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八線小糊咖。
這天經紀人不在，我偷溜到外面喫個夜宵，剛想付款，手機沒電關機了。
環顧一週，看到一直跟拍的狗仔哥。
於是我衝他招招手：「哥，過來付個款。」
狗仔哥罵罵咧咧就過來了：
「當初看你漂亮，以爲你能火纔跟拍你的，結果錢沒賺着，現在還得倒貼！」
「……」
後來混熟了，狗仔哥鬼鬼祟祟跟我說：「這次合作那男主，你小心點。」
我興奮：「他要塌了？」
狗仔哥：「不，他暗戀你。」
「？」
-1-
作爲一名內娛十八線小糊咖，我對自己的定位清晰明瞭，沒有大紅大紫的命，就時不時接點小活餬口得了。
我掙的那三瓜兩棗，我媽聽了都笑掉大牙。
這幾天進組拍女 n 號的戲，爲了上鏡好看喫了一個月草，今晚我的戲份終於殺青。
半夜餓了，我就下樓走幾步進了燒烤攤。
糊就是最好的僞裝。
出門口罩都不用戴。
太饞了，光想着喫，忘記看手機電量，剛想付款，手機啪的一下黑屏。
「……」
我和老闆面面相覷。
兩秒沉默後，我笑着讓老闆等等，扭頭環顧周圍，一圈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還舉着相機呢。
我衝對方照照手：「哥，你過來幫忙付個款。」
片刻，那邊穿得灰撲撲的一哥們兒驀地從陰影遮蓋的角落出來了，罵罵咧咧地掃碼付款：
「江黛，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當初看你選秀漂亮，覺得你能火纔跟拍，結果這麼幾年過去了，我錢沒賺着，還搭進去 78 塊——」
他話音陡然一轉，瞪大眼睛看我：「你一個女藝人半夜點 78 塊的燒烤？一個人？」
「那咋了？」我奇怪地看着他，「哥，你不會以爲我喫不完吧？」
張佑澤，我忠誠的狗仔哥，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幾秒，最後口吐金句：
「我寧願你房裏有第二個人，起碼我能爆點黑料。」
話糙理不糙，但你這……
我拎着打包好的燒烤，對張佑澤道：「哥，今晚辛苦了嗷，改天請你喫大餐。」
狗仔哥露出了和我經紀人一樣語重心長的神情：
「江黛啊，你長點心吧，一天天的，拍你我都讓同行笑話了。」
「……」
哥，真是對不起你嗷！
-2-
喫了這頓燒烤後，我心滿意足地躺上牀，第二天搭乘航班回去。
落地的時候走的要客通道，結果不知道哪個明星也同一時間落地，接機的粉絲一早就等在那兒。
人羣水泄不通，我推着行李箱艱難前進，懷裏突然被某個粉絲塞了物料，一把扇子。
低頭一看，原來是紀明序。
紀明序，一個近兩年被粉絲戲稱「用臉霸凌其他人」的頂流。
正兒八經演員出身，18 歲在某部電視劇演男 n 號，一個配角讓他走進了觀衆視野。
此後的事業發展更是順風順水，命裏就帶着大紅大紫。
不遠處人羣吶喊的聲音我終於聽清了。
「紀明序，媽媽愛你！」
「老公，我愛你！」
「……」
我對着這扇子翻了個白眼。
倒也沒扔。
好不容易回到我兩百多平的小窩，我躺在沙發上癱着，手機忽然響了。
我看都不看一眼就接聽放到耳邊：「喂？」
「江黛，我剛纔在機場看見一個穿着粉色大號貓貓頭 T 恤的人拿着我的扇子給我接機來着，」那邊傳來欠揍的嗓音，「是我眼瞎了還是你偷偷摸摸成了我的粉絲還不好意思告訴我？」
雖然知道這狗看不見，但我還是又翻了個白眼。
「紀明序，我跟你差不多時間落地就夠倒黴了，現在還聽這種令人作嘔的話，嫌我過得太舒服了嗎？」
那頭果然炸了：「什麼意思？你還嫌棄上我了？」
紀明序，我媽閨蜜的兒子，小時候挺煩人一小胖墩，不知怎麼就越來越抽條，還越來越帥，比去整容還離譜。
我慢條斯理地補充：「那咋了，惹惱你姑奶奶我，我這就上網曝光你 26 年來的各種黑歷史，讓你見識一下你最大的黑粉是什麼戰鬥力。」
「……」
片刻，那頭換了話題：「有個綜藝邀請我了，要帶個親朋好友一起上，你要來不？」
「綜藝？」我愣了一下，「你找你公司那些前輩後輩不就行了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一個朋友都沒吧？」
紀明序可能被我攻擊中傷了，沉默了幾秒ẗű₄，破防道：「你愛來不來！」
我沒將這事兒放心上，結果幾天後，經紀人面色複雜地看着我：
「江黛，那個綜藝《你好，當下》怎麼給你發邀請了？」
「啊？」
經紀人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繼續道：「你認識哪個人脈了？你終於意識到要奮鬥了？」
「……」
-3-
我還是向邪惡勢力低頭了，經紀人說好不容易有個能露臉的綜藝，我要是不去她就送我去選秀。
我都 26 歲了，這把老骨頭，還讓我在舞臺上蹦蹦跳跳，我都怕膝蓋關節一聲脆響，下一步接收我的是醫院骨科。
也不知道狗仔哥是哪裏來的消息，節目組明明沒公佈所有名單，只說了幾位明星嘉賓會攜手自己的親朋好友上節目，所以有一半嘉賓還是保密狀態，而他居然知道我要上節目。
狗仔哥跟拍我幾年，我們還加了聯繫方式，他給我發消息。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終於有個像樣的通告，我有種淡淡的欣慰感，好像一直啃老的女兒終於找到像樣的工作了……】
我給他回了一串省略號。
狗仔哥不知道哪裏來的資料，給我發了份上節目的所有明星的注意事項，裏面詳細到人家演過什麼角色，出圈場面以及說過什麼金句等。
其中關於紀明序的內容，除了一連串網上能查到的信息以外，還有一句——出道至今零緋聞，有可能是 gay。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實在沒忍住，很好奇地問了句：【哥，你這些消息都哪些渠道來的呀？是節目組有人脈？保真嗎？】
狗仔哥回覆：【社會上的事少打聽】
「……」
去錄節目前，紀明序還在微信上給我發：【別說哥不關照你，這次讓你蹭個大的！】
我回個問號，他卻不回消息了，不知道在忙什麼。
也對，紀明序的通告接到手軟，他忙是很正常的。
……有一點點小小的嫉妒！
但想想我這懶惰且沒什麼野心的人生態度，又覺得沒什麼了。
拎着行李箱到達節目拍攝的場地時，我沒忍住哇了聲。
這是什麼超絕度假人天選地！
大草原！
藍天白雲，一望無際！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很抱歉地跑過來跟我說：
「不好意思江老師，導演那邊臨時決定將節目以直播形式進行。」
「？」
-4-
「其他嘉賓也同意嗎？」我震驚。
這麼草率，說變就變？
還是說節目組本來就打算這麼幹？
沒入這行前看誰都覺得真性情，入了之後發現歸根結底都是人設。
娛樂圈有一半明星離公司打造的人設都得完蛋。
這種直接在鏡頭前直播，還沒正兒八經的劇本，節目組就不怕這期結束就沒下期嗎？
那位工作人員保持着良好的工作素養，微笑道：「當然。」
「……」
我倒是沒什麼關係，那些大紅大紫的都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
但我來得有點早，就乾脆化完妝後等着。
這期節目邀請的四位明星嘉賓名氣都不算小，除了紀明序，另外有出道二十來年的影后徐瑩，歌手付霜妍以及今年人氣不錯的愛豆蘇靖禹。
觀衆得等到直播開啓之後才能見到他們以及被邀請的嘉賓，我不用。
沒多久人就陸陸續續到齊了。
紀明序姍姍來遲，他從一輛黑色保姆車下來的，下車時身上穿着清爽乾淨的一整套，乍一看以爲男大誤入，眼睛不知道犯什麼毛病戴了個墨鏡，他代言的品牌。
就這麼水靈靈地從下車就開始走秀，還一邊對着四周的工作人員以及剛架起來不久的攝像頭打招呼。
「……」
一羣工作人員包括導演呆滯地看着他。
片刻，副導演試探性開口：「紀老師，我們還沒開始直播，您這是……」
「沒開始？」紀明序明顯愣住，語調都高了些，然後又迅速掃了眼周圍架起來的攝像頭，警惕道，「這段沒拍吧？」
「要是拍了給我剪掉，不許出現在後面剪輯好再播出的綜藝裏面。」
他還小聲嘀咕了句：「虧我專門設計的出場……」
導演憋着笑：「放心紀老師，機器都沒開呢！」
「真的？」紀明序試圖用真誠的目光去考驗導演的良心。
導演肯定地點頭：「真噠！」
「……」四十多歲的男人頂着狀似李逵的臉賣萌，紀明序疑似被精神攻擊，他沉默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根本沒老實人。
我默默低頭抬手捂臉，有點丟人。
-5-
紀明序走到我跟前，哎呦了聲：「江小黛，今天跟哥穿同款衣服，故意的？」
我默默伸手往旁邊已經到場的嘉賓那邊指了一下：「這放眼望去，誰不和您紀老師穿同款？」
節目組接的服裝品牌贊助，現場所有嘉賓穿的都是同款不同色的運動服，乍一眼望去有點彩虹配色那意思。
紀明序自己做了妝造來的，用不着現場化妝，節目組那邊還在調試直播設備，他跟着去搗鼓機器，還真讓他從攝影師那拿了臺不用的相機，不知道在拍什麼東西。
我先是盯着影后徐瑩和歌手付霜妍化妝。
前者是我的童年女神，後者也是放眼娛樂圈相貌和實力匹配的大美女。
大概是我的視線實在太直勾勾，徐瑩對着鏡子看了我一眼，輕笑：「小江，你在看什麼？」
女神衝我笑了。
我迷糊了一下，嘴角先咧開：「看美女啊徐老師。」
誰能相信這個大美女已經有了一個 17 歲的兒子啊？
就這麼水靈靈地站在他媽旁邊，說是姐弟也不出奇。
趙乾霖估計看他媽這麼多年已經審美疲勞了，第一次跟着來上節目，在此之前從來沒出現在大衆視野下。
他不解地看着包括我在內所有眼冒星星看他媽媽的人。
「江黛姐，你們真不是因爲我媽是前輩才這樣的嗎？」
「……」我難以置信地瞪眼看他。
不是，這熊孩子？他居然敢否認他媽的盛世美顏？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女神又笑了，這一笑就好像回到她十幾年前拍某部大熱電影時的模樣。
完辣。
好美。
付霜妍笑着道：「小霖弟弟，你對你媽媽的魅力有什麼誤解呀？」
趙乾霖其實和他媽媽有三分像，光是這三分，我就能想象到等下直播開始後會有多轟動。
但其實轟動的還不止徐瑩母子，付霜妍帶着一起上綜藝的是同爲歌手的秦苒苒，至於蘇靖禹，他帶了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一羣工作人員盯着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猜誰纔是真的蘇靖禹。
一模一樣的臉和髮型，就連笑起來的神態都很像，只有身上的衣服不同色。
不說話時估計真愛粉來了也很難區分正主。
我都不敢想粉絲髮現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長相一樣的正主是什麼心情。
這麼帥的，有兩個！
我看得出神，耳邊忽然幽幽響起一句：「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6-
我轉頭一看，發現紀明序也看着前面的雙胞胎，只是眼神有點意味不明。
「他們一模一樣誒！連手腕內側上的痣都在同一個地方！」我有點少見多怪。
「雙胞胎有什麼出奇……」紀明序一頓，扭頭看我，「你怎麼知道人家手腕內側的痣都一樣？」
嘿嘿。
我嬌羞一笑：「剛剛過去打招呼的時候摸……看了下。」
剛纔還是蘇靖禹兄弟給我們幾個展現他們兄弟身上的神奇相似點，連手指長度都一模一樣，我順手比對了一下，不算摸嘛。
紀明序：「……」
他冷笑一聲：「你喜歡那樣的？」
「羊毛卷小帥哥，肩寬腰窄翹臀，擱Ṱúₕ誰誰不喜歡？何況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紀明序走開了。
可能是因爲一些男人的勝負欲。
也真是的，跟人家小男孩較什麼勁兒？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過來說了一些注意事項，直播就準備開始了。
這會兒直播其實已經開了，湧進來的人數幾乎是每秒恐怖式增加，在只有打印着《你好，當下》的橫幅靜止背景下，彈幕刷得讓人眼花繚亂。
我趁着還沒開始摸魚看了眼，對四位明星嘉賓的人氣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當然，紀明序的粉絲不可能輸。
巨大的立牌前，紀明序和另外三位明星嘉賓先出場，直播真正開始時，我甚至聽見工作人員略擔憂地來了句「直播間不會卡吧」。
立牌後面現在就站着四個人，每個人手裏拿着一個面具。
外面是付霜妍正在做自我介紹，她邀請來的秦苒苒就站在我旁邊，說起來，像我這種 5G 衝浪選手也沒聽說她們倆有什麼交情，不禁八卦一句：「苒姐，你和妍姐什麼時候認識的？」
秦苒苒輕笑：「我們其實是高中同學，認識十幾年了。」
？
這藏得挺深啊。
前面到紀明序做自我介紹時，直播間跟瘋了似的。
事實上因爲這四位的人氣都很不錯，不管誰發言，粉絲都會瘋狂刷屏。
彈幕都在喊紀明序的名字或者喊老公。
差不多時間，工作人員提醒我們戴上面具，導演拿着大喇叭說了句「請各位嘉賓邀請的親朋好友一起上場」，我們這四個人就走出去了。
我甚至還思考了一下，停下時需不需要凹個造型，擺個 poss。
想想好像很有病，跟被紀明序傳染了似的。
就放棄了。
不過這樣的出場方式有點怪。
紀明序也沒想到這出，他遲疑着說出了觀衆的心聲：「導演，請問我們這是要選心動嘉賓嗎？」
「……」
-7-
彈幕很活躍：
【樂死了，紀明序瞎說什麼大實話，節目組這套到底跟哪個相親節目學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問題來了，幾號嘉賓纔是紀明序的心動嘉賓呢？】
【這個面具醜得這麼別緻，誰選的？】
【……】
導演似乎也卡頓了一下，然後強行解釋一句：「我是爲了增加懸念，吸引觀衆興趣。」
「別管土不土，你就說有沒有用吧？」
好強有力的回答。
紀明序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他點點頭。
導演又拿起了他的超絕經典紅色喇叭：「哪位老師先選呢？」
紀明序做了個「請」的動作：「徐老師先請？」
徐瑩是前輩，這種時候讓她先來很正常。
她沒推辭，而是笑得一臉溫婉地往前走，這會兒彈幕全部變成了【女神好美】和【女神選我】。
徐瑩往前走幾步，從我們四個人身邊都繞了一圈，最後款款走到她兒子跟前，伸出了手。
戴着面具的趙乾霖搭上了母親的手，母子倆往回走。
少年自己摘下了面具，對着鏡頭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趙乾霖。」
徐瑩笑盈盈地介紹這是自己的兒子。
下一位認領搭檔的是付霜妍，她徑直走過去牽起了秦苒苒的手，摘下面具後不久，大批秦苒苒的粉絲也跟着湧入直播間。
他們連自家正主參加綜藝拍攝的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剩下的紀明序和蘇靖禹謙讓了會兒，最後是蘇靖禹被他的前輩推着先往前走了。
彈幕：
【等等，這倆人其中有一個帶了女性搭檔？】
【補藥啊，我剛好是他們雙擔！天塌了】
【不是，女搭檔怎麼了？說不定姐姐妹妹之類的呢？】
【我猜女搭檔是蘇靖禹的，紀明序身邊有過幾個異性？】
【……】
直播裏，蘇靖禹笑着的，大概是想到自己即將要幹什麼就覺得好笑。
他倒是沒牽人，而是直接站在我和他哥蘇瀾宇中間，低頭笑了一下，直接伸手摘了他哥的面具。
當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出現在鏡頭前時，彈幕明顯一滯。
緊接着，就像瘋了似的。
【兩個蘇靖禹！】
【雙生子？？？！！！】
【我嘞個蘇靖禹你沒說過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啊！】
【區區兩根……】
【前面的，big 膽！所以朕的同人文太太呢！】
【這是哥哥還是弟弟啊？好帥啊啊啊啊】
【……】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雙胞胎哥哥蘇瀾宇，」蘇靖禹還開了個玩笑，「除了衣服顏色不同，大家能分得清我們兩個嗎？」
兄弟倆一起衝鏡頭笑了一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這對雙胞胎之後，就只剩下我了，紀明序慢悠悠走了幾步過來，笑得有點小賤：「哎呦只剩你了，我沒得選。」
「……」
紀明序：「來江小黛，摘下面具做個自我介紹，大大方方的！」
他大大方方上了。
我不是第一次參加綜藝拍攝了，但之前選秀節目，上百個姑娘爭鏡頭，現在就八個人。
當面具摘下，鏡頭對準我時那一刻還真讓人有點不自在。
「大家好，我是江黛。」
-8-
【不是，這女的誰啊？】
【長得還挺漂亮，就是好像沒什麼辨識度】
【紀明序你笑得那麼不值錢幹嘛！別告訴我這是嫂子……】
【補藥啊哥，你才 26，再闖兩年才考慮個人問題吧……】
【……】
「不介紹一下你們的關係嗎？」導演那邊拿着小喇叭在 cue 流程。
我看了紀明序一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只能看着鏡頭道：「大家好，我是紀明序的鄰居。」
是的，我和紀明序，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
就是兩家捱得這麼近，他混得這麼好，我混得查無此人，又是同行，還挺尷尬的。
「……我們的關係有這麼客套嗎？」紀明序無語一瞬，隨後對着鏡頭道，「這是我發小。」
導演：「那江黛老師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這並非導演故意爲難我，前面的配對嘉賓也都介紹了基本的個人情況，像趙乾霖剛結束高中生涯，秦苒苒是歌手，蘇瀾宇還在國外讀博。
我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我是一名演員。」
旁邊的人似乎輕笑了聲ẗŭ̀₈，別人有沒有聽見不知道，我Ṭũ̂⁼反正是聽見了。
「這麼巧，我也是演員，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和江黛老師合作。」紀明序說。
「……」
紀明序平時不怎麼參加綜藝節目也是有原因的。
他出門都不端點人設，這陰陽怪氣的小勁兒是真使啊。
八位嘉賓全部出場，導演開始頒佈任務了。
《你好，當下》是一個生活類綜藝，往期的內容也不過是做飯喫飯旅遊和談心等這些日常。
每一期的內容細看其實大同小異，但因爲上節目的藝人不同，呈現出來的效果也不一樣。
但以直播形式進行的還是第一次，算是一次很大膽的嘗試。
導演拿着個喇叭說：「請每組嘉賓上前來抽籤分配工作，齊心協力完成你們的美味午餐。」
「導演，我聽錯了嗎？」紀明序第一個不同意，「你請我的時候不是說過來就是玩嗎？讓我喫好喝好，怎麼現在還要自己做飯？」
付霜妍隨即露出了懷疑人生的神色：「導演，你跟我也是這麼說的。」
徐瑩這位前輩也跟着揭露導演套路：「不是這邊風景很好，很適合帶孩子來玩嗎？」
蘇靖禹：「爲什麼和我說的是過來鍛鍊一下自己？導演你偏心！」
「……」
破案了，三個被騙來的，一個被哄來的。
網友在直播間笑瘋了。
合同簽了，直播正在進行時了，導演有恃無恐：「我們提供了喫好喝好玩好的條件，你們體驗一下自己動手的快樂有什麼問題嗎？」
「那邊的食材看見沒有，都是精心挑選購買的食材，包好喫的。」
發牢騷歸發牢騷，活還是要乾的。
紀明序這個大爺戳戳我：「江小黛，你去抽個籤。」
另外三位去抽籤的也是被邀請來的親友，工作人員手裏拿着個罐子，每人隨機拿根籤。
我掏出來看了眼，默默捂住了上面的字。
-9-
事實證明，我的手氣一直很一般。
「我抽到了洗菜。」這是秦苒苒。
「我是架鍋燒火。」這是蘇瀾宇。
「我是飯後收拾。」這是趙乾霖。
「江黛抽到了什麼？」
還能剩什麼？
我展示了手中那支籤，上面就倆字：廚師。
在周圍各種聲音中，我和紀明序對視了一眼，這個對視大概只有我倆知道是什麼意思。
紀明序伸了個懶腰，唉了聲：「我這廚藝啊……」
這聲嘆息後，其他人心裏咯噔了一下。
「江黛，你會做飯嗎？」
我臉色平靜：「我應該是會的吧。」
在鏡頭面前，說話謙虛一點應該沒錯。
但他們好像因此誤會了什麼。
徐瑩開口商量道：「導演，要不我和小紀他們組換一下分工？」
她 17 歲的兒子搭腔：「對啊，我媽做飯好喫的，比我爸強多了。」
他這句話勾起了在場人的好奇心：「小霖，你家平時誰做飯啊？」
「阿姨做啊，」少年臉上閃過一言難盡，「耐不住我爸喜歡下廚。」
「你爸看完節目要傷心了。」徐瑩笑道。
導演一臉公正：「不能換任務，但在旁邊語言指導可以。」
節目效果就是這麼來的。
我和紀明序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下廚房的人。
一頓午餐就這麼轟轟烈烈開始了。
分工不同，也有先後順序，所以現在直播間就分成了幾個。
付霜妍和秦苒苒去清洗食材，蘇靖禹兄弟倆在摸索着怎麼架鍋生火。
我和紀明序以及徐瑩母子因爲節目組的規定，想去幫忙都不行，不過就這麼看着，兩邊各有各的兵荒馬亂。
蘇靖禹和蘇瀾宇這對雙胞胎得到的關注會更多，尤其是他們的相處。
導演這會兒過來了，他問：「四位嘉賓要做個挑戰來贏你們今晚的住宿嗎？」
紀明序：「導演，你別告訴我，蒙古包都得我們現搭吧？」
「瞎說什麼呢，蒙古包又不是帳篷，你說搭就搭啊？」
不是，聽這語氣是真有過這個想法啊？
「做什麼挑戰？」趙乾霖迫不及待問道。
導演露出了真誠一笑：「很簡單，你畫我猜。」
我沉默，紀明序也沉默。
兩個畫渣開始謙讓。
我謙虛着：「紀明序，你畫吧，我猜。」
他這會兒異常謙虛：「不不不，江老師，您畫您畫。」
我：「紀老師，您的粉絲都沒見過您精湛的畫技呢，他們肯定想看。」
紀明序有點被氣笑：「你粉絲也沒見過你畫畫吧？」
我無所畏懼：「我又沒什麼粉絲。」
「……」
紀明序就這樣被我架上去了，他拿着個畫板，眼神幽怨地盯着我，最後在導演的指令下，看了眼提詞板，一臉便祕地開始畫。
等畫板展現出來時，我沉默了兩秒：「前面長倆角的大圓拼小圓是惡魔嗎？還有那個長方形是什麼東西？」
紀明序激動地開口：「這不很明顯嗎！」
彈幕都開始笑瘋了：
【怪不得我序哥突然這麼謙讓】
【他畫的到底是啥呀？】
【……】
我試着說了幾個詞，沒對，紀明序驀地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我。
「這個詞完美詮釋我現在的情況。」他無力道。
我是看不懂紀明序畫的東西，但我略懂一點他的爲人，遲疑道：「雞同鴨講？」
他指着我激動點頭：「差不多意思！」
腦中靈光一閃，我又斟酌着開口：「對牛彈琴？」
「yes！」
「……那玩意兒跟牛有什麼關係？」
紀明序理不直氣也壯：「猜出來不就好了嗎？下一題。」
我們到底有些很詭異的默契在，在紀明序畫得很抽象的情況下，我也很抽象地答對了幾道題。
導演難以置信地問：「我們題目泄露過嗎？」
「……」
接下來是徐瑩畫，她兒子猜。
看着這位影后的畫技，我和紀明序默默抹了把汗。
對比慘烈。
-10-
這邊遊戲玩完，差不多該起鍋燒油了。
蘇靖禹這對雙胞胎在那邊愣是從韓系帥哥被折騰成了鄉村小帥。
被煙嗆着了。
我和紀明序圍着食材看了眼，和他們商量着喫什麼。
蘇靖禹：「哥，姐，我們就按最簡單的來就行，能喫就行。」
這孩子是不挑。
確定食材都沒有他們要忌口的，我和紀明序就有模有樣地圍了圍裙。
剛剛說好了，只有一口鍋，他掌廚的時候我打下手，我掌廚的時候他打下手。
起鍋燒油。
旁邊沒活幹的嘉賓跟着工作人員一起看着我們倆，連帶着直播間的數據似乎也在上漲，彷彿下一秒已經預見手忙腳亂的現場。
然而意料之外，紀明序一拿起鍋勺，身上的氣勢就陡然發生了變化。
食材下鍋，旁邊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指點，紀明序就已經嫺熟地開始翻炒和顛鍋，我像個無情的小弟隨時根據紀明序的吩咐遞食材。
旁邊先是哇聲四起，接着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下來。
等紀明序的第一個菜出鍋，我接着炒下一個菜。
他們眼看着大廚換人，愣了一下：「江黛，要不這廚師就讓紀明序一個人當就好了，他會你就給他打個下手就行。」
我一邊往他們的方向看了眼，嘴裏應着：「沒事兒，我也會點。」
下一秒，鍋裏放油，食材放下去，火燒得格外旺，我翻炒着，一邊顛着，熱鍋裏冒火，愈發襯托得我冷靜得像在廚房裏忙活二十年的大廚。
旁邊又安靜了，只有紀明序給我打下手。
我不知道這會兒彈幕閃過虎狼之詞：
【我最想娶的男人和女人出現了……】
【一夫一妻制，可以的吧？】
一鍋出了六七個菜，端上節目組擺好的桌，米飯盛上，接的廣告小飲料一人一瓶放桌上，開喫。
他們還在震撼。
導演真情實感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你們不是說自己不會下廚嗎？」
我困惑：「我不是說了我會點嗎？」
紀明序：「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會了？」
「……」
付霜妍用一種很欣賞的目光看着我倆：「你們倆廚藝怎麼這麼好？」
我一頓：「這個嘛，說來話長……」
-11-
我小時候的愛好稍微有點小衆，別人玩娃娃玩具車以及燒泥巴飯的年紀，我喜歡上看自家廚師顛鍋。
我爸給我定製了一套小孩專用的真廚具，他跟我媽還很給面子地嘗過自家閨女幾歲時做的菜。
沒熟，夫妻雙雙喫壞肚子。
但這不影響爹媽對我的溺愛。
因爲那會兒跟紀明序又是鄰居又是同學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玩什麼，他也好奇湊過來說自己要玩，然後我倆都成了在外不可能餓死自己的角色。
關於下廚這件事，我初中時就能給家裏整八菜一湯了。
當然後來這個愛好也隨着長大慢慢磨滅，但技能學了，那是一輩子的事兒。
桌上基本對廚藝一竅不通的雙胞胎兄弟衝我和紀明序投來敬佩的目光，尤其是在國外留學的蘇瀾宇，他很真誠地問了一句：「廚藝能速成嗎？」
滿臉寫着渴望。
不知道孩子在外面都經歷了什麼。
這頓飯結束，我舒舒服服地看了會兒藍天白雲，還覺得有點犯困。
雖然在鏡頭前我充其量不過是個配角，但好歹是份工作，總不能隨地大小睡。
生活綜藝，當然也有休閒時間。
我坐在遮陽傘下，抬頭往遠處眺望，忽然覺得不太對。
「紀明序，你看看那邊山坡上是不是有點什麼東西？」
紀明序聞言也跟着望過去：「是好像有什麼在動，有點像人，我問問他們有沒有望遠鏡。」
我倆又是眺望又是拿望遠鏡的，不出意外引起了其他人注意。
「序哥，你們在看什麼東西？」趙乾霖湊了過來，大概是想看看熱鬧。
我將望遠鏡遞給他，道：「那邊山坡上好像有狗仔。」
？
這就是怪事了。
其他人都跟着湊了過來，望遠鏡一個接一個傳遞，又是哇聲一片。
「你們誰家的站姐嗎這麼厲害？」
幾個人互相謙讓，愣是沒一個敢拍胸脯說是自家的站姐。
我沒敢吭聲，那邊山坡上那個小藍帽看着有點眼熟。
但我想了想，拍攝地點之前根本沒在網上公開過，上節目的嘉賓不管是不是藝人，在人氣方面大概都比我火，他們的大站姐沒跑過來，沒理由我那狗仔哥跑來了。
下午休息了一段時間，直播關着，但攝像頭還在隨機拍點花絮，自由活動那段時間，我拿着手機，看到張佑澤給我發了消息。
【你能不能好好表現爭取一下鏡頭？不然就像你這樣佛系，等正片播出你能剩多少鏡頭？】
有時候真覺得狗仔哥是我最忠實的事業粉。
但他一直不承認，說拍我的目的還是爲了賺錢。
我斟酌了一下措辭，很委婉地問了句：【哥，你今天在哪兒呢？】
那邊回覆：【在山坡上用我大價錢買來的設備看你葛優躺。】
？
不是，那小藍帽真是他？
他有這份事業心，他幹什麼不成功啊？
-12-
傍晚時分直播再度開啓，這會兒網友將該扒的都扒得差不多了。
白天直播的時候，好幾個詞條同時掛在熱搜上。
#徐瑩兒子首次出鏡#
#蘇靖禹 雙胞胎#
#付霜妍 秦苒苒疑似出櫃#
#紀明序 發小#
這幾條熱搜看過去，我和紀明序對視一眼，一下子就點進了第三條。
八卦，人之常情。
網友也不知道哪來的神通廣大，竟然短短几個小時就挖出了付霜妍和秦苒苒兩個工作上基本沒有過交集的人，她們的 ip 在多個時間有重疊，並且兩個人被扒出很多同款，有些因爲是限量被懷疑是同一件衣服兩個人都穿過。
「……」
歎爲觀止。
瓜喫完之後看同事的目光都有點不對勁兒了。
但說實話，網友能看出來的東西，我一點兒也沒看出來。
這會兒悄咪咪盯着人家看了幾眼。
「這不是正常好朋友相處嗎？」我有點納悶兒，好朋友之間的衣服首飾互相穿戴怎麼了？
紀明序聽了我的困惑，不知道想到什麼，沉默了幾秒：「算了，反正你一直是木頭腦袋。」
「你怎麼還人身攻擊呢？」
紀明序不理我了。
直播間再度開啓，網友們彷彿拿了放大鏡在觀看。
【付霜妍和秦苒苒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這個答案對我很重要！】
【性緣腦你們真是夠了，她倆不就是好朋友嗎？】
【怎麼換衣服了啊啊啊誰纔是蘇靖禹啊？完了粉了幾年真認不出來！】
【啊啊啊啊管你們誰是正主，送一個到我牀上！哥哥弟弟都行，服從調劑！】
【搜了江黛才發現，她是我幾年前追過的小糊豆，選秀節目中途退賽了，虧我還給她投過票……】
【紀明序和他發小作爲同行，每年過年走動的時候沒少被比較吧，代入一下江黛，我要碎了……】
【霖霖要出道嗎？求求了，好看的多上交內娛……】
【……】
導演又拿出了自己的超絕小紅喇叭：「我們今晚來點輕鬆的環節。」
「不用我們做飯吧？」蘇靖禹嘿嘿笑了聲，「我都看見師傅忙活很久了。」
「蘇靖禹你還好意思說，剛剛就看見你在偷喫。」導演控訴。
「什麼叫我偷喫？剛是我哥喫的！」蘇靖禹控訴得更大聲。
「別欺負你哥。」導演說。
蘇靖禹：「？」
他的雙胞胎哥哥在旁邊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這一段後面被剪到正片後揭祕，真相是兄弟倆都偷喫了。
蘇瀾宇本人：靦腆但愛喫。
烤得正香的燒烤就這麼被端了上來。
導演像是終於學會做人似的來了句：「我們今晚就喫喫喝喝，聊聊天就好。」
我第一次上這種綜藝，說實話除了紀明序，像這麼大咖位的藝人也沒見過幾個，於是沒有防備地跟着一起拿着肉串就喫。
香辣香辣的。
「江黛。」我突然被 cue。
「啊？」
「看到你手邊的紙牌沒有，隨便抽一張。」
這句話聽着就好像有詐，我狐疑地抽了一張，看到上面有顆黑色愛心。
「導演，這什麼意思？」
導演在鏡頭後面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剛纔說了，我們今晚就喫喫喝喝聊聊天，這副牌裏有幾種圖案，以你和紀明序爲例，抽到紅心就說一件他不爲人知的正面的事，抽到綠色的就說一件他委屈的事，抽到黃色的就隨機點一個人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黑色呢黑色呢？」紀明序問。
導演微笑：「說一件認識旁邊親朋好友以來他/她的糗事，別人不知道的那種。」
紀明序咧着的大牙一下子就收回來了。
是的，坐在他身邊的，是掌握他 26 年以來最多黑歷史的人。
-13-
我一時間沒有說話，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付霜妍來了句：「江黛別怕，這麼多人呢。」
「對啊，江黛姐，序哥以前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嗎？」趙乾霖也搭腔道。
紀明序看我的眼神裏漸漸帶上一絲哀求，他雙手合十衝我晃了晃。
導演的聲音傳來：「紀明序請不要干擾其他嘉賓。」
「……」
我倒沒有怕他，就是在糾結說哪一件。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們以前有個鄰居家裏養了條小德牧，他很喜歡，嚷着說要和人家結婚，說這樣就能和人家永遠在一起了。」
說起這件事，我的嘴角就控制不住上揚。
紀明序咬牙切齒：「江黛，你這記性用在學習上該有多好。」
旁邊都笑瘋了：「後來呢，親家同意了嗎？」
「沒同意，人家是小公狗，只喜歡女孩子。」
事實上那個年紀的紀明序精力充沛，煩人到連狗都怕他。
我之後下一個抽牌的是左手邊的徐瑩，她抽到了一張紅心，說了兒子小時候有天抱了只小奶貓回家，說是外面撿的流浪貓，結果第二天人家貓媽就找上門了，使勁兒喵喵叫，控訴偷孩子，最後也留在家裏了，養到現在，兩隻貓貓都還健在，肥肥胖胖。
就這麼轉了一圈。
趙乾霖抽到黃色愛心，問蘇靖禹怎麼區分他和他哥。
付霜妍抽到紅色愛心，說秦苒苒高中的時候一米六不到，小小隻的，有次校運會同桌低血糖暈倒，她直接公主抱一米七的同桌趕去醫務室，女友力 max。
至於那個同桌，就是付霜妍本人。
秦苒苒抽到了綠色卡紙，說起付霜妍剛出道時被無良公司騙的事。
至於蘇靖禹和蘇瀾宇兄弟，兩人都抽到了黃色愛心，問的問題都一模一樣——坦白一件頂着對方名頭幹過的壞事。
最後輪到紀明序，我敢打賭，從他那個不懷好意的笑我就知道剛纔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回想我的糗事。
結果手一抽，一張綠色愛心出現。
「……」
紀明序這會兒真的有點沉默，估計真的在絞盡腦汁想我這二十多年真受過什麼委屈吧。
半晌，我聽見他說：「前幾年江黛去參加選秀節目中途退賽，只說是個人原因，後來網上有不少人帶節奏，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其實是因爲她腿傷發作，家裏不讓繼續高強度跳舞，回去養病了。」
我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件事其實當時的熱度也不算大，但我總覺得退賽原因這一點沒必要細說，橫豎那會兒沒什麼粉絲。
後來不知是誰在網上造謠說那檔綜藝有知三當三的練習生，風向被營銷號一帶，就被引到我身上，沒頭沒腦的指控，還有不少人信了。
當時我被網暴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公司還說利用一下熱度，不讓做澄清那麼快，我沒聽，直接起訴了好幾個帶節奏的。
後來才知道，小三是存在的，還跟我一個公司，高層是爲了保她棄我。
我因爲不聽話，被搶了幾個資源，等養傷完了後，也沒什麼通告能落在我身上，也難爲經紀人偶爾帶我蹭她手下其他藝人的資源。
但不管這麼說，這件事在我這兒已經過去了。
誰知道紀明序還記着？
這事兒挺尷尬的，我當時跟高層吵架還來了句中二病晚期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結果幾年了還是糊。
「……」
好尷尬。
-14-
我表情上沒什麼變化，很嘴硬：「我沒委屈。」
當年該告的告了，該懟的也懟了。
要不是合同還沒到期，我又覺得挺休閒的，這會兒都退圈了。
紀明序敷衍地嗯了一聲。
「……」
下一個還是我抽牌，抽到了一張黃色的愛心。
我挑了一下眉，看向導演：「導演，隨機點一個人真心話大冒險都行是嗎？」
「對的。」
我嘴角又開始上揚了，目光在雙胞胎兄弟身上流轉。
「哥哥會唱弟弟團裏的歌或者會跳舞嗎？」
蘇瀾宇一頓，隨後在Ṫú⁸一衆期待的目光中矜持地點點頭：「會一點。」
「能表演一段嗎？」我期待地搓搓手。
我清楚想看錶演的人根本不止我一個，也真的好奇長相一樣但氣質不同的人跳起來是什麼樣。
蘇瀾宇文質彬彬的，明明是一樣的臉，但他就是讓人想象不到在舞臺上是什麼樣。
蘇靖禹跟着鼓掌起鬨：「來一段，我看看你有沒有偷偷學。」
我其實也不知道蘇瀾宇是真會還是假會，只見他前一秒還斯文地站起來走了幾步站到空地上，下一秒直接無伴奏全開麥，唱的是他弟弟成團後出了第一首歌，跳的動作也同樣標準，嗓音說話時有點區別，但唱起來又好像。
哇。
現場歡呼țüₐ聲四起，氛圍烘托得正好，蘇靖禹也跟着起身和他哥一起來了段。
從導演的嘴角就能知道現在直播的數據有多好。
蘇瀾宇的唱功和舞蹈功底看着都是有的。
簡直視聽盛宴，我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
這場直播還沒結束，這對雙胞胎無伴奏合作的小片段就已經上熱搜了。
水靈靈的帥哥在眼前，誰不愛看？
這段結束，我手掌都要拍疼了。
旁邊的紀明序起身說去拿點冰鎮的飲料過來，我總覺得他臉色不對，於是說了聲過去幫忙。
拿食材的區域避開了鏡頭，我伸手戳了戳紀明序：「小序，你怎麼了？」
紀明序：「……別學我奶喊我。」
「好端端怎麼不開心了，因爲我說了你小時候要跟狗結婚的事兒嘛？」
他沒理我。
「你說我選秀綜藝那事兒我也沒跟你計較啊。」
紀明序回頭看我：「你還計較上了？我跟你說多少次了讓你解約換公司，你非不聽，這幾年時間愣是浪費在那兒了。」
「眼裏就知道喫和帥哥，這輩子沒見過帥哥嗎？我大方讓你多看兩眼，看吧。」
他還教育上我了。
「你我都看多少年了，再帥也看膩了好吧？」我不是很服氣，「再說了，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光屁股玩屎的事，看你有什麼好看的？」
紀明序：「……」
他很生氣：「江黛……」
旁邊響起一道弱弱的聲音：「兩位老師，你們麥沒關……」
？
-15-
人怎麼能闖出這麼大的禍呢？
我和紀明序假裝無事發生回去錄完了剩下的流程。
但熱搜已經安排上了。
甚至詞條還有點說不出的埋汰。
#紀明序 玩屎#
#紀明序發小驚天爆料#
不管怎麼說，這回真讓我蹭了個大的。
拍攝結束後我看着手機裏的各種消息，覺得應該去給紀明序負荊請罪一下。
還沒等我去找他，經紀人的電話先來了。
「江黛，你跟紀明序認識這件事怎麼從來沒提過啊？」
我還心煩着呢：「認識他怎麼了？」
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你要早說你有這人脈，公司那邊怎麼可能給你穿小鞋？今天高層那邊針對你開了個會，說要給你資源，我特地給你挑了幾個不錯的角色，雖然不是主角，但你的前途就要亮起來了！」
捫心而論，我經紀人真不錯。
手底下有幾個蒸蒸日上的藝人，還惦記着被半雪藏的我。
「姐，我跟公司的合約，今年要到期了吧？」我打斷了經紀人正在描繪宏偉藍圖的思路。
她猛地一頓，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管我願不願意，紀明序都已經被我蹭上了，今日過後，我當然會有對應的熱度，也就有了商業價值。
掛了電話後，我趁着夜深人靜想去找紀明序來着，結果一出門就碰見了剛走到門口的紀明序。
「大晚上去哪兒？」他問。
我很理虧：「找你。」
「幹什麼？」
我放他進來，然後左手手掌放平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放上去，指關節一曲，做了一個小人跪拜的姿勢。
「對不起，我錯了。」我總不能真給他下跪。
「錯哪兒了？」紀明序看着我，幽幽問了句。
我低頭，小聲道：「不應該在節目上說你小時候光屁股玩屎……」
紀明序：「……不是這個。」
我抬頭，有點遲疑：「這還不夠丟臉嗎？」
「……」
他又生氣了。
我看着紀明序，小心翼翼問：「那你原諒我嗎？」
紀明序似乎嘆了一口氣，他捏了捏眉心：「沒怪你，今晚的事我們都有責任。」
「那你要先回去嗎？」我又開口道，「這麼晚了，你在我房裏待久影響不好。」
紀明序離開了，離開前還冷笑一聲：「託你的福，我現在就在和你同一個房間過夜，人家也會覺得我倆蓋被子純聊天的。」
熱搜上比較靠後還有一條：
#紀明序江黛 純友誼#
-16-
綜藝拍攝後，後期加班剪輯，沒多久就更新了。
正片里加入不少直播沒有的內容，所以還是有不少觀衆觀看。
紀明序開場臭屁那段也被剪進去了。
導演說當時沒開設備的話像哄孩子般，只有紀明序信了。
他的粉絲笑得要死。
託他的福，我也漲了不少粉，一些合作也跟着接踵而來。
公司想續約的，我拒絕了那些新開的條件，一心只想走人。
這會兒挖我的公司還真不少。
但我爸說了，他打算給我開個小小的工作室，就籤我一個夠了。
然而在家躺了兩個月，新的合作找上門來了。
有個導演找我試鏡一部上星劇的女三號。
一些無緣無故的好運背後總有原因的，我一看，男主是紀明序。
我打電話問他，紀明序也承認了：「我推薦的你，怎麼了？導演只說了讓你試鏡，剩下的你自己爭取。」
和前公司解約後，找上門的合作就多了。
很可惜的是，雖然我靠啃老開了工作室，但我並沒能夠將前經紀人挖過來。
試鏡通過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劇裏演的女三，是男主的親妹妹。
也就是我和紀明序在這部劇裏當兄妹。
進組後有個研讀劇本的階段，有天我太饞附近的小喫，出門逛了圈。
結果張佑澤不知從哪個角落串出來了。
「哥，最近伙食不錯啊，看着氣色好了不少。」
張佑澤嘆氣：「還行，雖然拍你沒賺什麼錢，但順帶拍的別人賺了。」
「……有事兒嗎？」我知道他平時沒事不會主動跑我跟前。
「提醒你一句，小心一下你這部劇的男主角。」他瞥了我一眼。
男主角……紀明序？
我有點小興奮：「他要塌了？」
他爸要提前等到他回家繼承家業了嗎？
張佑澤：「不是，他暗戀你。」
「？」
由於話太短而內容太出人意料，等我意識到自己聽到什麼的時候，我已經聽完了。
「不是哥，你上次還說他是 gay 呢，這會兒怎麼就暗戀我了？」我覺得有點好笑。
狗仔哥也不在乎我信不信，他說：「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你愛信不信吧。」
要不然怎麼說我這狗仔哥淡泊名利呢，人家拍大明星都出名了，他專拍我這個糊咖不說，甚至給人爆料都不在乎人家信不信。
-17-
我是不信的，這事兒也沒和紀明序提。
拍戲嘛，專心拍。
和發小一個劇組其實也有好處，他助理會順便給我多準備一份減脂餐。
「我爲什麼要和你一起喫草？」
紀明序：「讓你助理來準備，不也是喫草嗎？」
「……」
拍戲爲了上鏡好看，對演員形體要求很高。
我雖然沒什麼事業心，但也絕對不想當拉垮的那個。
有天晚上約上女主以及男二一起去紀明序房裏對戲，太晚了，中途我打了個哈欠，往後靠沙發上閉目養神。
結果沒控制好，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套房裏就剩我一個，剛纔一起來的女主和男二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下一秒，浴室門開了。
一身水汽的紀明序走了出來，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釦子沒怎麼扣好，我清楚地看見一滴水珠順着他的下頷線滑下，然後緩慢沒入衣領。
我看着他若隱若現的胸肌，有點一言難盡：「你能不能注意點男德？」
紀明序：「這就不注意男德了，你平時上網看的擦邊男算什麼？你不是說他們都是純情小男孩嗎？」
「……」
「他們呢？」
「回去了。」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我伸手捶他一下，「你知道劇組這種男女演員共處一室得鬧出多少緋聞嗎？」
紀明序看了我一眼，樂了：「咱倆不本來就有嗎？」
是的，網友的嗑點真的很奇怪。
和紀明序一起上過綜藝後，我跟他真的有了一些 cp 粉。
我看過一點他們剪的視頻，很怪，非常怪。
劇組拍戲幾個月，我還挺愜意，演技這點我不誇張，起碼也在及格線上。
紀明序這人絲毫不掩飾我和他的關係親近這個事實，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管了，他自己不避嫌，那我就順便蹭蹭吧。
不過劇組同事對我倆的態度讓我有點困擾，女主有時候會很興奮地看着我和紀明序聊天。
她被網上亂剪的視頻騙了，亂嗑。
我嘗試跟她澄清我和紀明序的關係。
女主角說：「我以前也跟序哥合作過，他從來不會給別人準備餐食，也不會和異性有拍戲以外的肢體接觸，而且他不拍戲時看你的眼神，好溫柔。」
「……」
丸辣，她中毒太深。
-18-
殺青那天，主演收到了劇組準備的花。
其實我前兩天殺青了，但這會兒殺青我和紀明序就要回家了，他讓我等着一起回去。
所以我也跟着蹭了一下殺青宴。
紀明序是助理不在，他直接拿我當小弟用，那束殺青的鮮花就這麼水靈靈塞我懷裏。
「幫我拿着。」
「……」
紀明序晚上喝了點酒，我沒喝，那杯要敬給我的酒被他攔下喝了，也沒人說什麼。
他的助理姍姍來遲，我和他從酒店拿了行李就去趕飛機，去機場的路上，紀明序和我一樣坐後排。
他大概是醉了，腦袋驀地靠我肩膀上。
我一愣，到底沒將人推開。
算了，沒外人，靠就靠會兒唄。
我以前喝醉酒，紀明序也沒嫌我會發酒瘋。
紀明序過年還得上春晚，所以只能提前挑時間回來，他除了不受他爸待見，誰都待見，包括我爸媽和我弟。
紀明序他爸是真的想退休，很後悔只生了一個，覺得我爸媽生的二胎太有先見之明瞭。
我爸媽說得做兩手準備，要麼我玩夠了回家，要麼我弟別中二病發作出去追求夢想。
接下來一年的時間，我認真想了想自己這個發展路線。
說實話，娛樂圈不是只要有資源就能火的，靠着資源小火不成問題，大火真得看命。
正好有個劇本遞過來，我看了眼，是網劇的。
以我的咖位想在電視劇當女主角多少是有點難度的，除非真帶資進組。
靠着蹭紀明序的熱度，之前有幾個劇組邀請我去試鏡，但後來才發現，有些讓我去試女主角的，其實是拐彎抹角希望我能將紀明序也邀請來當男主角。
相當於只要男主是他，女主是誰都可以。
人情世故真是玩明白了。
然後我就去拍網劇了，夠狗血夠顛，節奏還夠快。
之前和紀明序演兄妹的劇還沒上，我主演的網劇都播出了。
反響不錯。
我演男主的小媽，順便還是男主親爹白月光的女兒兼老婆，這個設定顛到沒邊了。
刺激。
紀明序去看了，看完之後很複雜地給我發了一句，說我開闢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應該是誇我吧？
網劇播完沒多久，就到了和紀明序演兄妹的那部劇播出的時間。
作爲女三，我得一起劇宣。
這會兒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十八線糊咖了，但也還夠不着三線，可能這部劇播完之後能勉強Ṱű̂ₑ升咖。
這段時間見紀明序的次數還是挺多的，除了劇宣，還有一些紅毯活動，有時候他還專門過來送點他奶奶做的愛心美食。
愛喫。
-19-
但出了點小問題。
劇播到尾聲，男女主的 cp 粉跟我和紀明序的 cp 粉鬧起來了。
不知道誰在網上放了很多拍攝期間的花絮，言之鑿鑿地說我和紀明序肯定是談上了。
我點開那些花絮看了眼，搭配他們配的 bgm，要不是我是當事人，我都要信了。
天殺的，老孃的清白！
劇宣期間，男主和別人傳緋聞算怎麼回事，我麻溜地在互聯網上滑跪，讓工作室發了個聲明，就一個意思，沒談。
晚上十一點，紀明序跟有病似的，他用自己的號轉發了我工作室的聲明。
天塌了。
我打電話過去跟他吵架：「你那麼大一公司沒一個人會寫聲明嗎？轉發我的算怎麼回事？」
紀明序：「轉發一下你的文案怎麼了，這麼小氣。」
「是小氣的問題嗎？本來就有緋聞，你懂不懂避嫌？」
紀明序說話很氣人：「江小黛，你大大方方的，我們有事纔有避嫌的必要，沒有的話避什麼？」
好像是這麼個理。
但我翻了一下他的評論區，發現他粉絲的天才塌了。
【哥，知道你倆關係好，但你轉發人家的聲明讓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哥，我信你倆沒談了，但我現在有點懷疑你……】
【笑死了，紀明序粉絲髮現比正主談戀愛還糟糕的事了哈哈哈哈】
【天塌了，哥我和人家吵架幾天讓都別蹭你，結果你水靈靈送上門嗎？】
【……】
這個評論區看得我雲裏霧裏，後面在其他平臺看了營銷號分析，才發現結論是紀明序單相思。
？
垃圾營銷號毀我青春！
紀明序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這些言論，反正冷處理很快就沒了。
我的事業終於有了點起色，現在住的房子安保一般，打算換個房子。
向紀明序諮詢了一下適合的樓盤，他說：「我這個小區合適，正好最近有空房，設施不錯，要搬過來嗎？」
我太信任他了。
搬過去之後才發現，那所謂的空房就在他對門。
也是他的。
「……」
「房子不滿意嗎？」他問我。
「滿意，」我環顧了房子一圈，又將目光落他身上，「對鄰居不滿意。」
紀明序笑了：「忍忍唄，房東說不收你房租。」
「那我現在就搬出去了。」
「……那打七折，每個月記得準時給錢。」
紀明序的房子很好，就是和他見面的次數多了不少。
不進組的日子，早上出門晨練都能偶遇。
他使喚我使喚得很自然。
「江小黛，我要出差幾天，冰箱裏有個蛋糕，你幫忙喫了。」他給我打電話說。
是的，我有他大門密碼。
進去一看，除了冰箱的蛋糕，沙發上還有個打開的盒子，我湊過去一看。
我死活搶不到的限量版包包！
「紀明序，你這怎麼有個新款女包，你交女朋友了？」
紀明序：「品牌方送的吧，你喜歡？」
「喜歡就給你了。」
我喜滋滋地拎着蛋糕和包包回到隔壁，後知後覺，紀明序有這個牌子的代言嗎？
再看了眼手機，網上一堆的七夕宣傳。
「……」
好像有什麼糟糕的事正在發生。
-20-
我總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回憶搬過來這半年，紀明序時不時的美食投餵，以及他偶爾扔過來的一些說用不上的東西，還有偶爾不好好穿衣服。
總不能在勾引我吧？
我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於是收拾東西打算出門進組拍個小網劇。
網劇挺好的。
一年拍三部不成問題，我已經成爲名副其實的網劇一姐。
我拍電視劇沒什麼大水花，網劇他們倒很喜歡。
也真是怪。
這次的劇時間更短，兩個月不到就拍完了。
等我殺青回去，正好是晚上的時間，剛要開門，對面的門開了。
紀明序的身影出現。
「大晚上的，你嚇我一跳。」我拍拍胸口。
紀明序冷笑：「我就想看看你最近是不是拍戲手斷了，消息都不能回。」
這小嘴真是抹了鶴頂紅。
「太忙了，沒看手機。」
「拿我當三歲小孩騙呢？」紀明序往前走兩步，「再忙也沒見耽誤你發微博。」
失策。
我斟酌了一下，門已經指紋解鎖開了。
「我還是替你着想呢，咱倆緋聞都傳快兩年了，你也 28 了，保持點距離也好嘛。」
紀明序：「爲什麼要保持距離？」
「網上都說你暗戀我，再這麼下去你怎麼找對象？」
紀明序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推開門就往裏推，路過我的時候還嗯了聲。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進去了。
不是，他這個「嗯」是什麼意思？
我跟着進去，盯着紀明序的背影，他還順手給我收拾了一下凌亂的沙發。
「你什麼意思？」我問他。
紀明序轉身看我，他似乎輕嘆了一聲：「江黛，我之前在想，如果話說得太明白，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但你腦子真的少根筋，以前你就完全沒意識到別人喜歡你，我還覺得挺好的，後來覺得也沒那麼好。」
「我是喜歡你，想和你擁抱接吻的那種喜歡，」他頓了一下，「介於我們兩家的關係，立刻談結婚我都願意。」
我愣住，一句話炸出了個大的？
「紀明序，我、我們這麼熟，跟亂倫有什麼區別？」我都有點口不擇言了。
紀明序臉黑了：「少亂比喻。」
他往我的方向走兩步，湊近我，目光落在我眼睛：「要不考慮一下吧，和我談戀愛。」
「都 28 歲了，這些年也沒見你喜歡別人，爲什麼不能試試我？」
距離太近，我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
紀明序的臉當然是有衝擊力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試什麼？」
他親親我的臉：「什麼都可以。」
-21-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紀明序，他的親吻輕盈又帶着點剋制，只是親臉。
但我覺得臉頰在發燒。
「我們不可以……」我嘗試啓動已經宕機的 CPU。
紀明序說：「不試過怎麼知道？」
怎麼可以呢？我們兩家的關係這麼親近，真談了分手怎麼辦？
「江小黛，試一個月好不好？」他說，「一個月後你覺得還是不行，我們就再回到以前。」
原則上還是不行的。
紀明序說：「就當成全一下我吧，我喜歡你好久了，你總是不開竅，這樣下去我也沒法走出來的。」
不管我喜不喜歡他，紀明序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確實沒法看他鑽牛角尖。
那天晚上我失眠到半夜了，早上起來發現紀明序做好了早餐喊我過去喫。
想想昨晚答應他的事，我都覺得瘋了。
他說想知道我討不討厭和他接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說當演員的接個吻很正常，和誰都可以。
紀明序說和喜歡的人親是不一樣的。
他親下來了。
舌尖一點點勾着我，氣息被掠奪，我那瞬間腦袋空白。
紀明序的氣息完全籠罩我，只是接個吻，我不知道有沒有技巧，只感受到柔軟和心尖兒的顫。
身體軟下來那一瞬，他又順勢撈住，繼續親。
這樣的糾纏和撩撥對我來說也是第一次，我和紀明序一直以來純潔的關係轉變過程中甚至有一絲荒謬的背德感。
我頭皮發麻。
接下來的時間，接吻似乎成了家常便飯。
我是不討厭的，但依舊對我們的關係感到一絲迷茫。
第 15 天，我和紀明序都沒工作，他在我這邊待着，但一整天只有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一直都是他主動。
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膩了，但親習慣之後，還真有點上癮。
嘴巴癢，想親嘴。
但紀明序好像沒這個意思。
晚上十點，他放下手裏的平板，說要回去休息了。
我沒忍住，在他要出門時伸手將人拽了回來按在門後親，我勾着他的脖子，踮腳去碰他的脣，一點點描摹形狀，再去尋他的舌。
等紀明序抱着我回到沙發，讓我跨坐在他腿上繼續親時，我才意識到可能中計了。
但好像不是很重要。
情慾乃人之常情，但容易養成不良習慣。
第 30 天晚上，我已經能沒有心理負擔地摸紀明序的胸肌和腹肌，他仰靠沙發的模樣好迷人。
但過了零點，他拽住我的手。
「江小黛，再摸下去就收費了，給個準話吧，快被你喫幹抹淨了，還不喜歡我嗎？」
他已經明知故問了。
我細想過，除了紀明序，我確實沒能忍受其他人這樣插手自己的事。
我摸摸他的臉：「你說喜歡我好久，爲什麼今年才……」
紀明序嘆氣：「因爲今年才覺得你好像有點喜歡上我，前兩年表白的話，你該跑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我自己樂意。」
紀明序說：「真覺得心疼我，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紀明序，你真的好好看。」
他笑了：「瞎了這麼多年眼睛終於好了，不容易，來親一口慶祝一下。」
-22-
我和紀明序談戀愛了。
戀愛進度很快，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差點融化在他手上。
後來的進展更是坐了火箭，他在牀上誇我是漂亮的乖寶寶，可他說那麼溫柔的情話時，動作並沒有很溫柔。
紀明序不願意避嫌。
「我憑本事談上的，憑什麼避嫌？大大方方的。」
因爲過於大大方方，很快被網友發現了。
奇怪的是，有部分網友很欣慰，說他終於談上了。
我納悶：「他們之前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紀明序捏我臉：「是啊，除了你，人家都看出來了。」
有天晚上出門喫飯，沒開車，我倆戴着口罩帽子。
想打車打不着，放假期間，車太多了。
我往周圍一看，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招招手：「哥，你開車來了嗎？」
我和紀明序坐上狗仔哥的保姆車時還感慨了句：「哥, 你也是好起來了，車都是開最新款。」
張佑澤：「……託你倆的福吧。」
是的, 狗仔哥終於靠我賺上錢了。
他還有點得意：「我當初就說了他喜歡你，非不信。」
紀明序扭頭：「你看, 人家眼神多好。」
「……你也跟啞巴似的，別提我了。」
下車時，我給狗仔哥遞了張請帖，他看到後明顯愣了一下：「你們要結婚了？」
下一秒他扭捏起來：「這請柬是單給我的，還是別的狗仔都有？」
「……」
「只有你, 讓你發這個獨家, 」我提了句，「記得不該拍的不要拍啊。」
他樂呵地答應了。
紀明序牽着我的手回去，他說：「你跟人家關係倒挺好。」
「喫醋了？」
「沒有, 我有結婚證我喫什麼醋。」
「也對, 我老公最大度最帥了！」
紀明序：「你看, 你也是會哄人的, 平時不願意哄我而已。」
「多喊幾聲。」
我樂了：「老公。」
「老婆。」他回道。
番外（狗仔哥碎碎念）
作爲一名狗仔，我靠販賣明星隱私賺錢。
但我有自己的原則，什麼能發什麼不能我也清楚。
至於怎麼在人海茫茫中選中江黛的, 很簡單。
那會兒她剛參加選秀，年輕漂亮還會唱會跳，妥妥的好苗子。
私底下也沒什麼架子。
那段時間我很缺錢, 我老婆病了ṱųₚ，需要一筆錢做手術。
來錢最快的手段，當然是中彩票和刑法上的任何一條。
我甚至想過拍到哪個大明星的黑料去訛一筆。
選秀節目其實還是有線下粉絲的, 江黛沒什麼粉絲，但她這個人挺有意思, 給自己爲數不多的粉絲都準備了點禮物。
她認得我，知道我是狗仔，但還是塞了個禮品袋過來，笑眯眯說祝我生活愉快。
她笑容挺能感染人的, 正巧我今天想碰運氣買彩票, 就拿她的生日隨機湊成數字買了。
我起初沒覺得這張彩票能帶來什麼, 直到開獎，所有數字都對了。
五百萬左右。
我老婆的手術費綽綽有餘。
這是什麼人間小錦鯉？她旺我啊！
於是跟拍幾年, 雖然沒火, 但她也沒塌, 很不錯了。
雖然我一直抱怨跟拍她沒賺錢, 其實你看人家兢兢業業拍戲，很棒了。
再後來, 終於有起色了, 我很欣慰。
她那個發小也不錯，能談，跟她說人家喜歡她, 非不信。
後來還是談上了。
作爲一個收穫頂流婚禮請柬的狗仔, 我的人生走向了巔峯。
雖然我算女方親友。
到了婚禮現場, 看到了各種佈置後，我還沒什麼反應，好歹新郎是頂流, 有錢是應該的。
再接着我看到了各位來賓和新郎新娘雙方父母，才真正明白了江黛那句讓我不要亂拍是什麼意思。
跟拍她這麼多年，愣是沒挖出她身世。
討厭的有錢人。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