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陌路

出獄當天,丈夫就要跟我離婚。
他說白月光已經等他太久了。
我失笑:「你還覺得兩年前是我推的蘇冉,才害她摔下樓梯的?」
丈夫沉默片刻道:「冉冉已經不怪你了。」

-1-
入獄兩年後,我提着簡單的行李袋從那扇鐵門中走出來。
昨天晚上獄友囑咐,對於過去,千萬不能回頭。
可我食言了。
過去失去的太多,我不能忘。
宋昱銘換了新車,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車裏是洋甘菊的香味,我深吸一口氣,恍如隔世。
「我想去買身衣服。」我悶悶開口,身上的衣服還是兩年前的款式,紅色的連衣裙有些舊。
宋昱銘嗯了一聲,開車帶我離開了這裏。
到了商場後,我挑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導購的小姑娘一個勁兒地說版型問題,我只是笑,看着鏡子裏那條連衣裙鬆鬆垮垮掛在身上,我知道是我太瘦了,根本撐不起來。
但我還是買下了它。
就像當初,明知道宋昱銘心裏有別人,還是跟他結了婚。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
宋昱銘的目光很快把我打量了一遍,嘴脣蠕動着想說什麼。
要是放在以前,他會直接說:「蘇沫,這件衣服不適合你。」
可他什麼也沒說,拿出卡替我付了錢。
至於那件紅色的舊連衣裙……我跟宋昱銘出奇地一致,都不想要它了。
那是兩年前,我入獄時穿的衣服,是特意爲宋昱銘生日準備的。
當初它紅得很好看,我只看了一眼,就付錢買走了它。
可真是諷刺。
之前有多絢爛,現在就有多頹敗。
回家後。
宋昱銘雙腿交疊,他抿着脣,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很快,他開口了。
「我們離婚,財產分割我找了律師,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出來。」他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原因。」
即使知道原因,可我還是想聽他說出來。
「冉冉等我太久了,我不想辜負她。」他眯了眯眸子,避開我的眼神。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好像有掙扎。
出獄第一天,我的丈夫跟我提出離婚,我並不傷心。
可能兩年前被傷透了,也就麻木了。
「你還覺得兩年前是我推的蘇冉,才害她摔下樓梯的。」我囔囔着,不是解釋,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明明被冤枉了卻無力反抗的事實。
宋昱銘沉默片刻後,淡淡地說了句:「事情都過去了,冉冉已經不怪你了。」
是啊,蘇冉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怎麼還會怪我。
「的確,爸爸愛她,你也愛她,她還有什麼理由怪我呢。」我勾了勾脣,聲音冰冷。
明明蘇冉的媽媽是小三,明明是她搶走了我的爸爸,佔據了我丈夫的心。
「蘇沫。」宋昱銘沉聲,連名帶姓地喊我的名字。
我看到他眼底的惱意,不像那時候我剛跟他結婚,他喝醉酒抱着我喊我:「小沫。」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我的名字,像泡沫,泡沫多脆弱,一碰就會碎。
還是蘇冉這個名字好,冉冉升起的太陽,陽光向上,難怪人人都愛她。
可她想輕易讓宋昱銘離婚,現在還不行。
「我不同意離婚。」我平靜地說道。
我忘不了,在監獄裏的日日夜夜。
忘不了蘇冉得逞的醜陋嘴臉。
更忘不了宋昱銘袒護她的姿態。
我怎麼進監獄的?
是蘇冉陷害了我,我的丈夫宋昱銘出庭作證,兩個人攜手把我送進了監獄。
所以——
哪怕對宋昱銘毫無感情,我也得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什麼時候結束,我說了算。
她蘇冉只能當見不得光的小三!

-2-
我跟宋昱銘的談判,被一通電話打斷。
這個話題也不了了之。
我知道這通電話是蘇冉打來的。
我出獄第一天,她就急着攛掇宋昱銘跟我離婚,這是有多急不可待。
不過她從小就這樣,只要是我喜歡的,她都覬覦。
甚至幫着她媽,趕走我媽。
蘇冉跟她媽媽太像了,骨子裏透着掠奪的惡性。
最後她們母女贏了,得到了我爸,還有屬於我的一切。
可是,我不能輸。
至少爲了媽媽。
她太可憐了,被趕出家門,患了抑鬱症,以自殺結束了一生,一個人孤零零死在了空曠的房子裏。
…………
第二天,蘇冉約我見面。
午後溫暖的咖啡館,我倆坐在露臺的藤椅上。
她跟以前一樣漂亮,長髮散在身後,穿着飄逸的衣服,走路都帶風。
這兩年在宋昱銘的保護下,過得不錯。
「姐姐,你這兩年過得好嗎?」她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冷笑,這句話無疑是一把利刃,戳得我血流成河。
「你不在的兩年,昱銘一直照顧我,姐姐不會喫醋吧?」說完,她俏皮地歪着腦袋,眼神何其無辜。
「找我有什麼事?」我問道,不想跟她浪費時間。
蘇冉也沒有拐彎抹角。
「那我就直說吧,我希望你跟昱銘儘快離婚,我們會給你足夠的錢,不管以後你在國內還是去國外,保證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跟我談。」卑劣的插足者,不配開口。
「你們已經沒有感情了,在一起就等於互相折磨,有意思嗎?」蘇冉眉頭一皺,清純的小臉蛋睜大眼睛質問。
真好笑。
突然我就想通了,兩年前她也是這樣,故意在我面前挑唆。
說她跟宋昱銘的感情深厚,還說他們兩個已經發生了關係。
當時的我被激怒了,控制不住情緒,拉扯中中了她的陷阱。
宋昱銘趕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她從樓梯上滾下去,醫生檢查的結果是蘇冉身上多處骨折,還摔傷了手骨,這輩子都不能彈鋼琴了。
她媽起訴了我,我爸更是怒不可遏,我的丈夫作爲目擊證人,大家攜手把我送進了監獄。
我想辯解,可無力反抗。
而現在——
我拿起咖啡,潑了她一臉。
咖啡順着她白淨的臉頰流下來,弄花了精緻的妝容,長髮也黏在一起,潔白的連衣裙胸口有一大片污漬,樣子狼狽,順眼多了。
我真是見不得她,她是最沒有資格讓我離婚的人。
「有意思,至少比當小三有意思。」我笑道,整了整身上鬆垮的連衣裙。
蘇冉臉色刷白,她懵了,再也戴不住臉上虛僞的面具。
她站起來抬起手想打我。
我抓着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
看着她臉上明晃晃的五指印,我笑了:「不裝了?想打我?還以爲我是兩年前的蘇沫?蘇冉,別再來招惹我!」
說完,我轉身離開。
身後,是她打電話撒嬌求救的聲音,我知道她一定是給宋昱銘打電話了。
真是滑稽又可笑。
都是成年人了,還耍小孩子把戲。

-3-
晚上,宋昱銘回來了。
我以爲他是來興師問罪的,蘇冉嬌滴滴的聲音他從來都受不了,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邊。
但是我錯了。
宋昱銘給我請了一個保姆。
當晚,保姆做了一大桌子飯,雞鴨魚肉樣樣都有。
我喫了很飽,撐得胃難受,最後去衛生間,抱着馬桶吐得涕泗橫流。
「又沒人跟你搶,喫得這麼急。」宋昱銘皺了皺眉,伸手給我拿了助消化的藥,眼神跟臥室昏黃的光一樣溫暖。
我把藥放在嘴裏,沒有喝水就嚥下去。
這是在裏面練出來的絕活,以前總以爲會卡到,可實際上當身邊沒人照顧你,一切困難都是矯情。
宋昱銘不知道,這是喫了兩年牢飯,味蕾十分想念刺激的食物,可胃受不了。
他的眼裏只有蘇冉,當然不會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如果你是爲了蘇冉的事來質問我的,那大可不必,以後管好她,別來招惹我。」
我恢復情緒,冷冷地看向他。
宋昱銘一愣,眉頭緊皺,長長地舒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當晚,他沒有跟我睡在一起,說自己有工作要處理,去了書房。
直到我睡着他都沒有來。
半夜,關門的聲音吵醒了我。
我睡得很輕,一看錶兩點多了。
大約半小時後,蘇冉就發了一條朋友圈,一大堆燒烤美食的照片,配文:「謝謝你,安慰我。」
我把圖片放大,一眼認出宋昱銘拿烤串的手,無名指上他戴着我們的結婚戒指。
我的丈夫半夜跑去給別的女人買燒烤,還陪她一起喫。
安慰她什麼?被我潑了一身,還是被我打了一巴掌?
蘇冉應該很得意,我能想象得到她現在笑得多開心。
第二天,我收到了宋昱銘發來的消息,囑咐我按時喫藥,還說幫我預約了體檢,要陪我一起去。
我還以爲他恨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上呢。
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着自己瘦弱的身體,雙手從臉頰一路向下,摸着凸起的鎖骨,然後是胸前的肋骨,直到平坦的小腹上。
兩年前,我曾經無數次期盼我和他的孩子。
可是……
顫抖的手平復後,我給宋昱銘回了一條消息:「體檢我自己會去的,不用你陪。」
我再也不是兩年前事事依賴他的蘇沫。
接下來,我要一點一點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部奪回來,他們享受的時限到了。

-4-
我媽出身商業大家,出嫁的時候姥爺姥姥陪嫁了一些公司地皮,我媽一直攥在手裏。
她自殺後,把這些留給了我。
在監獄這兩年,我找了早年跟在我媽身邊信任的人,掌控着核心產業。
至於其他公司,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爸趁機侵蝕了一些。
這些年他的生意能做得風生水起,一來是靠媽媽的陪嫁,二來是靠媽媽孃家的背景關係。
偏偏這樣的人沒有半分感激,在自己成就了事業後,就開始在外面養女人,生了私生女。
我打電話找到林河。
「我們見一面。」
林河比我大十歲,是我媽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這些年時常去監獄看我,在我爸身邊蟄伏。
「蘇小姐,這些是我這幾年來收集到關於您父親出軌時的證據,還有受賄的倒賣公司股份的證據,您過目。」
林河拿來厚厚一疊資料,我隨意翻了幾頁,笑了。
「謝謝林大哥。」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太重要,是我反擊我爸他們一家的開始。
「不客氣,蘇小姐。」林河舒了口氣,「您能重新振作起來纔是最要緊的。」
「謝謝。」
這兩年在監獄,多虧了林河照顧,我纔沒有這樣狼狽。
下午的身體檢查,林河也非要帶着我去,他說我媽對他很照顧,現在他想還給我。
我推脫不掉,同意了。
但我沒想到剛檢查完身體,就在醫院門口遇到了宋昱銘。
他看到我跟林河,愣了。
「蘇沫。」他的聲音一沉,我清晰地看到他眸底的狐疑。
「這就是你不需要我陪的理由?」
他眉頭緊皺,臉上的不快毫不掩飾。
「隨你怎麼想。」
我懶得解釋,扭頭對着林河笑:「林大哥,你送我回去吧。」
「好。」林河沒拒絕。
我連看都懶得看宋昱銘一眼。
…………
晚上宋昱銘回家,他扯了扯領帶,走到臥室,坐在牀沿:「蘇沫,我們談一談?」
可我今天跑了一天,累了。
所以我裝睡,沒有理會他。
我聽到宋昱銘輕嘆了口氣,房間裏靜悄悄的。
當初我知道宋昱銘跟蘇冉的事,也想跟他談談,可他呢,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呵,何其諷刺。

-5-
終於。
在我出獄的第二週,我爸約我見面。
媽媽去世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那個所謂的家,已經被別人佔據,我不屑回去。
他約我在外面見面,本以爲是親人之間的噓寒問暖,沒想到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指責。
也是,我開始聯繫我媽以前的老部下了。
他開始着急了。
「小沫,你突然要收回那幾個公司到底是爲什麼?最近缺錢嗎?」
冷若冰霜的話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我麻木到毫無感覺。
相比在監獄,我聽到過獄霸更惡毒的話。
「兩年沒見,爸爸還是老樣子。」我笑着,起身給他面前的茶杯裏倒滿了茶。
這是大白茶,媽媽最喜歡的,說一年茶,三年藥,她幫我爸一直泡這個,說是能消炎去火。
我給他倒上,讓他消消火。
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讓他上火。
「我不缺錢,就是想拿回媽媽給我的東西。」我淡淡說道,目光停留在我爸臉上,不放過他每一個神色變幻。
「你一個女孩子家,還坐過牢,公司交給你我實在不放心,不瞞你說,我有幾個大項目在推進,要給你接手也得等項目結束後。」他仰頭喝盡了手裏的茶,茶杯放在桌子上,聲音很響。
似乎是在警告我。
我輕笑。
我又不是傻子,等項目結束,公司的錢早就被他轉移了,到時候我拿回來的都是空殼,可能還會負債。
「爸,我是年輕,但我什麼都可以學,或者您先看看這些東西怎麼樣?」我虔誠地說道,從包裏拿出一沓照片和資料。
都是我讓林河準備好的。
他本來不屑看,但瞟了一眼,臉色猛地沉下來,他拿起文件在手裏越看臉色越難看。
到最後瞪着我,如果不是我躲得遠,我懷疑他會當衆甩我一巴掌。
「蘇沫,這些東西你哪裏來的?」他站起來,臉色煞白。
整張桌子都在抖,但我絲毫不怕。
我沒站起來,只是仰着頭看他。
「你不用知道證據是哪裏來的。
「當年你公司快要上市的時候,媽媽已經掌握了你出軌的證據,這些年你給蘇冉母女的房子、車子,包括錢,都是你跟媽媽的共同財產,她可以隨時要回來。」
我爸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安。
他知道這些東西足以讓他身敗名裂,只要把這些公之於衆,崩塌的形象對公司沒有一點益處。
「但是她沒有,最後她還是心軟選擇繼續保護你好丈夫的形象,結果是什麼?被趕出家門!最後纔會得了抑鬱症自殺。媽媽留給我的東西,你們已經白白享用了這麼多年,該還給我了吧。」

-6-
我笑着,眼眶卻紅了。
我一直以爲我媽軟弱,纔會被蘇冉母女欺負成這樣,現在才明白,她是太愛他了。
一個女人愛錯了人,比什麼都可悲。
我媽爲愛情付出了生命還不夠,在她去世後我爸還在吸血。
屬於我媽的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爸的身體晃了晃,畢竟五十多歲的人了,晚節不保並不划算。
功成身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爸,我想您不會不同意吧?如果您還是不同意,可以再看看您這些年自己公司的財務做賬報表,挺有意思的。」
兩年!
我足足隱忍了兩年!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即便坐在我面前的是我爸,也不行。
「你、你……」
他眼神中似乎有淚,可我不信他對我媽能幡然悔悟,心存愧疚。
畢竟對於我這個女兒,他當初送我進去沒有留半分情面。
良久。
他嘆了口氣。
「我會派人跟你交接的,這些東西的原件我希望儘快看見。」他臉色陰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說完,他拿起外套和包要離開。
臨走前,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我,那種眼神是我見過父親對女兒最冰冷無情的,還透着不屑和鄙夷。
「蘇沫,你真是我的好女兒,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別忘了當年你是怎麼才嫁給宋昱銘的。我還以爲你會改邪歸正!但你都能對自己的妹妹下手,怎麼還會顧及我們父女之情呢。」
我笑着起身,以最恭敬的態度,說出最慪人的話。
「還是爸教得好,我有今天的手段,多虧了您的言傳身教。」
一聲巨響,是摔門的聲音。
我成功地氣走了我爸。
心滿意足地坐下喝茶,茶不錯,不應該浪費。
媽媽要是在天上看見了,應該覺得爽快吧,她的東西不應該在小人手裏,會變髒。

-7-
蘇冉發了很多消息給我,字裏行間寫滿了粗鄙惡劣。
我懷疑她出國留學去的是索馬里。
可能是爸跟她說了些什麼,也可能是宋昱銘還沒有跟我離婚,她變得暴躁不安。
她好像不打算在我面前裝成柔柔弱弱的小白兔。
看她一直騷擾我,我煩了。
我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再發我,我就截圖給宋昱銘看。」
微信那頭沉默了。
很好,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讓她親身體驗當初我的感受,這種懲罰遠比親手去奪要過癮。
回到家後,宋昱銘給我找的保姆已經做好了晚餐。
起先,我喫葷腥的食物會吐,她就一點一點地加,讓我有個適應的過程。
她見我總是看着窗外發呆,就主動說起她家裏的一堆糟心事。
人啊,總是能在痛苦中找到共鳴。
那天林河打電話過來找我,說他已經把手下的公司資料全部準備好了,讓我過目。
我爸的速度還挺快的。
或許是怕我真的不留情面曝光他。
我心情不錯,讓林河直接來家裏找我了。
「蘇小姐,這些都是公司的總賬,內容比較多,您可能需要整理一段時間了,該總結的東西我全部準備好了,您到時候看看。」
林河很細心,他還特意帶來了盒飯:「還有,我聽夫人說小姐最喜歡荷包蛋,我特意讓人做了一份。」
荷包蛋,我媽以前在的時候經常會給我做。
只是現在……
我怔了怔:「謝謝。」
我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跟我媽做的味道不一樣,但真的有心了。
我眼眶微紅,我想以前了,我想我媽了。
「蘇沫,現在你都敢把人直接帶回家了?」
驀地,宋昱銘的聲音響起,我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睛,他正狠狠地掃過林河,薄脣緊抿,神情複雜地看向我。
最後,還是他先開了口。
林河擋在我面前。
「林河,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聯繫你。」
我剛讓林河離開,宋昱銘扣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抵在玄關處:「蘇沫,你這樣有意思?
「不是不願意跟我離婚?人都找到了,還不願意跟我離?」
「離婚吧,條件你想怎樣都可以。」
他陰沉着臉,怒火幾乎要從他的眼底噴湧而出。
可笑。
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8-
我勾脣笑了。
「離婚可以,我想聽聽爲什麼一定是蘇冉?」
他喜歡蘇冉,很喜歡,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在他眼裏好像看不到對蘇冉的深情。
我好奇蘇冉究竟做了什麼,讓他費盡心思和我離婚。
「你不懂,蘇冉對我……有救命之恩。」
「嗯?」
見我不明所以,宋昱銘繼續道:「高中游學,我突發過敏性哮喘,是蘇冉揹我去的醫院,一個那麼瘦弱的女孩子揹着我去了醫院,我真的很感激她。」
他皺着眉:「所以,我不會放棄她,是我欠她的。」
我的心沉得發冷。
能想象得出,大麗菊中喘不上氣來的少年,還有瘦弱的女同學。
真想笑啊,笑宋昱銘是個十足的傻瓜,他一向這麼精明,到頭來認錯了人。
那年遊學,跟他一起去公園的是我,救他的是我!
至於他認定的那個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蘇冉!見躺在地上一臉慘白的少年後,嚇得撒腿就跑了。
這是對他的懲罰,有眼無珠,愛上了一個卑劣的小三。
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他。
「說得真感人,可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我輕嗤了聲,對上他的眼睛,「我說了,什麼時候離婚,我說了算。」
我對他心如死灰,但也要完成我的計劃後,才能全身而退。
「那他呢?你這兩年在監獄裏,你們一直保持聯繫?」
他鐵青的臉色,緊抿的脣,怒氣叫囂着噴出來。
「是。」
我不否認,清冷地掃過他詫異的臉:「宋昱銘,別擺出這副模樣,被蘇冉看到,還以爲你對我,有愛呢。」
「蘇沫,別妄想!」他壓抑着怒火,撇開眸光,鬆開了手。
「你傷害了冉冉,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感覺!」他喘着氣,看向我。
我笑了,笑容都透着蒼白。
「傷害?你親眼見到我伸手推她了?我是用的哪隻手,左手還是右手,或是兩隻手一起?」
宋昱銘神色有一絲慌亂。
「你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蘇冉從你面前的樓梯上滾下來,她說什麼你就信?你是傻?那我現在跟你說,那天是她故意設計自己滾下樓梯的,這纔是事實,你會信嗎?」
我勾了勾脣,又說:「更何況,蘇冉救了你,你真的搞清楚了?她真的是你的恩人?」
宋昱銘沉默了,眼神閃躲。
似是想起了什麼,然後無比堅定地說道:「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笑了,神色淡漠。
「挺好。」
宋昱銘一把奪走了我手裏的遙控器,狠狠摔在地上。
也許是我對他太冷漠了,不像以前常常跟在他身後,滿眼都是他。
他在發脾氣,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氣得摔門走了。
誒,這就受不了了?
這纔剛剛開始。

-9-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很順利。
我潛心處理公司的賬務。
又讓林河幫我聯繫到公司元老,召開股東大會,很快拿回了被我爸侵佔的公司。
並把我爸安插的重要職位全部都換成自己的人。
這段時間我除了回家,就是跟林河在一起處理工作。
他幫了我很多忙,幫我把我媽留給我的東西全部都拿回來了。
其中還包括我爸大手一揮,送給蘇冉打理的那個公司。
所以蘇冉去找宋昱銘告狀。
他開車直接來公司地下停車場堵我。
宋昱銘怒氣衝衝掃過我身邊的林河,皺眉看向我:「你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別傷害冉冉,把公司還給她。」
我冷笑:「心疼了?蘇冉霸佔我媽留給我的公司,我拿回我的東西,怎麼就傷害蘇冉了?」
「蘇沫,我可以答應你不離婚,但是公司……」
「等等。」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林河快速打斷宋昱銘的話,輕笑:「宋總,你怎麼這麼大的架子,拿跟你不離婚換公司?你認爲你值這個價嗎?」
我看到宋昱銘的臉色極其難看。
嘖,我心裏挺爽的。
「蘇總,我送您回去,我怕有人說的話太髒,髒了您的耳朵。」林河往前走擋住了宋昱銘的目光。
「好,麻煩林河哥了。」
我不再看宋昱銘一眼,坐上了林河的車。
接下來還有太多事要做。
宋昱銘……只能擱置在一邊。
…………
一個月後。
我上任那天,召開新聞發佈會,媒體紛紛到場。
我邀請了我爸、蘇冉母女,他們應約到場,我想他們大概以爲我在監獄這兩年,沒見過什麼世面,一定會出醜。
發佈會結束後,我就讓人公佈我爸出軌的所有證據。
很快上了熱搜,因爲是實錘,所以輿論一股腦兒地湧進來。
我說謊了。
我威脅了我爸,也沒有把原件給他。
當年媽媽沒能做的事,就讓我替她來完成。
「婚內出軌,還用原配的財產養女人和孩子?做個人吧。」
「長得人模人樣,呸,偏偏當出軌的渣男。」
「怎麼有臉站在這,喲,小三還帶着女兒去參加人家的新聞發佈會,不會也想繼承母業,發揚光大吧。」
…………

-10-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新聞全是圍繞蘇家的,我爸他們一家三口再次成爲新聞焦點,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我爸一手經營起來的公司,股票一落千丈。
合作商同一時間找了不同藉口撤掉合作,高昂的違約金壓彎了他的腰。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的是我爸在商場打拼這些年,人脈關係竟然脆弱得不堪一擊。
蘇冉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她嘴裏說不出什麼好話。
在蘇冉不厭其煩地給我打了第三十個電話的時候,我接了:「彆着急,在家等我。」
我還想看看他們的樣子。
…………
這是我離家十幾年後第一次回家。
記憶中裝修清雅舒適的家滿是頹敗之色,家裏值錢的東西應該都讓債主拉走了,空蕩蕩的房間,只剩蘇冉母女倆。
我想起很久以前,她們兩人把我媽趕出去的樣子,趾高氣揚,下巴抬得高高的。
似乎是要把我媽踩到腳底下才罷休。
這才幾年,風水輪流轉了。
「你來做什麼?」蘇冉媽媽防備道,瞪着眼睛的樣子像是要咬人。
我笑着,不緊不慢開口:「當然是來看看你們,看你們像不像喪家犬。」
蘇冉媽媽氣得渾身發抖,她應該還記得,當年她也是這樣罵媽媽的。
現在她看上去好像更狼狽。
也是,從天堂墜落地獄,當然看起來憔悴了。
「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就滾!」她大吼道,如同大街上的潑婦。
蘇冉媽媽頹然地癱坐在地上,散落的髮絲間已經有了白髮。
她曾經很漂亮,用自己的美貌作資本,踐踏一切,可也熬不過時間的摧殘。
「注意保養啊,你看你白頭髮都有了,我爸會嫌棄你的。」
蘇冉衝上來,指着我:「蘇沫,你好歹毒!你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媽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真可笑。
「我歹毒?你們真是厚臉皮,自己做了什麼事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們?」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蘇冉朝我撲過來,我一閃開,她又撲空了,啊地尖叫了一聲。
地板太滑,她的頭恰好撞到了櫃子上。
「還有,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可沒有她這樣的長輩。」
我看着她額頭上的血跡,沒有絲毫同情,撕破臉:「不用爲了感謝我,行這麼大禮。」

-11-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蘇冉坐在地上往後退,哭訴:「姐姐,我和昱銘真心相愛,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放棄他。」
她楚楚可憐:「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公司也被你搶走了,你還要怎麼樣呢?」
「蘇沫。」宋昱銘快速趕到,他走到蘇冉身邊,語氣瞬間柔和了不少,「我送你去醫院。」
蘇冉媽撲上去使勁攥住宋昱銘的手臂,眼淚跟珠子一樣,咕嚕咕嚕往下掉。
「昱銘,你總算是來了,她拿走公司也就算了,還想打死冉冉……她好狠的心啊,坐了兩年牢都沒能改變心性,太可怕了。」
蘇冉鑽進宋昱銘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現在,爸爸的公司已經走到了盡頭,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猻散,別人見了蘇家人都是繞着走,她們能指望的估計只有這位癡情的宋先生了。
這出苦情戲,真是精彩。
「說我打宋冉,有證據嗎?」我冷笑道,「宋昱銘,我發現你挺好騙的。」
蘇冉捂着頭,泣不成聲。
我不想再看蘇冉做戲了,上前低頭,似笑非笑:「演技這麼好,你說,如果讓宋昱銘知道當初救他的那個人不是你,會多麼戲劇?」
話音落下,蘇冉不可置信地抬頭看我,臉色慌張。
她怕是沒想到宋昱銘會跟我和盤托出當年的往事吧。
有些真相,也該浮出水面了。
倒不是爲了自證清白,而是這些真相會變成一把利刃狠狠地扎進宋昱銘的心窩。
我爸和蘇冉母女已經得到報應了。
那麼下一步,該得到報應的是他宋昱銘!
說完,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昱銘後徑直離開。
這套房子,怕是很快會被追債的找上門,不用我趕,蘇冉母女也必須滾。
過往的回憶隨着我媽離世盡然消失,我也不必再有半點留念了。
…………
回家後,我開始收拾東西,又讓林河幫我聯繫了律師。
宋昱銘不是想離婚嗎?
是時候該離婚了。
我收拾完東西正要離開,宋昱銘趕回來了。
「我們談談。」
他抓住我的手,卻被我提前預料到甩開,我看到宋昱銘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皺了皺眉:「小沫,你現在很討厭我嗎?」
小沫?
怎麼換了稱呼了?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安慰蘇冉嗎?怎麼跑回來了?」我勾了勾脣,看向他。
「哦,對了,我已經讓律師在擬定離婚協議了,房子是我們婚後買的,一人一半,你的公司資產我沒有興趣,其他的現金我也沒有興趣。」
我見他的臉色一點一滴陰沉下去,嘴角微勾:「所以,我們兩清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我頓了頓:「到時候聯繫我的律師談吧。」
跟宋昱銘,已經沒什麼要說的了。

-12-
宋昱銘沒想到我這麼地果決,情緒開始變得激動。
「小沫,你說我挺好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呵……
果然……
但是我無可奉告。
這些利刃,應該是他親自查清楚,然後再親手插進自己的胸口才對。
我懶得多看宋昱銘一眼,轉頭離開。
我在煉獄裏待得太久了。
宋昱銘,這一次該你下煉獄了。
…………
三天後。
宋昱銘來辦公室找我的時候,雙眸猩紅,沒有半點儒雅的氣質,整個人焦灼又激動。
我挑眉看他,將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推給他。
「沒什麼問題那就離婚簽字吧。」
宋昱銘死死地盯着離婚協議書後,聲音沙啞道:「我不會離婚的。」
他一字一頓地咬牙說出這句話:「蘇沫,我不離婚!我,什麼都查清楚了。」
宋昱銘哽咽地看向我,深呼吸了口氣。
「我什麼都知道了,我讓人調查了遊學時候的事,醫務室的醫生還記得我,我拿了你跟蘇冉的照片給他看,他說……」
我笑,打斷他的話,眯了眯眸子,泛起冷意:「所以呢?」
「我還知道你在監獄裏,懷了我的孩子,可是那個孩子,我……」
「所以你知道,你是兇手,殺死我們孩子的兇手,對吧?」
我依舊笑着,雲淡風輕:「宋昱銘,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你怎麼還有臉不離婚呢?我不會跟一個殺害我孩子的兇手在一起!」
宋昱銘,他也是兇手,沒有理由繼續心安理得地活着。
挺好。
讓他親手把利刃插進自己的胸口。
我要讓他自己知曉真相,讓他愧疚,讓他不得安生。
宋昱銘被我一堵,整個人彷彿瞬間被抽乾了力氣,頹然極了,他死死地攥住離婚協議書,良久之後,慌亂逃離。
呵,可笑至極。

-13-
自從那天以後,我半個月沒見過宋昱銘。
林河說,宋昱銘不肯籤離婚協議書。
我也懶得管,讓律師通知他要是再不籤,我就直接起訴離婚。
我沒再管他,打算去醫院。
上次體檢後,我去醫院複查,醫生建議我住院調理身體。
結果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又見到了宋昱銘。
他滿臉憔悴,下巴上生出了胡茬,眼睛裏佈滿血絲,彷彿轉眼間老了十幾歲。
「對不起,對不起……」宋昱銘抓着我的手,喃喃地說對不起。
我漠然地把手抽出來,世界上最沒有用的話就是對不起,除了能讓道歉的人心裏好受些外,什麼都改變不了。
但我卻不想讓他好受。
「醫生說我要住院調理身體,宋昱銘,除了離婚,我和你沒有半點好說的,連對不起,你都不配說。」
…………
住院期間,林河一直照顧我。
宋昱銘多次給我打電話,發信息,卻被我直接無視。
林河告訴我,宋昱銘多次來過病房,但是壓根不敢見我。
對比之下,蘇冉則是膽大多了。
這天,蘇冉進了病房,恨不得喫了我:「你和昱銘說了什麼?他不接我電話,我落到今天,都是你害的,蘇沫,你別想安寧,昱銘是我的。」
我面無表情,故意激怒她:「要瘋滾出去瘋,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
蘇冉氣急敗壞,衝上來想打我。
我冷笑。
憤怒的她沒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而門外的宋昱銘聽到動靜後,衝進來呵斥道:「蘇冉,住手。」
他快速上前,扯開蘇冉,滿眼關心:「小沫,你沒事吧?」
我看着他沒說話。
蘇冉趁機抱着他的胳膊,追問:「昱銘,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忘了是她推我摔下樓的嗎?」
都這時候還在博取同情,我冷眼旁觀看戲。
宋昱銘甩開她,滿臉厭惡:「蘇冉,你騙我騙得還不夠嗎?玩弄我的感情,我錯信了你,竟幫你傷害小沫。」
蘇冉癱在地上,崩潰大哭:「昱銘,你說過不會辜負我的,我……我也生病了,你陪我去看病好不好?」
宋昱銘已經被騙怕了,扔給她幾張錢,怒吼:「夠了,別讓我再看見你。」
蘇冉看着落到身上的錢愣住了。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蘇冉落荒而逃。
被愛的人傷透心的滋味不好受吧,蘇冉,這是你的報應。

-14-
接下來的日子裏。
宋昱銘每天都在醫院陪我,對於我冷漠的態度也絲毫都不介意。
我的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
外面的天氣漸漸轉涼,宋昱銘把我從醫院接回了家,下車的時候溫情地打橫抱着我,就像剛結婚我們最好的那段日子。
他變得很少去公司,有事沒事就帶我出去轉,要是重要的事情抹不開身,他會直接在我面前處理工作,眼睛必須要看到我才安心。
我只是時刻催他記得簽字。
我知道,我每提一次,就是把刀往他胸口插得更深一分。
快入冬的時候,林河給我發來消息,公司一切運轉良好,順便附帶了我爸和蘇冉母女的消息。
我爸的公司因經營不善倒閉了,他現在在一家公司做裝卸工人。
蘇冉媽得了抑鬱症,每天都要大把大把喫抗抑鬱的藥。
蘇冉在一家餐廳當服務員,已經換了好幾份工作,沒有一份做得久的。
我合上電腦,把這段消息刪掉。
給林河留言,以後都不用留意蘇家人的事情了。
我跟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了結,他們痛苦地過完後半生,跟媽媽和孩子兩條命相比還是不能劃等號。
我不想去計較,我累了。
宋昱銘裹着厚厚的大衣從外面回來,頭上肩膀上落滿了雪。
他從懷裏掏出烤紅薯,獻寶似的塞進我手裏。
曾經,他在深夜爲蘇冉買燒烤,現如今在雪天給我買烤紅薯,他在儘量表現有多在乎我。
可越是這樣,我越不稀罕。
我把烤紅薯扔在地上,它們像爛泥一樣,沒了形狀。
他站在我面前,久久沒有說話,然後蹲下來清理那些黏糊糊的東西。
「宋昱銘,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這麼待下去就是互相折磨,離婚吧。」我不要他的補償,我要他帶着愧疚過一輩子。
他慌了,蹲在地上緊緊握住我的手,眸子裏全是慌亂。
「不是的,不要離開我。」
這種眼神我見過,兩年前蘇冉被醫生診斷出不能繼續彈琴的時候,他就是這種眼神。
他心裏開始有我的位置了,但我已經不需要了。
「小沫,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好嗎?」他喚我小沫,用曾經親暱的稱呼。
他攥緊我的手,眼神炙熱慌亂:「兩年前的那件事是我不對,我沒有看到你推蘇冉,我只是看她從樓梯上滾下來,我着了魔地信她的話,是我親手把你送進了監獄,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淚水落在我手背上,滾燙駭人。

-15-
原來他也是會哭的,原本我以爲他這樣冷靜自制的人是不會有眼淚。
「你終於承認自己錯了,真不容易。」我推掉他的手,這件事情有始有終,總算是明朗了。
「小沫,我……我知道你可能不會信,我愛的人只有你,從前是我眼瞎錯把蘇冉認成你,我對她的喜歡更多的是感激,不要和我離婚,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他紅了眼,跪下乞求。
「宋昱銘……」我嗤笑,神情冷下來,「滾吧!」
最後宋昱銘真的滾了,他去自首了,兩年前那件案子他出庭做了僞證。
他進監獄服刑之前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有接。
「小沫,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我爲過去犯的錯贖罪,照顧好自己。」我刪除他發來的短信,拉黑號碼,以後我都不想跟他有任何聯繫。
我去看了媽媽,這幾年沒有人來祭拜,墓碑周圍長滿了雜草,雜草開出的小花脆弱又美麗,我沒捨得拔掉,就讓它們陪着媽媽吧。
我給我的孩子建了座墓,就在媽媽旁邊,這樣他們就不會孤單了。
我去法院訴訟離婚。
判決生效,我和宋昱銘再無瓜葛。
第三年清明,我去掃墓時看到墓碑宋昱銘跪着的身影。
如今。
他,只是陌路。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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