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之戀

留學回來,我從下飛機就開始狂炫。
看到路邊有賣煎餅餜子的,我開口就要了八個。
煎餅帥哥不敢置信:「你確定?」
我想了想,又伸出五根手指:「再來五個燒餅裏脊。」
煎餅帥哥沉默幾秒,掏出對講機:「隊長,今天收隊不用喊我了,我這來了個饕餮。」

-1-
嘿,說誰饕餮呢!
不對,我看着他的對講機很震驚:「現在國內都這麼有組織有紀律,小喫攤也有隊伍啊?」
帥哥跟看傻子似的看了我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只開始攤餅:「你找個地方坐吧,估計得等一會兒。」
「沒事。」我盯着麪糊,「你做一個我喫一個。」
帥哥聞言手下一頓,好好的餅給裂了道口子。
「不好意思。」他把碎餅掃開,「我再給你攤一個。」
我咽口水繼續等。
第二個餅,翻面直接翻出了爐子。
帥哥沉默半秒:「我再來一個……」
我深呼吸繼續等。
第三個餅,雞蛋殼完美碎在了餅皮中心。
帥哥握鏟的手微微顫抖:「要不你再等……」
「得得得你起開!」
我實在忍不了了,直接繞到小車後把人懟開,熟門熟路攤餅刷醬:「等你做好個餅,我得餓死在小喫街。」
正在這炫技呢,邊上慢悠悠踱過來個大叔,瞧着我和帥哥「喲」了聲:「賀蕭,這你隊裏新招的實習生啊?餅攤得真像樣啊,比你們隊長還厲害。」
我聽着嘖嘖稱奇:「你們小喫街隊伍還招實習生啊?」
大叔昂了聲:「那可不咋滴,前街烤腸的那個也是實習生,旁邊道里賣牛——」
名叫賀蕭的帥哥卻蹙眉打斷:「別聊這些,她不是——」
「哎,老闆,給我來倆煎餅。」
忽然又有人來到攤前,賀蕭瞧見後微一頓,不動聲色地要接過我手裏的鏟子:「油條的?」
「哎你別做。」大哥一擺手,「我剛就瞧見了,你那餅皮子都飛出去了,做的什麼玩意。」
「你。」他說着指向我,「你來給我做。」

-2-
我點頭又搖頭:「我餓着呢,等我喫完這個哈。」
大哥倒也不急,甚至和我慢悠悠地嘮起嗑來。
而旁邊賀蕭跟那個大叔對了幾次眼色後,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背,制住我的動作:「你這個鏟法不對,來,我給你示範一下。」
我瞬間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就你們印度飛餅似的動作,還敢給別人示範呢。
大哥顯然也想說些什麼,但賀蕭卻很自信地表示他可以,順便暗戳戳地把我往小車後面藏。
「算了算了,我不喫了,我去別家喫炒麪去。」
大哥不耐煩了,轉身就想走,但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賀蕭跟大叔忽然一齊動作,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縱身撲到大哥身上,死死把人按在地上:
「不許動!警察!!」
煎餅小車在掙扎中被撞翻,小喫街上湧起混亂,我呆呆地站在外圍,看到又有數人從不同角落衝過來,一齊按住男人。
所以賀蕭的隊伍……其實是便衣警察隊??

-3-
十分鐘後,混亂終於被平息。
大哥被押上吉普車,賀蕭跟其他警員也開始收拾殘局。
「你沒事吧?」他特意從街頭又繞回來,還順帶表示了感謝,「你也算是幫我們周旋拖延了時間,我們隊長讓我謝謝你。」
我「額」了聲,感覺受之有愧,我真是啥也沒幹啊。
「你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賀蕭衝我一點頭,就要跟着一起收隊,我卻喝住他:「等一下。」
看他轉頭,我便道:「我那八個煎餅五個燒餅裏脊,一共 80 塊錢,你得轉給我啊。」
賀蕭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來,我掃你。」
錢轉過來,賀蕭又說了一遍再見,卻又被我叫住。
「還有事?」他有點納悶。
我沒說話,只慢慢舉起手臂。
就見右手小臂上,赫然插着半截斷掉的小鏟。
賀蕭:?!!

-4-
一場小喫街逮捕,除了犯人,我一個無辜羣衆居然是唯一的受害者,這可真是,哎!
賀蕭送我去了醫院,傷口還挺深,縫了四針。
「最近都不要喫辛辣海鮮,也別碰水。」賀蕭囑咐我。
我聞言很心碎,因爲我的食物排表是,明天的燒烤,後天的火鍋,以及週末的麻辣烤魚。
全都要延期了!
「身體最重要。」賀蕭看我一臉不情願,又特地多囑咐我,「一定要聽醫囑,記住了?」
我耷拉個臉:「哦。」
因爲還有工作,賀蕭把我送回家後便離開了。
我百無聊賴地刷了半個晚上的手機,終於忍耐不住餓意,半夜偷偷出門。
海鮮辛辣不能喫,那我喫點碳水總沒問題吧!
剛好我在同城上看到一個新開的網紅 KTV 酒吧,不僅能唱歌,還能點菜!邊喫邊唱,根本感覺不到飽!
於是一個小時後,我開開心心地走進了這家燈紅酒綠的酒吧。
剛一進門,就和吧檯旁的白襯衣帥哥對上了眼。
怎麼……有點眼熟?
臥槽……賀蕭??

-5-
看到我的一瞬,賀蕭也愣了愣,隨即就沉下臉來。
「真行啊溫瑤,不讓你喫辛辣海鮮,你居然跑來喝酒??」
我乾笑一聲,正想辯解,就見他忽然眼色一變,壓低聲說了句抱歉,而後一把摟住我的腰把我拉近——
下一秒,腰腹前一熱,賀蕭直接埋臉在我肚子上,就像小情侶撒嬌一般親暱。
我一下就僵住了,被他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腰:「別那麼緊張,自然一點,摸我的頭髮或肩膀都可以。」
聽到他的聲音我才回過神,試探着揉了揉他的腦袋:「是……又有嫌疑人?」
賀蕭點頭又搖頭:「不好說,你最好別在這久留。」
我心說我就是個想來喫口熱乎飯的可憐留子,爲何喫飯如此艱難!
正兀自悲傷着,賀蕭緩緩抬起頭,箍在我腰後的手也鬆開了,他觀察了一會兒:「走,我送你出去。」
我心裏十分悲苦,但又知道他也是爲了我的安全着想,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
「先生。」
旁邊忽然有服務生攔住我們,微笑:「我們老闆想請你們喝杯酒。」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吧檯後站着個一身黑的男人,距離太遠看不清臉,所以更顯神祕。
賀蕭身體微微緊繃:「那我先送我女朋友出去。」
服務生搖頭:「我們老闆說,要你們兩位哦。」
感覺到摟在我腰後的手越發用力,我也跟着緊張起來。
那個老闆……難不成就是他這次要盯的嫌疑人??

-6-
「別害怕。」賀蕭搭在我腰後的手安撫地拍Ṫṻ₆了拍,壓低聲,「附近還有我們的同事,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倒不覺得光天化日對方會做什麼事,而且在國外經歷的大場面太多了,包括且不限於黑哥持刀從身邊跑過,白哥磕嗨了原地跳舞,黑白哥持槍互毆。
但都沒打着我,嘿嘿。
「你樂什麼?」賀蕭納悶。
我乾咳一聲:「沒什麼,想起來高興的事情罷了,走吧,咱們過去看看。」
賀蕭「嘖」了聲,把我往懷裏摟得更緊了一點:「你倒真是膽子大。」
我聞言眨眨眼,歪頭看他:「不是我膽子大,只是我知道,你會保護好我。不是嗎,親愛的?」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賀蕭耳朵好像有點紅,他含糊地應了,摟着我走到吧檯附近。
這邊爲了方便調酒,光線會比舞池稍微亮一些。我們才堪堪站定,兩杯酒水已經推到面前,調酒師笑意盈盈:「兩位,這是我們老闆贈送的飲料,想問問你們能不能拍兩張照片用於酒吧宣傳,兩位形象氣質都很好。」
嗐,我還以爲啥事呢。
我是覺得無所謂,但賀蕭可能有職業顧慮,還是拒絕了:「抱歉,我和我女朋友都比較低調內向,不喜歡拍照展示。」
他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也跟着點頭稱是,但腦袋還沒點下去,忽然就聽吧檯角落有人笑了:「溫瑤,兩年不見,你這人來瘋的性子,居然能變得內斂?」
隨着聲音,那人從暗處走過來,一身黑,正是酒吧老闆。
此刻我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身形不由一頓。
「還是說,你交了個了不得的男朋友,不得不學乖了?」老闆瞧着我,意有所指地問。
賀蕭眉心微微蹙起,沉聲問我:「你們認識?」
我乾笑一聲,硬着頭皮回答:「哈哈,前、前男友。」

-7-
說是前男友其實稍微有點勉強。
這人叫肖珏,是我在國外認識的第一個華人,因爲長得合我胃口,我們短暫 date 過一段時間,後來還是因爲性格不合適分開了。
但要簡單說是朋友也不對,畢竟我們還是親過兩回嘴的。
肖珏目光落在我和賀蕭牽起的手掌上,哼笑一聲:「不過你這男朋Ṭů⁶友交得也很一般嘛,不知道你酒精過敏嗎?還帶你來酒吧。」
我看他一副鬥雞樣兒不免有些尷尬,趕緊開口:「沒有,我們——」
「是我的問題,我們纔剛在一起不久,我還沒有瞭解到瑤瑤的全部。」
身邊賀蕭忽然開口,聲音不緊不慢:「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以後我會注意,也會更好地照顧她。」
他說着扭頭看向表情呆滯的我,聲音很溫和:「回家嗎?我晚上煮奶茶給你喝。」
我呆呆地點了下頭,就這麼被賀蕭牽出了酒吧。
賀蕭是開車來的,上車,車門一關,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賀蕭臉上那副溫和的模樣也漸漸褪去,又變回初見時的酷哥樣子。
「你和他談了多久?有多瞭解?現在還有聯繫嗎?知不知道他的近況?」
我剛坐穩,一連串問題給我問蒙了,回過神來不由有些不滿:「你在這審犯人呢?」
賀蕭一頓,輕輕吐出口氣:「抱歉,是我的問題。」
他靜了兩秒才轉頭看向我,眼神很認真:「這個肖珏是我們的重點監察對象,我們認爲他名下產業與一些灰色產業鏈條有關,所以如果你知道他的背景,希望你可以告訴我。」
事情輕重我還是能分清的,聞言也不鬧脾氣了,仔細回憶,但很遺憾:「我和他真的不是很熟,三年前我剛去英國時和他住同一間公寓,但他經常不回去住,後來沒半年他就回國了。」
我有點無奈:「雖然說是前男友,但……我們遠遠沒到交心的地步,你懂吧?」
「這樣……」
賀蕭思索了一會兒,也沒難爲我,只開車送我回家,順便叮囑我如果肖珏私下聯繫我,最好能告訴他。
車子駛到樓下,我熟門熟路道謝下車。
「等下。」賀蕭將我喚住。
我扭頭:「還有要問的?」
「不是。」賀蕭拿過手機,點開 V 信二維碼,「加我。」
我不解:「我之前留你電話了呀。」
賀蕭乾咳一聲:「我平時上班出外勤,不一定能接到,你發消息給我,我下班看見就會回你。」
也是這麼個理。
我果斷掃碼加好友。
「還有你手臂的傷,週末去拆線是吧?」賀蕭記得還挺清楚,「到時候我接你去醫院。」
我正開門下車,聞言回身挑了下眉:「人民警察都這麼負責啊?」
賀蕭單手扶着方向盤,逆光看過來的眸色很深,他似乎是笑了笑,語氣悠悠:「爲人民服務,應該的。」

-8-
是這樣嗎?
我覺得賀蕭那個目光很有點意味深長哦。
我自認爲在這方面的雷達還是挺準的,不過眼下認識的時間太短,我也不好瞎猜,只訕訕一笑下了車。
果然如賀蕭所說,他工作確實挺忙的,我有時候給他發消息閒聊都不會及時回覆,但也從來沒有不回。
比如現在,我打遊戲到半夜,手機振動,賀蕭回覆了我晚上八點的消息:【明天去接你。】
我順手回了個 OK,回完想起來看時間,凌晨三點。
果然,下一秒賀蕭的消息就到了:【還沒睡??】
我還沒想好怎麼狡辯,賀蕭已經一個電話撥過來,還是視頻通話!
見狀我趕緊把頭髮揉亂,假裝起夜,接通:「喂……我睡了的,上廁所醒了。」
賀蕭冷喝一聲:「你要不先把後面的電腦遊戲頁面關掉呢?」
我:……
我只好把抓亂的頭髮理順,訕笑一下:「晚、晚上好啊賀警官。」
賀蕭幽幽嘆口氣:「賀警官不好,奔波一晚只爲守護人民羣衆安眠,結果羣衆還沒睡。」
我看他是在車上,應該是要回家了,便趕緊道:「那賀警官回家好好休息!」
賀蕭沒說話,安靜幾秒後,忽然開口:「現在快三點半了,溫瑤。」
我不明所以:「所以我們都快點睡覺?」
「所以……」
賀蕭抬眼看過來:「要看日出嗎?」

-9-
賀蕭是風象星座吧!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但幸好我是火象,我們煽風點火組合就是這麼說走就走!
車已經等在樓下,我一上車就看到賀蕭在笑,不由疑惑:「笑什麼?加班加傻了?」
賀蕭搖頭,面容稍有疲憊,但眼睛很亮:「就是意外,我以爲你不會去。」
我哼了聲:「賀警官都盛情邀請了,我可不好意思拒絕。」
賀蕭發動車子,聲音輕飄飄:「那以後這種不好意思可以多一點嗎?」
嘖,這話說得……很微妙啊!
我矜持地乾咳一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開車吧。」
賀蕭輕笑:「遵命。」
距離我家最近的觀賞日出點應該就是港口了,到地方已經四點多,環海路兩旁一路上都稀稀疏疏地停着車,估計也是來看日出的。
「今日日出五點四十二。」賀蕭晃了下手機。
我聞言便道:「那你睡會?出太陽了我叫你。」
反正我還在倒時差,這一週都是夜貓子作息。
賀蕭聞言有點無奈:「我叫你出來自己卻睡大覺,是不是有點不太像話了?」
他說着打開車門,溼潤的海風一下湧入車廂:「下去轉轉?」
我自然跟上。
不得不說清晨的空氣是真的很新鮮啊!
我一邊走一邊做擴胸運動,還不忘回頭跟賀蕭說話:「果然月亮還是自家圓,風景還是自家好。」
男人也還是自家帥啊!
賀蕭揣着口袋跟在我身後,一張面容在光影下顯得格外立體,尤其是那雙眼睛,一瞬不錯望來時真的彷彿有某種魔力。
我看得有點發愣,擴胸運動一下沒收住力,一拳捶在了賀蕭的小腹下方!
「我靠!」
賀蕭瞬間喫痛彎下腰。
「我去!對不起對不起!!」我也傻了,趕忙蹲下慰問,「沒事吧賀 Sir?我這不算襲警吧??」
賀蕭正想說話,忽然聽見身後有耳熟的聲音響起:「溫瑤?」
我愣了下,回頭。
肖珏??

-10-
不是,冤家路窄嗎?這都能遇到??
肖珏瞧着我又瞧瞧賀蕭,蹙眉:「你怎麼在這?你們幹嘛呢?」
我開口:「我們——」
「我們喫完夜宵過來玩玩,我剛踩到沙坑不小心崴腳了。」賀蕭打斷我兀自開口,他擰着眉心,姿勢一秒鐘從捂襠變作捂腳腕,特別自然,「肖先生怎麼在這?」
崴腳?
怎麼就成崴腳了??
我不明所以,卻被賀蕭悄悄捏了下掌心,便懂事地沒說話,只扶着他的手臂。
肖珏揣着兜,居高臨下盯了賀蕭幾秒,輕描淡寫:「一樣,遛彎。」
賀蕭就道:「那能不能麻煩你開車把我們送到市區醫院,我崴了腳沒法開車,這邊也不好打車。」
肖珏愣了下,看着賀蕭的目光十分怪異,轉而問我:「溫瑤,你這是對象還就是個炮友啊?居然能讓前男友送人,真是稀奇。」
我心情也很複雜,隱隱猜到了什麼,但又不能確定,只好跟着道:「那你就送一波唄,我三年沒碰車了,不敢上路。」
肖珏就笑:「行啊,我送你們。」
肖珏的車是輛黑色 SUV,後面的車座拆掉了,他說是方便運酒。
「女士坐副駕,」肖珏攔住想跟着一起去後面的我,皮笑肉不笑地對賀蕭一勾脣,「你一大老爺們在後面坐會車底板沒事吧?」
賀蕭抿了下脣,抬眼看我,眼睛黑漆漆的,但就是顯得很可憐:「瑤瑤……」
明知道他在裝,但我還是沒忍住嘆口氣,推開肖珏爬上後座:「我陪他。」
肖珏臉色有些難看:「你一個打車都得挑三揀四的人,現在居然能坐無座了,這可真是遇到真愛了。」
我張張嘴想說什麼,手掌卻忽然覺得一熱。
轉頭,就見賀蕭牽過我的手,挨在脣邊,輕輕貼了下,一觸即離:
「瑤瑤對我好,我都會記住的。」

-11-
要不說男人別長太帥呢,不然一撒嬌一服軟就是必殺技。
我本來被這莫名其妙的變故搞得有點憋悶,但賀蕭特別乖地往我肩上一靠,我又有點心神盪漾。
媽的,男色害人。
到了醫院,賀蕭一瘸一拐走到急診,裝模作樣拿了個號。
我怕他再多裝一會兒就要被戳破,便對肖珏道:「我送你出去吧。」
肖珏看了眼時間倒是也沒拒絕,到了停車場,我目送他上了車。車子打着火,肖珏忽然降下車窗,瞧着我的目光隱隱是有點……憐憫?
「溫瑤,我覺得你這個對象,沒有那麼在乎你。」
我愣了下:「爲什麼這麼說?」
肖珏點了煙,慢悠悠道:「因爲他在你面前,沒什麼勝負欲、佔有慾啊。
「能在女生前男友面前落下風,一般男人幹不出這種事。」
回到急診,我還在琢磨肖珏的話。
勝負欲?
佔有慾?
肖珏能對我有這些才奇怪吧?畢竟我們又不是真的在談戀愛。
「溫瑤。」
聲音響起,我腳步一停,回頭看賀蕭走過來,也不瘸了。
我歪頭:「你不應該在急診大廳嗎?」
賀蕭倒是坦誠:「我不放心你和他單獨相處,一直跟在你後面。」
我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這醫院人來人往的你不放心,剛剛坐車上統共就三個人的時候你倒坐得安穩。」
賀蕭頓了頓,解釋:「剛剛有我們的同事一路跟着。」
我回憶了一下:「你是說……環海路旁的那些車?」
賀蕭點頭。
我真有點無語了:「所以你叫我出來這一趟到底是想幹什麼?」
賀蕭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盤托出:「其實之前小喫街抓獲的嫌疑人也是肖珏這邊的人,或者說當時出現的人應該是肖珏纔對,但不知道爲ŧūₙ什麼變成了他的手下,而你兩次都出現,還和肖珏認識,實在是太巧了……」
我聽懂了:「所以你們就覺得我和肖珏有貓膩,今天故意試探我?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肖珏今天在碼頭有行動,想看看我出現是無事發生還是會自亂陣腳?」
說到這我氣極反笑:「但不論怎樣,肯定不是真想和我看日出吧?」
賀蕭連連擺手,語氣有些急切:「不是,我今天是想再找你詳細問問肖珏的,但沒想到他也去了港口,跟他的同事也——」
「所以你也乾脆將計就計了對吧?」
我擺了下手打斷他的話,轉身往外走:「既然已經能確定我們沒關係,那我就先回去了,賀警官。」
「溫瑤!」
我沒回頭,只在離開醫院大門時微微眯了下眼。
太陽出來了,已經沒有日出可看了。

-12-
回到家已經早上八點多,我先睡了個早午覺,醒來一伸懶腰感覺手臂痛,這纔想起來忘了去拆線了。
「男色誤人……」
我嘟囔着下牀,洗漱開窗通風,剛一打開窗戶就是一頓。
那個站在樓下的人影怎麼有點眼熟。
辨認幾秒,我一下瞪大眼:「賀蕭??」
賀蕭自然和我對上了眼,他掏出手機,幾秒後,電話振響,我接起,電話那頭自然是賀蕭。
「喫飯了嗎?下午帶你去拆線。」
我先問:「你不會在下面等了我一上午吧??」
賀蕭沒答,只問:「你要點外賣還是出去喫?不想動我給你送上去。」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幾秒才道:「你沒必要這樣,配合警察工作本來就是我們這些人民羣衆該做的,趕緊回去休息吧,賀警官。」
「配合工作是警察和羣衆,那朋友之間呢?」
賀蕭沒動,只自下而上地望上來,眼神專注:「我不爲自己辯解,隱瞞你、猜疑你,確實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溫瑤,能不能給我個改正的機會?」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啥,因爲從賀蕭的工作角度來看,這事好像也沒啥問題,和嫌疑人有關的肯定是要重點關注啊。
當然就我自己而言,被懷疑肯定是不爽的。
而且當時賀蕭說崴腳上了肖珏的車,我也合理懷疑他是想借此偷偷檢查下肖珏的那倆 SUV。
嘖,感覺自己被當線人使了呢。
思索幾秒,我還是決定先晾他幾天,輕易原諒難解我心頭不爽:「沒什麼改不改正,工作問題我理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再見賀警官。」
說完我也不留戀,直接掛斷電話。
最後瞧了樓下的賀蕭一眼,我正想扭頭回屋,卻發現他收手機的動作有點不太自然。
怎麼了這是?
下一秒,賀蕭往後一踉蹌,眼見就要摔倒。
我心臟一緊:「賀蕭!」

-13-
連滾帶爬衝下樓,賀蕭正蹲在車前面,臉色慘白。
「我靠大哥!不就是沒原諒你嗎,至於把自己氣暈嗎!」
我趕忙扶住他,上手一摸,滿頭冷汗。
賀蕭額角抵在我肩頭,聲音很低:「沒事,一點低血糖。」
我看他臉白得都沒人色了,心說這還叫一點啊!
連忙去附近小賣部給他買了巧克力,拆開挨在嘴邊看着他一點點吞進去。
「大哥你可真夠嚇人的。」我心有餘悸,「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去醫院幹什麼?」賀蕭笑了笑,「不應該帶我去餐廳嗎?」
他說着稍微睜開眼,像一隻小狗似的可憐巴巴地望過來:「溫瑤,我一天一夜沒喫東西了。」
我簡直無語:「你要修仙啊?」
賀蕭腦袋抵在我肩上:「最近太忙,肖珏的案子牽連很廣,想早點抓捕歸案。」
我一邊扶着賀蕭上車一邊好奇:「他到底犯什麼事了?能說嗎?」
賀蕭猶豫了一下:「不少,其中還包括對女生身體健康不太好的事情。」
我愣了下,不會是……代孕之類的吧?
「所以你要注意安全,儘量不跟他獨處。」賀蕭看着我,很認真,「如果他找上你,你一定要通知我。」
我嗯嗯點頭。
賀蕭交代完也鬆了口氣,靠着車窗安靜下來。
我是真怕他路上再餓暈過去,幾乎是壓着限速飆到最近的餐廳。
車子剎停,我熄火解安全帶:「下車吧,你想喫……你揉胸幹什麼??」
瞧着賀蕭的動作,我不由一頓,目光隨着他的動作落在他的胸口,哇,好結實好飽滿,真是移不開眼。
賀蕭一副很難言的模樣:「剎車太猛,安全帶勒得。」
「哪有這麼誇張。」我狐疑低頭看自己,「我怎麼沒……」
MD,賀蕭比我還大。
「你沒什麼?」
扭頭,賀蕭正歪頭瞧我,眼底笑意若隱若現。
「我沒這麼嬌氣!」我冷哼一聲就要下車,卻被他扯住。
「慢着點。」賀蕭無奈,「安全帶都沒徹底解開,怎麼總是毛毛躁躁的。」țũₒ
我看着他湊過來,拔出安全卡扣,側臉與我咫尺之距。
車廂內好安靜,氣氛又好曖昧,好適合打個啵!!
我盯着賀蕭的側臉,微微抿脣,正想動作一下,忽然——
「咕嚕……」
有人餓到肚子叫了啊哈哈哈哈。
我眨眨眼,看見賀蕭的耳朵尖簡直是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飆紅,他猛地回身開門下車:「我先去點喫的——呃。」
哈哈哈哈他安全帶沒解又被勒回來了哈哈哈哈!
我在車上笑了足足一分鐘,才下車去找賀蕭,整頓飯賀蕭都表現得有些拘謹,和之前的遊刃有餘完全不同。
真是更可愛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餓到肚子叫嗎?人之常情。」喫過飯,我搭着賀蕭的肩往外走,渾然不在意,「你要覺得害羞下次換我叫給你聽。」
賀蕭無奈敲我腦門:「說的什麼話。」
餐廳門推開,和來人打了個照面。
我和賀蕭都是一頓。
TNND,怎麼又是肖珏?!
我盯着肖珏微微挑起的眉梢,心底有幾分怪異。
這樣頻繁的偶遇還能用巧合來解釋嗎?反正我不會是內鬼,那難不成……
我悄悄瞥了眼眉心蹙起的賀蕭。
難不成,賀蕭纔是有問題的那個?

-14-
一直到離開餐廳,賀蕭神色還是有些複雜,一連打了無數個電話。
「走吧,打車送你回去。」賀蕭打完電話走過來,臉色不太好看。
我納悶:「咱們不是開車來的嗎?」
話落我瞬間明白過來:「你是怕車子……被人動了手腳?」
賀蕭點了下頭:「太巧了,我們去的地方肖珏都在,世界上沒有這麼多巧合。」
我也跟着點頭:「但你已經去過我țŭ⁻家好多回了,現在打車再把我送回去有啥意義?」
賀蕭一哽。
幾秒後他才道:「這樣吧,我先開車帶你去醫院拆線,然後你在附近找個酒店住,那塊離我們警局很近,我能隨時過去。」
這個計劃 OK。
我點點頭,跟着賀蕭上車去醫院。
拆完線已經是下午,我聽話地在附近找了個酒店,隔壁街就是賀蕭他們警局。
賀蕭直接走着把我送到酒店,確定沒人盯梢才讓我辦入住。
「我得住多久啊?」我忍不住抱怨,「這裏離小喫街太遠了!」
我的燒烤火鍋麻辣烤魚!
賀蕭又敲我腦門:「喫東西重要還是安全重要?」
那我實話實說,都挺重要的。尤其對一個多年未歸國的留子來講。
看我辦完入住,賀蕭也掏出身份證:「再來一間大牀房,就在她隔壁。」
我眨眨眼,歪頭:「你要陪我啊?」
賀蕭學我歪頭:「我不放心啊。」
就在我倆對視時,前臺小姐姐抱歉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二位,我們大牀房就只剩那一間了。」
她說着瞧我倆:「兩位是情侶的話,不住一間嗎?」
額……這不還沒到那地步嗎!
我尬笑一下,想說要不換家酒店吧,賀蕭卻道:「有套房嗎?」
「有的有的。」小姐姐點頭,麻利辦好了入住。
套房在酒店頂層,一室一廳,客廳裏是個可以攤開的大沙發。
但賀蕭有一八八,睡沙發牀實屬憋屈。
「幹啥不換家酒店。」我嘟囔,「反正我是要睡牀的。」
「這是離警局最近的酒店了。」賀蕭垂眸看着我,眼底盈着淡淡笑意,「除此之外,差不多距離的,就只有我家了。
「溫瑤,你是要住酒店,還是住我家,自己選?」

-15-
這、這麼直白迅速嗎?
我嚥了下口水:「我我我還沒準備好!」
賀蕭一頓,隨即笑了,他彎膝蹲在我面前,眼底盈着笑:「準備什麼?」
他眉眼深邃,可一旦笑起來就只剩柔和,只這麼瞧着,都給人一種恍若深情的錯覺。
我呆愣一秒才回過神來,伸手就去捂他的臉:「不行,你這樣我沒法理智和你對話。」
賀蕭聞言就笑,呼吸間熱氣都落在我的掌心:「我們不是煽風點火組合嗎?還需要理智?」
我哼聲:「我要是沒理智,你現在還能蹲在這?」
早就被我按住強吻了!
賀蕭眸色深邃:「那我應該在哪?」
我同他對視幾秒,賀蕭目光沒有絲毫躲避,沉穩地望着我。
奇怪,我總覺得他這個眼神……好像有點眼熟?
「溫瑤?」
賀蕭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下,無奈笑了:「這種時候也能走神?」
我訕訕強撐:「我走神是讓你安全好嗎!賀警官。」
下一秒,掌心忽然一熱。
是賀蕭的嘴脣,一觸即離。
「你覺得,我看起來是需要這種安全的樣子嗎?溫小姐。」
溫熱降落掌心,我一下怔住,下意識想蜷起手,卻被賀蕭按住了手背。
他扶着我的手腕慢慢逼近,直到我和他之間只剩手掌厚的距離。
我的手背也落在了自己脣上。
這算是吻嗎?隔着溫熱的皮膚與血肉。
「你需要這種安全嗎?溫瑤。」
賀蕭凝視着我的眼,低聲問。
空氣變得稀薄,賀蕭的呼吸佔據了我的全部心神,幾秒後,我聽見自己囁喏的聲音:「好像……不需要。」
賀蕭彎眼笑了,隨後拂開我的手,傾身,吻落了下來。

-16-
當晚賀蕭還是睡在了沙發上。
雖然男色誤人,但是……但是也不能誤得太過分是吧!
我躺在牀上如是想到。
然後想到半夜三點還沒能入眠。
要不再誤一下子呢?
畢竟賀蕭臉帥身材好,那裏貌似也很可觀……
正糾結着,忽然聽到臥室外傳來輕響,賀蕭似乎起牀了。
難道他也想誤一下?要進來了??
我一下屏住呼吸,豎着耳朵聽。
但賀蕭的腳步路線卻不是衝着臥室來的,聽他的動靜好像是在往門口的方向走。
果然沒多久,大門傳來咔嗒一響。
我停了一會兒才起身探出臥室,客廳內空無一人,賀蕭出去了。
大半夜這是去哪?
我雖然有些疑惑,但思及賀蕭畢竟是個警察,興許是有突發狀況,半夜出去也很正常。
這麼想着,我打了個哈欠回到牀上,這次徹底沒了男色誤人,我很快進入夢鄉。
再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賀蕭還沒回來,手機也沒有信息提示。
我百無聊賴,賴牀到九點半,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搜了個附近的川菜館準備去嚐嚐。
起身洗漱下樓,剛走出大門我就是一頓。
就見走廊盡頭,有人從電梯廂裏出來,一身黑衣,正是肖珏。
我一下蹙起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他已經發現我了,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是奔着我的房間來的。
察覺到他的腳步加快,我立刻退回房間關門鎖好。
什麼情況?
肖珏怎麼又會出現?這小子怎麼陰魂不散的!
大腦一片混亂,還不等我理出頭緒,房門便先被敲響。
「溫瑤,我都看見你了,躲起來還有什麼用?」
我嚥了咽口ẗū́⁶水:「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你想幹什麼?!」
肖珏聞言似乎是笑了:「溫瑤,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能次次和你們偶遇,次次沒有受到法律制裁,一幫警察拿我束手無策,肯定是因爲……
「我也有我的線人啊。」
話落,我心頭猛地一跳,他的意思不會是……
我連忙拿起手機撥打賀蕭的電話,下一秒,熟悉的電話鈴聲猛然自門外響起!
還不等我回神,電話已經被接通,肖珏帶笑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Surprise。」

-17-
賀蕭的手機爲什麼會在肖珏那裏?
我一下頓住了,抓着手機的手微微發顫。
什麼情況?
難不成賀蕭其實是和肖珏一夥的?!
那他找上我的原因是什麼?
是想讓我背黑鍋,成爲肖珏口中的那個線人?還是想讓我也成爲灰產鏈條上的產品之一?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連忙撥打 110,賀蕭說過,這裏離警局很近的。
「溫瑤,」肖珏在外面敲了敲門,好像挺有禮貌,但語氣卻是勝券在握的輕蔑,「出來我們談談?我這有份工作不錯,你應該不會想拒絕的。」
工作?你看我信嗎!
我充耳不聞,只想趕緊報警,可電話卻遲遲無法撥打出去。
門外響起笑聲,我一下意識到是肖珏在搗鬼,立刻轉換思路,先燒上一壺熱水。
「不用白費力氣了,國內信號屏蔽器還是很好用的。」他道,「你知道嗎溫瑤,從再見到你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真是上天派來解救我困境的人。」
我不明白,強撐住顫意:「什麼?」
「最近因爲這些條子嚴打,我很長時間都沒找到合適的母體了,」肖珏說道,「但你出現了,你年輕、漂亮、身體健康,你很適合做『母親』。」
「去你媽的母親!」
我渾身發抖,又氣又怕:「我不管你是誘騙還是強硬綁架,讓懵懂的女生去做這種事,真的是惡毒到極點了。」
肖珏對於我的罵聲滿不在意,他又壓了壓門把手,語氣輕飄飄:「瑤瑤,別這麼不聽話,你是自己打開門,還是我來開門?」
他似乎根本沒想給我思考的時間,說話間電子鎖傳來輕響,把手被輕而易舉地壓下。
我心臟一下提到嗓子眼,趕緊端起盛滿開水的熱水壺。
咔嗒一聲。
Ŧű₁門打開了。
就當我想一壺熱水兜頭潑上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走廊好像都隨之一震!
我靠,地震了嗎??

-18-
幾秒後,我才反應過來,探出頭去看。
就見肖珏被人擰着胳膊按倒在地,騎在他身上的人赫然是賀蕭!
看我探頭出來,賀蕭立時喝道:「離開這!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你先離開!」
我是一刻都不敢耽誤,聞言撒腿就跑。卻不想地上的肖珏也趁着賀蕭分神的間隙猛地撐起身體,反手就要一胳膊肘頂在賀蕭肋下!
說時遲那時快,我根本來不及過大腦,條件反射一揚手,滿滿的熱水衝着肖珏的胳膊就潑了下去!
「草!」
肖珏慘叫一聲,整個人猶如蝦米,瞬間蜷縮一團,捂着胳膊叫罵聲不停。
恰時樓梯間傳來聲響,安全通道門被猛地撞開,訓練有素的警察飛速圍上!
賀蕭這才鬆開肖珏,拉着我躲到一邊,上下檢查我:「有事沒?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我搖搖頭,隨即就眼尖地發現賀蕭脖頸上一大塊紅痕,估計是剛剛被開水濺到了。
「過來!」我立刻扯着他進了房間,打開浴室花灑對着他的脖子衝。
賀蕭被涼水凍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想躲,卻被我一把按住腦袋:「別亂動!」
看我這麼有精神,賀蕭也鬆了口氣,仰着腦袋任由我沖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會手還有點抖,一方面是因爲緊張興奮,另一方面是因爲後怕。
賀蕭伸手握住我的手背,他的手寬大有力,能將我的手完全覆蓋,溫暖又安穩。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小喫街的那個年長些的便衣警察?」賀蕭低聲道,「他女兒在肖珏手裏,不得已做了肖珏的臥底。
「肖珏每次都能恰時逃脫搜查,每次都能把我們耍得團團轉,都是因爲他在通風報信。
「甚至,肖珏還打算把臥底的黑鍋,栽贓到我頭上。」
昨晚ṭù³賀蕭收到年長警察的消息,說肖珏調查有進展,便立刻前往匯合,卻不想被引到了他們的「地下醫院」意欲栽贓,手機也被搜走。
但幸好賀蕭自從發覺肖珏的次次偶遇後,已經心生警惕,買了針孔錄像設備攜帶,將整個過程都錄了下來。
我很好奇:「那肖珏爲什麼要來找我?」
想到這賀蕭的目光微微發沉,握着我的手更緊了一些:「據我所知,是他們最近新到了一批貨,需要儘快找母體,但是最近嚴查嚴打,沒有找到合適的女生,所以……」
所以才找上了我。
聞言我後背禁不住發涼,後怕又可悲。
女生本來就是弱勢羣體,成日擔心受到各種威脅,強迫不公平待遇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擔心自己的身體和器官被壞人所利用,連生育繁衍都無法自己決定。
賀蕭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撐起身把我拉近一些,眼神鄭重又認真:「我會保護好你,我們會保護好你們。」
我同他對視幾秒,輕輕呼出口氣,嗯了聲:「我們也會努力保護好自己的。」

-19-
因爲燙傷,賀蕭和肖珏都先去了醫院,我自然也跟着一起。
期間由其他警察給我做了簡單的筆錄,而後我纔到急診去找賀蕭。
賀蕭脖頸上的燙傷沖水及時,創面看起來並不嚇人,倒是肖珏那胳膊,和褪了皮的豬肉似的,我坐在急診室外都能聽到他的慘叫。
「不早了,先送你回去。」
賀蕭拉着我離開,邊走還邊笑:「挺聰明,知道智取。」
我心說我那麼多獨居女性安全視頻也不是白看的好嗎?這關鍵時刻可不得用上。
車子駛出醫院,越開我覺得這方向不對勁,既不是去醫院,也不是去我家。
還不等我提問,賀蕭一打轉向燈,車子拐進小區,直行百米後停下。
我看着眼前的居民樓納悶:「這是……?」
賀蕭抿了下脣:「你自己住我不放心,最起碼也得等肖珏的判決下來進監獄,我才能放你自己住。
「所以這段時間,要麼我跟着你住酒店,要麼……你來我家住吧,好不好?」
我聞言忍不住笑,指了下居民樓:「你都開到樓下了,我還有拒絕的機會嗎?」
賀蕭抓過我的手攥緊了,低頭在我手背上親了下:「沒有,不可以,不能拒絕。」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跟他一起下了車。
今晚月色很亮,照得賀蕭眼底的笑意特別清晰,我偷偷瞄他被抓住,立刻先發制人:「你總看我幹什麼?」
賀蕭牽過我的手,牢牢握着:「後怕啊,心有餘悸啊,看你安然無事我才安心。」
我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興奮緊張,我這人一緊張話就容易多,於是開始拉着賀蕭嘰裏呱啦,從我看到肖珏一直說到燒開水,剛要講到高潮,就見賀蕭突然一低頭,在我脣上親了一下。
啵的一聲,還挺響。
我一下卡殼,怔怔地瞧着他,幾秒後纔開口:「你、你幹嘛?」
賀蕭親完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目光移開又落回,如此重複幾次才道:「看你嘰嘰喳喳的,很可愛,沒忍住。」
我有點無語,又想笑,同時心底還有些說不清楚的甜滋味。
清了清嗓子, 我正準備繼續開口, 賀蕭卻一拉我的腰,把我摟進懷中,吻也隨之落下,所有未出口的話語都在脣齒相交間消融。
賀蕭吻技很一般, 但正是這份青澀才足夠吸引人,猶如某種有魔力的漩渦,讓我無法逃離。
直到頭頂傳來一聲虛弱的貓叫,我跟賀蕭齊齊一愣,這才慢慢分開,抬頭望去。
月光下,在高聳的樹枝枝丫間, 藏着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估計是爬得太高下不來了, 此刻正可憐兮兮地瞧着我與賀蕭,時不時喵一聲。
我笑了下,拍拍賀蕭:「賀 Sir,有貓咪報案求助哎。」
賀蕭也沒猶豫, 脫下外套讓我抱着,三兩下就爬上樹去。
我在下面仰頭看着, 忽然覺得這幅畫面特別眼熟。
直到賀蕭舉起小貓, 在月光下抱着小貓衝我彎眼一笑:「還是隻小三花。」
那一刻, 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落在他的眼睛裏。
腦子裏的細弦終於連接上, 我輕輕「啊」了聲。
我想起來了。

-20-
我第一次遇見賀蕭,不是在那條小喫街。
而是在我家樓下不遠的林蔭道, 那是在我出國前。
那時候賀蕭應該還是剛實習的基層警察, 每天接到最多的案子就是處理各種家長裏短。
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是有人家養的小貓被帶出來, 結果有點應激爬上了樹, 幾個老太太救貓無果只能報警。
那時我正好拎着晚餐從小喫街回來,用一根火腿腸做誘餌, 幫助賀蕭救下了膽小的小貓。
那時候的賀蕭比現在還要青澀, 留着寸頭,戴着口罩, 只有那雙深邃的目光與現在並無二致。
他望着我,輕聲問:
「是你的小貓嗎?」
「是你的小貓了。」
畫面與聲音重疊, 我回過神,笑起來:「現在這隻,可以是我的小貓了。」
賀蕭一怔,旋即也眯起眼:「你想起來了?」
我「嗯」了聲, 問他:「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賀蕭注視着我的臉, 低聲開口:「和你重逢的第一面。」
和你重逢的第一面,我就認出你了。
你笑起來的樣子,和三年前幾乎一模一樣,很明媚,很耀眼,讓我一眼就望見。
三年前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三年後, 我已經抓住了你的手,往後無論多久,都不會再放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