了。」
我只覺渾身滾燙，第一次，根本沒什麼經驗：
「您開個價吧，多少一晚，我看着合適……就可以。」
裴鶴沒急着帶我去二樓包廂，只是問我：「你需要多少錢？」
我說了個有零有整的數，剛好是欠醫院的錢。
裴鶴立刻轉給了我，還安排了車送我離開。
我學着姐姐們的樣子，脫掉會所裏給我準備的裙子。
「我可以跟着你嗎？」
「你有錢……而且長得帥。跟着你，不虧。」
我身邊被包養的女生不在少數。
都是些家境窮苦的。
我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只要堅守我們這一行的底線，其他的所謂的尊嚴，該放下的就應該放下。
我也不矯情。
當他的金絲雀，從來不過問他過去的事，也沒求過他愛我。
只圖裴鶴的身體和錢。
我被裴鶴帶回了家裏。
我第一次做，不知道流程是什麼。
去洗了個澡後，就光禿禿地站在他牀邊。
裴鶴從書房回來時，爲難地揉了揉眉心：
「沒跟過男人？」
「嗯，雖然沒什麼經驗，但是我會學。」
我又強調了一遍：「只要你教我，我就學。」
裴鶴語調微揚：「真想學？不後悔？」
當時我被裴鶴的美色誘惑住了，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從那之後，裴鶴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他去公司，我就做他的祕書。
過了三年沒羞沒躁的生活。
喬雯開了瓶啤酒遞給我，感嘆了聲：
「你也挺勇的，當場就這麼和裴鶴撕破臉皮了？你不怕以後你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像的確是衝動了些。
算了。
「不差他了，反正該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我買了回家的車票，等心情調整過來了就走，現在這個樣子，怕我媽擔心。」
「斷乾淨了也好，做金絲雀的就是不能動心……哎你別哭啊，其實這也挺正常的，我路上碰見一個 190 大帥哥我都能瞬間愛上，喜歡一個人，很正常，更何況裴鶴長得不錯又有錢。」
她一邊安慰我，一邊和我講如何走出失戀。
走出失戀的方法很簡單。
首先，轉移注意力，其次，找一個比裴鶴更好的精神寄託。

-12-
宿醉之後，喬雯第二天帶我去了一個寶藏會所。
聽說這家店的質量很不錯。
「這地方是新開的嗎？以前好像沒聽過？」
喬雯給我點了杯招牌的氣泡酒：
「這地方都開了多久了！你這是心在裴鶴那兒纔好久不來這種地方了吧。」
提到裴鶴，她懊悔地拍了拍嘴。
「當我沒說。「
我癟了癟嘴，咬着吸管看向臺上正在跳舞的肌肉帥哥。
「成色確實不錯。」
「我最後再確定一下奧，晚上你應該不會被裴鶴喊走吧，不然被他發現，我小命不保啊。」
我鬆開吸管，口子上被我咬得全是牙印。
「不會，白月光都回來了還有我什麼事情。」
喬雯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欣賞着自己新做的美甲：「那就行，這幾個帥哥還是可以的，你先挑，剩下的，都歸我。」
我挑了個舞跳得最勁的帥哥。
「我要那個。」
喬雯大手一揮：「行，我請客。」
我和喬雯各扛了男人回包廂。
關門之時，我看到喬雯喝了不少，掐着小奶狗的臉，就這麼親了上去。
「嘻嘻，讓姐姐好好疼疼你！」
我也學着她的樣子，悄悄爬到男人耳邊說道：
「我腿有些酸，你抱我到沙發上吧。」
好久沒玩男人，手法都生疏了！
都怪裴鶴！
我憤憤地想着，手掌有一搭沒一搭地按在他的腹肌上。
比裴鶴差了點。
還得練。
我趴在他懷裏，讓他伺候我喝酒。
喬雯說的沒錯，沉浸在美色中，我果然沒那麼難過了。
男人一杯一杯地給我灌着白酒。
酒意終於侵蝕我的大腦。
獲得了短暫的逃避現實的機會。
不知道喝了多少，又不知道趴在男人的腹肌上休息了多久。
只聽見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撞開，緊接着就傳來裴鶴咬牙切齒的聲音：
「用我給你的錢養男人，真有你的，黎語。」

-13-
一道修長的身影籠罩着面前的燈光。
我以爲這是夢。
推開他罵了他好幾句。
直到喬雯的未婚夫也過來，把正在和小奶狗親嘴的喬雯提到我面前。
我才清醒了幾分。
喬雯和我像兩個做錯事情的人杵在房間裏，不讓坐，就只能站着。
我本就困，根本站不穩。
她滿臉無語：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你這位祖宗真不好伺候！」
裴鶴靠在沙發上，不經意地問我：「身上全是男士香水味？」
我渾身一抖，卻又聽見他聲音冷淡。
周圍充斥着暴風雨前的平靜。
「今天又找了幾個？」
我小聲嘟囔：「沒……」
「我要不要去把會所裏的人抓過來一個一個問？」
我是知道裴鶴手段的。
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出差了，喬雯喊我去酒吧裏面找帥哥。
那個寬肩窄腰又聽話，我是真喜歡。
結果纔剛到接吻那一環節，裴鶴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突然殺過來。
我聲音特別小：「就一個，還沒做什麼呢，你就來了。」
我拽了拽裴鶴的袖子，問他：「我們現在去哪啊？」
裴鶴擦了擦我的脣角，聲線蠱惑：「你家。」

-10-
在電梯裏，我和裴鶴不知道怎麼的就親在一起了。
我扶着冰冷的電梯牆壁。
裴鶴的吻霸道又極具懲罰性。
我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裏。
他抱着我解開了密碼鎖，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在牀上。
我們一直做到了凌晨。
我實在是體力不支，敗下陣求饒。
「還生氣嗎？」
我不說話，他便繼續。
直到最後我實在忍不了了，才改口：「不生氣了。」
裴鶴抱着我去洗了個澡。
回到房間時，他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江妍聲音帶着哭腔：「裴鶴，我在醫院，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掛斷電話後，裴鶴摸了摸我的腦袋：
「你先睡吧，我去趟醫院，晚點再來陪你。」
我不知道現在和他到底算什麼關係。
甚至連分手都不算。
說了好幾次結束，最後也只是被當作吵架結尾。
另一邊，他仍舊和江妍糾纏不清。
等裴鶴出門後，我偷偷跟了過去，想要個答案。

-11-
「裴鶴，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不然不會大晚上的過來，你昨天說的那些話，只是氣話。」
江妍看着裴鶴，表情懇求又卑微。
裴鶴站在病牀邊，表情冷漠：「江妍，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過去了，公司傳那些事情的人，我也都處理了。江妍，留點體面。」
江妍幾乎是歇斯底里：「裴鶴，你曾經喜歡我，我不信你現在就不喜歡了，深愛過的人怎麼可能放得下！」
「放不下的人，是他們覺得愧疚。你也是，江妍，你覺得自己還喜歡我，也只是想着當初對我的愧疚而已，抑或者是，覺得我現在對你有幫助。」
江妍的喜歡被裴鶴如此理智的分析。
她再也沒有解釋的理由。
江妍緩緩垂眸，不甘地問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拒絕我Ṭũ³，是因爲黎語嗎？」
「是。」
「你喜歡黎語？」
裴鶴朝門口看了一眼：「是，我打算和她好好過。」
那一瞬間，我在門口聽着。
心中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湧動。
「黎語。」
不知道裴鶴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沒什麼要瞞着你的，過來。」
我從門後走進來，對上江妍灼熱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醫藥費已經幫你交了，我和黎語就先走了。」
裴鶴牽起我的手，掌心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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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車上，我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剛剛南梔和我說，張大海他已經……」
跟着裴鶴的路上，南梔給我打電話, 她說張大海那些醜事都被抖出來了，他老婆把那些和她一樣的女孩都放了自由, 還讓張大海身敗名裂。
裴鶴濃眉一瞥。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出頭，我會解決。」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的方式的確有些衝動。
「對不起啊, 我誤會你了。」
裴鶴很少見我這般認真道歉的乖巧樣子, 伸手掐了掐我的臉：「現在知道誤會了？晚上陪我去個地方。」
我下意識地問道：「又陪酒？」
裴鶴寵溺地揉了揉我的腦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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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鶴說的地點, 是海洋館。
有些出乎意料。
像裴鶴這樣按秒來算價值的人, 居然也會把時間浪費在海洋館這種地方。
但這海洋館有些熟悉。
好像是之前很火的, 我收藏在文件夾裏的那家。
裴鶴不緊不慢地和我漫步在海洋館裏。
這個海洋館明明很火，可現在除了我們一個遊客都沒有。
「你很喜歡海洋嗎？」
裴鶴忽然問我。
我點了點頭：「是很喜歡。」
裴鶴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首飾盒。
打開後, 是一枚精緻的藍色情侶對戒, 上面的圖案是精緻的海浪。
另一枚, 在他的無名指上。
他握着我ťū₃的手：「這個, 早該送給你的。」
裴鶴認真說道：「黎語，我們在一起吧, 做男女朋友。」
我的心臟跳動個不停。
「你認真的？」
如果說認真談戀愛，我還真沒有經驗。
裴鶴手指揉着我的掌心, 有些癢。
「自從江妍回來後, 你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爲，你也是喜歡我的？」
我抓住了話中的重點：「也？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Ťů₍裴鶴輕笑出聲：
「不喜歡你爲什麼把你帶回家，你真的以爲我是需要一隻金絲雀？」
「不是因爲我和江妍長得像嗎？」
「我從沒說過你和江妍長得像, 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我從來就分得清。」
我還是覺得有些疑慮：「那江妍呢？」
「我和江妍的確在大學時期談過戀愛，也確實是她把我甩了，我也的確挽留過，但，僅此而已，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和她之後也沒有聯繫, 沒有白月光。」
「她來公司，也是走正常應聘流程, 公司的確需要她的資源和能力, 她來之前我也和她說得很清楚, 我和她之間不可能了。但現在看來, 我的確想得太簡單了, 之後我會給她推薦更合適的公司。」
「那我和你在一起的話，和我們之前的關係有什麼不同嗎？」
「我會有一個更合適的身份對你好，我的錢都給你花。」
我算了算他的收入：「全都上交？」
「全都上交。」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女朋友。」
我臉一紅, 答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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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裴鶴髮了官宣的朋友圈。
公司裏的人都很震驚，畢竟裴鶴從來不發朋友圈，一發就是這種驚天大消息。
喬雯也連發了好多個感嘆號給我。
又打了很多的視頻電話。
最後一個, 是被裴鶴接的。
他喘着氣, 對着電話那頭說道：「喬女士，黎語在忙，建議你不要打擾。」
然後, 按斷了電話。
我環住他的脖子，輕喘着：「我們繼續？」
裴鶴撩開了我的溼發：「嗯，我們繼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