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男友劈腿。
我沒忍住,坐在老闆的賓利車上哭了。
忽然,老闆俯身過來。
嗯,老闆真好,一定是想要安慰我!
下一秒,老闆聲音清冷,「你哭髒了我的座椅。」
我麻了,竟然忘了老闆潔癖,而且這座椅巨貴,賠不起。
嗚嗚,失戀真貴!
-1-
約了男友給閨蜜買生日禮物。
男友打電話過來,說公司臨時有事,需要他回去加班。
好吧,工作重要。
沒辦法,我只能自己去商場看看了。
出門的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一大片的烏雲黑壓壓地堆在天際,有些壓抑。
我的右眼皮跳了幾下。
從公交車上下來,眼看着就要到商場門口了,我的腳步頓住了。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豆大般的雨滴一顆一顆地砸了下來。
距離我前方不到五米的一輛紅色超跑旁邊,一對正親得難捨難分的男女被打斷了興致。
女人不高興地噘起了嘴巴,男人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臉,然後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了兩人的頭頂上方,就這樣,男人摟着女人的肩膀跑到了商場門口避雨。
呵。
整得跟特麼偶像劇一樣。
真是巧了。
這兩人我都認識。
男的是我那臨時被叫去加班鴿了我的男朋友,女的是我老闆的外甥女好幾次來公司都是我接待她的。
這兩人竟然勾搭在一起了?!
就離譜。
我怔在原地,雨滴肆無忌憚地打在我的臉上,眼裏漸漸蓄起了一層溼霧。
這時,身旁一輛車經過停下,餘光裏那個車牌號好像格外熟悉。
是我老闆,秦硯的賓利。
我看着商場門口那對舉止親密的狗男女,鬼使神差地鑽進了賓利的副駕駛。
撲面而來的暖氣中摻雜着一絲冷冽。
一個寒顫。
我哭了,哭得很傷心。
嗚嗚嗚。
我被綠了。
半晌。
一道隱隱透着幾分不悅的聲音在這狹小的車廂內響起,「姜祕書。」
「老闆,我在。」
聲音都是抽泣的。
「……」
就跟條件反射似的,只要秦硯一開口叫我,我幾乎習慣性地就會應上這麼一聲。
可眼下的情況,倒顯得有幾分滑稽了。
嗚嗚。
我更難過了。
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窗外的雨已經漸漸地停了,許是看到了這輛車,外甥女一臉高興地拉着渣男的手指給他看。
渣男看了過來,眼神微微一愣,一臉的心虛。
「……」
臉上的眼淚來不及抹開,正着急,秦硯忽然俯身過來。
一股淡淡的雪後松木的清冽氣味直往鼻翼裏鑽。
這個姿勢,很曖昧,引人遐想。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英雄救美?!
嗚嗚嗚。
老闆真好!
結果,下一秒,秦硯聲音清冷,「你弄髒了我的座椅,姜祕書。」
「……」
-2-
淦!
老闆有潔癖。
剛纔情緒上頭,我特麼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抬頭,秦硯的眸底一片嫌棄,我一慌,下意識地就用衣袖去擦,結果,更髒了,溼答答的。
秦硯臉更黑了。
「……」
視線裏,外甥女拉着渣男又過來了,眼看着就要敲窗戶了,秦硯眉頭一皺,一腳油門直接踩了下去。
車身堪堪擦過,窗外兩人一個踉蹌,目瞪口呆的。
我???
對自己的親外甥女都能如此冷漠,那我這個弄髒了他座椅的祕書…… 我冷不丁地一哆嗦,雙手死死地攥着安全帶。
理智回籠,我該麻溜地滾了。
「秦、秦總,剛纔謝謝你,前面隨便一個路口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回去。」
秦硯偏頭看了我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我???
十五分鐘後,賓利停在了一家店門口,招牌都是字母,看門頭就很貴。
「下車。」
「……」
我老老實實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然後一件外套砸了過來。
剛纔淋了雨,身上有點溼。
看着手裏的外套,我鼻翼一酸,正要開口。
秦硯冷冷的聲音驀地響起,「太醜了。」
「……」
到了嘴邊的「謝謝」硬生生地被我吞了下去。
呼!
看着秦硯那頎長的背影,我有些恍惚。
畢業之後,我就應聘了秦氏集團,運氣不錯,我被錄取了。
雖然職位與我的專業不對口,但能進入秦氏集團是很多應屆畢業生都引以爲傲的,我也不例外。
就這樣,從助理開始,兢兢業業了三年,我成了總裁祕書。
秦硯這個人,長着一張矜貴斯文翩翩公子的臉,可手段高、城府深、心腸硬,秦氏集團在他的帶領下,商業板塊擴張的速度簡直驚人。
作爲他的直屬祕書,我每天的腦子裏的神經都是繃着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敢行將踏錯。
據說,秦硯的上一個祕書因爲一個會議沒有安排好,就被他發配到了國外的分公司,一張臉黑得簡直沒眼看。
這麼小心翼翼的我,剛剛竟然在秦硯面前失態了。
嗚嗚。
我可能連發配到國外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連忙跟了上去,試圖和秦硯解釋一下,畢竟是他的外甥女做了第三者撬了我的牆腳才導致我剛纔的情緒失控。
一進門,正好和拿着一沓單子的秦硯碰上了。
「秦總,我。」
「給你。」
「……」
下意識地接過單子,我看了一眼,直接腿一軟。
我傻了。
單子上的那一串零真的是認真的嗎?!
我懷疑,老闆被人宰了,要不然他怎麼會把單子給我讓我看呢。
「老闆,你放心,我會仔細覈算的,絕對不會讓你被坑。」
-3-
秦硯愣了幾秒,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再開口又是一副疏離的模樣。
「座椅進水了,需要重換。」
「?」
「姜祕書,待會兒費用記得結一下。」
「……」
嚯,所以,這沓單子給我不是讓我覈算的,特麼是讓我賠錢的!
我兩眼一抹黑。
啊啊啊。
失戀太貴了!
我深吸一口氣,嘗試着和秦硯溝通,
「秦總,座椅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嗯?」
秦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咬着牙,「秦總,我看到了你的外甥女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他們舉止很親密。」
秦硯挑眉,「你看到我外甥女和你需要結賬,有什麼關係?」
噗!
一口老血湧到了喉嚨口。
這人,聽話怎麼聽一半,還光撿那不重要的聽。
「秦總,你外甥女橫刀奪愛,我一時情緒激動才上了你的車,弄溼了你的座椅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了。」
呼。
我鬆了一口氣。
明白就好。
「你是有意遷怒,因爲我外甥女。」
我???
偏偏,他說得都對。
我就像被針戳了一個洞的氣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算了。
賠就賠吧。
我默默地轉過身,拿出手機,算了一下存款,要是付完賬,我就真的兜比臉乾淨了。
疼。
全身的肉都在疼。
身後傳來一陣聲響,我毫不在意,因爲我正在看着頭頂上那一個大大的「窮」字。
捏着單子,我生無可戀地轉身要去付錢。
結果,在和秦硯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啊啊啊的尖叫聲。
我下意識地循着聲音看了一眼,哦,秦硯在和他媽媽開視頻,我正要收回視線,秦硯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視頻裏,秦硯媽媽一臉激動,聲音都高了好幾個度,「阿硯阿硯,你後面有個姑娘。」
「你看錯了,我後面沒人。」秦硯聲音寡淡。
我???
過分了。
我立馬扯出了一抹笑,看着視頻裏的秦硯媽媽,「夫人好,我是秦總祕書。」
「……」
「阿硯,你開竅了,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了,老公,你快來看呀,阿硯在和女朋友約會呢。」
我蒙了。
頓時悟了剛纔秦硯看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視頻裏那張帶着幾分威嚴的臉剛露出來,秦硯啪的一下掛斷了視頻,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 闖禍了!
-4-
果然,視頻掛斷,秦硯的手機持續響了一分鐘,他眼尾挑着,看都沒看直接就將手機上的聊天頁面杵到了我眼前。
【阿硯,小姑娘眉清目秀的,眼光不錯哦。】
【我不管,媽媽很喜歡這個兒媳婦,約個時間,你必須把她帶回家。】
【兒媳婦太瘦了,媽媽要給她好好補補,以後好生。】
【阿硯,你說以後我孫女叫什麼好呢,我這就和你爸去翻詞典去。】
「……」
好傢伙。
連孩子都提上日程了。
就離譜。
我瑟瑟發抖,「秦總,我、我可以和夫人解釋的。」
「我媽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
言外之意,你可閉嘴吧。
我???
短暫的沉默過後,秦硯看了我一眼,眸底流露着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姜綿,讓我媽開心,你欠我的費用就一筆勾銷。」
「……」
嚯。
這題我會。
秦硯這是想讓我做他的協議女友,幫忙應付他媽。
「那,秦總,我們需要籤一份協議嗎?」
秦硯皺眉,看我的眼神裏滿是嫌棄。
「……」
行吧。
只要不讓我窮。
……
從電梯裏出來,我就看到了蹲在我家門口的渣男。
呵。
這都送上門了,不打一巴掌實在說不過去。
啪!
清脆的聲音震亮了樓道的裏的聲控燈。
「綿綿,這一巴掌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我???
明天我得去掛個眼科,我特麼怎麼就看上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渣男看着我,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姜綿,你和我都清楚,我們現在不是在學校了,那些風花雪月是要有經濟基礎的,更何況,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了,我牽你的手你都一臉抗拒,可今天,在那輛賓利車上,你卻讓另外一個男人吻你。」
「……」
看來渣男和外甥女是看到我和秦硯了。
也好,省得我官宣了!
「姜綿,說起來,我倆應該半斤八兩,誰也怨不着誰。」
我笑了。
眼底盡是諷刺。
「所以,你現在之所以站在這兒,就是爲了告訴我,我不配指責你?」
「姜綿,我們好聚好散,還有上次我送你的那條項鍊,不適合你,你還給我吧。」
我???
原來,這纔是這個狗渣男站在這兒的目的。
那條項鍊還挺貴,花了他兩個月工資送給我的情人節禮物,我一直沒捨得戴過。
好氣。
這種分手了還要回東西的極品賤男人,竟然被我遇上了。
進門,我找了一個箱子,將渣男送的那些東西一股腦地全部扔了進去。
「趕緊滾,別妨礙我消毒。」
渣男撿起箱子,似是鬆了一口氣,進電梯之前,他停下了腳步。
「姜綿,提醒你一句,秦硯這個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
我特麼直接就將手裏的掃把砸了過去。
-5-
等我收拾好洗完澡躺在牀上,已經十點半了。
本該是美好的一個週末,就這樣被破壞殆盡。
今兒個一天發生的事情,比我過去的一年都精彩。
一時之間,渣男、外甥女以及秦硯,這三張臉輪流地在我腦子裏轉。
尤其是渣男的那句話,硬生生地激起了我的反骨。
腦子裏靈光一現,我猛地坐了起來。
呵。
渣男不是想喫軟飯嗎,那我就先踹了他的飯碗。
通過和外甥女的幾次接觸,我知道這個外甥女很怕她舅舅秦硯。
偏偏,我現在的身份是秦硯委以重任的協議女友,只要我哄得秦硯媽媽開心,到時候在她耳邊吹幾句,那問題可就簡單多了。
嚯。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
……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後,我剛準備給自己做個三明治,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我一看,「老闆」兩個字正在屏幕上跳着呢。
擰了擰眉,我立馬按下接聽。
「老闆,我在。」
「……」
媽的。
以前倒是沒感覺,現在一出口就覺得怪怪的,必須得改!
秦硯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波瀾。
「什麼時候下來?」
「啊?」
似是想到了什麼,我立馬跑到了陽臺上。
果然,小區樓下正停着一輛黑色庫裏南,路過的人時不時地就會看一眼。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老闆,我馬上就下來。」
顧不上早飯,拎上包我就跑下去了。
走到副駕門口,我步伐一頓,還是算了,我剛要去拉後座的車門,車窗搖下來了,露出了秦硯那張輪廓分明、眉目深邃的面龐。
「上車。」
兩個字,足以彰顯他此刻的不耐。
我立馬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副駕上。
安全帶剛繫上,一個很可愛的餐盒遞了過來。
我???
「早餐,我媽讓我給你的。」
「……」
我愣住了。
見我沒有反應,秦硯眉頭一皺,直接將餐盒塞到了我懷裏。
「喫,我要拍照交差。」
「……」
反應過來,我立馬懂了。
協議女友要上崗了!
必須配合。
我打開餐盒,一股香味撲面而來,小米粥、醬菜、剝好的水煮蛋,還有幾個圓滾滾的小籠包。
嗚嗚嗚。
都是我喜歡喫的。
平時工作日,早餐我都是隨便對付一點,有時候覺都不夠睡,哪能起得來做早餐。
「老闆,你想怎麼拍?」
「你負責喫就行。」
「……」
那我就不客氣了。
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打在臉上,暖洋洋的,再加上還有這麼好喫的早餐,我滿足地笑彎了眼。
就在這時,咔嚓一聲。
我一轉頭,正好看到秦硯那修長的手指正在屏幕上按着,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秦硯的手原來這麼好看,骨節分明,冷白如玉。
一大片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襯得他那張俊朗的面龐格外醒目。更要命的是,秦硯的脣角微微地勾着,那一抹弧度勾得人眼睛都挪不開。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直白,秦硯手一頓,轉了過來。
四目相視。
媽媽呀,雄狐狸成精了!
……
-6-
公司路口,我爲了避嫌,提前下車。
只是,我下車的時候,秦硯看上去很不高興,我低頭一看,嗚嗚,副駕上有一滴湯汁。
難怪秦硯黑着臉。
我剛要開口,秦硯已經一腳油門飛了出去。
我???
行吧。
大佬的心思你莫猜。
剛到公司,平日裏關係還不錯的同事就過來了,看樣子像是特地在等我的。
「姜綿,秦總外甥女來了,就在你工位上坐着呢,一張臉黑得很明顯,估計是心情不好來找碴了,這種大小姐就是閒得慌,待會兒你可注意點呀。」
嚯。
動作還挺快。
我眼眸微斂,和同事道了聲謝就上樓了。
作爲總裁祕書,我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擁有一張獨立的辦公桌,平日裏方便秦硯的召喚和吩咐。
通常這個點,秦硯會在辦公室裏和國外的分公司高層視頻會議,而且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外甥女真不傻,挺會挑時間。
工位上,原本正在玩着手機的外甥女一看到我,立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我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眼神裏的輕蔑和不屑明晃晃的。
「真沒看出來,你心挺大,竟然勾搭我舅舅想上位。」
我???
倒打一耙可讓你整明白了。
「我也沒看出來,你這麼接地氣。」
外甥女一愣。
我冷冷地牽起嘴角,「垃圾回收的活兒都幹。」
「……」
外甥女瞳孔微縮,顯然沒想到我竟然敢這麼和她說話,那張妝容精緻的小臉都氣紅了,一伸手,直接將我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揮落到了地上。
我眼眸一沉,「秦總在裏面開會,你的聲音還可以再大點。」
一聽到秦硯,外甥女明顯一瑟。
「呵,你少拿我舅舅壓我,別以爲勾搭上我舅舅就真的能當我舅媽了,你還不配。」
我???
不愧是外甥女,比我敢想。
望着外甥女那趾高氣揚的模樣,我實在沒忍住。
「是嗎,你要是覺得我不配的話,也不會這麼早就到公司來找我了。」
話音剛落,外甥女臉就白了。
顯然,昨天車裏的那一幕刺激到她了,也是,我來公司這麼多年了,還真沒聽說過秦硯和哪個女人有過緋聞。
秦硯彷彿是個女色絕緣體,甚至在集團裏,流傳着秦硯不喜歡女人的八卦。
這一點,想必外甥女比我們這些外人更清楚,所以她慌了。
-7-
嘖。
果然,下一秒,外甥女急了,聲音都下意識地揚高了幾個度。
「肯定是你這個狐狸精藉着工作的機會色誘我舅舅的。」
「……」
望着電腦屏幕上映出來的那一張模糊的臉部輪廓,我沉默了。
色誘?!
嗚嗚嗚。
前提是我得有呀。
心裏吶喊的同時我面上一派鎮定,理直氣壯的,「你情我願,有問題?」
外甥女一臉懵逼,指着我的手哆哆嗦嗦的,「你你你…… 舅舅!」
我???
外甥女詫異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後,一股熟悉的清冽氣息從背後襲來,我傻了,直接怔在了原地,直到視線裏一道頎長的身影落入。
「……」
就離譜。
秦硯此刻應該是坐在辦公室裏開着視頻會議的,怎麼會從我身後冒出來?!
外甥女眼底流露出幾分得意,她示威似的瞪了我一眼,然後上前剛要挽住秦硯的手臂,結果,秦硯皺着眉頭地退了一步。
幹得漂亮!
我差點沒忍住伸手給秦硯點個贊。
秦硯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身上的寒氣都重了幾分,「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以後再來公司,腿打斷。」
!!!
是個狠人!
半晌。
外甥女咬着牙蹲了下去,一樣兒一樣兒地將地上的東西往桌上拿。
啊啊啊。
舅舅威武,舅舅真棒!
結果,下一秒,秦硯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姜祕書,進來。」
我???
外甥女抬頭,我立馬扯出了一抹狐狸精的笑容,一口的夾子音,「好的,秦總。」
辦公室大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我看到外甥女手上的那張紙都捏成團了。
嘖。
結果,因爲暗暗得意,我沒留神前面不知何時停下腳步的秦硯,毫無意外,嘭的一下,我撞了上去。
肌肉還挺健碩。
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嗚嗚嗚。
我低頭捂着鼻子,一道透着幾分玩味的聲音從我頭頂落了下來,「這麼開心?」
「……」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又是一道聲音,輕揚的尾調中帶着幾分輕佻,
「色誘,你情我願,嗯?」
「……」
我麻了。
秦硯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直到我的後背抵着門板,退無可退,我被困在了秦硯的胸膛和門板之間。
這麼近的距離,我和秦硯的呼吸都纏在了一起,嗚嗚,我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偏偏,秦硯又俯身湊近了幾分,細長的睫毛下映着一層層密密的影,深邃的眼眸裏更是透着幾分清亮。
他說,「姜綿,不用懷疑,這玩意兒,你有。」
我???
鼻翼間,那股向來清冽的味道里彷彿糅雜了些許的溫柔。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啊啊啊。
他究竟站在我身後多久?!
……
-8-
等我暈乎乎地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外甥女已經走了,辦公桌上乾淨的彷彿剛纔的那個小插曲壓根就沒發生過。
不。
也不是。
我的筆記本上貼了一個便利貼,上面還算清秀的字體透着主人的不甘。
「走着瞧。」
幼稚!
隨手將那個略顯幼稚的留言便利貼捏成了一個紙團扔進了垃圾桶裏,我開始投入到了今天的工作之中。
點開備忘錄,將週五記錄下來的工作一一覈對清楚,然後打開行程表,開始溝通協同今天老闆的各個行程。
秦硯很忙,我是他的祕書,自然更忙,正常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根本不夠,所以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加班。
眼看着下班的點到了,我正準備去公司樓下便利店買點喫的當宵夜,突然一道黑影罩了下來。
抬頭一看,秦硯就站在我的辦公桌前。
「老闆,有事嗎?」
「下班了。」
「……」
公司裏,要說工作狂的話,那秦硯絕對是第一。
好幾次,我加班結束回去的時候,在公交站臺都能看到秦硯辦公室裏那一片通明的燈火。
現在,他突然跟我說下班了,我一時恍惚。
正要開口,秦硯眸底極快地閃過一道精光,「我媽要看我們約會。」
嚯。
晚上了,女朋友的戲份該上演了。
懂了懂了。
「好的,老闆,我這就收拾東西。」
電梯裏,看着不停下降的樓層數字,我下意識地開口問了一句,「老闆,那我們現在去哪呀?」
顯然,秦硯也很茫然,眉頭緊蹙的那一下,彷彿在決策上億的項目似的。
「……」
行吧。
正是下班的時候,電梯裏陸陸續續地進來了不少人,都是低頭族,一進電梯幾乎都在看着手機,哪裏還會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秦硯。
就在這時,電梯停了,又進來幾個人,站在我前面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被擠得往後退了幾步,眼看着就要踩到我了,一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的前面,將我圈在了手臂與電梯的角落之間。
就像是爲我單獨撐起了一片不被打擾的天地般。
我抿着脣,聞着那股淡淡的清冽味道,雙手悄悄地攥成了拳。
電梯裏,有人電話響了。
是一個女同事的。
「老公,我下班了。」
「去盛茂?不用,那裏面消費太高了。」
「開心一次的代價太貴,我心疼。」
「……」
盛茂,是本市最大的奢侈品購物中心。
一般人,還真消費不起。
叮。
終於,電梯到一樓了。
「謝謝老闆。」
「稱呼改了,會露餡。」
「……」
嘖。
細節到位。
我猶豫了幾秒,「秦硯?」
秦硯:「……」
……
-9-
沒想到,秦硯帶我來了盛茂,好的,感謝電梯裏那個女同事。
「進去看看?」
秦硯在一家珠寶店門口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往裏看了一眼,這個牌子,我在一本時尚雜誌上看到過介紹,它的理念就是貴。
一般人,根本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是的。
我就是那一般人。
光是站在門口,我就感覺到了那一股貴氣的壓迫。
「可以不看嗎?」
我怕給我做夢提供了思路。
秦硯嘴角一勾,牽着我的手,直接用行動告訴了我「不能」。
剛進去,就有人迎了上來,我瞥了一眼,是店長。
秦硯一副恣意慵懶的模樣,湊到我耳邊,「喜歡什麼,隨便試。」
「……」
我剛纔看了一眼,這裏每個玻璃展櫃裏擺放着的珠寶,就沒有低於七位數的。
嗚嗚。
有錢真好。
我趁着店長在前面介紹的間隙,悄悄地捅了捅秦硯的手臂,然後壓低聲音,「要不要拍個照?」
秦硯???
秦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叫住了店長,隨手一指,下一秒,店長的嘴角咧到了耳後根,小心翼翼地將秦硯手指的那套珠寶拿了出來。
我被壓着坐在了沙發上,店長就蹲在我面前,拿起了那套珠寶,想要幫我試戴,結果被秦硯攔住了。
「我來。」
「……」
我蒙了。
直至無名指上一陣微涼,我一低頭,就看到秦硯一臉虔誠地單膝跪在我面前,爲我戴上了那枚鑽戒。
我???
戲過了,我要接不住了。
「喜歡嗎?」
秦硯聲線都比往日裏溫柔了許多,俊朗的眉眼間溢出的流光簡直比面前的珠寶還要閃耀奪目。
我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喜歡。
可是太貴了,珠寶是,人也是!
秦硯笑了,笑得攝人心魄的,「我也喜歡,很好看,配你。」
嗚嗚嗚。
秦硯好會呀。
店長彎着腰一路將我們送出了珠寶店,手裏那個精緻的包裝盒簡直燙手。
我回過神,看了一眼秦硯,「老闆,你放心,走個形式我懂得,就是可惜了,沒拍照。」
秦硯???
中央空調壞了?!
這溫度,怎麼一下子就降下來了。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直到秦硯淡淡的聲音響起,「這家店,是我媽閨蜜開的,」
「……」
「東西你留着,免得我媽查。」
「……」
怪不得秦硯要帶我來這兒。
嘖。
是個高手。
我看了一眼拎着的手提袋,拍了拍胸脯,鄭重承諾,「秦硯,你放心,這些東西我會好好保管的,一定完璧歸趙。」
「……」
半晌。
秦硯嘴角一勾,漆黑的眸底彷彿射着一道犀利的光,那張好看的薄脣一張一合,「好呀,我等着那一天。」
我???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偏偏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裏不對勁。
-10-
又逛了一會兒,我的肚子提出了抗議,偏不巧,還被秦硯聽了個正着。
我紅着臉。
秦硯笑了,「樓上有一家法國菜,味道還不錯。」
我抿着脣,看了一眼秦硯,聲音小小的,「我想喫米線。」
秦硯:「……」
半小時後,黑色庫裏南停在了大學城的一處夜市外。
我搖下車窗,狠狠地吸了一口。
啊!
還是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呀。
夜市裏,人來人往,好幾次,我看到拿着炸串正喫着的路人經過秦硯身邊的時候,心都猛地一提,生怕那些炸串的油汁滴到秦硯那手工定製價格不菲的西裝上。
當然,我也沒錯過,那些小姑娘看到秦硯時偷偷拿出的手機。
我略顯擔憂地看了一眼神態自若的某人,「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不餓了?」
沉默了。
餓!
而且,我們已經走到了那家我最喜歡喫的砂鍋店門口了。
聞着從裏面飄出來的香味,我不爭氣地擦了一下嘴角。
等了差不多十分鐘,終於有空位了。
我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秦硯,「這家店雖然老了點舊了點,但是砂鍋真的超級好喫的,你嚐嚐?」
「嗯,我要藤椒雞片的。」
我詫異地看了一眼秦硯,對方已經駕輕就熟地找到空桌坐了下來,還去拿了自取的餐具。
「……」
我朝着正在廚房裏忙碌的老闆嚎了一嗓子,老闆還特地掀開簾子和我打了招呼。
是的。
我是這家的熟客了,大學四年,我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來喫一次。
坐了下來,我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喝水的秦硯。
嘖嘖嘖。
上一秒還在購物中心揮金如土,下一秒卻已經坐在了這狹小擁擠牆皮都脫落了的店裏,拿着缺了幾個口的茶杯喝水。
大佬果然能屈能伸。
「秦硯,你是不是來過這裏?」
我沒忍住,問了出來。
「嗯,來過幾次。」
「……」
哇哦。
原來大佬也是接地氣的。
我驚呆了。
老闆親自將我點的兩份砂鍋端上了桌。
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男朋友?」
我臉一紅,剛想開口否認,秦硯搶先一步,「是的。」
「不錯不錯,小丫頭眼光真好。」
「……」
我就差一頭埋進砂鍋裏了。
幸好,老闆被叫走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結賬的時候,老闆就是不收錢,還說要是不好意思下次就多給幾包喜糖給他。
就離譜。
-11-
在老闆爽朗的笑聲中,我落荒而逃。
跟上來的秦硯,眼底都沾染上了幾分笑意。
我一路低着頭,突然,一股力道將我拉了過去,剛纔,我差點撞上一個正在發傳單的小姑娘。
隔着一層衣衫,我都能感覺到秦硯握着我手臂的滾燙。
因爲這個小插曲,接下來去停車場的這段路程,秦硯幾乎是攬着我的肩帶着我往前走的。
偶爾的一側身,我和秦硯就像貼在了一起似的。
我抿着脣,偷偷地看他,暈黃的燈光落在了秦硯那張英俊的面龐上,彷彿散發着一層柔柔的光亮,我的心猛地一窒。
回去的路上,車內瀰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到了小區,我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秦硯開口了,
「姜綿。」
「啊?」
我側頭,秦硯嘴角蕩着一抹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晚安!」
我耳根一熱,應了一聲「晚安」之後,奪門而出。
進了電梯,我捂着跳得飛快的心口。
真是糟糕。
它有點不聽使喚了!
……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
白天,我和秦硯就是上下級的關係,公事公辦。
可是一到晚上,我和秦硯就是「男女朋友」了,小情侶乾的事情我們幾乎都幹了,一起喫飯、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超市、一起買菜做飯、一起出去旅遊……
總之,在秦硯媽媽眼裏,我和秦硯就是恩愛的一對兒。
自然而然,見家長的這個日程被提了上來。
就在這個週末。
只是沒想到,外甥女和渣男也來了。
客廳裏,我被秦硯媽媽拉着坐在了她的身側,外甥女和渣男就坐在我的對面,秦硯和他爸爸在書房裏談事兒。
渣男時不時地就朝我看一眼,似乎有些震驚秦硯竟然帶我見家長了。
我在心裏冷哼一聲。
我說過要踹掉渣男的飯碗,眼下機會就來了。
只是,我好像壓根就沒有開口的機會。
坐在對面的外甥女瞪了我一眼,起身走了過來,一把挽住秦硯媽媽的手臂,語氣帶着幾分嬌嗔:「姥姥,你不喜歡顏顏了。」
「胡說,你可是姥姥的小心肝。」
外甥女挑釁地看了我一眼,語氣都透着幾分委屈,「以前顏顏過來,姥姥都會第一時間過來拉我,可是現在,姥姥就只顧着和這個外人說話,都不理我。」
話音剛落,秦硯媽媽一臉的不高興,「小孩子,不準亂說話,綿綿不是外人,她是你未來舅媽,是姥姥的兒媳婦,是你小侄子的媽媽。」
我???
早了早了。
-12-
聽到這話,渣男眼睛都瞪大了,一旁的外甥女更是不淡定了。
「姥姥,她可壞了,明明是我舅舅的祕書,不好好工作,偏偏想方設法地勾引舅舅,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進我們家呢,而且。」
外甥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臉心疼地看了一眼渣男。
「而且什麼?」秦硯媽媽聲音淡淡的。
「而且她還始亂終棄,明明有了一個很好的男朋友,都要和對方談婚論嫁了,卻嫌貧愛富,劈腿勾搭舅舅。」
我特麼……
我怒了,剛要開口,秦硯媽媽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陳楊,顏顏說的都是真的?」
秦硯媽媽一臉嚴肅地看着渣男。
渣男沉默了片刻。
「或許,姜綿是有苦衷的吧,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有了顏顏,我已經很滿足、很幸福了。」
「……」
嘔!
不過有一說一,這種狗渣男,真特麼太會騙人了。
就連我都被他騙得團團轉,更何況外甥女這種不諳世事、衣食無憂的小姑娘呢。
果不其然,外甥女一臉愛慕地看着渣男。
客廳裏的氣氛頓時就靜默了下來。
半晌。
秦硯媽媽冷哼一聲,
「陸顏,學你媽媽早戀,也得找個像你爸爸那樣的,你看看你,眼光差得簡直沒眼看。」
「……」
渣男面色一變,外甥女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姥姥,你在說什麼呢?」
「你姥姥在教你,不要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家裏帶。」
不知何時,秦硯和他爸爸站在了樓梯口。
秦硯連眼皮子都沒往渣男那邊掀一下,朝我走來,而秦硯爸爸則是直接將手裏的一個文件袋扔在了茶几上。
「好好看看,你看上的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
外甥女打開文件袋,看了幾眼,「你們騙人,陳楊不是這樣的!你們是我的親人,現在竟然爲了一個外人這麼騙我。」
渣男也看到了那些資料上的東西,面如死灰,卻還是強撐着拉着外甥女的手,「顏顏,你信我,我是愛你的!肯定是姜綿,她爲了嫁入豪門,所以纔會這麼陷害我的。」
我都氣笑了,我看了一眼那些被外甥女扔在桌上的文件。
好傢伙。
這個渣男竟然騙了好幾個富二代,都是那種年紀不大,父母常年不再身邊,物質上滿足精神上卻十分匱乏的小姑娘。
不僅如此,渣男還挪用了好幾次公款,用於喫喝玩樂。
外甥女顯然崩潰了。
秦硯爸爸氣場逼人,直接上前一步將渣男的手打開,然後將外甥女拉到了身後。
「我們秦家,不在乎對方的家世,只看人品,你這樣的,給我們秦家遛狗都不配。」
我腦補過結尾,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渣男直接就被保安扔了出去。
-13-
我看了一眼秦硯,原來他們在書房裏談的就是這個。
秦硯媽媽一臉心疼地看着我,「好孩子,你是什麼樣的姑娘,我們都清楚,放心,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
「……」
我感動了。
誰不想要這麼一個好婆婆呢。
……
一直到晚飯結束,外甥女都沒有從房間裏出來,其間,秦硯爸媽上去了好幾次,可還是沒能將人勸下來。
結果我要離開的時候,外甥女出來了,她趁着秦硯去開車的間隙,一臉詭異地看着我,「你以爲你贏了,呵,其實你和我一樣,就是一個被人欺騙的傻瓜。」
我眉頭一擰。
外甥女突然笑了,笑得森白,「我媽說了,我舅舅心裏一直有個白月光,他這麼多年沒有談戀愛結婚,就是一直在等那個白月光回來,我舅舅很喜歡她。」
我沉默着,沒有說話。
恰好這時,秦硯開車過來了,外甥女一個閃身,直接跑進了屋。
上了車,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我承認,外甥女的那番話影響到我了。
「有事?」
秦硯俯身幫我係上安全帶,其實這段時間,我和秦硯的關係遠遠超過了協議範圍,類似有些心照不宣的默認。
就像此刻,秦硯幫我係上安全帶之後,很是親暱地抬手揉了揉我的臉頰。
「沒事,晚上喫撐了。」
秦硯輕笑一聲,「那我帶你去消食。」
「啊?」
下一秒,秦硯一腳油門。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人已經在山頂上吹着風了。
就特麼離譜。
不過,山上的夜景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看,尤其是頭頂上的月亮,好像更大更圓了。
「姜綿,這是我的祕密基地,迄今爲止,你是我第一個帶過來的女孩子。」
「……」
我有些煞風景地想着,那那個白月光呢,是沒來得及帶過來嗎?!
結果,下一秒,秦硯突然靠近,雙手捧着我的臉,「不專心,該罰。」
我???
一頓熱吻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綿綿!」
脣齒相依間,秦硯一遍一遍地叫着我,只有我。
可我心更酸了。
……
-14-
接近年底,秦硯越發地忙碌了起來,大大小小的飯局應酬,以及那些開不完的會議總結,除了公事上的接觸之外,我和秦硯私底下能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不過,哪怕再晚,我都能收到秦硯的那一句「晚安」。
這天,公司年會,秦硯爸媽也來了,只是我並沒有時間去招待他們,而秦硯作爲今晚的主角,更是被一堆人圍着。
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我在角落裏,看着臺上那個意氣風發、矜貴穩重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地上揚着。
就在這時,一陣談話聲傳了過來。
「我剛纔看到有不少人拎着東西去天台上了。」
「噓,小聲點,今晚秦總的白月光回來了,秦總特意找人佈置了一個告白現場。」
「哇,也不知道哪個女人這麼幸運。」
「……」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女人這麼幸運,所以,我悄悄地上了天台。
擰開門把手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沒有紅毯、沒有玫瑰、沒有氣球、沒有彩燈,所有和浪漫捆綁在一起的裝飾通通沒有。
只有一盞不屬於這裏的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天台上,旁邊還配了一把長椅。
秦硯瘋了?!
這樣的告白現場會被白月光打死吧。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往裏走,長椅上還放着東西。
走近,就着傾瀉下來的燈光,我看到那一沓傳單。
「……」
隨手拿起了一張,我微微一愣,這是我大學第一次兼職時發的傳單。
那時候膽子小,不敢開口,更加不敢隨意地就把傳單扔掉,所以別人一個小時後完成的工作,我愣是從早上發到晚上。
一些隨着時間的流逝被我漸漸遺忘的記憶神奇般地隨着此刻的場景慢慢浮現。
記憶中,也有這麼一個長椅,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一直到我傳單發完,那個男人還坐在那,身上是止不住往外溢的失意。
我咬了咬牙,拿着發傳單掙來的八十,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碗泡好的面、一瓶水,還有一些關東煮,一股腦地全部放在了那個男人的旁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索性就對他說了一句「晚安」,然後就跑了。
後來,事情一多,這件事自然也就被我慢慢遺忘了。
沒想到……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背後很快貼上來一具滾燙的身軀。
「綿綿,你記憶有點差。」
「……」
呼吸就在耳畔。
我眼圈一紅,收緊着手上的那張傳單。
那晚,他戴的鴨舌帽壓得那麼低。
一雙大掌伸了過來,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和我一同拿着那張傳單。
-15-
秦硯說,那天他所做的一個重大決策出現了失誤,他在意的並不是那些錢財,而是底下那些員工看着他時那種無措的眼神。
他們是那麼信任他、相信他、支持他。
那天,秦硯從公司裏出來,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他正準備將事情從頭到尾地梳理一遍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在發傳單的我。
他說,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我就像一隻小鹿,怯怯的眼神,怯怯地伸出去有點發抖的手。
他坐在長椅上,就這麼看着我一張一張地發着傳單,被接受了會開心地笑着說謝謝,被拒絕了會嘟着嘴然後又揚起一抹微笑繼續,不會偷懶,不會投機取巧,就那麼從早發到晚。
我發完傳單之後,秦硯以爲我走了,結果,我又回來了,還在他旁邊放了一堆喫的。
臨走之時,還憋了一句「晚安」。
「當時我並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回來的那一瞬間,嘴角就彎得收不住了,明明那個時候我那麼難過沮喪,可是當你對我說晚安,我的心裏就像是被人塞進了一片陽光。
「後來公司招聘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簡歷,我才恍然明白,原來你在我這裏,從未消失過。」
秦硯握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
「姜綿,我喜歡你很久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與我共度餘生,成爲我肖想已久的秦太太!」
我沒想哭的,可是眼淚卻不聽使喚,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先是一滴一滴,後來直接一串一串。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秦硯笑了,溫柔地捧着我的臉,俯了下來。
這一刻,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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