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暢飲之後,我卻爬上了老闆的車。
「師傅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
下一秒,我的老闆卻把我圈在懷裏。
「這麼能折騰,不累纔怪。」
-1-
情人節當天,剛加班修完圖的我,看着朋友圈一個個秀金秀銀秀花的情侶們,憤恨地關上了電腦。
併發了一條朋友圈。
「今天可累死我了,老闆真不是人。」
沒一會兒就收穫了一連串的評論。
「晴姐,你和主編成了?」
「終於!我磕的 cp 要成真了!」
「大過節的,這樣秀真的合適麼?」
……
看着這一個個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評論,我皺着眉頭,又重新讀了一遍自己的發的文字。
救命!這文字的歧義真的離了大譜!
「不不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剛加完班。」又配了一個捂臉哭的表情。
剛回復完,就看見在評論區的最下面,靜靜躺着我那敬愛的主編顧墨給我發的評論。
「???」
三個問號,足以讓我嬌軀一震。
完了,忘記把他分組屏蔽了。
對於這名一個月前空降到我們雜誌社的顧墨,全社對他可謂是怨聲載道。
剛來不僅就把三月刊原本定下的選題完全否決,還制定了一系列的社內規則,又大刀闊斧地將人員削減了一半。
這幾年傳統媒體不景氣,很多同行業的雜誌也紛紛宣佈休刊。
社裏的人員對顧墨的操作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自己也變成無業遊民。
我剛把朋友圈改成僅自己可見,雜誌編輯兼我的閨蜜趙婉思發來問候。
「要不要我這個編輯給你江大攝影師惡補一下文字語言表達的知識?」
我回復了一個大可不必的表情,從小學到大學,我一上寫作之類的課程就喜歡睡覺,但是誰又能想到,我一畢業就進了雜誌社工作。
「來喝酒麼?」
趙婉思發來一張照片,上面是讓我垂涎了很久的紅酒。
「馬上!」
我拿出化妝鏡簡單補了個妝,塗了個口紅。
嘖,什麼打工狗,這明明就是女王!
女人一旦化了妝,自信心爆棚!
隨後我打了個車,直衝酒吧。
情人節沒有情人,老婆餅沒有老婆,但我江晴必須有酒!
路上到處都是牽手散步成雙成對的情侶,鮮紅的玫瑰在這特殊的日子綻放得額外熱烈。
到了酒吧,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檯喝酒的趙婉思。
「今天咋沒跟你家張先生一起過情人節?」
我走上前,坐在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分了!」
趙婉思邊說邊往杯子裏又倒了滿滿一杯酒。
趙婉思和她男朋友張樂這三年來分分合合,我聽到後也就習以爲常。
上次是因爲電影觀點不合倆人分了八個小時,上上次是因爲張樂炒菜裏放了香菜分了六個小時……
「這次是因爲什麼?」
我將散落的頭髮紮起來,余光中瞥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背影,我也沒有在意,將杯中的酒一飲而下。
「他劈腿了!」趙婉思憤憤地說着。「今天情人節,我很早就開始規劃今天我們倆應該怎麼過,他卻只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今天要跟客戶喫飯,這不就是劈腿的慣用推辭!」
果然,又是她自己的主觀臆測。
我嘆了口氣,我這個閨蜜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戀愛腦。
「你以後能不能把事情瞭解清楚了再下結論,每次都是自己在那裏猜想。」
話剛落,張樂的電話就打到了我這裏。
「喂,江晴,你是不是跟小思在一起?」
聽見張樂的聲音,江思晴也鬼鬼祟祟地趴在了手機旁。
「嗯嗯,我們在喝酒。」
「你們現在是不是 bridy 酒吧?」張樂緊接着問。
「你怎麼知道?」
我轉身四處張望着,就看到身後包廂裏張樂探出一個腦袋,殷勤地向這邊揮手。
我拉着趙婉思走了過去。
張樂今晚的確在幫着朋友談客戶,他是化妝品公司的品牌公關,手裏握着不少資源,平時也幫了我們雜誌社不少的忙。
「進來吧,客戶已經走了,只有我和我朋友。」
張樂熟練地認錯及解釋,幾句話就把趙婉思哄好了。
我看了看時間,這次兩人分手時長爲三個小時。
推開包廂的門,看到裏面坐着的人,我嘴角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對面的顧墨,穿着一身深藍色的西服,斂去了平時的嚴謹,靜靜坐在沙發上喝着酒。
-2-
「主編?」趙婉思也是一臉的詫異。
顧墨看到我們進來,沒有太多的表情,眼神在我身上頓了幾秒鐘便點頭示意我們坐下。
情人節我的男朋友讓我和我的老闆一起喝酒。
現在趙婉思和我心裏可是有十萬只喫草的馬奔湧而過。
我大概也明白了這兩人爲啥分分合合這麼多次,張樂這小子真是沒啥眼力見。
顧墨是張樂從小到大的好哥們,今天和顧墨一起和一位奢侈品品牌總監在談封面拍攝植入的事情。
因爲有張樂,沒一會兒趙婉思也變得不怎麼拘謹,沒一會兒兩人又開始膩歪上了。
我坐在顧墨的對面,想到剛纔的朋友圈,更加坐立難安。
「美妝欄目的片子已經修好了?」顧墨開口打破了僵局。
「哦,對,剛修好,十八張片子,已經發給美編了。」
「十八張,拍攝加精修用了兩天的時間,確實有點累了。」
顧墨頷首,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不辛苦,爲人民服務。」我冷笑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酒,打算緩解一下尷尬又緊張的情緒。
「哎,那酒……」
沒等顧墨說完,我就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剛一入口,我就發現了不對勁,這是,吉普森?
灼燒感順着喉嚨慢慢蔓延到胃裏,趙婉思連忙拿了一塊西瓜塞到了我的嘴裏,暫且抑制住了上湧的酒氣。
包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一開門就看見一大簇鮮紅的玫瑰花在精緻的包裝中散發着魅力。
不用想,肯定是張樂的傑作。
趙婉思臉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接過玫瑰花,開啓了拍照流程。
相比之下,我這隻單身狗卻突然感覺有點淒涼。
在情人節加班,下班了還和上司一起喝酒。
最慘打工人無疑。
想到這,我的手又不自覺伸向桌子上的酒杯。
剛拿起,就被一雙纖長的手指給扣下。
可能是因爲酒精的緣故,看着對面顧墨按杯子的手以及帶着悶騷貴氣手錶的手腕,竟然覺得有些性感。
我嚥了咽口水。
總是因爲一些不知名的細節而吸引,是我的頑疾。
不得不說,顧墨的顏值的確是受到全社人認可的,深邃的眉眼,濃烈卻不厚重,一雙薄脣,分明的下顎線讓整張臉更加立體,嚴肅起來給人的感覺鋒利又冷酷。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脾氣性格,他會成爲全社乃至整棟辦公樓單身女性的目標。
知道自己意識犯了迷糊,我便站起身來打算去一趟衛生間讓自己清醒一下。
但是誰知道,吉普森的後勁兒越來越強,洗把臉後,頭便開始發暈。
我就想回到包廂跟他們告別之後,就打車回家。
沒想到回到包廂,裏面就剩下顧墨在沙發上坐着。
「他們倆人呢?」我問道
「說是另有安排,就先走了。」顧墨放下酒杯,站起身來開始穿外套。
他的身材比很好,經典的長款風衣完美地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淋漓盡致。
得,又是成爲怨種閨蜜的一天。
「那我們也走吧。」
「你喝了那麼多,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顧墨扶着倚在門口的我,皺了下眉。
「不用不用,我打了車,您就趕緊回去吧!」
我退後一步,掙脫開他的手,正巧這時候司機師傅給我打了電話。
「那我走了。」顧墨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二月的天氣依舊是冷得要命,我邊跺腳邊等着,將近十分鐘了也沒有車的影子。
我的頭昏昏沉沉的,眼前開始模糊。
掏出手機找到歷史通話記錄,迷迷糊糊地撥通了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便被接通,沒等對方說什麼,我連忙問,「師傅!您的車牌號是什麼啊!」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出了一串數字。
我眯着眼睛,在周圍找着,發現不遠處靜靜停着一輛黑色的大 G,車牌號和電話裏說的一致。
我便搖搖晃晃地走到車前,拉開門,坐上了後座。
「去哪兒?」
駕駛座傳來了聲音,我意識已經將近完全喪失,顯然沒有注意前面人的長相。
指着前面,大聲地說,「師傅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
-3-
「江晴,你家到底在哪兒?」
顧墨從駕駛座回過頭,看到我已經神志不清地躺在那裏,嘆了口氣。
第二天,宿醉之後的頭痛讓我一陣發暈。
理智漸漸回籠,我猛地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雖然窗簾拉着,房間略顯昏暗,但這顯然不是我的臥室。
我連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還好,都還健在。
我茫然地坐在牀上,努力回憶着昨晚的事情。
「醒了?」
顧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穿着一身灰白條紋的睡衣,原本梳上去的劉海完全垂下遮住額頭,以至於我盯着他看了半天還沒認出他。
「顧主編?」驚訝間,我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個聲調。
「不然你還以爲是誰?」顧墨挑了挑眉,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瞬時間陽光湧入臥室,我就像見了陽光的吸血鬼一樣,驚呼了一聲。
「我怎麼會在你家?」
明明昨天記得我在離開酒吧之前打了車,今天一覺起來怎麼會在顧墨家裏?
我拿起手機,打開打車軟件,上面赫然出現的訂單已取消的字樣。
隨後我又查看了通訊錄。
原來昨天我在酒吧門口等司機的時候,還不知道司機已經取消了訂單,迷迷糊糊中我撥通了顧墨的電話,把他當成了司機師傅。
捋順了事情發展的大概,我心虛地環視着房間,試圖岔開話題。
視線落在了牀頭桌子上一團衛生紙和一束包紮精美但花瓣所剩無幾的玫瑰花。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一團衛生紙,扭過頭盯着顧墨。
「你自己做的事情,想不起來了?」
顧墨搖着頭,把一條毛巾扔過來蓋在了我頭上。
突然,昨晚上的一些片段在腦海裏湧現。
昨晚我在顧墨的車上暈得不省人事,無奈之下他把我帶回了家。
剛一下車,我就看見不遠處垃圾桶裏被人丟棄的玫瑰花束。
我搖搖晃晃地把花從垃圾箱裏撿起來,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顧墨停好車走過來,看到我懷裏的花,試圖讓我把它丟掉。
我死命抱着花,說什麼也不撒手,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我不丟!這是我玫瑰花,我撿到了就是我的!Solo 了 24 年,我還沒收到過花!!!趙婉思都有花,就我沒有!!!」
因爲酒精的緣故,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化。
顧墨拿我沒辦法,只好任由我抱着花並帶我回到了家。
而另一邊的我迷迷糊糊的已經哭得有了水漫金山的架勢。
來到臥室,我四肢無力地立馬癱在了牀上。
「別哭了,沒收到過花就讓你這麼傷心?」
顧墨給我倒了杯水,又拿來了一盒紙巾。
「我都已經 24 了,婉思說如果 24 歲還沒有男朋友,那麼會一直單身到 28 歲。」
我拿起紙巾,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緊接着又說。
「我還想趁着年輕嚐嚐愛情的苦是什麼樣的啊!」
顧墨聽完笑了一聲,燈光下,他那雙眼睛裏閃着光,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喝口水早點睡覺吧,要不然明天起牀會頭疼。」
顧墨扶着我肩膀,把花從我手中接過,等我躺下幫我蓋好被子。
夜晚之中,顧墨彷彿斂去了往日的鋒芒,變得額外溫柔體貼。
我一時恍惚,抓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問了一句。
「顧墨,咱們以前,見過麼?」
啊啊啊,這是什麼混亂離譜的記憶。
我低下頭揉着頭髮,死活想不出昨晚上顧墨回答了什麼。
但這也可能是夢,是我自己的主觀虛構,我暗暗安慰着自己。
但手邊的花赫然彰顯着事情的真實性。
「看樣子是想起來了。」
白天的顧墨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開始給我下達指令。
「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趕緊洗漱然後把我的臥室收拾乾淨。」
我連忙從牀上跳了起來,「保證完成任務!」
收拾完臥室,顧墨也換完了衣服。
白色的襯衫加一本正經的黑色西服,臉上還露了一些疲態。
「昨晚真的是麻煩你了,昨天沒休息好吧。」
我滿臉堆笑,試圖打破一早上延續的尷尬境況。
「你說呢」
顧墨揉了揉眉心,昨晚臥室被我霸佔,他睡了一晚上的沙發。
「那我去給你做早飯!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
沒等顧墨回答,我就一溜煙跑到了廚房。
到了廚房我就傻了眼,冰箱裏空蕩蕩的,一點兒食材也沒有。
「我一般不在家裏做飯。」顧墨走過來解釋道。
好吧,簡直連我報恩的機會都不給我留。
我搭着顧墨的順風車,還沒到公司我就要求顧墨停車把我放下來。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我可不想被公司那幾個愛嚼舌根的女人看到,藉此說這說那。
來到公司,我剛坐到工位上,趙婉思就拿着一杯咖啡來負荊請罪。
「小晴晴~對不起嘛~」
「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酒吧,情人節過完了纔有負罪感?」
我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將酒氣衝散。
「不是還有咱們的顧大主編,我相信他會照顧好你的。」
趙婉思一臉的八卦,低聲說道。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從他車上下來了,說吧,昨晚你倆啥情況?」
這個人,真不應該當明星編輯,就應該去當個狗仔,娛樂圈一有個風吹草動立馬知道。
「沒啥情況,就是在路上碰見了,捎我一路。」
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隱瞞了昨晚留宿在顧墨家的事,要不然憑着趙婉思的性格,肯定找個機會就要拉我和顧墨的紅線。
簡直比我媽還催我。
「他竟然能讓你搭順風車?沒在你身上碾過去算是不錯了。」
趙婉思一臉盡在掌握的表情。
-4-
「趙老師,校對那邊讓您過去一下。」
實習生過來解救了我,趙婉思應聲起身,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我。
「今天是元宵節,晚上自己煮點元宵喫,上次我給你買的奧利奧口味的,在你家冰箱的第二層。」
我比了個 ok 的手勢,連忙把這尊大佛給送走了。
突然,手機傳來是震動聲。
是顧墨髮來的消息。
「樓下有束花,你下去簽收一下。」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雖然有時候社裏也會給攝影組配備一些道具,但是主編讓攝影師去拿東西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見我遲遲沒有回覆,顧墨又發了一條。
「今天封面拍攝的道具。」
看到第二條消息我更懵了,封面拍攝是在後天啊。
「拍攝不是在後天麼?」我試探性地問道,趕緊翻開我的備忘錄,生怕是我記錯了時間。
「那應該是我記錯了,那花你就收着吧。」
顧墨一向嚴謹認真,怎麼會犯這麼低級錯誤,肯定是因爲我昨天沒有休息好。
我邊自責,邊下樓取花。
那是一束雛菊,白色的花瓣嫩黃的花蕊,還有點點綠葉點綴,透着滿滿的高級感,簡潔大方。
是我的審美取向了。
我抱着花回到工位,打算晚上把它帶回家。
我拍了一張花的照片,發給顧墨。
「謝謝主編,花很漂亮,後天的拍攝花束就交給我負責吧。」
思考片刻之後,我又發了一個可愛小兔的表情包,對話看起來纔不是那麼的嚴肅。
修了一上午的圖,把封面圖的拍攝方案修改完畢,本以爲今天會是順利的一天,沒想到到了下午出了事。
原本敲定的封面人物張昭,卻在剛纔被爆出原創歌曲抄襲,一時間輿論興起,緊接着他又被爆出出軌等多條消息,霸佔了熱搜第一。
此時的雜誌社正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個張昭是顧墨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談妥。
近兩年張昭的發展勢頭很猛,本以爲有了這次封面的加持,銷量會打破原本低迷的情況,沒想到會在最關鍵的地方出了問題。
消息一出,顧墨立馬宣佈撤下張昭封面的決定。
但是雜誌出刊在即,這一兩天必須得將封面拍攝完畢,才能確保準時出刊。
趙婉思在一旁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動用自己的關係儘可能地找在這一兩天能夠空出檔期的明星。
但是有檔期的名氣不夠,有名的卻沒有時間。
封面開了天窗。
這時,我突然想起來了前天剛回國的展鋮。
展鋮和我是大學同學,他出國發展後我們時常也有聯繫,這幾年雖然沒有常駐國內發展,但他在世界各國的綜合實力遠超過張昭。
和他打過電話之後,正巧這幾天的沒有工作安排,便答應了拍攝。
和展鋮確認好之後,我決定先斬後奏,去跟顧墨彙報。
去了主編辦公室,他並不在。
問了祕書才知道,他去了樓上的天台打電話。
事情緊急,來不及多想,我就連忙上了樓。
「如果這次銷量沒有達到你預期設定的標準,那《瑰尚》必須休刊,我們沒有時間和金錢浪費在一直虧損的投資上。」
這應該是總部打來的電話。
「放心,我會一直負責到底。」
顧墨沉聲回答。
掛掉電話,顧墨回過身,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我。
「你都聽到了?」
我點點頭,連忙問道「咱們真的會停刊麼?」
顧墨的眉頭一蹙,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菸。
「我會盡自己全力,來挽回的。」
聽到他這麼說,我的心底突然湧現了一陣莫名的安全感。
「我約到人了,是展鋮。」
聽到名字,顧墨的手微微一頓,眼裏透出一抹欣喜。
「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爲了《瑰尚》。」
我自從畢了業就進了雜誌社,已經工作了將近兩三年的時間。
在這期間有不少人都勸我辦一個自己的攝影工作室,給明星拍拍宣傳照,給劇組拍拍劇照,都比在雜誌社掙得多,但是我都謝絕了,因爲我始終忘不了我作品第一次被印在紙上的感覺,踏實且滿足。
無論是爲了我自己還是雜誌社,我都應該拼盡全力。
回到工位,把這件事情宣佈之後,所有部門又開始重新制定新的方案。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我還在找資料,想拍出展鋮自己特點且和雜誌主題定位相符合的大片。
「不走麼?」
顧墨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看到我還在,便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我茫然地抬起頭,才發現同事都已經離開。
突然,一簇簇煙花從空中赫然綻放,閃閃亮光在深藍靜謐的天空的顯得尤爲燦爛。
「今天是元宵節啊。」顧墨喃喃。
黑暗中,顧墨看着窗外,微微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我一時失神。
理智又將我在神遊中拉了回來,我站起身,將電腦關機。
「走吧,今天可以去你家過節麼,顧主編?」
「去我家?」顧墨顯然有些驚訝。
「嗯嗯,邊喫元宵邊跟你確定好這次的拍攝方案,就當是我感謝你昨晚收留我。」
可能是因爲只有我兩個人知道即將停刊的祕密,潛移默化間,我們倆就好像變成了並肩作戰戰友,相處起來少了一些拘謹。
顧墨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上了車,顧墨看到了我懷裏的花。
「這花你覺得好看麼?」
「好看啊。」我端詳着花,不知道他問什麼會這麼問。
「喜歡就好。」顧墨低聲說道。
這意思,感覺像是特地爲我買的。
轟然一聲,宛如煙花在心底炸開,我的臉開始微微發燙。
顧墨啓動了車子,一路上燈火通明,我抱着花,心裏泛着絲絲滲透出的甜。
安靜的車廂裏,我坐在副駕駛,偏頭看着窗外。
前面是一個紅燈,顧墨停住車,我在心底默默數着倒計時。
「據說元宵節,也是古代的情人節。」
顧墨突然說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一字不落地鑽進了我的耳朵。
我呆呆地看着他,只見他轉過頭,衝我笑了笑。
「所以,江晴,元宵節快樂。」
-5-
「爲啥我覺得顧墨好像對你有意思?」
「昨天還送你花」
「聽張樂說,那天你喝醉酒還是他照顧的你。」
「如實承認,你們倆是不是有姦情?」
……
一大早趙婉思就開始給我連環發消息。
「大姐,你見過哪個有姦情的半夜三點還在討論拍攝方案?」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午八點,哀嚎了一聲。
展鋮那邊的時間已經確定,明天下午可以拍攝。
我連忙爬起牀,簡單洗漱化過妝之後連忙趕去了公司。
一到辦公室,就看到桌子上擺着我最常喫的早餐三件套。
黑咖啡、三明治和薯餅。
「還說沒有姦情,我在電梯裏親眼看到顧大主編拿上來的。」
正當我納悶,趙婉思湊到我面前。
我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卻隱約生出了期待。
難道他是真的喜歡我?
我把早餐擺好,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顧墨。
「感謝主編的早餐,我會好好享用的!」
這語氣,真的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沒一會兒,顧墨回了消息。
「???」
「我都親眼看見了,還裝矜持。」
趙婉思看到他的回覆,一陣咋舌。
「不愧是傲嬌的花孔雀。」
花孔雀是什麼鬼?
「你竟然不知道,大家都說顧墨是行走在媒體界的花孔雀,傲嬌又靚麗。」
趙婉思邊說邊心虛地回頭看了看主編辦公室。
「晴姐,剛纔樓上咖啡廳的小哥哥說你今天沒有去取早餐,就讓我拿上來了,您看到了麼?」
話音剛落,攝影助理莎莎就走了過來問道。
「你說的,是這個?」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和趙婉思面面相覷。
「是啊,就是這個。」
趙!婉!思!看你乾的好事!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趕緊好好享用你的早餐吧!」
趙婉思一溜煙跑了,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三個問號欲哭無淚。
或許是看到我這麼長時間不回覆,顧墨便又發來了消息。
「今晚跟我一起去個飯局,是個珠寶品牌,你跟他們說一下這次的拍攝方案,看看能不能有植入。」
有臺階不下是傻子。
我用近乎搶答的速度秒回了一個好的。
晚上格麗酒店裏,我坐在顧墨的旁邊有些侷促。
「早就聽說顧主編在總部的時候就非常有才能,今天終於見到了。」
一個身穿花花綠綠,看似有將近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顧墨的身邊,眼裏不懷好意地打量着顧墨。
「段總客氣了,以後還希望貴品牌能夠多多支持。」
顧墨的臉上擺着得體的微笑,將這次的拍攝資料拿給了段總。
段總接過資料,只是隨便翻了翻,就放到了旁邊。
隨後又假惺惺地端起酒杯,眼睛就好像黏在了顧墨身上。
「現在的紙媒確實不好乾,而我們身爲全球知名的品牌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選擇,能不能得到我們的認同和支持,就得看貴社的誠意了。」
好傢伙,這暗示得有夠可以。
早就聽說在商務的圈子裏總有那麼幾個不安分的人,藉着談合作的名義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顧墨長得這麼好看,總免不了會被盯上。
只見顧墨沒有多說什麼,拿起酒杯三杯白酒下肚。
「段總說的誠意,現在夠明顯了麼?」
段總愣了一下,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尷尬。
酒過三巡,合作也已經簽訂,顧墨也浮現出一些醉態。
趁着段總和旁邊人說話,顧墨轉頭看向我,將頭湊到了我的耳邊。
一時間我的心臟發緊,雖然沒喝酒但嗅到他身上微微的酒氣竟也失了神。
「你要看緊我啊,別讓其他人把我拐走。」
溫熱的氣息穿過耳廓,轉瞬之間,我好像看到了顧墨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魅惑。
是足以讓人沉淪的微妙感受。
「顧主編,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啊!」
段總顯然賊心未死,又趁着醉意試圖佔顧墨便宜。
哎哎哎,手往哪裏放呢?!
身爲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我怎麼會讓我親愛的戰友身陷囹圄!
一個急中生智,我假裝把酒杯碰到,酒水應聲灑在了顧墨的身上。
既然合作已經達成,就沒有必要過多地逗留。
以清理衣服爲由,拉着顧墨出了酒店。
這次喝的是高度數的白酒,顧墨看起來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重量完全壓在我的身上。
我把他放在停車場前面的長椅上醒醒酒,然後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來了水和溼紙巾。
夜色下,顧墨愛靠在椅子上微微低着頭,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顧墨,喝點水醒醒酒。」我擰開瓶蓋,遞了過去。
見顧墨沒有動,我的膽子稍微大了起來。
「怪不得同事們都說你是花孔雀,又驕傲又愛逞強。」
話音剛落,顧墨抬起頭微微睜開眼,溼漉漉的眼睛像是綴滿了星子,眼尾已經染了紅暈,頭髮有些凌亂,白色襯衫領部的扣子盡數散開。
我面前的他已斂去了往日的矜貴,和記憶重疊。
我想起了那年夏天,在樹蔭下的他,逆光站着,生在陽光下的少年。
溫柔而開朗。
完了完了,當面吐槽被抓了個現行。我認命地站在原地,迎接着顧墨式獨特的冷嘲熱諷。
顧墨的嘴脣動了動,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反彈!」
???反彈無效!!!
沒等我反應過來,顧墨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長椅上。
手心的溫度高得燙人,顧墨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我。
「顧墨,喝水吧……」我一陣心虛。
話還沒說完,脣上就被一層溫柔覆蓋。
我被顧墨親了?!
我驚愕地睜着眼睛,愣愣地一動不動,感覺全身都被顧墨的氣息縈繞着。
這個吻淺嘗輒止,沒幾秒鐘,顧墨伸出手,挑起我的下巴。
或許我當時的樣子很呆,他看着我嘴角微微揚起,輕輕笑了一下。
「小姑娘,接吻時要閉上眼睛,知道了麼?」
隨後他抬起手,輕輕覆在了我的眼睛上。
脣上的柔軟再次襲來。
初春的夜晚,空氣中冬日的凜冽還未完全褪去。
由心臟傳來的咚咚聲,在宣告着春天的來臨。
-6-
「晴姐,晴姐!」
莎莎的一劑猛吼把我拽回了現實。
真沒見過我這麼慫的,昨晚被顧墨親了之後就落荒而逃,等冷靜下來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人影。
這算什麼?
酒後失誤?還是告白?
我的心裏糾結成一團,憤憤地拿起黑咖啡猛嘬了一口。
「看來我們攝影師小姐今天的狀態有點不佳啊!」
回頭一看,展鋮正站在影棚門口。
他穿着一身休閒裝,剛摘下口罩的瞬間,旁邊莎莎暗暗驚呼了一聲。
「怎麼會,正因爲今天要拍咱們的展大明星,所以是滿格電力。」
展鋮走過來,像以前那樣摸了摸我的頭。
我和展鋮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直到他小學的時候被人領養,我們到了大學才又相遇。
有一天他突然說想去參加國外電影的角色選拔,就拜託我給他拍一套人物寫真。
也正是那一套寫真,讓他有了去國外的機會,也讓我堅持了攝影的道路。
「希望可以通過這次合作,阿鋮能夠順利在國內發展。」
展鋮旁邊的經紀人客氣地說道。
「那肯定,小晴一直都是我的福星。」
展鋮親暱地低着頭笑着,莎莎已經在旁邊快要失去理智。
正寒暄着,顧墨便走進了攝影棚,眼睛盯着展鋮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因爲昨晚的事情,我現在一見到他就莫名的心虛緊張。
「你好展鋮,我是《瑰尚》的主編顧墨,很高興這次一起合作。」
「顧墨?」展鋮故意重複了一下,又別有意味地看我了一眼。
我悄悄掙脫着試圖和展鋮保持距離,沒想到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兩人靠得更緊。
「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麼?」
顧墨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顧主編之前是不是在安大上過學?」展鋮接着問。
顧墨點了點頭,展鋮一臉瞭然。
「果然,我和小晴也是安大的,當初顧學長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對吧!小晴。」
突然被 cue 到的我已經不知道暗暗瞪了展鋮多少次,他卻是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顧主編和晴姐竟然是校友,這麼長時間我們竟然都不知道!」
莎莎感覺發現了新大陸。
拜託,理性喫瓜啊,這瓜不保熟。
「那個時間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要準備選一下衣服,看看拍幾套 look?」
工作在前,終於停止了這次尷尬驚悚的對話。
挑選了幾套衣服之後,我就在場地這邊佈景。
這次以春天花季爲主題,展鋮的可塑性很強,有了衣服和妝容的加持,和這次主題完美契合。
拍攝完最後的一套 look,大家一起選完片子,展鋮和趙婉思開始做人物的專訪。
「晴姐,救命!展鋮真的好帥啊!啊啊啊啊!2023 年紫微星就是他麼?!」
莎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看着展鋮的眼睛裏滋滋冒着粉紅色激光。
「這次跟《瑰尚》合作的感覺怎麼樣?」趙婉思拿出早就備好的採訪提綱,熟練地提問着。
「和攝影師老朋友合作感覺很棒,畢竟我是她拍攝的第二個人像,所以彼此都很熟悉。」
說完眼神還不忘往我這裏瞥了一眼,全場瞭然,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用意。
忙了一天,我的心裏有些煩躁,便拿了一瓶水出了攝影棚。
初春的傍晚,太陽緩緩跌入地平線,藍色與橘黃色形成自然的漸變,世界彷彿被色彩的大幕包裹。
「今天辛苦了」
身後突然傳來顧墨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我點了點頭,兩人又迴歸了平靜。
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香菸。
「可以麼?」
獲得我肯定之後,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我旁邊抽着煙。
「今天拍攝還挺順利的,這次銷量肯定不錯。」
我是最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趕緊找着話題。
「在大學的時候你認識我麼?」
煙氣嫋嫋,一支菸燃盡,顧墨將菸蒂捻滅丟進垃圾桶,走到我面前問道。
「從全國排名第一的醫學院突然轉到傳播專業,那幾屆的人誰不知道顧學長呢?」
我回答道。
好像這個回答並沒有讓他滿意,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微微後退,後背抵在了牆上。
突如其來的領域圈錮讓我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現在的顧墨很生氣。
我們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忘掉了昨晚的事情。
他忘掉了昨晚的酒後失態。
我忘掉了悸動的爆發坦白。
顧墨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我。
門口傳來腳步聲,我的理智回籠,用盡力氣將顧墨推開。
顧墨臉上閃過了一絲失落,我快步走進攝影棚。
昨晚,長椅上,心中沉積了多年的愛慕傾注而下。
我捧着顧墨的臉,彷彿夢已成真。
「顧墨,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夜色中,他輕輕垂下頭,記憶暫停。
話出口的那一瞬間,當初的自卑與膽怯又如潮水般襲來。
這麼多年,我們的距離始終沒有變過。
我的渺小懦弱配不上他的熠熠閃光。
-7-
我拍的第一個人物是顧墨。
那天我拿着相機拍攝,爲了學校舉辦的攝影大賽。
天生是路癡的我卻被困在學校中心的花園裏走不出來。
在路過池塘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影。
顧墨正坐在池塘的旁的草坪上,呆呆坐着不知道看些什麼。
我站在不遠處糾結着要不要去問問路。
沒想到他卻突然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池塘。
他不會是要自殺吧!
一個念頭閃過,我連忙放下相機,衝上前去把他拽上來。
「這個世界這麼美好,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想不開呢!這世界沒有無解的困難!」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癱坐在岸邊,死死拽着顧墨,嘴裏開始唸叨着。
顧墨也被突然竄出來的我嚇一跳,瞭解了我把他當作是尋短見的人之後,也沒立即解釋,聽我在一旁說着。
「你看你長得多帥啊,以後肯定能有所作爲,爲啥要糾結這一時呢。」
我趁機瞥了一眼顧墨,立即認出他是醫學院的大二學長,前幾天還上臺做了演講。
帥哥一般在我這裏都是過目不忘的。
「我沒有要尋短見。」
顧墨抽出被我死死拽住的胳膊,指了指池塘。
「我們的作業,要做一次魚的解剖彙報。」
得,誤會了。
「對不起啊,因爲我把魚都嚇跑了。」
我有些自責,自己這愣頭青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顧墨就自嘲般搖了搖頭,「沒關係,就算是抓住了,我也未必能完成作業。」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一個醫學生,竟然暈血,是不是很可笑。」
顧墨嘆了口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那你喜歡醫學這個專業麼?」
「不喜歡,因爲我家三代都是醫生,所以我也順其自然地選了醫學。」
顧墨低下頭,眼底滿是迷惘,和前幾天在臺上的樣子判若兩人。
「不喜歡的話,就不要做了,畢竟是要一輩子都要從事的事情,絕對不要將就。」
我大大咧咧地將相機裝進書包,又從裏面抽出了一本攝影雜誌,熟練地翻到了一頁。
指着像是豆腐塊大小的照片,把書遞給了他。
「這張照片是我拍的,厲害吧!」
顧墨茫然地接過書,點點頭。
「我在收到書的時候,心裏怦怦直跳,看到自己的作品在書上被呈現出來,那種感覺是很奇妙的,因此在心裏很確定,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事情啊,這就是我活着的動力。」
我拍了拍顧墨的肩膀。
「這本書就送給你啦,作爲我的第一個讀者,你要好好保管它。」
看着顧墨微微上揚的嘴角,我鬼使神差地將相機打開,對着他摁動了快門。
看着顧墨茫然的表情,我故作鎮定,「這張照片就當你付的書費了。」
看着顯示屏上顧墨的側臉,我微微失神。
其實他不知道,早在新生入學儀式上,看到在臺上發言的顧墨,我已經一見鍾情了。
他的家境好,長得帥,學業又優秀。
我知道我們兩人的世界不同,所以一直靜靜觀望。
那天之後,沒過多久,便傳出了顧墨從醫學院轉到了傳播學院,又出國留學的消息。
心事潛藏心底,歲月凝結成琥珀,成爲最珍貴的記憶。
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能夠再次相遇,而他一如往常,還是那麼耀眼優秀。
-8-
拍攝那天之後,我便一直有意無意地躲着顧墨。
展鋮的預售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預售的數額也非常可觀,如此下去這個月的銷量便可以達到總部的標準。
而正當一切都順風順水進行着時,網上突然爆出一則消息。
【攝影師與明星戀情曝光,拍攝現場曖昧不清】
下面還配着那天拍攝時的情景動圖,因爲角度問題,看似展鋮緊緊抱着我有說有笑。
一時間輿論喧囂塵上,【展鋮回國即糊】的詞條也紛紛湧現。
與此同時,有些網友竟然還扒出我疑似抄襲其他攝影師的作品。
那張照片正是我大學裏被刊登雜誌上的一篇。
沒想到幾年之後卻被其他攝影師盜用,又重新將它拿去參賽,還獲得了一個不小的獎項。
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在幾年前電腦裏翻到了這張照片還將它上傳到自己的微博賬號。
這麼多年過去,那本雜誌早已經停刊,更是無從考究。
第一時間展鋮的公司便發佈了聲明,否認了我們兩人的戀人關係。
而後展鋮也發佈了微博,說我們兩個只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已經在印廠熬夜盯了一晚上的採樣,一遍遍校對顏色。
這次春季封面的色彩很不容易掌控,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我強打着精神,接通了趙婉思的電話。
「我剛纔查了監控,你猜拍這些視頻照片的人是誰?」
「是誰啊?」我打着哈欠,瀏覽着一個個詞條。
印廠的信號不好,時不時地還沒有網,事情發生了半天我纔得到消息。
因爲及時回應,事情沒多久就被解決,輿論開始導向支持展鋮。
只留下寥寥懷疑我抄襲的言語。
我也不以爲意,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現在只想着讓這次雜誌準時出刊。
「竟然是咱們的實習生小董!事情出了之後,她就消失了,查過她才知道,她之前在對家雜誌任職。」
趙婉思越說越生氣,「顧墨已經用公司的名義起訴她了,而且關於你抄襲的言論他說也會正面回應。」
最新一版彩樣已經出來,我連忙掛了電話,跟打印操作師傅繼續溝通確定。
忙完全部之後,我已經熬了一天加一個通宵。
行程備忘錄提醒我今天要去社區的醫院接種第三針疫苗。
回到社區,打完疫苗,我坐在留觀區強忍着睡意,瀏覽着我和展鋮後續事件的進展。
一個多小時前,雜誌社官方發了一則微博。
配的圖片是一張律師聲明,和之前刊登那張照片的雜誌。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上學期間我給顧墨的那本。
因爲當時我還特別自戀地在雜誌封面用馬克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麼多年了這本雜誌竟然他還完整地保留着。
睏意越來越濃重,眼皮越來越沉。
我有個毛病,就是非常嗜睡,傷心了睡覺,疲憊了睡覺,週末不睡到下午不罷休。
用趙婉思的話說,就算雷劈在我枕頭邊上都不會醒。
沒想到這次,疫苗的效果讓嗜睡這個毛病更厲害。
當我睜開眼,我正躺在一張病牀上,旁邊還坐着顧墨。
我的腦子有點懵,打個疫苗把自己打到醫院來了。
「你醒了?」
顧墨抬起頭,眼神關切。
原來是因爲我在留觀區睡着了,值班醫生以爲我有什麼不良反應,立即把我送到了醫院,正巧顧墨給我打了電話,被醫生接到,他就匆忙來到了醫院。
「小姑娘你真厲害,打個疫苗就能睡着,這次把你男朋友可嚇得不輕。」
醫生檢查完我的身體,確認無事後准許出院。
「他不是我……」
沒等我解釋,醫生和護士便給我了一個都懂的表情,離開了病房。
陽光將病房填充得更加明亮,顧墨好像是真的剛從慌亂中緩過神來,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我從病牀上站起來,透過窗戶看到樹枝上已微微露出了嫩芽。
「今天真的麻煩你了,害你白跑一趟。」
見顧墨不說話我接着又說,「印廠那邊已經談妥了,放心吧,這次的銷量肯定能達到要求。」
「聲明我看到了,沒想到那本雜誌你還留着,謝謝你幫我澄清。」
絕對不能讓場面變得尷尬!我本着這樣的原則一頓輸出。
「江晴,我喜歡你。」
啥?
顧墨站起身來,走向正在窗前站着的我。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當年身穿白襯衫的他在衆人面前演講的模樣。
就像一道陽光,在黑暗縫隙中被灑滿全身。
他注視着我的眼睛,好像看清了我的膽怯。
「江晴,我也喜歡你,很久了。」
沒有華麗的辭藻,一切卻都有了最浪漫的詮釋。
原來,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做我女朋友可以麼?」
顧墨期待卻又略顯緊張,語氣裏滿是不確定。
我的心怦怦直跳,張開雙臂,撲向了他的懷裏。
那一瞬間,我拋下了所有的猶豫與自卑,只想擁抱住我所得的愛情。
其實,愛情也沒有那麼難吧。
我緊緊擁抱住顧墨,他身上的獨有的氣息讓我感到心安。
再勇敢一點吧,趁着春天到來。
在春天裏,彌補了我們都不勇敢的青春,春雷驚醒了蟄伏的心動。
我想要承載你的夢想,所以不斷上前。
(完)
作者:起毛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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