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書館複習,對面帥哥霸佔了我的杯子。
我不敢怒,不敢言。
結果他得寸進尺,打開蓋子就要喝。
我慌了,搶過杯子窩囊地猛灌兩口,宣示主權。
帥哥睜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我瞪他:「沒見過美女喝水嗎?!」
他氣笑:「沒見過美女喝我的水。」
-1-
第三次爲英語六級扣扣摳摳搜搜從生活費掏出 36 塊錢時。
我心痛得不能呼吸。
網上總有人在問三戰是不是要來了?什麼時候來?
世界的三戰不知道。
我的三戰快來了,在今年 12 月 14 日下午。
掃碼付完報名費,我拍桌而起,貧窮使我鬥志昂揚。
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裸考了!
第一次裸考,考了 413。
第二次裸考,考了 314。
我怕按照排列組合規律,再裸考我只能考 134。
於是報完名的第二天,我就約上閨蜜,要去圖書ṭùₐ館學習。
結果。
出門時,給她發消息,沒回。
買完咖啡,給她發消息,沒回。
在圖書館佔好位置,給她發消息,回了。
但回的是:
【寶貝對不起,我昨晚通宵看小說實在起不來了,你今天先自己學哈,明天一定來,麼麼噠。】
我:「……」
氣得給她發了好幾行死亡微笑表情以表示不滿後,罵罵咧咧拿走對面位置給她佔座的書包。
剛拿開,身旁忽然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轉頭,就看到一個穿着衛衣黑褲的長腿帥哥,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地走到我對面位置坐下。
你知道的,大學生,都要一手抓考證一手抓考研,一手抓考公一手抓雅思,一手抓省考一手抓論文,一手抓實習一手抓戀愛。
跟八爪魚似的。
圖書館從一開學就座無虛席。
我也是起了個大早纔好不容易搶到兩個,還是沒有插座的那種。
閨蜜不來,位置自然也不會被空着。
帥哥不太友好地睨了我一眼,那針刺刺的目光好像在抱怨:沒人坐佔什麼位?
我尷尬地低頭,夾着筆的手摸了摸鼻尖。
餘光卻忍不住在看他。
對面人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緊抿着好看的脣在認真翻包。
脖子上掛着頭戴式耳機,眉眼疏離淡然,周身散發着高冷氣息。
實在是很難被忽視地好看。
我能感受到身前身後聚焦了不少目光,因爲他。
我火速拿起手機,激動地給閨蜜發消息:【死丫頭,你今天沒來圖書館真是虧大發了!
【我對面坐着一個帥哥!絕了,我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這麼帥的男人,啊啊啊!】
怕她不信,我趁對面男生不注意偷拍了一張照片給她發過去。
閨蜜慢悠悠回覆:【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去圖書館。】
她又發來一張圖。
【圖書館問要聯繫方式紙條模板,快,我要後續。】
我:「……」
沒法溝通了!
我憤憤關掉手機,攤開六級真題,準備認真做篇閱讀。
結果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全是對面那帥哥的眼、帥哥的鼻、帥哥的嘴與我嘴對嘴……
沒法學了!
我拿紅筆不自覺給試卷上的字母填上顏色,有點心猿意馬。
算了。
充分的複習固然健康,但純粹的裸考實在精彩。
-2-
想入非非久了,我莫名有點口渴。
拿起咖啡嗦了一口,爹的,熱咖。
迫切地想喝水。
伸手要去拿水杯時,卻撲了空。
茫然抬眼,我的史努比保溫杯正壓在帥哥修長的手下面。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剪乾淨,好看得很。
他左手搭右手,覆在保溫杯上,支撐着那張人神共憤的帥臉在認真做題。
我心裏瞬間湧上不爽的情緒。
是你的杯子嗎?就對它做這麼曖昧的動作!
有本事衝我來啊!
我舔舔脣,不動聲色地盯着我的杯子……和他。
實在有點太帥了,難以忽視。
很快,帥哥許是察覺到我猥瑣的目光。
他抬眸鄙夷地掃了我一眼,不太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隨着他的動作,我的保溫杯被他護得更緊了。
不是,我是真的有點渴啊……
我這個人很慫,把我惹急了,我什麼也做不出來。
就像現在,我也只是生着悶氣撓撓屁股、撓撓頭。
正當我苦惱怎麼讓他把杯子還給我的時候,我看到他摁開保溫杯的開關,舉起杯子就要喝的架勢。
我瞪大雙眼,真的急了。
不是哥們……你你你!
玩歸玩,怎麼還喝別人的水啊!
一個猴急,我也顧不上什麼慫不慫了,可不能被他「玷污」ṱŭ̀ₛ了我的寶貝杯子啊!
是帥哥也不行!
於是我半起身靠近他,伸手扯過杯子,搶完不做點什麼好像有點尷尬。
我又猛喝兩口水,宣示主權。
喝完水,我「咔的」一聲合上蓋子。
一連串流暢動作下來,我覺得我帥沒邊兒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對面人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像是看到了什麼顛覆他三觀的事情。
他探究和疑惑的複雜的目光讓我周身一顫。
但我杯子已經搶回來,沒這麼怕他了。
於是我佯裝憤怒,瞪着他:「幹嗎?沒見過美女喝水嗎?」
帥哥聞言,歪歪腦袋,摘下耳機,身子輕輕往後一靠,嘴角揚起,但眉頭仍擰着,像是氣笑的:「嗯,沒見過美女喝我的水。」
我:「?」
我拿着保溫杯左看看右看看,確認這就是我的杯子沒錯後。
疑惑地看向他。
畢竟這杯子,這卡通圖案,也不像是男生會用的。
他不疾不徐,繼續說:「這是我的杯子,剛從包裏掏出來。
「旁邊人也看到的,他作證。」
說着他拍了拍旁邊在狂敲鍵盤疑似趕 ddl 的眼鏡哥。
眼鏡哥看過來,帥哥指了指我手中的史努比保溫杯,又抬了抬下巴。
眼鏡哥很快明白,給了我一個允悲的眼神,指着帥哥點頭。
「是他的,我看着他從包裏拿出來的。」
-3-
「不信可以去調監控。」
帥哥也有點生氣,皺着眉,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
我低頭看看杯子,又抬頭看看他。
其實沒有調監控的必要。
因爲我猛地想起來了。
在咖啡店等咖啡時,我把杯子放在收銀臺,忘拿了。
我就說今天書包怎麼這麼輕!
我有些絕望。
好不容易理直氣壯勇敢一次,搞了半天我纔是小丑。
還一個不小心和陌生人共飲一杯水,這不就是間接接吻嗎!
心底滋生了一股異樣的情緒。
我臉刺撓如火。
莫名又想到很多因爲喝錯水得病的報道。
我撲地起身奔向衛生間,一個勁兒地乾嘔,反覆掬水漱口。
等我懷着不算安定的心情從衛生間出來時,看到帥哥在門口站着。
他臉色不算好。
靠在牆上,聲音低低:「怕我有病?那明天我去做個體檢,出了報告第一時間給你看。」
「這多不好意思啊。」
我撓撓頭。
但也並不反對他的做法。
「你剛不聞不問就搶杯子喝水的時候,怎麼不見不好意思?」
「……」
我想了想,又說:「我們加個聯繫方式吧,到時候各種費用多少一起我轉你。」
聞言,帥哥挑眉,隨後好似陷入了沉思,輕笑一聲。
好半天才說:
「不用,下週三中午圖書館門口見。」
淦!把我當成不擇手段要聯繫方式的了!
-4-
被這事一攪和,我徹底學不下去了。
草草收拾東西出了圖書館。
第一件事直奔咖啡店。
去拿回我的杯子。
到了咖啡店,左尋右找都沒見着我的杯子。
我問收銀小姐姐:「姐姐,我剛剛在這放了個杯子忘拿了,白色的,上面有個史努比。」
小姐姐許是剛換班,一臉茫然,讓我稍等一下。
不一會兒她找來在後面磨豆子的男生,問:「你剛見到這裏有個杯子嗎?」
男生若有所思,答:「好像席哥出去的時候拿走了。」
說着,他伸手指門口:「喏,在老闆手上呢。」
我順着他指去的方向,看到那個讓我顏面掃地的帥哥,抱着史努比保溫杯正推門進來。
小姐姐衝帥哥叫:「席哥,那杯子是這位美女剛落在這兒的,你怎麼拿走了啊?」
帥哥走過來,看到我在,面上依舊不悅,站得離我很遠:「這是我的杯子,不是她的。」
「不是席哥,你早上讓我幫你裝水,你的杯子在這兒呢。」
男生指了指側邊開水機,對帥哥道。
開水機那裏,確實有一個史努比保溫杯。
和我的一模一樣。
帥哥徹底冷下臉來,那表情跟喫了蒼蠅似的。
「早上人多,我裝完水就忘了,我還奇怪你怎麼不問呢,誰承想你拿了別人的杯子啊,還是同款,有緣哦。」
男生笑嘻嘻地掃了一眼我們,揶揄道。
我扯了扯書包帶子,明白了。
帥哥手上那個杯子,原來就是我的。
我不免長舒一口氣,幸好幸好,剛剛喝的還是自己的水。
沒有間接接吻。
也沒有會染病的風險。
我走過去,忽略他那又紅又白又綠又黑的臉色。
理直氣壯地抽出他懷裏的杯子,失而復得地看了又看。
心情也好了不少,又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
「你應該還沒喝過吧?」
「喝了。」
他眉頭緊鎖,聲音輕顫,隱隱透着不滿。
-5-
身後適時響起店員的竊竊私語,聲音不大,卻能聽得真切:
「不是吧?我沒聽錯吧?」
「席哥喝了別人的水??他這麼嚴重的潔癖,我靠……」
「你還記得不?上次校花來咱這裏,故意錯喝了他的咖啡,他連校花坐過的椅子都扔了。」
「何止,你還是保守了,他當時把店重新翻新了一遍。」
「那我感覺這個女生要完蛋了。」
「沒吧,我看席哥也沒有很生氣啊,你看他還笑了。」
「氣笑了吧。」
……
那一刻我連自己下輩子投胎當什麼都想好了。
但回頭一想,這也不能算我全責吧。
畢竟我也不是故意和他杯子撞款的。
見他一直不說話,我怵了。
弱弱地開口建議:「那我……明天……也去做個體檢?」
他點頭應允,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加個聯繫方式吧。」
我掃上,在申請欄規規矩矩地打上自己的名字。
他通過後,看着聊天框挑眉,說話一反剛剛的不耐,竟有些溫柔:
「蘭以笙?
「我是席越。」
「噢。」
沒好意思問「xi yu」對應的是哪兩個字,我乾脆也就不備註了。
加完好友後,他長腿一邁,越過我走到開水機拿過自己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大口水。
見沒什麼事了,我抬腳往外走。
推門而出時,我再次耳尖地聽到那兩個店員的聲音。
「席哥被奪舍了啊?怎麼突然笑得這麼開心。」
「他潔癖什麼時候被治好的?」
「平時別人碰一下他東西都不行,這會兒和別的女生喝一杯水他還笑了,絕對喜歡人家?」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換我我也喜歡。」
「拉倒吧,就上次校花那件事,我覺得他不喜歡女生。」
……
最後是席越的聲音:「求堵住你們嘴的教程。」
-6-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和席越去醫院體檢。
這天人特別多,排隊做完所有項目已經接近中午。
我們都是空腹而來,這會兒已經餓得沒力氣說話。
出了醫院,想起這周圍有家味道很不錯的餛飩店。
便問席越要不要一起去。
他一點猶豫沒有,點頭答應。
我在心裏默默感慨,他這個人還是挺好說話的啊。
點完餐,我出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纔想起來這家店需要提前告知要不要香菜。
不說會默認放。
我正懊惱着怎麼對抗那碗餛飩麪裏的香菜味。
Ṱũₒ走進座位時,便看到席越衝老闆招手。
「老闆,麻煩給她重新上一碗,不要香菜的。」
我坐到他對面,沒忍住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不喫香菜啊?」
他抬頭,突然定定地看着我,好似在探究我這句話的矛盾所在。
最後像是從我清澈的好奇目光中確定了我的無知。
他頗無奈:「因爲我不喫,聞不得一點,行了沒?」
打車回學校的路上我困得不行,在車上直打盹兒。
醫院離學校差不多一小時的車程,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就不知不覺睡着的。
只知道是席越把我叫醒的。
「蘭以笙,到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他叫了好幾聲我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居然覺得他叫起我的名字來很順口,像是經常叫,叫熟人一般。
我醒來,發現自己的頭正靠在他的肩上。
他白色的 T 恤的肩處沾溼一片。
是我的口水。
想起他的潔癖嚴重,我大驚失色。
慌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靠的是你,以爲是車門。
「你這衣服我賠給你。」
席越不動聲色,一點看不出來生氣的模樣。
在思考他是打算把自己手臂卸了,還是把我埋了時。
司機大哥突然發話:「小姑娘啊,你還是不太瞭解你男朋友,他見你靠在車門上睡得不舒服,把你攬過去靠他肩上的,還讓我把歌給關了……」
我下意識擺手否認:「他不是我男朋友。」
席越嫌棄地拎起袖子,終於開口:「衣服 1599,微信還是支付寶?」
「……」
沒事穿這麼貴幹什麼!
席越沒再搭理我,像是置氣一般先下了車。
司機搖搖頭,嘟囔一句:「這幫小年輕啊……」
-7-
晚上,我媽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我剛準備和她吐槽拿錯水杯的烏龍,順便討要點生活費買新杯子時。
她先一步開口:「你什麼時候談的男朋友?」
我:「?」
我母胎單身,清清白白好嗎!
「媽媽我沒談!蒼天可鑑!我是個乖寶寶!」
想起中學時她百般阻撓我早戀的噩夢經歷,我就差跪下來發誓了。
「哎呀不要藏啦,我和你張阿姨都知道啦,你們都二十好幾了,談戀愛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媽興奮難掩的語氣都快衝破揚聲器了。
還有張阿姨。
是誰?
我有些Ṱű₇摸不着頭腦。
她怎麼突然這麼期待我談戀愛了?
明明當時剛上大一那會兒,她對我的期望還是:「不要談戀愛,好好學習,考個研究生。」
那會兒我覺得第一點最難做到。
現在發現只有第一點做到了。
我跟她解釋:「我沒談,真的!陳玉可以做證!」
「別否認了啊,你張阿姨今天都看到了,你和席越一起在醫院體檢,你們現在小孩兒談戀愛還挺謹慎啊,都知道先做個體檢。
「是和席越談,媽媽就放心了。
「怎麼談上的?和媽媽說說唄。」
席越……
我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是那個和我共飲一水的圖書館帥哥。
「媽媽你認識席越啊?」
「你這是什麼話?你小時候哭着鬧着要和他結婚,你忘了?」
我:「……」
「小時候你總是纏着他,說要席越哥哥陪你玩,跟你睡覺,每天一到晚上就抱着枕頭去人家房間門口站着,全忘了?
「天天纏着人家陪你看那什麼史努比動畫片,忘記了?
「睡覺的時候不老實,把人家席越踢下牀,你忘記了?」
我媽還在滔滔不絕地給我回憶。
被她這麼一說,兒時的記憶碎片慢慢閃過。
席越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個鄰居哥哥。
那時候我不過六七歲,他約莫也大不了我多少,但長得很高,生了一張很好看的臉。
我自小就帶着點顏控屬性。
總喜歡跑去找他玩。
但因爲戶口問題,爲了我能上個不錯的小學,我們家就搬離到很遠的地方去。
十幾年過去,我們都沒再見過面。
我確實對他的印象變得模糊不已。
同時也驚奇父母居然還保持着聯繫。
也沒想到會如此尷尬地重逢開場。
從回憶中抽離,我剛想ƭŭ̀₌跟媽媽解釋我和席越的關係。
卻發現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我:……
-8-
第二天下午沒課,我剛爬上牀,準備昏天黑地睡一下午。
閨蜜陳玉給我發來消息:【笙笙,我們社團和數模社在聯誼,你快來啊,全是帥哥,全是好喫的!】
我拉牀簾的手頓住。
月底了,想到自己僅剩緊巴巴的兩位數生活費。
想到接下來幾天的泡麪生活。
我毅然選擇放棄睡眠。
去蹭頓好的。
踩着「嘎吱嘎吱」響的破爛共享奔到他們聯誼的地方。
因爲包廂門是虛掩着的。
我能清楚地聽到裏面人說話的聲音。
「越哥,指到越哥了,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席越清潤淡然的嗓音響起。
「喜歡的女孩子在不在現場?」
我在心裏腹誹這些遊戲和問題的俗套。
怕打擾到裏面的人,我貓着腰打算從門的縫隙鑽進去。
結果腳下一個踉蹌,手把門給推開了,撞出一道聲響。
包廂裏的人聞聲,紛紛側目看過來。
我理了理頭髮,慌忙抬頭,便和正搖頭回答真心話問題的席越目光撞了個正着。
他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隱藏好。
我連連道歉,逃也似的跑到閨蜜身邊。
她一邊給我倒茶水洗碗,一邊幸災樂禍地嘲笑我。
我無能狂怒地瞪着她。
不敢抬頭,感覺頭上有一道目光。
因着被我一攪和,大家都沒注意到席越的回答。
主持的人又問了一遍席越:「席哥,你喜歡的女生在不在現場?」
「在。」
此話一出,周圍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吹哨。
好幾個學妹臉上泛起紅暈。
看席越的眼神多了幾分期待。
陳玉湊到我耳邊,給我介紹:「他就是數模社的社長,長得帥,成績超好,還特有錢,就你經常去喝的那家咖啡,他開的。
「好多學妹聽說他在,今天翹課也要來。
「他有潔癖你知道嗎?上次校花那個大美女喝錯他的東西,他氣得把店給重新裝修了,太侮辱人了……
「後來都沒人敢追他了。」
「嘖嘖嘖,你說這是哪個女生這麼牛?被席大給看上了。」
我聽着她的碎碎念,人餓得不行,沒力氣回答。
拿起轉桌上的湯,抿了一口,感慨:「哇,這湯好鮮啊。」
陳玉突然訝聲打斷我:「不是?蘭以笙,你是真餓了。」
我咂咂嘴,點頭:「嗯,喫了好幾天泡麪,是真餓了。」
陳玉嘴角一抽,表情愈發鄙夷:「那你也不能喝席大的湯啊。」
我:「?」
「你剛從轉桌上拿的那碗湯,是席大的。」
陳玉閉了閉眼:「他剛剛盛完湯就被遊戲指中,那湯都沒來得及拿。」
我:「……」
行吧我是真餓了。
我以爲那碗湯是特意轉過來給我的。
我嘴角微抽,瞬間覺得手裏的湯像個炸彈。
下一秒就能把我毀滅。
抬頭看,席越環抱着手,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
好像都在期待席越的反應。
我衝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這是你的……」
「嗯,沒事,繼續玩吧。」
席越心情看着好像很愉悅,一點沒有因爲被人拿錯東西的不滿。
和傳說中的潔癖嚴重完全不同。
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招呼着繼續轉勺子玩遊戲。
「媽呀,什麼情況?你們什麼情況?蘭以笙,你給我交代清楚!」
陳玉抖着我的手臂一個勁兒地發問。
還沒等我回答,那勺子好像針對席越一樣,又指向他。
「又真心話?」
「真心話。」
「初吻還在不在?」
「不在了。」ƭü⁸
周圍又是一陣起鬨聲,一個男生揶揄:「共喝一碗湯那種間接接吻那種不算!」
突然被點到,我尷尬得臉熱,把頭埋低。
「不是喝湯,真親的。」
席越聲音清脆,隱隱還有一絲驕傲。
就好像,特意說給和他親那人聽的一樣。
「誰啊?我看看哪個臉最紅,肯定就是和席大親的。」
陳玉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板直着腰巡視全場。
「喂,蘭以笙你別喫啦,快跟我一起猜。」
我被她拍得嗆了一下,輕輕咳了一聲。
她看向我:「不是,你喫個飯臉怎麼紅成這樣?
「怎麼感覺全場就你臉最紅?你怎麼回事?」
……
-9-
回去的路上,陳玉越想越不對勁。
一個勁兒扒拉我,非要我說和席越是什麼關係。
不愧是學新傳的,對八卦的嗅覺和狗一樣敏銳。
我把圖書館喝錯水和去體檢的事情和盤托出。
但想想席越估計也不記得我們小時候的關係了,便沒多說。
陳玉聽完,興奮地拍我的頭,兩眼放光,給我派任務:「追他!推倒他啊!做狠啊!
「鋼絲紅線都送到嘴邊了,就問你喫不喫?
「信我,他對你和別人不一樣的!」
我被她拍得齜牙咧嘴,弱弱地舉手:「鋼絲那玩意兒喫了不能消化吧?
「而且,他看着也不喜歡我呀。」
她一巴掌扇上我的腦袋:「怪不得你們宿舍就你瑪卡巴卡單身,就你這腦袋脫單了纔是奇蹟。
「我就問你,你喜歡他嗎?」
我點點頭,不置可否。
確實很心動啊,那臉、那身材,我只能說不愧是我。
還在幼兒園數不清一二三的年紀,就想着要睡他了。
「那就上啊。」
我拿出手機,打開和席越的聊天框。
只有一句我加好友時發出去的打招呼內容。
再無二話。
而且,他朋友圈還屏蔽我了。
我看着閨蜜,問:「你確定嗎?」
「確定。」
在她的注視下,我絞盡腦汁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給席越發去消息:【同學,我的體檢報告明天出來了,你的呢?】
閨蜜一臉「沒救了,埋了吧」的無語表情。
沒一會兒,那邊回:【一樣。
【幫我拿。】
言簡意賅到我都不知道怎麼回。
只好又打字:【拿去哪裏給你?】
閨蜜搶過我的手機:「你平時就這麼跟人說話的?賣萌表情包呢?感嘆詞呢?波浪號呢?顏文字呢?」
她在手機上「啪啪」敲打幾下,美其名曰幫我潤色。
一看,她改成:【好噠~我要把報告拿去哪裏給你呢~
【你來找我~還是我去找你呢~ ( ˉ͈̀꒳ˉ͈́ )✧
【貓貓賣萌.jpg】
我以直女的目光點評:「好惡心。」
我都能想象席越看到消息時,嫌棄地把手機丟出幾米遠的表情了。
「試試嘛,萬一他好這口呢。」
消息發送。
對面反反覆覆出現了好幾次「對方正在輸入中……」
最後他回:【好惡心。】
發完可能覺得不妥,又火速撤回了。
我:?
閨蜜笑得像亢奮公雞打鳴。
我擺爛攤手:「都說了追不到,算了,感覺過六級都比追他容易。」
說着我點單詞軟件就要背。
一看,待複習 398 個。
不過幾天沒背而已!
大學生真正的校園貸。
我默默退出,把這個 App 刪了。
隨後又收到席越發來的消息:【麻煩幫我把報告拿來我家,可以嗎?】
他發來一個位置定位。
離學校不遠,順路的事兒。
我想也沒想答應了。
閨蜜還在設想明天席越會在他家裏對我展開怎樣的美男色誘。
「鬆鬆垮垮的睡袍,還是剛洗完澡圍着個浴巾,也可能是不穿上衣掛着圍裙在做飯……」眼看她表情逐漸猥瑣,說話越來越放肆。
我火速抓了把薯條塞進她嘴裏,指着她警告:
「閉嘴!否則開庭的時候給我帶上你那鹽選會員。」
-10-
拿到體檢報告後,我順着他發來的地址過去。
剛到門口,我敲門,裏邊沒人應答。
不一會兒,席越給我發來一串數字。
【密碼鎖密碼。】
門順利打開,我不自覺放輕步子走進去。
進門環視一圈,居然沒看到席越。
我站在門口,給他發消息:【你人呢?不在家?
【那報告我給你放玄關桌子上?】
【我在臥室,你進來吧。】
我心下一驚。
玩這麼大?
不會真的有鬆鬆垮垮的睡袍、圍了半身的浴巾吧?
想到席越那個身材,我心裏隱隱生出一絲期待。
剛準備往裏走,突然想到他潔癖。
我又把鞋脫了才往裏走。
他家很大,但東西不多,裝修風格簡約,和他這個人一樣,冷冷的。
我走向他的臥室,在外面輕敲房門。
不一會聽到他咳嗽幾聲,沙啞着聲音:「進來。」
我推門進去,沒看到鬆鬆垮垮的睡袍,也沒看到只裹着半身的圍巾。
只看到蓋了好幾層被子,半張臉淹沒在被子裏的席越。
不是?
怎麼這個走向?
我那不正常的腦子在盤算要用什麼帥姿勢掀開他的大棉被時,就聽席越頗艱難地出聲:「想喝水。」
「啊……哦哦。」
我終於意識到,他這是生病了啊。
趕忙出去給他倒了杯溫水。
靠近他時Ṭũ̂⁵,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我用溼紙巾擦擦手,手背對上他的額頭。
燙得我一個激靈拿開。
「你發燒了啊?」
「嗯……」
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在被子裏輕輕挪動一下。
隨着他的動作,整張臉從被子裏露出來。
因ẗûₑ爲溫度高,他原本就白的臉,紅潤得尤其明顯。
眼眸緊閉,眉頭因爲難受微蹙,修長的手虛虛地搭在被子上。
雖然感冒發燒很可憐,但他那個樣子真的很好看。
特別是那個嘴脣,紅嘟嘟的,看着就很好親的樣子。
我沒出息地再次嚥了咽口水。
他撐着身子坐起來喝水,微張開眼看我,眸色含淚,我見猶憐。
是我沒見識了,溫度高的男人原來這麼迷人。
「別看了,給我找個藥,快燒死了。」
我跑出去給他找藥,喂他喫完,藥效很快讓他有了睏意。
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
不放心他一個病號獨自一人,我乾脆坐在一旁守着他。
準備等他燒退了再走。
我手機沒電了,百無聊賴地看看他,又看看他,再看看他。
嘖,真的帥,看不膩,想談。
這種念頭發芽,抑制不住地生長。
一絲理智告訴我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尋思着看看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於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體檢報告。
是席越的。
胡亂掃了幾眼。
187 的身高,145 斤,剛剛好的身材。
各項指標都正常,沒有疾病,很健康。
我往後翻,莫名看到一個詭異的數字。
19。
不是年齡。
不是?怎麼還測這玩意兒?
他這好像還挺厲害。
因爲陳玉老跟我說,小說男主都是什麼 18,現實生活中一個沒見着。
我略略心虛地把體檢報告放回原處。
雙手乖乖地搭在膝蓋上,繼續守着席越。
測體溫的時間,他睡衣的扣子解開三顆。
露出脖子和鎖骨。
隱隱能看到他白皙精壯的胸肌。
好看,想摸。
硬控我這個正直女大一晚上了。
我看了看時間,準備再給他測一次。
拿着體溫計起身,因爲蹺着二郎腿坐太久,腳麻了。
一陣密密麻麻的電刺感讓我腿打軟,我半個身子往他牀上倒去,嘴離他的嘴只半個拳頭不到的距離。
席越緩緩睜開眼,我看到他潤潤的眸子裏全是我錯愕的大臉。
他燒退了許多,聲音有了些力氣,但呼吸依舊熱熱的。
「怎麼?又想趁我發燒的時候偷親我?」
又?
-11-
我腦子如驚雷般炸開,只剩一片空白。
他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七歲那年,席越生病了。
我媽帶我去他家玩,剛坐下,席越媽媽和我媽突然聽到樓下賣豆花的吆喝聲。
便讓我守在席越牀邊看着他,她們去買個豆花。
我抱着一個玩偶,坐在他牀邊不遠處的小沙發裏。
小孩時候的想法總是天真的。
我剛剛聽到席越媽媽打電話給老師請假,說他發燒了明天不能去學校。
我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我生病了也可以不用去學校。
怎麼才能讓自己也生病呢?
席越好像是淋了雨才這樣的。
可是今天不會下雨。
席越媽媽剛剛叮囑我:「笙笙,你不要離小越這麼近,他會傳染給你。」
傳染!
於是在我的思維裏,靠近他就可以生病。
我邁着小碎步走進他,和往時一樣跳上他的牀,鑽進他的被窩。
他身體很燙,我貼着他的後背抱住他。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和感冒藥的苦澀味。
混雜在一起,莫名挺好聞。
我忍不住在他身上蹭了又蹭。
但感覺這樣好像不會傳染呢。
我撐着手臂支起身子,看着席越好看的臉苦惱着。
視線如黏膠般停在他紅潤的嘴脣上。
他嘴巴生得好看,這會看着更像一顆軟糖。
我全然忘記自己是要生病的目的,趴在他身上不淺不深地親了一口他的脣。
做完這一切,我回味般地舔了舔脣。
看着他依然緊閉的雙眼,那安然的睡相讓我沒有絲毫懷疑他其實早就醒了,是在裝睡。
見我還在愣神,席越伸手推了推我。
「喂,被發現祕密了,現在是打算把我壓死封口嗎?」
我:「……」
起身後,我食指絞着衣服下襬,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孩站在他面前。
席越坐起來,喝了一口水。
衝我挑眉,語氣頗欣慰:「還記得這件事,看來沒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我低聲弱弱地問:「你那時候明明醒着,又有潔癖,爲什麼不推開我?」
席越歪頭做思考狀,扯了扯睡衣,好像沒扯對位置,敞得更開了。
「我爲什麼要推開自己喜歡的人?」
「啊?」
我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下意識「啊」了一聲。
「沒聽清嗎?咳……」
他輕咳一聲,用更響亮的聲音重複一遍:「我說,我喜歡你。
「那天在圖書館你搶走我手上的水杯喝水時,明明我對這樣的行爲很抗拒,但你這樣做,我卻並沒有覺得很生氣。
「我以爲自己潔癖好了不少,但當看到你名字的時候,我瞬間明白過來了。
「也就你,能讓我心甘情願喫你喫剩的冰激凌,喝你喝剩的飲料,幫你喫掉不想喫的蔬菜。
「但看你的反應,你好像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小沒良心的,親完就忘。」
他話突然多了起來。
「我認出來了,那天我媽打電話給我,還問我是不是和你談戀愛的。」
席越又喝了一口水,接話:「嗯,我媽就在那醫院上班,我特意告訴她我和你來體檢的。」
「你故意的?!」
我恍然,叉着腰指着他說。
他舉起手握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過去,讓我跌坐在他懷裏。
「不故意怎麼才能把你抓過來?你那腦袋一天天就想着下課了喫什麼。」
-12-
我和席越在一起了。
他太招眼,我不想和他一樣受到這麼多關注。
在學校裏和他裝不熟。
但我去圖書館複習,他總要搶坐在我旁邊。
美其名曰督促我備考六級。
我埋頭背單詞, 背瘋了,一個勁兒抓頭髮, 他打開瓶蓋把水杯遞過來,讓我喝水冷靜一下。
我自然而接過, 「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
勉強清醒了一點, 突然想到今天我沒有帶水來圖書館。
那我手上這個史努比保溫杯……是席越的。
我偏頭去看他,他轉着手上的筆, 衝我挑眉。
在紙上寫了一段話,推到我面前:【寶貝辛苦啦,再寫一套題, 晚上去我家給你做好喫的> ₃ 】
就這麼給我哄成胚胎了。
直接怒寫兩套真題。
晚上去席越家裏,他做了四菜一湯, 全是我愛喫的。
簡簡單單的晚餐結束後, 我們手拉手下樓扔垃圾,順便散步。
卻在電梯打開時,和席越媽媽還有我媽猝不及防地面對面。
我第一反應是:完了。
第二反應:甩來席越的手。
和他拉開很遠的安全距離。
抬頭望天, 摩挲着嘴,眼神躲閃。
席越倒是不慌不忙,把電梯摁住, 讓兩位媽媽進來。
「媽。」
他衝自己媽媽叫完, 又轉頭對着我媽:「阿姨。」
見他打完招呼,我也要緊隨其後。
結果太緊張了, 腦子眩暈得不行。
居然衝着席越媽媽水靈靈一聲:「媽媽。」
席越伸手過來握着我,捏了捏我的手心, 在我耳邊輕聲低語:
「那對我是不是也可以改口了?」
我推他的手,把頭埋進他的臂彎, 尷尬得無地自容。
他摸摸我的頭,輕輕一笑。
-13-
兩位媽媽對我和席越談戀愛的事情滿意得不得了。
兩個人一言一語聊得可歡。
我也是才知道。
因爲我和席越上了同一個大學, 又一直都沒有談戀愛, 便打算等我們畢業撮合我們。
結果我們現在就談上了,這更好了, 讓我們畢業直接結婚,都省去培養感情的時間了。
席越媽媽「嘖嘖」兩聲:「這還用培養啊, 兩個人小時候那叫一個好,要不是你們後面搬走了,指不定這兩個小孩早就在一起了。
「席越現在還留着笙笙以前送給他的畫。
「以前笙笙喜歡看那個什麼努比動畫片, 他嘴上說着不喜歡, 但就是要陪着看,後來不管買什麼,都要有帶着這個小卡通人物的。」
「是一早就惦記上笙笙了吧?夠壞的。」
……
送走兩位媽媽後。
已經過了學校的門禁時間,我沒有回學校,留宿在席越家裏。
他沒有給客臥準備被褥,這是要讓我跟他一起睡的架勢。
我忸怩:「這不太好吧?」
「你以前天天鬧着要和我睡的時候,怎麼不說不太好?」
那會每天在席越家裏和他玩到很晚,我賴着不想走,非要和他睡。
我爸媽只好讓我先在席越房間睡下。
等我睡着了再把我抱走。
「以前什麼都不懂, 現在能一樣嗎?」
我摸摸鼻尖,不敢看他。
倒不是怕他對我做什麼。
我挺我怕我會對他做什麼。
果然,熄燈後。
我的手就開始不老實了。
「蘭以笙, 把手給我拿開。」
「不行,不摸腹肌我睡不着。」
「那另一隻手可以拿開嗎?」
「不行,不摸胸肌我會失眠。」
「那別摸我屁股行嗎?!你變態啊?」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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