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大小姐的跟班。
從小,她不喜歡的東西就會丟給我。
「我不喜歡這個口味的蛋糕,你替我喫了。」
「我不喜歡穿這條裙子,你拿去穿。」
後來,她帶着我躲在別人公司大門外,偷偷指向裏面寬肩窄腰的禁慾系總裁,說這是她家給她安排的聯姻對象。
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剛想開口祝福她。
她卻擰眉握住我的手:「我不喜歡這個男人,你替我嫁了吧。」
-1-
話音剛落,盛泱猛地把我往裏面一推。
我來不及反應,剛好和正要出門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文件掉落一地。
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才讓我免於摔倒。
我抬頭看清了男人那張堪稱妖孽的臉,心跳漏了一拍。
他是我這麼多年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晃神之際,盛泱從柱子後走出來,雙手叉腰衝着男人說道:「沈厭,我沒辦法嫁給你。」
沈厭輕蹙起好看的眉,冷冽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盛泱輕輕推我一把,略帶心虛地咳嗽了一聲:
「因爲她喜歡你,所以我決定成人之美,對不對,姜迎?」
她衝我擠眉弄眼一番。
正如之前每一次。
我硬着頭皮接下:「嗯。」
話音剛落,男人垂在兩側的手忽然攥了攥,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喜歡我?」
盛泱趕緊說道:「對啊,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姜迎喜歡你,姜迎也算是半個盛家人,你和她結婚不就行了嗎?」
沈厭身邊的助理急得團團轉:「這怎麼行啊,盛小姐,您別鬧了。」
「您都爲了聯姻這件事情安排多少女人來向沈總表白了,這次把您朋友也搭上了?
「這件事情如果盛總知道了估計也會怪你不懂事的。
盛泱沒好氣地白了助理一眼。
說來奇怪,兩人在公司門口拌嘴,爲的是沈家和盛家的聯姻,可沈厭自己似乎並不在意。
也不攔着,也不表態。
盛泱說不過助理,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語氣責怪:「姜迎,你怎麼不說句話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盛總今天應該挺空的,正好可以聊一下聯姻的事情。」
沈厭漫不經心地開口打斷。
盛泱愣了愣,立馬變臉:「我先走了,別和我爸說我來過!」
說完,她迅速離開作案現場。
她跑得太快,我跟上去也不是,留在原地也不是。
-2-
「我送你回去吧。」
沈厭轉身要和助理交代事Ṱũ̂⁸情。
我連連擺手:「不用送我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我有些緊張地往沈厭身後看了看。
十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齊刷刷地抱着文件,正一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們總裁。
沈厭輕笑一聲:「我送你吧,畢竟你是盛泱的朋友。」
一輛黑色瑪莎拉蒂停在了公司大門口。
司機拉開車門,沈厭示意我先。
坐上車的那一刻,我想,盛泱不愧是京圈大小姐,我作爲她的跟班居然也有這麼大的面子。
只是,我沒想到他說的「他送我」,真的是他本人送我。
後座。
沈厭這一尊大佛就坐在我身旁,連帶着我的神經也跟着緊張起來。
「回盛家嗎?」
我點頭。
車緩緩駛動,窗外的樹影一道道晃過。
車內的氣氛不能說輕鬆,只能說是尷尬得讓人腳趾頭動工。
我只好低頭玩手機,裝作很忙的樣子,實則在網上偷偷搜索沈厭。
京圈新貴、沈氏集團實際掌權人、年紀最輕的豪門繼承人……
Title 數不勝數。
所以從小就顏控的盛泱爲什麼會牴觸這一樁聯姻?
難不成,是他不行?
那還真是可惜了這一張臉。
我頗爲遺憾地搖了搖頭,他忽然掀開眼,目光和我對視,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笑意。
「你和盛泱的關係很好嗎?」
沈厭開口詢問,約莫是想多瞭解他未來老婆一些。
「我和她認識很久了,她的很多事情我都瞭解,您想問什麼問我也可以。」
沈厭頓了頓,問道:「那你平常會穿盛泱的衣服嗎?」
我點了點頭:「她不喜歡的衣服就會丟給我。」
說起來,我身上這件還是盛泱上次穿着去音樂節的衣服,她說衣服穿過一次就配不上她了,所以丟給了我。
「我身上這件也是,還挺合身的對吧!」
抬手的一瞬間,原本被我堆在手腕的袖子因爲太寬鬆滑了下來。
我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袖子。
「嗯,挺好看的。」
他並沒有露出奇怪或者鄙夷的神情。
「我以前也經常穿別人的外套。」
-3-
車很快到了盛家。
在車門打開的那一刻,我一溜煙跑了:
「謝謝沈總送我回來。」
屋內。
「泱泱,你這不是胡鬧嗎!聯姻的事情你怎麼能讓姜迎替你!你這麼一鬧,沈家那邊會怎麼看我們!」
「反正我不嫁,我不喜歡沈厭!」
「他年紀這麼輕就坐上了那個位置,心思能把我玩死。」
「爸,你不疼我了嗎!」
……
我走進客廳時,盛泱砸東西的手停住了,疑惑看向我:
「你怎麼這麼久纔回來?
「從沈氏到盛家總共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你——迷路了?」
這時,管家匆匆忙忙趕過來:「盛總,是沈厭來了,在門口等着。」
「沈厭?他現在過來做什麼?」盛叔叔皺眉。
管家看向我:「這恐怕要問一下姜小姐了,他們一起來的。」
「什麼?」盛泱又驚又喜:「姜迎,是沈厭親自送你回來的?」
「之前我安排人去向沈厭表白,她們連沈厭的面都見不到,更別說沈厭親自送她們回家了。」
盛泱語氣太過誇張。
我抿了抿脣:「可能,只是順路?」
「我不管。要是盛家非要安排一個女兒和沈厭聯姻,姜迎不行嗎?只要你們認姜迎是你們的乾女兒不就行了?她從小就和我一起長大,我會的她也會,甚至比我更懂事更聰明,長得雖然比我差那麼一點點,但和別人比綽綽有餘,怎麼就不能嫁給沈厭了!」
盛泱爲這件事情鬧了很多次,甚至用離家出走逼盛叔叔。
盛叔叔實在沒辦法:「迎迎,如果讓你嫁給沈厭,你願意嗎?」
我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堪爲神造的臉,下意識ƭüₘ地點頭:「願意。」
盛叔叔有些驚訝:「你喜歡沈厭?」
「我就見過他一次,說不上喜歡。」
但就像從小到大盛泱塞給我的山珍海味一樣。
我不一定都愛喫,但我知道這些山珍海味是好東西、很昂貴,本是我喫不到的。
盛泱挑剔的、不喜歡的東西,對我而言根本沒資格挑剔。
就比如她不想做的練習冊,其實是我一直想買卻沒錢買的。
她丟在垃圾桶的昂貴的項鍊,我想偷偷撿起來修了修自己戴。
她磨腳準備丟掉的的鞋子,我會攔下說我能穿。
更何況,沈厭長得很好看,我見到他的第一眼便喜歡他那張臉。
那張臉是和別人與衆不同的。
我低下頭,輕聲道:「但如果泱泱不想嫁的話,我願意替她的。」
-4-
我和盛泱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了。
讀初中時,我常常去富家子女讀的國際學校門口。
因爲那裏總有會有人丟一些穿了一兩次就不要的校服或者不想刷的作業本。
很多和我一樣福利院出來的孩子都會去撿。
那天,我放學後過去守着,恰好看到盛泱出來,把一個鑲鑽的手錶丟進垃圾桶裏。
等她走後,我立馬就去撿。
卻沒想到盛泱折返回來,和剛戴上手錶的我面面相覷。
我趕緊摘下來,擦擦乾淨還給她。
她擰眉拒絕:「這個我不要了。」
我說了聲謝謝,又戴回了手腕上。
「你是三中的學生?」
「嗯。」
盛泱想了想:「我每週三放學的時候都會處理一些我不要的衣服什麼的,你記得過來。」
從那之後,每週三我都會提前一點時間到,盛泱就會把她那些昂貴的衣服還有首飾送給我。
有時也會給我一些她喫不下的小蛋糕,或是她看不上眼的首飾。
有一天,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
學校里人都快走沒了。
我有些擔心,偷偷溜進學校,在教學樓後面找到了正在哭的盛泱。
她摔了一跤,膝蓋都擦破了,手機也摔壞了聯繫不到家裏人。
我蹲在她面前:「我揹你出去。」
她眼淚一顆一顆往下砸。
「你那麼瘦,能背得動我嗎?」
「放心,比你更重的我都背過。」
我把她送去醫務室後,正打算離開。
盛泱問我:「我聽說你是福利院的孩子,你願不願意來盛家住?」
從那之後,我就住在了盛家,做盛泱的玩伴、學伴。
盛泱說她一個人太孤單了,盛叔叔就把我安排到了盛泱讀的初中。
雖然盛泱給我的都是她不怎麼需要的,但我知道,她每次都會在這些東西里面挑一挑,挑新一點的漂亮一些的送我。
盛泱看起驕縱任性,實則待人很好,性子很軟。
既然她牴觸聯姻,那țũ₂我替她去嫁了,也沒多大關係。
-5-
主座上的男人儀態矜貴從容,修長的指骨不經意地推開面前的熱茶。
盛叔叔拉着盛泱向沈厭道歉。
「這件事情終歸是我們盛家對不起你。」
沈厭並沒有生氣:「其實很簡單,盛家公開說兩家取消聯姻就可以。」
「這——」
盛叔叔猶豫了。
是了。
取消聯姻對盛家的影響很大,沈厭不一定需要聯姻來鞏固沈家地位,但是盛家需要。
「其實,姜迎也算得上是我們半個女兒,她從小就在盛家生活,我們早就把她收作義女了,只是沒有公開。」
沈厭挑眉Ŧůⁿ看向我,緩緩開口:「既然姜迎也是你們的女兒,她和盛泱的待遇也該相同。」
只一句話,盛叔叔往我賬戶裏打了這麼多年和盛泱一樣的生活費。
我坐上沈厭車時,還在數賬戶餘額的「0」。
沒見過這麼多。
真沒見過。
-6-
兩家公佈訂婚消息後,我搬去了沈厭家裏。
推開沈厭家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本以爲,沈家比起盛家只會更繁華。
盛家算上管家和阿姨,好歹有七八個人住。
但沈厭家裏就只有他一個人,沈家的管家和司機都不住在家裏。
怪冷清的。
沈厭給我拿了雙小兔拖鞋:
「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講,孫姨住得離這裏很近,我不在的時候我讓她過來照顧你。」
他給我介紹了下我房間的位置,還有家裏常用東西儲存的地方。
洗完澡後,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我對沈厭的瞭解太少了,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答應住在沈家,是不是有點衝動了。
正在我猶豫時,房間門被敲響了。
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房間門口的只會是沈厭。
「門沒鎖。」
我披了件外套,站在門口,緊張地攥緊了手心。
沈厭推開門,手裏端着一杯熱牛奶:
「喝點牛奶再睡吧,準備得比較倉促,明天我讓孫姨帶你去買一些生活用品。」
我鬆了弦:「謝謝。」
其實已經很周全了。
離開時,他忽然停住腳步,輕笑一聲:
「倒也不用看我的眼神這麼警惕,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逼你做。」
我的耳根驟然紅了起來。
-7-
第二天一早,我起牀時,發現沈厭正圍着圍裙在廚房做早餐。
Ťű⁴「喫三明治嗎?」
他問我。
我點點頭,但想到他畢竟是大公司的總裁,我這麼使喚他好像不太好。
「要不——我來吧。」
沈厭艱難地給荷包蛋翻了個面。
「沒事,你去洗漱一下,很快就能喫了。」
我洗漱完後,沈厭還在廚房裏。
他似乎不太擅長這件事情,期間我聽到三次盤子碎地的聲音。
我環顧四周,想着能做些什麼事。
剛打開咖啡機時,門鈴響了。
我放下杯子,過去開門。
「沈厭——欸?我沒走錯吧!」
男人懷疑地看了眼門牌,又看了一眼我。
「沈厭在廚房裏,我幫你去喊他。」
我一溜煙立馬過去,男人後腳進了屋。
「迎迎,幫我解一下。」
沈厭背對着我,他手上拿着鏟子,不太方便解圍裙。
我的指尖不經意地碰到沈厭勁瘦有力的腰。
耳邊,沈厭悶哼一聲。
我的臉頰也跟着燙了起來。
「我聽說你請假了,我還在納悶着這麼多年從來不請假堪稱勞模的沈總怎麼會請假,就過來看看,現在我是知道爲什麼你今早沒來上班了,這是昨晚沒睡?」
男人推開廚房門,恰好撞見了我替沈厭解圍裙的這一幕。
「你倆幹什麼了,怎麼臉都這麼紅。」
沈厭抓起圍裙往他臉上一丟:「顧序白,你挺閒啊。」
「嘖嘖,你居然喫早飯了?活久見。」
顧序白嬉笑着:「不給介紹一下這位小美女是誰嗎?」
沈厭端着兩份三明治走過,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姜迎。」
顧序白表情驟然僵住,音量不自覺太高了幾分:
「你說她是誰?姜迎?!」
-8-
沈厭把來龍去脈和他說了。
顧序白咋舌:「好啊好啊,搞到最後你和姜迎聯姻了,我爲什麼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沈厭冷冷睨他一眼:「你有什麼先知道的必要嗎?」
「我沒必要嗎?當初我給你出了多少主意,我怎麼就——」
顧序白話還沒說完,沈厭便夾起一塊麪包往他嘴裏塞。
「先喫早飯。」
顧序白嚼了幾口麪包,看向我盤裏的荷包蛋:「你這荷包蛋煎得也太醜了吧。」
「真是可惜了姜迎住在沈家的第一天就只能喫這些,所託非人呀~」
沈厭的耐心告急:「你到底過來有什麼事情?」
「我剛下飛機就去公司找你了,你就不感動?」
沈厭遞給我一杯牛奶,眼神都沒給顧序白。
「既然沒什麼事情,大門敞開着,你可以自己走。」
「……」
顧序白看了沈厭一眼,又看了我一眼。
「嫂子,你看看他!我早飯都沒喫,就不能留下我喫個早飯嗎?兄弟這麼多年也不見得你給我做個早飯。」
我咳嗽一聲:「他看起來是挺可憐的。」
顧序白嘿嘿一笑,抽開座位坐了下來。
沈厭冷笑:「你倒是找了個好靠山。」
喫完飯後,沈厭提出帶我出門買些生活用品。
「孫姨呢?」
「她請假回老家了。」
「顧序白和我們一起嗎?」
「他家老鼠死了,回去處理後事。」
「……」
沈厭帶我去的是這邊最奢侈豪華的一個商場,據說這商場的廁所都花了一個億建造。
以前,盛泱也很喜歡來這裏逛街,但因爲這裏的衣服和包包太貴,她再喜歡,每次也都只能帶回一兩件。
「我不缺什麼的。」
「我想給你買。」
沈厭不厭其煩地帶我一家一家逛,但凡我多看一眼的或者試穿的,他都給我買了下來。
他手上一袋又一袋,東西多了起來。
最後的戰利品價格加起來比盛家給我的那筆錢都多。
沈厭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
「迎迎,我是第一次和女生約會,沒什麼經驗,但至少他們能做到的,我都應該做到。」
他看向商場中親暱依偎的情侶。
「你也要習慣,習慣我是你未婚夫。」
「好。」
沈厭看到了那邊排長隊的冰激凌。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我坐在長椅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一旁。
沒坐多久,頭頂忽然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
「姜迎,好久不見。」
-9-
我抬眼,看到程許站在我面前,一如從前那般,紳士禮貌。
林悠然陪在他身邊,衝我淺淺笑着。
我這才意識到,和程許分手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你是和沈厭一起出來逛街嗎?我聽說你們訂婚了。」
我點了點頭:「嗯。」
程許和林悠然說了些什麼ŧű₉後,林悠然先去逛其他店了。
程許坐到長椅的另一邊。
「迎迎,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但你不應該和沈厭在一起。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
「小程總,我沒什麼好怪你的,之前的事情不過是不懂事而已。」
如今的程許,不是高中替我出頭的那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了,他更加成熟了,事業有成、年輕有爲,與我相去甚遠。
「你知道我沒有別的選擇,我沒有辦法辜負悠然,我虧欠你,也想盡力彌補你。」
「但無論是作爲朋友,還是作爲一個關心你的陌生人,我都有必要提醒你,沈厭沒你看起來那般磊落。」
我垂下眸:「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人,他都是選擇我的那一個,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會慢慢了解,不勞你費心。」
程許情緒激動起來:「你知道沈厭是什麼人嗎?他一個沈家的養子,現在卻成了沈家唯一掌權人,他的手段你都沒見識過。沈家如果是什麼好地方,盛泱爲什麼不肯去?怎麼可能輪得到你。」
話脫口而出,程許立馬止住:「迎迎,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程總,謝謝你的提醒,但林小姐還在等你一起逛街,同樣,沈厭也在等我。」
程許離開了。
我想去找沈厭,手機卻忽然收到沈厭發來的消息:
【公司有點事,我先離開了,等下讓陳助送你回家。】
-10-
商場附近的高級會所裏。
地上的菸蒂數不勝數。
顧序白靠在沙發上,看着沈厭這副頹喪的樣子,取笑道:
「怎麼白天想和你多說幾句話,你就把我當狗一樣趕,現在怎麼主動找我了,姜迎發現你紳士外表下的本質,所以不理你了?」
沈厭眸色一深。
顧序白驚愕:「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沈厭又點了一支菸:「她和程許見面了。」
「我當是什麼呢,不就是前任見面而已,現在程許和林悠然都快結婚了,你擔心啥。」
是啊,程許和姜迎是絕對不可能了,他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他也不知道。
只是看到姜迎和程許見面,他心裏就說不出滋味。
「不是我說,你要不還是和姜迎坦白吧?就你這看人家和前Ŧū́⁵男友說幾句話都會發瘋的樣子,遲早有天崩潰。」
沈厭心煩意亂:「她會討厭。」
顧序白簡直無語:「那你瞞着她總不能瞞一輩子吧,就因爲姜迎喜歡程許那樣的謙謙君子,你就把自己包裝成那樣子,你說你這樣會不會把自己逼瘋。」
沈厭倒寧願自己徹底瘋了,這樣至少能把姜迎牢牢拴在身邊。
-11-
那天之後,沈厭大多數時間都在公司裏。
我們兩人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孫姨時不時地會來家裏幫我做飯,收拾一下家務。
偶爾陳助理也會送來一些禮物,有時是沈厭出差帶回來的禮物,有時是一些專櫃新出的衣服、包包、首飾。
不知不覺,我不再穿以前盛泱不要的那些衣服,戴盛泱換下來的那些首飾。
漸漸地,圈內似乎都知道沈厭對我很好。
我剛到盛泱的生日宴時,聽到有人故意挑撥:
「泱泱,你後不後悔?如果當初你答應和沈厭訂婚,現在過好日子的就是你了。」
「姜迎從小跟在你身邊,估計就等着撿漏吧,以前恬不知恥地接近程許,程許不要她了,她就把主意打到沈厭身上,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被她過上好日子了。」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野雞也可以變成鳳凰的。」
……
盛泱揉了揉耳朵:「你們煩不煩,這件事情在我耳邊嘮嘮叨叨多少次了。」
「你們說沈厭是死耗子?這件事情不知道傳出去了沈家會怎麼想。」
「還有啊——」
盛泱高傲地仰起頭:「姜迎人怎麼樣我認識她這麼久我當然知道,她長得又好看、性格又好,沈厭肯定會喜歡她啊,真不知道你們在酸什麼,好像你們去聯姻沈厭就能看上你們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剛剛還在說我閒話的那羣人頓時噤聲。
盛泱衝我招手:「姜迎,你來啦!這些這些這些我都不要,都給你。」
她拉着我坐到她身邊:「要不是你幫我拴着沈厭,我估計現在還在和我爸冷戰呢。」
當着所有人的面,她把收到的禮物全都塞進了我懷裏。
「姜迎,謝謝你。」
-12-
盛泱有話要和我說。
她把我拉到房間裏,把門鎖上:「迎迎,你快和我說說,沈厭他厲不厲害。」
我猛地咳嗽好幾聲:「啊?」
盛泱疑惑:「你們不是都在一起一個多月了嗎?他沒向你表白?」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們和外界傳得不一樣,我和他沒見過幾次。」
盛泱晃了晃腦袋:「不對啊,他鐵定喜歡你,沒錯啊。」
「你還記得大學你和程許分手那會兒,沈厭本來在國外深造,當晚就趕過來把程許揍了一頓,程家嫌丟人,把事情瞞了下來,我當時也是正好在程家,才知道的。」
「本來我以爲你和程許分手了,沈厭估計會向你表白,沒想到他打完人都不和你說一聲,就又出國了。」
這些事情,我都不曾知道。
「他回國提聯姻,我就知道他是衝着你來的,他看你的眼神太明顯了,他不是不能遮掩喜歡你的這件事,是他根本沒想遮掩。」
管ƭűₜ家敲響了房間門:「兩位小姐,程家人來了,盛總讓我來喊你們出來喫蛋糕。」
盛泱勾脣:「說誰來誰,你不信你就去問問程許有沒有這件事,我就不信他還能厚着臉皮無事發生。」
我跟着盛泱剛出去,就接到了陳助理打來的電話:
「姜小姐,您現在方便來醫院一趟嗎?沈總出車禍了。」
-13-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沈厭已經醒了。
他穿着病號服躺在病牀上,脣色黯淡,一副病態,和平常的樣子截然不同。
顧序白坐在他旁邊,急得團團轉:「這麼多年就沒見你這麼瘋過,命不要了啊往樹上撞。」
我愣了愣。
往樹上撞?
「迎迎?」
沈厭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我,手腕支撐着牀準備起來,無奈力不從心。
我趕緊過去扶住他:「你好好躺着。」
「你不是在參加盛泱的生日宴嗎?怎麼過來了?」
本來我有話想問他,但現在看來還是他的病比較重要。
「陳助理給我打電話說你出車禍了。」
「是啊,直直往樹上撞,不帶剎車的。」
沈厭看向我:「不小心撞了一下,沒什麼大事。」
顧序白氣得都快昏過去,陰陽怪氣道:「哦,不小心~」
「傷到哪裏了?」
「醫生檢查過了腿骨折了估計兩個多月不能下地走路,還有輕微腦震盪。」
沈厭安慰我:「不用擔心的,過幾天就出院在家裏養傷就可以了。」
顧序白嘆了一口氣:「姜迎,這段時間就辛苦你好好照顧沈厭這小子了。」
「嗯。」
-14-
顧序白離開後,我坐在沈厭身邊,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
我扶着他起來,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手心一陣冰涼,心絃也跟着一緊。
「等下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讓陳助理過來就行。」
我搖頭:「我沒什麼事,你現在沒辦法走路,身邊需要人。」
沈厭淺淺勾脣:「那也好。」
沈厭出車禍的消息在圈內傳開。
每天都陸陸續續有人過來看他。
盛家也來了。
盛叔叔離開時,突然和我說:「沈厭的車技很好,絕對不可能出現不小心撞樹的情況,你知道什麼實情嗎?」
我有些納悶。
又想到顧序白之前說的那些話。
如果按盛泱說的,他大學那會兒就喜歡我,但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再看現在他對我的態度,也說不上親近和喜歡,至多也就是相敬如賓。
於是我找了個機會,給顧序白打了通電話。
-15-
顧序白沒有和我說任何關於過去的事情。
「那些事情,總有一天沈厭他會自己告訴你。」
「但是姜迎,你真的感覺不到顧序白喜歡你嗎?還是說你故意在避開,圈內所有人都在說沈厭對你很好,你自己呢?是怎麼認爲的。」
我從未細細想過。
從一開始他對我就是特殊的,送我回盛家,替我爭取,後來又爲我做早飯,送我禮物,陪我逛街。
我忽然想到什麼,又打通了孫姨的電話:
「孫姨,這幾天早上都是你給我準備的早飯嗎?」
「沈總並沒有讓我過來燒早飯,不是我。」
所以,他再忙也會給我燒了早飯再走。
他的腕上一直戴着情侶手錶,但凡關於我的事情他都親歷親爲。
只要我開口,他從未推脫過。
如果真的只是爲了向外界證明,沈家和盛家的關係,他大可不必做到這一步。
我回到病房,急於求證。
卻看到程許站在他病牀邊,冷哧道:
「沈厭,你用這種方法綁住姜迎,是不是太陰險了點?」
-16-
「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質問我?姜迎的前男友,還是林悠然的未婚夫?」
沈厭抬眸凝視他,冷冽的聲線續了些意味深長。
程許臉色一僵:「我和悠然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但我和姜迎,過去是實實在在相愛過的,沈厭,你有嗎?」
「你這麼綁着她,她遲早有一天會厭惡你。你知道她喜歡的一直都是如春風一般和煦的人,你不應該把她攪入你冰冷無趣的生活中。」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程許和沈厭同時看向我:
「姜迎。」
「迎迎。」
程許走過來:「迎迎,我知道你答應聯姻只是爲了報盛家的恩,我可以幫盛家度過難關,不必要委屈自己和他聯姻。」
我抬眸,靜靜看着他:「你爲什麼覺得我是委屈?」
「程許,我們分手很久了,分手的時候我們就說的很明白,做不成朋友,我是喜歡過你,但既然你放棄了我,我爲什麼不能放棄你重新生活?」
程許不明白,爲什麼當初和他分手時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如今居然能那麼坦然地和他說做不成朋友。
「可你不知道沈厭這個人,你以爲他受傷是巧合嗎?」
沈厭讓人把程許轟了出去。
與此同時,我手機多了一條陌生消息:
【姜迎,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把手機息屏,和沈厭說:「我出去一趟。」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沈厭垂眸自嘲地勾脣,恍若不知痛般,用力砸傷腿。
-17-
我追了出去。
程許眼前一亮:「迎迎,你還是來了。」
我躲開了他的觸碰,冷靜道:「喜歡。」
「什麼?」
「我喜歡沈厭。」
程許不解:「你怎麼可能喜歡他?你是不知道他——」
「我知道。」
「我知道他替我揍了你一頓,也知道他這幾年從未間斷地瞭解我的近況,也知道車禍是他故意安排的。」
程許驚訝:「你既然知道,怎麼還——」
「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喜歡我,但他的喜歡比你拿得出手的多,在得知他出車禍的那一刻我意識到,我擔心他,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擔心他。」
「程許,我知道你現在的舉動不是喜歡我,只是咽不下當初他揍你的那口氣罷了,你若是真的喜歡我擔憂我,當初就不會撇下我出國,讓我獨自被這圈子裏的人嘲笑。」
提及過往,我似乎沒有預想中的那般難過了。
「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都認爲我一個福利院出來的人,就該有這樣的結局,除了盛泱,除了沈厭。」
「所以你問我喜不喜歡沈厭,我說,我喜歡。」
話落,我轉身,恰好看到拄着柺杖站在轉角處的沈厭。
他動了動脣,想說什麼,卻還是沒說。
我跑過去攙扶他:「我們回去吧。」
-18-
出院回家的路上,我和沈厭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也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想問的事情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起。
兩個人就這樣彆彆扭扭到了家裏。
陸醫生說沈厭的傷口不能碰水,洗澡的話只能用毛巾擦一擦。
沈厭正打算自己動手,我從他手裏接過毛巾:
「我幫你吧。」
沈厭脫掉病服,露出勁瘦有力的背脊。
手指劃過之處,掀起陣陣熱浪。
沈厭嗓音沙啞:「迎迎,別碰那兒。」
正要往下時,我察覺到了異樣,觸電般地鬆開手。
「那個,其他地方你自己來吧。」
沈厭輕笑:「恩。」
我跑回了自己房間,臉頰一陣又一陣滾燙。
隨後,我抱着一牀被子,又推開了沈厭的房門。
「我這幾天在這裏打地鋪吧。」
「如果你半夜要起來的話,你把我喊醒就可以了。」
-19-
半夜,沈厭聽到了我來回翻身的聲音。
「睡不着嗎?」
「恩,有點。」
「地上冷,要不要上來睡?」
沈厭的牀很大,兩個人綽綽有餘。
「好。」
躺上去的那一刻,原本還存有的些許睡意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牀看着大,睡上去的那一刻似乎也並不覺得大了。
總是會不經意地碰到沈厭滾燙的皮膚。
我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沈厭,我有事問你。」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黑暗中,沈厭輕嘆了一聲。
男人的氣息滾燙。
「很早。」
「比你和盛泱認識,還要早。」
-20-
初中那會兒,我經常去的那個國際學校,也是沈厭學習的地方。
只是那時候,他剛被沈家領養,在學校裏是那羣富家子弟玩笑的對象。
沈家的另外兩個兒子都對他恨之入骨。
「福利院出來的人都撿我們不要的衣服穿,沈厭,你怎麼不要啊?」
他們逼着他穿他們穿過的浸過糞水的外套,逼着他給他們寫作業。
還警告他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了,就打斷他的腿。
那一天,我來撿東西的時候,恰好看到沈厭被一羣人圍着揍。
罵他是福利院出身的孩子,說他和流浪漢沒什麼區別。
我聽不慣,衝上去故意說:「我剛看到有老師走過來了, 你們趕緊跑吧。」
他們雖然討厭沈厭,但也都怕這種事情被自家父母知曉。
我把人羣全都驅散後,問沈厭:「你這件外套髒了, 能不能送給我?」
「作爲回報,我把我這件給你,也是你們學校的校服。」
「我是三中的學生, 也是福利院出來的,我並不覺得在福利院待過就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但能決定自己的去路, 你能成爲什麼樣的人, 在於你想成爲什麼樣的人。」
沈厭清晰回憶起我自己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可是當我後來再見到你,發現你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我想,你既然能毫不吝嗇地給予別人光,你也應該獲得別人的回饋, 起初我知道你和程許談戀愛, 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但後來程許他沒做到。」
沈厭的聲音都在顫抖。
「對不起迎迎, 我騙了你。」
「我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知道你見了程許, 嫉妒得近乎發狂,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 但我還是用了最低賤的手段把你留在我身邊。」
我望向睡在我身邊的沈厭。
此時此刻,我一點都不排斥他。
甚至, 想親他。
不僅想,還這麼做了。
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滴熱淚砸在我的臉上。
沈厭一邊抽泣,一邊吻我:
「迎迎,你不要討厭我, 好不好?」
-21-
沈厭傷口撕裂了。
陸醫生和顧序白急得團團轉:「你倆昨天幹什麼了,打了一架嗎?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撕開了,這麼多天這傷白養了。」
我羞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沈厭卻心情很好:「我的問題, 下次會注意的。」
顧序白一眼就看出了沈厭眼中的得意。
「白讓我們擔心了!你也是,就不能忍忍嗎,你現在在養病啊。」
「沒多大事。」
「哦,現在沒多大事了,當初姜迎趕來包廂看你的時候, 怎麼就一副病痛難熬的樣子了?」
「算了, 你少說兩句吧, 小心下次他倆貼着你臉秀恩愛。」
陸醫生無奈搖頭:「其他沒什麼問題,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
他們走後。
沈厭一把摟過我的腰:「今晚還過來睡嗎?」
我推開他:「好好養傷, 以後再說。」
-22-
沈厭的傷口終於養好了。
從那之後,我就沒幾天安穩睡覺的日子。
但沈厭的精力卻很好,依舊會早起給我做早餐。
雖然等我醒來的時候,早餐都已經涼了。
還有一堆手機消息:
【醒了嗎?】
【想你。】
【想你。】
我回他:【醒了。】
這時,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有事嗎?」
「沒事,看看你。」
「你那邊怎麼……你在開會?」
「沒事, 他們不敢看。」
我掐斷通話:「……」
但後來,沈氏的員工也都見怪不怪了。
畢竟他們的總裁每天樂呵呵地給他們加工資。
他們日日祈禱:
【祝總裁和總裁夫人永遠恩愛,我們天天都能領獎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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