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高考的假千金

假­千­金妹妹重­生­­高三,默寫高考卷,暴打同學,辱罵家人,要­當­自信獨立­大­­女主。
順便冒充我,成­爲­了­男友的­白­­月光。
「我­重­生­佔盡先­機­­,還不逆天改命?」
後來,我­們­全­家送真­千­­金去北大讀書,看­假­貨發­瘋作死­­,喫牢飯。

-1-
我­妹­妹高二­的­成­­績非常差,期末後,全­科­老­師都勸­我­­爸媽,讓她留級一年。
爸媽商量着,就­沒­給她報暑­假­­高考衝刺班。
怎料,她­竟­然­憤怒到­扇­­了媽媽一巴掌。
「憑什麼啊?我也有讀書高考的權利,憑什麼不讓我學?
「她許絨高考的時候,你們花四萬給她請老師,我只是讀個八千的暑假衝刺班,這點錢你們都不捨得?
「偏心至此,那就別怪我發瘋!」
那個。
有沒有可能我是全額獎學金保送去的劍橋,而你現在六科加起來不到兩百分?
誰不讓你高考了?
可你連餘弦都不認識,你現在怎麼高考衝刺啊?

-2-
我妹妹許璐最近變得有些奇怪。
她是整個許家最小的,剛出生時差點被拐走,幸好找回來了,因此全家都寶貝得不行。
她被養得乖巧懂事,肉臉蛋、娃娃音,一米五的個子小小的,就像芭比娃娃那麼可愛。
雖然她的小心思很多,人也不愛努力上進,但全家都願意寵着她。
媽媽絕不允許有人說她。
我們家優秀的人夠多了,她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被我們庇護就好。
可一夜之間,她變了,變得陌生又兇狠。
她打了媽媽也不肯認錯,還跑去外婆家住了整個暑假。
到高三開學之前,還是媽媽先心軟哄她,跨越大半個地球買來了她想要的荔枝皮揹包。
可誰知,許璐看完竟冷哼道:「怎麼?心軟認錯,主動討好我?抱歉,我不需要了!」
她拿出了摸底考 500 分的成績單,狠狠拍在我們面前:「這纔是我的實力,我一定要高考的,我要讀北大給所有人看!我失去的東西,我會一個個奪回來!」
……她懂上進,當然是好事,可她一臉大仇得報的樣子是怎樣啊?
另外北京卷 500 分,可摸不到北大的邊。

-3-
媽媽最近因爲許璐性情大變非常傷心,一度迷信起了茅山道士,嚇得爸爸帶她出國散心了。
臨走前叮囑我,看好那個小矮胖子,別煩媽媽。
哦,他一直不喜歡妹妹,總嚷嚷着要做親子鑑定,最後還是沒忍心。
許璐高三剛開學,就因爲跟別人打架,被請家長了。
我來時,她悠閒地坐在辦公室打遊戲,五個滿臉傷痕的女生在窗口罰站。
老師告訴我,許璐被校園霸凌了,但她勇敢反擊。
「我說過吧,我不會任人欺負了,誰惹我,別怪我發瘋!」
五人團爲首那個小女孩衣服都破了,頭髮不停滴水,許璐卻安然無恙。
我一時猶豫誰纔是被欺負的那個。
老師急忙解釋:「那個,許璐家長,大家確實看見了,是顧姣姣帶四個女生把許璐堵進了廁所,欺負她來着……」
「老師你說清楚點!是顧姣姣聽不慣我的娃娃音,又記恨我ťūₚ考了高分,嫉妒我家裏有錢,纔想霸凌我。
「沒想到她是個廢物,廢物還搞校園霸凌!」
許璐說話的時候,顧姣姣急得眼圈都紅了,死死咬着下脣。
「是嗎?」
我嘴角輕扯,目光落在顧姣姣身上:「這位同學你說,你爲什麼欺負我妹妹?」
顧姣姣低着頭,眸光幾乎揉成了碎影,終於輕聲道:「她發視頻詆譭我們,我們只是讓她刪掉——」
「你放屁你亂噴什麼屎!許絨你妹妹差點被這婊子欺負了,你怎麼還向着她?!」
許璐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揚手狠狠賞了她一巴掌!
清脆悅耳!
這巴掌,早在她打媽媽的時候我就該還回去了!
「你再說一句髒話試試?誰教你的?」
許璐是不是被奪舍了啊?

-4-
許璐捱了打,雖沒發作,卻用一種陰毒至極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令我頭皮發麻。
太陌生了。
又或者,這纔是真的她?
有人證實顧姣姣她們先動手推搡的,許璐正當防衛,老師也主動調查了顧姣姣的手機,裏面乾乾淨淨,沒有什麼視頻,事情最後以五人記過而結束。
許璐高傲地瞪了我一眼,回班裏拎上書包揚眉吐氣地走了。
我也沒什麼可多說的,只是離開時,顧姣姣追了出來,竟向我鞠躬道歉。
「對不起許璐姐姐,是我們衝動了。但請你幫忙,刪除許璐那些造謠視頻吧!她有兩個手機,視頻完全是捏造的,現在網上很多人罵我們是霸凌者不得好死!」
顧姣姣高高瘦瘦的,烏黑的頭髮用舊皮筋草草扎着,光潔的小臉上寫滿了懇切。
我與她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莫名覺得熟悉。
於是我點點頭:「我會查下她的手機。」
剛走出校門,伴隨着許多聲驚呼,聲浪的強勁轟鳴由遠及近,一輛拉風的保時捷 918 Spyder 緩緩停在了校門口。
車主人緩緩降下車窗,是個劍眉星眸的帥氣男人,嘴裏咬着煙,全身透着一股散漫,可氣質又幹淨恣意。
他朝我吹了個口哨,壞笑道:「美女一個人啊?上車帶你玩。」
我狠狠朝祁燃翻了個白眼,還未靠近,一隻小胖手飛快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了車裏。
許璐臉頰泛紅,輕輕喊了聲:「祁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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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斜睨她一眼,滿臉正色地掐掉了煙,冷聲道:「小妞,坐後面去,這是你姐姐的位置。」
「……祁燃哥哥,我有事情和你單獨說,可不可以……」
「我沒事和你說啊,下去。」
祁燃不知低聲罵了句什麼,許璐紅着眼圈,默默爬進了後座。
路上,祁燃邊開車邊嘲笑我:「寶貝去趟學校怎麼生這麼大氣啊?喲喲喲這小臉耷拉的,是不是沒見到帥哥班主任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從他車裏找到一板巧克力,掰開後蘸着包裏的漱口水,趁等紅燈時笑着喂進了他嘴裏。
「瞧你這小嘴多會țū₇說話啊,在外面沒少哄姐姐開心是吧?」
祁燃痛苦地嗚咽一聲,委屈也只能嚼碎了嚥下去。
許璐在後座突然笑了,怪聲怪氣地調侃道:「姐姐,你和祁燃哥哥的相處方式好有趣啊,明明喜歡對方,怎麼嘴上總……」
「誰喜歡他!」
「誰喜歡她?」
車內安靜了一瞬,只剩下許璐「咯咯咯」的笑聲,聽着有點瘮人。
我與祁燃四年前在劍橋相識,一個是豪門長女,一個是京圈太子爺,交往了也是相愛相殺,誰也不肯先低頭。
祁燃將我們送回了家,下車後沒走多遠,許璐突然甩下一句:「我手機落下了,我回去拿。」
說完就跑回了停車場。
我留心跟了過去,只看見許璐半個身子都擠進副駕駛裏,悠閒地蹺着腳,和祁燃說了幾句私密話,看口型好像和週六有關。
週六,我和祁燃交往四年的紀念日。
我遠遠地,看見祁燃又沉聲問了句什麼。
許璐忽然甜甜笑了,更大膽地湊到祁燃耳邊低語,嫣紅的兩瓣脣輕輕擦過男人的臉頰。
而祁燃愣愣地,沒有躲閃開。

-6-
週六,祁燃一大早就給我發消息「請假」,他今天有事不在 B 市。
而許璐,亦是一大早就出門上補習班了。
我仍然對紀念日抱有幻想,於是中午、下午,一直頻繁地盯着聊天框。
祁燃一條消息都沒主動發來。
我預定了餐廳、鮮花,準備了禮物,終於忍不住在七點多的時候給祁燃拍了張照片,發送定位。
這樣總該想起來了吧?
而他,依然沒有回覆。
窗外的雨更大了,整面落地窗被雨水敲打出了可怕的轟鳴。
我獨自在餐廳從七點等到了十一點,第一次卑微地希望祁燃能打電話給我,向我認錯,告訴我馬上就到。
可他什麼回覆都沒有,反而在零點的剎那,許璐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穿着我的連衣裙,在迪士尼的陽光裏,嬌俏地靠在一個男人手臂上。
畫面裏男人只露出了半個瘦削的手掌,血管的紋路幾乎清晰可見,乾淨修長的手指夾着煙。
那煙的牌子我認得啊。
我買給他的。
當時爲了逗他玩,還把他的名字「祁燃」印在上面了。
雨在這一刻恰好停了,髒兮兮的玻璃上隱約映出我的苦笑。
是啊,雨停了還等什麼呢,回家吧。

-7-
那晚也巧,我在小區的地下車庫正好撞見祁燃、許璐二人。
許璐下車後依依不捨,還要撲回祁燃的懷裏撒嬌,而祁燃木木地站在那裏,他真的沒有拒絕。
「我再問一次,你這個髮夾哪來的?」
我循聲望去,許璐頭頂有個很不和諧的、褪色的紅髮夾,形狀很醜。
有一瞬間讓我覺得熟悉,卻又叫不出名字。
「祁燃哥哥你怎麼了?這就是我的髮夾呀,我一直很喜歡的!不過這幾年姐姐搶走了,還不准我說出去。」
「其實她不用這樣的,家裏什麼東西不是她的呢?」
聽到這裏,我從暗處緩緩走出來,話裏帶着幾分諷刺:「瞧你委屈的,好像在家裏受了多少欺負。不是你扇媽媽巴掌的時候了?」
二人見到我的剎那皆是一驚,祁燃目光落在我懷裏的鮮花,夢中驚醒一般去摸自己的手機。
卻發現,手機在許璐的包裏,早已關機了。
「寶貝,今天是我們的……抱歉我真的忘記了!」
祁燃話音落下的剎那,我面無表情將鮮花和禮物扔進了垃圾桶。
「忘記什麼?我只是回家路上順手扔個垃圾。」
我若無其事地擦身而過,卻叫祁燃一下子慌了,他追上來緊緊抓住我的手臂。
「許絨,對不起,我今天真的忘記了,我現在腦子很亂,能不能——」
我淡淡一笑:「是帶我妹去迪士尼玩瘋了吧?」
祁燃愕然,下意識攥緊了我的手臂,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的一切反應我太熟悉了,這就是默認。
而許璐,竟鎮定自若地笑了,無辜地打開手機遞到我面前:「姐姐你可冤枉我,我在課外班學了一整天呢,微信步數都是 0,聊天記錄也都是昨天的。我和祁燃哥哥不過是回家路上遇到了,你在說什麼呀?」
許璐一臉天真地看着我,那條朋友圈已被她刪得乾乾淨淨。
好像我的每一個反應,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就像重開遊戲似的掌控着一切。
我順勢望向祁燃,男人冷冽的眸底一半是錯愕,一半是迷茫,眉頭緊蹙,訥訥了半天吐不出半句話來。
「是嗎?祁燃你今天去哪了?」
他向來直率,而現在,只有低低的幾個字來敷衍我:
「沒去哪……我和你妹妹,偶然遇到的。」
那一瞬間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心口酸酸脹脹的,不願難過和委屈泄露出半點,給這個噁心的男人看見。
「哦,那你現在可以滾了。許璐你還不回家?」
祁燃身子晃了下,許璐立刻跑上去扶着他,一副關切的口吻埋怨我:「姐姐你也心疼下祁燃哥哥啊,明知道他膝蓋做過手術還讓他來回奔波……你爲這點小事就生氣啊?」
膝蓋手術?
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祁燃真的什麼都告訴她啊!
我背對着他們,車庫陰冷的對流風吹得腦子清醒了幾分,旋即轉身,脣角掛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我不讓他滾,難道讓他回家,睡你牀上?
「到時候你又有視頻素材了吧?怎麼從惡毒姐姐手裏奪回心上人,大女主爽文劇情啊。」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許璐臉色刷地白了。
我脣角的笑意更濃,彎下腰,貼近她耳邊輕聲道:「你還有幾個手機幾個賬號啊?吸着家人的血當網紅是不是特別爽啊?想籤我朋友的 MCN,找我不是比投簡歷更快嗎?」

-8-
接下來的話,許璐極其害怕讓祁燃聽到,三兩句編了個藉口,隨我上樓回家了。
就在幾小時前,我參加了私人聚會,某個做 MCN 公司的朋友向我透露了許璐的網紅賬號。
那是個塞滿顏色廣告的土味短視頻平臺,許璐每次提起,都罵那是一羣民工和農村婦女的聚集地,嫌棄到不行。
可偏偏,她註冊了賬號,四十萬粉,幾十個爽文視頻,瘋狂享受着紅利。
【如何手撕偏心姐姐的奇葩父母。】
【如何暴打校園霸凌的假乖乖女。】
……
視頻裏,她添油加醋,將身邊每個人描述得十惡不赦,全世界都虧欠她,最後再來一波爽文反轉,收穫無數粉絲喜愛。
每天有數十萬人躲在屏幕後面,用鍵盤發泄着怒火,在她賬號下面辱罵我、我爸媽、顧姣姣和其他同學。
我總算知道了,原來許璐在視頻裏將同學們編造成霸凌者,而那幾期點贊量甚至有百萬,每一條評論都罵「顧姣姣去死」。
「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可是重生過的!這次我要把失去的東西都奪回來!」
我靜靜地看着許璐那張扭曲的、歇斯底里的小胖臉,忽然覺得這個妹妹好陌生。
我們全家都被她的乖巧騙了十八年。
真心實意的寵愛,最後卻換來了什麼呢?
換來她重生一次,要手撕「極品」家人,奪回京圈太子男友,當獨立大女主,考清北,走向人生巔峯。
可是許璐啊許璐,你確定不是在癡心妄想嗎?

-9-
那晚之後我便拉黑了祁燃所有聯繫方式,隨便他和許璐有什麼故事,我都不稀罕知道了。
就像不稀罕他這個男人一樣。
我能感受得到許璐的春風得意,她抱着手機日日等某人的消息,頻繁發自拍給某個人看。
若真如她所說,祁燃是那麼容易就搶走的物件,也確實不值得我愛。
這樣冷處理的關係,終於在某天,我家收到了一個文件快遞,裏面只有幾道微積分數學題。
二階導求解之後,答案的那串數字,在手機打出來是:【我們先分手吧。】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我也正有此意。
數學題還有一張,許璐看也看不懂,直接拿來墊外賣,被油浸滿最後扔掉了。
現在是週三早上十點,許璐卻在家。
高三的課業很滿,許璐讀的是市重點那種借讀班,剛進十月,晚自習就排到了七點半。
可許璐絲毫不緊張,她並不按老師的節奏走,翹課回家只做一件事:默寫考卷。
她自己「編」了套卷子,再把考卷上的題打散,問不同的老師。
最後總結一份正確答案,死記硬背下來,每天都要默寫一遍。
不用猜,也明白了那是什麼卷子。
「你知道有 2 個詞叫『投機取巧』和『不自量力』嗎?」
我走過狂妄的許璐身邊,她一口氣買了近十年所有《紐約時報》,一篇一篇翻着完形填空的出處,忙得沒空抬頭。
「你重生開掛,那沒重生的人就活該被你擠掉錄取名額嗎?那些本就優秀善良的人,是你重生多少次,都無法改變的。」
許璐的笑容戛然而止,突然揚手掀翻了桌上的飲料,大喊着讓我滾。
這樣一鬧,她忽然瞥見了想找的文章,寶貝一般雙手捧到眼前,激動得嘴角好幾次壓不住。
「那又怎樣呢?我重生了都要給我讓路,他們被擠掉關我屁事啊!」
可當她讀到文章最後一行,驟然愣住,瞳仁猛地縮緊了。
原來那篇完型出處的作者叫 Esther GU,實習編輯叫 Elyse XU。
一個是「霸凌」她的顧姣姣,一個是我。
哦,那大約是兩年前我在《紐約時報》實習,收到的一箇中國高中生顧姣姣的文章投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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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啊?
「我和她都是高中生,我和你是親姐妹,憑什麼只有你們這麼優秀啊?」
許璐一直喘粗氣,恨得雙目猩紅,狠狠咬住了那篇報紙發泄怒火,像個野獸。
憑什麼?
因爲顧姣姣頂着時差,和我不眠不休改稿的時候,你正躲在被子裏熬夜看小說,偷刷媽媽的信用卡。
我們喫同樣的飯,呼吸同樣的空氣,公平地擁有每一秒時間。
可時間如何被你消耗的,就會誠實地回報給你什麼。
那天后我對許璐生出了十二分的提防,生怕她搞事。
期間也聯繫到了顧姣姣,那些辱罵她的視頻已經被平臺刪除了,她大可以放心。
顧姣姣感謝之餘,也向我透露她將入選奧賽集訓隊的消息。
明年三月國家隊選拔,最終留下的六個人,可以保送。
據說,消息在她們高中傳開的當天,許璐破天荒地撕了公示文件,還去辦公室和老師吵架,差點鬧出大事。
不久後我接到學校電話,老師說顧姣姣惡意傷人,要受害者許璐的家屬,儘快來醫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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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醫院時,許璐還在外科裏包紮。
老師和顧媽媽一個勁向我道歉,解釋說顧姣姣和許璐起了爭執,顧姣姣衝動之下,拿圓珠筆扎穿了許璐的手!
而證人,是恰好來送飯的顧姣姣親媽。
我順勢望向角落裏的顧姣姣。
她孤零零地站在外科門口,因爲害怕,身子一直髮抖,臉上血色全無,木訥茫然地捂着被打紅的右臉。
見了我,她乾涸的脣瓣動了動,帶着哭腔輕聲道:「你敢信嗎?
「目擊證人,是我媽媽。」
而在她胸前的口袋裏,仍處於拍攝中的手機早已燙得嚇人。
這麼燙,好像也無法溫暖她那顆墜入冰窖的心。

-12-
進入外科的一剎那,我就聽見了許璐悽慘的哭聲。
「憑什麼啊?!好疼啊我的手!醫生我是不是要殘廢了?!
「我真的委屈啊,憑什麼這樣霸凌傷害我的大姐大,還能競賽得獎?聽說還要入選國家隊保送了?這種品行的人,她憑什麼啊?!」
我循聲望去,卻第一眼看見了祁燃。
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實在扎眼,頂着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身上七位數的手工西裝,連路過的小護士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見了我,眸色淡淡地毫無波瀾,彷彿一個陌生人。
許璐嬌弱地靠在他身上,被醫生處理傷口。
見了我,她更加囂張地喊疼,喊委屈。
我冷冷道:「你知道污衊誹謗,造成嚴重後果,是犯法的嗎?」
許璐愣了一下,旋即更委屈地掉了幾滴眼淚,小聲道: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這件事顧媽媽就是證人,有人看見了顧姣姣想毀掉我啊!
「你就算從小到大都討厭我,也給我個公平啊,求你了——」

-13-
剎那間,連醫生都向我投來埋怨的目光。
我問她:「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許璐故作成熟地冷笑一聲:「我不過想要個公平。」
「你不管我,老師也會管,警察也會管,網上那麼多網友都會支持我的!顧姣姣這種霸凌者,一輩子不得好死!」
門開着,顧姣姣就在遠處靜靜地望着許璐,冷清的眸子裏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事情很快發酵到網上,【保送生+霸凌】這種捕風捉影的標題掀起了爆炸性熱度,顧姣姣面臨停課,警方調查,揹負上了醜聞。
她比我想象中更沉得住氣,直到關鍵詞掛上熱搜榜一的那天,才放出了完整錄像。
剎那間,實時廣場瘋狂刷屏的網友全都愣住了。
那段交給警方的錄像裏,完整記錄了許璐如何挑釁,如何扎穿自己的手,顧媽媽如何作僞證,每一條反轉都讓人驚掉了下巴。
我順勢買熱搜,把許璐幾個恰爛錢的賬號全扒出來掛到網上,每一條視頻都重新接受網友的點評。
造謠霸凌者是假的,那家人呢?朋友呢?怎麼就她周圍都是惡人啊?
【怕不是個精神病吧,舉報了舉報了,這種賬號怎麼火起來的?】
【全世界好像欠她一樣,發什麼瘋啊這個大姐?】
半天之內,她的賬號被全平臺封禁,我朋友說違約費要賠六位數。
她創號至今肯定是沒賺那麼多的。
許璐不是要利用輿論毀了顧姣姣嗎?那我就送她一記迴旋鏢,養蠱必遭反噬!

-14-
「不是的,視頻是她合成的,顧姣姣就是霸凌我,她扎穿了我的手,有證人的!」
我帶警察來到病房時,顧姣姣還在極力向祁燃辯解。
祁燃站得很遠,弧線鋒銳的輪廓暈染着淡淡的冷漠,明明是來探病的,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垂眸冷笑問:「那你賬號裏幾十條視頻也都是真的?你姐姐從小拿針扎你,不給你喫飯,還偷睡你的男朋友?」
許璐心虛了一下,立刻不說話了。
我笑着推門而入:「妹妹啊,兩位民警同志已經在外面等你了,事情鬧得特別大,肯定有人要負責的,和他們去查清楚吧,這事我可不能讓你受委屈呀是不是?」
許璐的眼淚戛然而止,臉上漸漸褪去血色。
她被帶走前喊着祁燃救她,祁燃不知聽沒聽見,一副黑眸冷冷清清的,不帶絲毫情緒。
似乎和許璐糾纏在一起後,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鬱,脣角永遠微微下壓,每一處輪廓線都蘊藏着鋒利寒意,讓我覺得好陌生。
與我對視的剎那,祁燃立刻側頭,似乎在剋制什麼,從椅子上拾起外套,快步追上許璐。
擦身而過時,他輕聲吐出四個字:「再等等我。」

-15-
我思索了很久祁燃那句話的意思,心裏有個不切實際的猜想。
他該不會也知道許璐重生?
熱搜的影響很大,我在背後給了學校一點壓力,主張將事情調查清楚,追責到底。
許璐 48 小時後纔回家,臉色煞白,一句話沒說就摔上門回臥室了。
當晚我收到顧姣姣的短信。
她說她主動和解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才能錄像留好證據。但許璐說賣了什麼嫁妝,賠償給我媽媽八十萬,我媽媽下跪求我,我只能和解。這件事影響很壞,學校領導商量着讓我放棄競賽資格,我家裏也負擔不起。】
我讀完每一個字皆是震驚。
許璐把媽媽替她存的嫁妝賣了?那可是流傳了幾代人的天價古董,近期市面上沒收到什麼動靜啊?她賤賣了?
顧姣姣家裏又是一羣什麼人?
當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時,顧姣姣又發來一條消息:
【他們雖然是父母,但我也會抗爭,請您不要擔心,我暫時不需要幫助。成功不止一條路,我想得冠軍,我想讀清北,只要不放棄,一定還有辦法。】
當時我的手已經停在轉賬按鈕上,想打一筆安慰款給她,讀到最後突然釋懷了。
弱者找藉口,強者找出路。
許璐掀起的風波,在別人眼裏也許是一次又一次的成長。
事情平息的那天開始,許璐再沒去過學校。
爸媽仍在環球旅行,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等學校老師提醒時,才發現她有半個月沒去學校了。
高三欸。
我決定找她談談,進家門時,許璐一副盛裝打扮坐在飯桌前面發呆。
過長的連衣裙幾乎拖到地上,可腰身又勒得緊緊的,突出很多層肥肉,粗壯的小腿踩着粉色高跟鞋,非常不和諧的一身打扮。
「你爲什麼總穿我的衣服?口紅也是我的吧?」
許璐懨懨地翻了個白眼,頭上很醜的紅色髮夾她一直戴着。
我將正在直播拍賣現場的 ipad 摔在她面前,厲聲道:「你多久沒去學校了?你還高不高考?你把媽媽存的嫁妝就賣了兩百萬?那是幾個億的東西!你瘋了吧!」
直播裏,那套上億元的珠寶被全球買家爭相出價,價目表瘋狂刷新,馬上要過九位數了。
「連我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你闖大禍了!」
許璐卻滿臉無所謂地走到我身邊,羨慕地摸了摸我的臉。
「我缺錢就賣了,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管我?
「我要是能像你一樣漂亮、苗條、聰明,全世界都會喜歡我,我的人生就會一帆風順。
「我怎麼再像你一點呢?我都搶在你前面了,我怎麼還成不了他的白月光呢?」
許璐兩個手腕都戴着佛珠,胸前掛着佛牌,瘋瘋癲癲地胡言亂語,究竟她這半個月在做什麼?
祁燃讓她變成這樣的?

-16-
「希望你重生了,多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少嫉妒禍害別人!
「另外,自己想辦法把東西買回來!別傷媽媽的心!」
我狠狠地將許璐推開,她的身子撞上桌角,疼卻一直大笑,嘴裏嚷嚷着什麼「報應」「去死」之類的詞。
突然整點了,她的手機鬧鐘狂響,我無意中瞥了一眼,倏然被震撼在原地。
她設了滿滿的鬧鐘,每半小時就會響一次,內容全是:
【祁燃哥哥說我無知,讀一本許絨讀過的書。】
【祁燃哥哥說我噁心,再戴着髮夾給他講一遍初遇的故事。】
……
???
許璐爆發出尖叫,飛快將手機捂進懷裏,生怕我再多看一秒。
她背對着我,良久後陰森森道:「明天我去學校。你下午來接我吧,大約六點半,車停在復興路那邊。」
我腦子有點亂,在某個瞬間,醜陋髮夾和祁燃忽然串聯在一起,讓我回想起了某些片段。
我初中的時候好像遇見過一個被綁架的男生,看不清臉,但他說膝蓋骨被打碎了,求我幫忙逃走。
我害怕,還是幫他了。
再後來的某天,我去醫院探望爺爺,莫名其妙收到一個特別醜的紅色髮夾,查了下竟然是高定新品,要二十多萬!
那人該不會就是祁燃吧?
「聽到了嗎?明天來接我回家,六點半,車停在復興路。」
我若有所思地回房間了。
接許璐有司機,我纔沒那閒工夫,況且她重生過,誰知道是不是憋着壞要害我。
甚至,我現在高度懷疑許璐拿走這個髮夾,冒充我成爲了祁燃的白月光。
因爲那該死的審美,全國我都想不到第二個人。
如果祁燃就是那個被綁架的男生,那一切就都合理起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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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在哪?保姆說你的車沒動,六點半接我放學聽到了嗎?】
【許絨你今天去哪了?別去復興路聽見了嗎?求你別去!】
下午六點半,我領着交警開出的罰單,同時收到了許璐和祁燃兩個人的消息。
很快,手機上彈出了新聞推送:【急!本市復興路路面垮塌,傷亡情況未知!】
讀到最後一行,我懸在半空的心突然輕鬆了下來。
不會有傷亡啊。
以我對許璐的瞭解,復興路必然沒好事發生,所以我提前僱了幾輛超載卡車,裝滿了石頭和橘子,六點就把復興路雙向路口堵了,誰也別想過去。
開罰單就開罰單吧!不差那點錢!
「許絨!」
走出交警隊的剎那,身後傳來一道沙啞帶着顫音的男聲,我還來不及做點什麼,就被祁燃一把拉入懷中。
這個擁抱重得讓人肋骨發疼,耳邊只剩下他狂飆的心跳,他一聲一聲重重地呼吸着。
我掙扎了一下,祁燃立刻又抱得更緊,恨不得將我揉進身體裏,肩膀上也漸漸傳來溼意。
他不會是在哭吧?
「別去啊,他媽的你那妹妹是重生過的!她不但冒充你,她還想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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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將祁燃推開,他愣了一瞬,隨即揉了揉眉心,委屈地開口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我和你妹妹什麼都沒有!她能完整複述八年前的一切,我那天蒙了纔會錯以爲她……
「許璐還說了一些只有你ṱūₗ我才知道的祕密,我把她十八年所有經歷都查遍了也找不出破綻,這不符合自然常理啊!她甚至威脅我,要對你……」
這一點我倒是猜到了,於是冷聲問他:「分手函數題就是你寄的吧?」
「我怕許璐真有什麼妖法,就用函數題傳消息,先分手穩住她。函數題她肯定看不懂。但是我寄了兩張啊,一張是分手,另一張是提醒你小心……你沒解出來?」
原來那張被許璐墊外賣的紙是……
祁燃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牽我的手。
「連公司還沒接觸的項目,她都能說出來,所以我套她的話,甚至找了和尚道長來算她的命。直Ṱŭ̀ₖ到最近她情緒更加不穩定,敢直說一些,她重生了讓誰誰誰去死的話。
「今天,她邀請我六點半觀Ŧū́⁹看一場盛大的宴會,我就猜到了要對你下手,我……」
我泄憤似的抓住祁燃的頭髮,用力拉扯,他順勢撲了過來,又將我抱進懷裏。
「你腦子好像有點大病,你直接告訴我啊,你害怕什麼?」
祁燃的眉心皺得很厲害,指尖還是抖的,卻少有這般嚴肅地看着我。
他認真道:「因爲她是你朝夕相處十八年的家人,而我算什麼?……我怕在你的心裏,她比我更重要,你不會信這麼荒唐的事。」
我倏然愣住了。
從沒意識到是這種理由。
可轉念一想,或許在我們的關係裏真的讓對方缺乏安全感。
我們在外人眼中很親密,可私下裏誰也沒先說過一句愛,都表現得滿不在意,試探彼此的真心。
「你不信也沒關係!她不過是重生而已,就算你護着她,我也要扒了她一層皮!」
說着,祁燃略帶顫抖地從手機裏調出一條拍賣信息,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面前。
他破天荒地,用乞求的口吻對我說:
「這是許璐賤賣的珠寶,當我腦子不清醒向你道歉行不行?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選我,別選許璐那個壞女人!」
我被他的幼稚逗笑了。
可我愛的,不就是這樣的祁燃嗎?
我伸手勾上他的脖子,迅速在他的脣上輕輕印了一下。
「知道了,傻狗,在我心裏你很重要。我相信你,因爲我是喜歡你的。」
祁燃鬱結的眉心瞬間舒展,帶着幾分笑意慢慢加深了這個吻,熾熱纏綿。
交警大隊就在許璐的高中對面,六點半是晚飯時間,人來人往,沒準許璐就在其中,正期待着一場重生好戲。
可不屬於她的人,她重生多少次都搶不走。

-19-
那天是聖誕節,許璐想以我的死,爲自己謀劃一場新生。
可惜,路面塌陷最終沒有人員傷亡。
她可以肆無忌憚改寫自己的命運,那我也可以改變別人的命。
好處不能全讓她佔了。
那天之後,許璐自知事蹟敗露,再不敢出現在我和祁燃的面前,像個晝伏夜出的蟑螂寄宿在家裏,白天乖乖去學校唸書,晚上關在房裏一遍遍默寫高考卷。
我停掉了她所有的卡,辭退照顧她的傭人,她便賭氣搬去了學校門口每月 800 塊的羣租房住。
那可太好了,我順勢給家Ŧű̂⁻裏所有大門換了個鎖。
她已經成年,敢生出這樣的壞心,還有臉當我妹妹?
就在她搬出家的第二天,塌陷的復興路圍起擋板開始施工了。
每夜工人休息的時候,祁燃便叫人將許璐綁過去,攪水泥,搬石塊,累了就在工地門口看大門,天亮才能放她離開。
這樣連續幾個月的折磨,塌陷的路面修好了,許璐也憔悴得沒有人樣,終於某天昏倒在學校裏。
而家人,沒一個肯管她。
被我發現後,祁燃理直氣壯地攤了攤手:「這只是個警告,我還沒做什麼呢。既然她說重生前這裏死了不少人,就爲那些遇難者懺悔吧。只有她能預知未來,她卻沒有半點善良,活該!」

-20-
臨近春節,許璐這件事的始末我只告訴了爸爸。
他們二人正在迪拜散心,爸爸說沒必要告訴媽媽。
「春節你來國外,你外婆家和爺爺家的機票都買好了,我們在國外過春節。」
而對於我講的一切,爸爸都不意外。
掛斷前,他嘆了口氣對我說:「你媽媽最近在接受心理治療。我前段時間才發現,許璐不止一次發消息打視頻罵她,把自己的愚蠢、平庸都怪在家人身上,說是你媽媽不乾淨,才生出……
「我不能再縱容她了。春節的事我沒通知她,要不要帶她過來,你自己決定。」
我不想帶她!她不是家人了!
我不會心軟。
那年春節我們全家都在拉斯維加斯,祁燃也破天荒地跟來了。
唯獨許璐不在。
媽媽曾心軟聯繫過她,可她怎麼說的呢?
她說被我欺負,趕出家門,住在破出租屋裏寒窗苦讀。
爸媽既然偏心不管她,就別怪她當獨立大女主,和極品家人斷絕關係,自己闖出一片天。
媽媽再一次被罵,忍無可忍將她拉黑了。
「她真的是我女兒嗎?」
這次春節很意外,鬱鬱寡歡的媽媽唯獨和祁燃能聊上幾句。
後來我才知道,兩人都找過一位國內的高人指點迷津,都是問許璐的事。
我真的很唯物主義,我不信這些,卻聽他們講得很有理有據,我便也問了個問題。
【重生逆天改命,大師怎麼看?】
整個春節大師都沒有回覆,祁燃安慰我大師只回復有緣人,我平常不信這些,自然無緣。
直到回國後開機,突然彈出了大師的回覆:
【天道有常,若本是偷來的命,便不算改命,而是還命。】

-21-
改命,還命……
爸媽一起回國後,我立刻提起了做親子鑑定的事。
「如果不是她這麼鬧,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這個念頭,我認定她是我的女兒啊。
「不過就算錯養十八年,我們許家也不缺這點錢。我不會給自己的教育失敗找藉口,她變成這樣,我有責任。」
媽媽做決定那天,拉着我的手感嘆了一整夜。
爸爸卻不像她一樣心軟,已經提前查起了十八年前在醫院的事。
不過那畢竟是十八年前,我們買了很多私家偵探,最後只拿到幾張模糊的肖像畫,據說是當年差點抱走許璐的人販子。
可仔細看,連男女都辨認不出來。
一籌莫展之際,某個深夜我突然接到民警的電話,許璐又出事了。

-22-
這次倒真不怪許璐。
進入三月開始,許多高三家長都在學校附近租房,方便走讀學生複習,節約時間。
家裏條件不好的,也會選附近菜市場裏的羣租房,就是許璐住的那種。
不湊巧,顧姣姣家裏就租在了許璐隔壁。
他爸爸晚上喝酒鬧事,竟用椅子砸穿了牆壁,殃及許璐。
她已經和父母斷絕關係,民警只能聯繫了我這個姐姐,當面問需不需要帶許璐去鑑定傷情。
話音未落,顧姣姣倒是捱了一記清脆的巴掌。
「就你這個女婆娘非要高考高考,月月老子大把錢花着,還惹出這種事來!」
我嚇了一跳,連忙護着顧姣姣,幫忙勸架。
她爸爸喝得滿臉通紅,身子晃晃悠悠的,被兩個人壓着才平復下來,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
這時,顧姣姣冷ťů₈冷開口:「房子是我自己租的,你花什麼錢了?我不高考,難道讓你把我三十萬賣給村裏的瘸子嗎?你偷稅漏稅賺的錢,還不夠多?」
「你敢說出來——」
顧姣姣爸爸暴虐而起,又被狠狠推回椅子上,民警從口袋裏掏出了手銬。
這時有看熱鬧的勸他:「你們這種農村人我見多了,女娃娃要是能讀書高考,以後賺的錢不比彩禮多啊?小姑娘你模擬考多少分啊?要考哪個大學?」
顧姣姣平靜堅定道:「一模 720 分,我要讀北大數學科學院。」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警局都安靜了。
據我所知 B 市的高考滿分是 750 分。
許璐一模就考了 340 分。

-23-
「那又如何……模擬考而已,真正的高考還不一定呢。」
滿是讚譽的聲音裏,唯獨許璐發出了不屑的嗤笑。
「她爸爸這算故意傷人吧?查查吧,連她也拘留調查幾天吧,我看都不像好人!」
可惜,根本沒人搭理許璐。
後來房東,顧姣姣媽媽、弟弟,一大家子都來了,學校老師也來了,商量着先讓兩個高三的孩子回去休息。
剛走出警局大門,就迎面撞上了我媽媽的寶馬車。
爸爸出差了,媽媽始終放心不下三個女孩子深夜處理事情,還是趕來了。
見到我們,她拎着熱牛奶和外套下了車,猶豫着還沒開口,許璐倒是先一步諷刺道:
「讓開,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心!」
我剛要發怒,媽媽淡淡一笑,又轉身走向了顧姣姣。
她手裏拿着兩件一模一樣的白色羽絨服,抽出一件披在顧姣姣身上,遞給她牛奶柔聲道:「穿上點吧,晚上冷。絨絨和我講過你的事,還說你是個學霸,別因爲這事耽誤了學習,高考你一定沒問題的。」
顧姣姣呆愣愣地,不知該說些什麼,許璐忽然暴怒衝了上來,把牛奶砸在地上,尖叫道:
「全都向着她,你們全都向着她!乾脆讓顧姣姣當你女兒算了,偏心的極品家人!」
我終於忍無可忍,上手狠狠拉住了許璐的馬尾辮,將她撕扯到一邊,賞了兩個清脆的巴掌。
還欲繼續,那邊顧姣姣的媽媽和民警出來了,只好作罷。
媽媽並不想和許璐計較,轉身回車裏,也喊我早些回家。
倒也奇怪,顧姣姣家人見到我媽媽時,很反常地躲了一下,甚至躲到了顧姣姣身後,更別提上去打個招呼。
好奇怪啊țũ̂₍。
顧姣姣爸媽長什麼樣子來着?

-24-
親子鑑定結果出來那天,我們全家都不意外。
許璐果然不是親生的。
爸爸對媽媽的感情毋庸置疑,問題一定出在當年那個人販子身上。
我雖然沒有依據,但就是想查查顧姣姣奇怪的家人。
事情一直到四月份都沒什麼起色,直到五月初,祁燃收購了 B 市一部分醫療產業,在某傢俬立醫院的檔案室裏,找到了一箱舊光盤。
那是 2005 年醫院引進監控設備時,留存的監控記錄。
在修復的黑白色監控視頻裏。
我看清了顧姣姣爸爸的臉。
不得不說,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因果報應。
若沒有許璐重生後在祁燃面前故弄玄虛,祁燃也不會堅定唯物主義,投資醫療產業。
若許璐重生後安分守己,我們全家也不會想到親子鑑定,揭開十八年前的往事。
她總說她忍辱負重了十八年,委屈了十八年,重生後要一雪前恥,卻是重生後親手毀了自己的一切。
「我們想見見那個孩子,姓顧的那個。」
五一假期結束,我爸媽主動來到學校,等着見顧姣姣一面。
怎料這時卻傳來噩耗,顧姣姣住院了。
她弟弟急着湊三十萬買房,家裏逼顧姣姣嫁人,她連夜逃回來,卻被打斷了右手。
寫字的右手啊。
此時離高考,只剩一個月了。

-25-
「還有辦法的,我不會放棄。」
一連三天,我忙着處理顧家惡意傷人的事,爸媽忙於爲顧姣姣安排前程,我們難得湊在一起,倒是顧姣姣先寬慰大家道:
「叔叔、阿姨、姐姐,謝謝你們的幫助。右手不能寫字,我就用左手寫,答案在我腦子裏,還怕沒辦法寫出來?」
爸媽還沒向兩人透露身世。
這個時間點,任何一點小事都容易影響考生的心情,但爸爸悄悄將我叫到病房外,讓助理帶我見了律師團隊。
十位國內頂級的專業律師,根據線索對十八年前的事詳細追查,他們有把握在高考結束的那天,還顧姣姣和許家一個公道。
不過,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許璐。
她向我發來一張自測 720 分的成績單,得意洋洋道:「考個高分而已,對我也沒那麼難。我要讓你們都看好了,女孩子總有一天會優秀起來!再怎麼打壓,也不能掩蓋我的光芒!」
我覺得她已經瘋了。
默寫出來的 720 分,她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說來也巧,我在許璐的照片裏發現一些端倪,她墊外賣的草稿紙上,有三個紅手印,和顧家人的三個簽名。
許璐爲什麼有這個東西?
許璐和顧家人是什麼關係?

-26-
要了解倒也不難,我把圖片交給專業的處理團隊,儘可能還原了那張草稿紙上的內容。
依稀辨認出上面寫的是「收據」。
【今收許璐叄拾萬圓整,*****,以作交換。】
他們用什麼東西,交換了三十萬?
整個五月,媽媽都在陪顧姣姣復健。
顧姣姣花了兩個星期練習左手長時間寫作,一個星期練習左右手配合算數學題,最後一個星期適應用左手判斷安培定則,剛剛好趕上考試。
送她進考場那天,許璐也在同一個考點。
爸媽公平地預祝每一個人考試順利。
但其實,警車就停在拐角處,等待着考試結束,接許璐與顧家人到局子裏團聚。
許璐對一切渾然不知,甚至趾高氣昂地從我身邊走過,囂張道:
「你等着看吧,從這一刻開始我要逆天改命了。未來我會比你優秀,甚至繼承整個許氏集團,讓你們一輩子後悔下去!」
我笑了。
我祝她成功吧。
等待考試的時間並不漫長,律師那邊傳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詳細還原了當年顧家人犯罪的全過程。
起初他們只是進入病房盜竊小錢,後來起了歹念,打算直接把我妹妹綁架。
幾小時後事情鬧大,他們才知道許家權勢滔天,僞裝成路人將孩子放回了顯眼的地方。
只不過,是把自己的孩子許璐放回去了。
這輩子當不了有錢人,就讓自己的親女兒享福吧。
【另外,許總、許璐和顧廣宏三人籤的那份收據,條件是三十萬,換顧姣姣一隻右手。】

-27-
收到消息的那刻,高考第一場結束了。
顧姣姣發揮正常,一臉平靜地走出考場,只是右手不方便,收拾文具慢了一些。
後面走出來的人,都在小聲議論一個瘋子,說她剛拿到考卷就像犯病了一樣抽搐,揪自己的頭髮,惹得老師全程緊盯。
等交卷之後,她突然爆發,掀翻了桌椅,嘴裏哭喊着什麼「題不對」「題變了」,可能真的學瘋了。
「真奇怪啊,今年考不好還能復讀,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
我笑了,他們可能不知道,許璐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我爸媽多年來的修養,讓他們等到高考最後一科結束,才帶走許璐接受調查。
許璐面對着完全不同的六科高考卷,處心積慮默寫一年的高考題全都成了廢紙,半點便宜沒有撈到。
她重生了,一切也是白費。
坐進警車時,許璐一臉失魂落魄,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被咬爛了,瘋瘋癲癲地喊着她滿分了,她逆天改命了,她成功了。
對此,我們全家只有一句話:「她的精神沒有問題,我們不會允許她用『精神病』這個藉口,逃脫法律制裁。」

-28-
塵埃落定後,顧姣姣被認回了許家,改名許姣。
高考出分那天她考了 728 分,是 B 市狀元。
許璐只考了一百多分,她家人還沒空給她改名字,她與父母涉嫌故意傷害,許家要對此事追責到底。
既然進去了,就把所有賬都算清楚,把許姣這些年受的委屈都討回來!
我們全家對許璐這個假貨,已經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了。
若說許璐重生是幸運中大獎,倒不如說她重生是我們所有人的幸運。
她想逆天改命,可她的命原本就是偷來的,現在一一還清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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