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候補

京圈太子向閨蜜求婚這天,她從高樓一躍而下。
「綿綿,對不起,我要先回家了。」
漫天刺目的紅,向來冷靜自持的矜貴太子爺紅了眼,發瘋似的摟住閨蜜的屍體。
我只譏諷地勾起嘴角,後退一步,踩着天台邊緣搖搖欲墜。
太子爺的小叔叔護着懷裏的女人,怒視着我:
「怎麼,你也想用跳樓這種下作手段,逼我跟你結婚?」
人都死了。
還要那紙婚約做什麼呢?
靳宴許,你一點都不好,我想回家了。
我往後倒去,身子急速墜落。
重重砸在地面的瞬間,我聽見靳宴許撕心裂肺的喊聲。

-1-
我沒死成。
靳氏全資控股的私人醫院爲我一人清場。
在我墜樓後二十四小時內,全球頂級醫學專家針對我的病情召開研討會。
而靳宴許,貼身守在我牀邊,照顧了一個月。
「靳先生對您真好。」
巡診的醫生語氣羨慕,視線落在我僵硬的雙腿上,閃過一絲可惜。
嗯,靳宴許耗費幾十億將我的命從閻王殿裏搶回來。
可惜,錢不是很萬能。
我的腿廢了,姜念也死了。
躺在病房裏的日日夜夜,昏迷的時候並非一點意識也沒有。
我一遍遍夢見姜念墜樓時的場景。
她穿着我們初到這世界時的白裙,躍下高樓時美麗得像只擁抱自由的飛鳥。
她說:「這裏沒有我的家,即使只有一半的可能,我也要試一試。」
五年前,我和姜念遭遇車禍,一同穿到這本虐戀小說中。
爲了儘早回家,姜念險些沒了半條命,把靳深這個隨時遊離在自殺邊緣的陰鬱少年,重新拉回陽光下。
而我,五年如一日,陪靳宴許從流放國外的私生子,一路成長爲靳氏掌權人。
終於,苦盡甘來。
一個月前,姜念懷孕。
靳深將那高貴的頭顱匍匐在她腳下,深情告白時,我看見姜念眼角閃動的淚光。
那時我就想,姜念可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家了。
可沒想到,姜念還是先我一步。
任務沒完成身死,即使有五成的概率回到原本世界,也可能要面對一副車禍後殘缺的身體。
她走得那樣果決。

-2-
「醒了。」
推門聲拉回我的思緒,我懨懨地看着進來的靳宴許,沒搭腔。
靳宴許把保溫盒放在桌上,用小碗盛了湯,親自喂到我嘴邊。
「你喜歡的牛肉羹,姜已經挑出來了。」
淡淡焦煳味散開。
我挑眉,注意到靳宴許指腹被燙的紅痕。
這牛肉羹,是他親手做的。
多新鮮,一個月前,他厭惡我到恨不得讓我去死。
我新奇地打量他Ţú²。
相比一個月前,他瘦了許多。
眼窩深深凹陷下去,襯得眉骨越發挺立,氣質凌厲,看我時帶着濃濃的自責。
掃了眼門口,一襲熟悉的白裙閃過,白微微窺視的目光與我不期而遇。
無事獻殷勤,原是替心上人來的。
醒後頭一次,我對靳宴許露出微笑。
他露出喜色,卻在我冰冷的話語下臉色逐漸僵硬。
「怎麼不叫白微微進來?是怕我又把髒水潑到她身上嗎?別擔心,我腿斷了,不會再有跳第二次的機會。」
「宋綿!」
靳宴許眼底聚起寒意,似乎想要像從前一樣呵斥我。
看到我的腿,他捏住眉心深嘆了口氣。
「姜唸的死我很遺憾,微微ŧṻₙ不是故意刺激她的。當時誰也不知道姜念已經懷孕,更何況那孩子根本不是……」
靳宴許聲音漸漸低下去,罕見地露出幾分心虛。
我冷眼看着他,發出一聲嗤笑。
原來他都知道啊,如果不是他的放縱,白微微根本沒有機會在姜唸的求婚典禮上搗亂。
「微微說,那晚和姜念發生關係的,根本不是靳深。」
哦,這一切,不過是白微微和靳深打的賭,看她能舔狗到什麼地步。
「姜念已經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不要太傷心。」
靳宴許偏過頭,喉結快速滾動了幾下:「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
說完,他似乎不敢與我對視,匆匆帶着白微微離開。
離開病房前,白微微朝我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一如她回國那天,給我和姜念同時發的戰書。
「姐姐,你們聽說過一句話嗎?天降永遠不敵青梅。
「信不信,我只是勾勾手指,他們兩個就跟狗一樣湊上來。」

-3-
我自然是信的。
和姜念一路順暢無比的將靳深愛意值攻略到 99 不同。
靳宴許冷心薄情,我花了五年時間,冒死從地震中救下他一條性命,才換來他施捨般的一句「女朋友的身份,我可以給你,但多的,別妄想」。
姜念勸解我,說不定靳宴許面冷心熱,明面上對我厭煩,私底下愛意值已經到了 50 就是他悶騷的最好證明。
她抱着我撒嬌,說靳深對她的愛意值漲得快,她就陪我等到靳宴許徹底愛上我爲止。
要和我一起回家。
那時我看出她眼中的不捨,笑着打趣:「反正我們在那個世界也沒有家人,你要真喜歡靳深,我陪你留在這裏一輩子也不是問題。」
我看着她羞紅的臉,掩去眼底的失落。
對於靳宴許,我不是沒動過心。
只是那點微不足道的情意,還未來得及抽根發芽,便被靳宴許親手掐滅。
穿來第三年,陪靳宴許巡視度假村開發項目時,突發地震。
倒塌的房梁砸向我們時,我奮力把他推到安全位置。
暗無天日的地底,我的呼吸一秒比一秒虛弱。
靳宴許用好不容易找到信號的手機,沒有第一時間撥打救援,而是打給了遠在重洋外的白微微。
他沒說話。
無聲的告白在黑暗裏蔓延,那些隱祕的、不能爲人說的情愫,在生死麪前翻湧壯大。
如一場海嘯,淹沒了我,也徹底澆熄了心頭的躁動。
50、30、20……
愛意值歸零。

-4-
那時我告訴自己,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不能回家。
姜念還有得選。
她好,我就心滿意足。
第二天,靳宴許沒再來,只是讓人送來營養餐。
不出意外,又是他親手做的。
他不敢見我,因爲心虛。
白微微倒是發來消息。
【你和姜念是在比誰更小丑嗎?一個死了,一個癱了,你們在意的男人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圍着我轉?】
附帶一張圖片。
鏡頭裏,白微微穿着婚紗,親暱地把手搭在靳深的臂彎之中,兩人臉貼着臉,對鏡頭微笑。
靳深身上的西裝我認識,是姜念親手設計的結婚禮服。
就連他們身後,由粉玫瑰搭建起來的巨大花架,也是姜念親手種下的玫瑰,跑了十幾家婚慶設計出來的。
那時她察覺到靳深準備求婚的意圖,暗自籌備這些,準備在求婚當天告訴靳深她懷孕的喜訊。
沒想到靳深求婚當天,白微微當衆放出她與其他男人的牀照,揚言要讓所有人看看她這個拜金女的真面目。
那一天,本該是姜念最開心的日子。
卻在所有人看「蕩婦」的目光中,臉上一寸寸失去血色。
姜念忍不住打了白微微一巴掌,卻被靳深狠狠推在地上。
「姜念,你早知道那晚的人不是我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姜念露出那樣絕望的神情。
她顫抖着站起來。
雙腿間,淌下刺目的紅。

-5-
白微微接二連三發來許多她和靳深的婚紗照,尤嫌羞辱不夠,直接打來視頻。
「宋綿姐姐,抱歉啊,我實在太喜歡這件婚紗了,可惜,胸太小,改成我的尺寸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得上婚禮。」
靳深的訂婚宴並沒有取消。
我看着白微微身上的婚紗,挑眉,她遊離在靳深和靳宴許之間,平時皺個眉,就有兩個男人爲她着急上火。
如今,倒是捨得收線了?怪事。
沒有回應白微微的挑釁,我ṱū́ₓ看向鏡頭裏一直沉默不語的靳深。
他眉目英挺,與靳宴許極其相似的俊美五官上,卻多了一絲蔭翳。
一如我和姜念初見他時的模樣。
我低頭,看着手腕處系統界面。
靳深那一欄,愛意值:100。
我笑了。
「靳深,想知道姜念爲什麼要跳樓嗎?」
猛地,靳深抬起頭來,眸底閃動着瘮人的癲狂。
「誰說姜念死了!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找死嗎,敢咒她!」
白微微囂張的面容霎時變得慘白。

-6-
靳深瘋了。
白微微是被他抓着頭髮,一路拖進病房的。
白微微被丟在地板上時,婚紗已經被磨破,她引以爲傲的那雙長腿上,血肉模糊。
血從她腿間流出,像極了姜念走的那天。
「說!姜念在哪兒!」
靳深眼睛紅得不像人。
我被他掐着脖子,看着他腦袋上血紅冒着黑氣的數字:
「姜念死了,跳下去,摔成爛泥的時候,腹中還懷着孩子。
「哦,我忘了,那根ťū́₀本不是你的孩子,因爲你親手把她送上其他男人的牀。」
靳深掐我的力道猛地一緊。
「我沒有!
「她準備了婚禮,她怎麼會離開我!就算死,一定也是騙我想讓我後悔!
「沒錯,一定是這樣,她生氣了,所以躲着不見我,對不對,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把她藏哪去了!」
靳深語速極快,像求證般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掐我的力道越發重,生怕我說出任何否定的答案。
我被掐得喘不過氣,卻笑出了聲。
哈哈,姜念,他居然不信你死了。
他不敢信!
他什麼都知道,可他不敢承認!

-7-
就在我快被靳深掐死時,靳宴許破門而入。
靳宴許一拳砸在靳深的肚子上,立馬去查看白微微的傷勢。
卻在觸碰到我冷漠的眼神時,目光閃爍了下。
「小綿,我……」
我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看向靳深。
他像是被靳宴許那一拳打掉țû₊了所有力氣,爛肉一樣躺在地上,目光呆滯地望着天花板。
「讓姜念回來。」他喃喃道。
聽說姜念死的那天他就神志不清,抱着屍體枯坐一夜,還是靳宴許親自將他打暈拖走。
人死了,開始愛了。
男人啊,真是下賤的東西。
我歪頭,笑着回應:「好啊,你把姓白的殺了。」
靳深的眼睛倏地亮了。
「宋綿!」
靳宴許怒視我,想要說點什麼。
但靳深如同一頭嗅到鮮血的猛獸,紅着眼朝白微微衝過去。
病房內拳頭打在肉上的聲音混着白微微的尖叫,實在是悅耳極了。
我移動着輪椅,挑選絕佳的位置,觀看這場叔侄爲同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的戲碼。
從前和姜念以配角的視角看了太多次,從未有過一刻,覺得這般令人發笑。
直到靳深被人拖走,靳宴許才一臉陰鬱地看着我。
「宋綿,你鬧夠了沒有!Ṭŭ̀₉」
我歪頭輕笑:「我說了,我要白微微去死。」
靳深胸膛起伏不止,總算捨得撕開那副深情虛僞的面具,拳頭鬆了又緊,似乎在極力忍耐着打我的衝動。
「除了這件事,結婚,或者其他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他居高臨下,語氣施捨:「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只要你不再鬧,以後我可以和你好好過。」
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緩緩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結婚,我不要了。
「你,我也不要了。」

-8-
我和姜念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這個世界,沒有姜念,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回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死。
姜念都勇氣,我有什麼好怕的?
靳宴許篤定的表情驀地僵住,像是不認識我一樣,反覆看我好幾眼,最後確認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怒極冷哼一聲,用力甩上門,帶着白微微離開。
總算安靜下來。
我揉揉沒有知覺的雙腿,從口袋裏翻出靳深在混亂中塞過來的東西。
是一部手機。
這些日子,靳宴許怕我傳出對白微微不利的消息,不准我和外界聯繫。
【叮!】
靳深的消息進來。
【你想怎麼報復我們,我幫你。】

-9-
白微微住進了我隔壁的病房。
就如救我時一樣,靳宴許重金請來整容科頂級專家,不允許白微微那雙腿留下一丁點疤痕。
不過,靳宴許好像在跟我賭氣。
每每路過我的病房總要故意停留片刻,卻不肯進來,冷冷看我幾眼,見我沒任何反應,又負氣離開。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沒了靳深這個競爭對手,沒了我這個未婚妻死纏爛打,他不就能和白微微雙宿雙飛了?
哦,不。
在白微微心裏,即使他已成了靳家家主,也不過備胎一個而已。
「宋綿,你有夠可憐的。還以爲你跳個樓宴許哥真對你上了心,就算姜念是我害死的又怎麼樣?他還是捨不得讓我受一點傷害。
「可惜阿深那個瘋子,居然真喜歡上姜唸了!害我的腿變成這樣!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沒了一個男人,還有下一個!」
白微微找到我,得意地炫耀着雙腿上的價值幾百萬美金的藥膏。
這是靳宴許費了好大功夫,幫她找來祛疤的藥膏。
我不語,視線掃過白微微的手機屏幕,上面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聊天界面。
和靳深的婚紗照、今天的腿傷,都被白微微發過去。
和她對靳宴許和靳深冷淡的態度不同,聊天界面上滿屏綠色,對方回覆寥寥無幾。
系統說過,這是一本虐戀小說。
女主白微微對男主愛而不得,一直默默守護多年,在男二男三的陪伴下,不斷學習成長,才終於讓男主刮目相看,並被其吸引。
男二男三自然就是靳宴許和靳深。
到如今,書中劇情還不過半,白微微和靳宴許之間,還有得糾纏。
我眼中閃過一串冷光,暗中打開手機,拍下白微微的聊天界面給靳深發過去。

-10-
半個小時後,靳深來了。
「阿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白微微目露驚喜,尤其是在看到靳深帶來的鮮花後。
她滿是得意地看我一眼,隨後一瘸一拐地迎上去。
「阿深,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沒想到姜念已經懷孕,可她畢竟懷的不是你的孩子,我只是想讓大家看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滾開!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靳深用力將她摔到一邊,白微微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靳深。
在她眼裏,除了那個男人外,還沒有哪個男人不被她魅力所折服。
白微微不甘心,還想說點什麼。
靳深用力關上門,將鮮花放在我牀頭。
「我知道,我也不配提阿唸的名字。」
他聲音輕輕的,看着窗外,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眼神空洞,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被抑鬱症折磨的時候。
我撥弄着花瓣。
這是姜念最喜歡的花,鳶尾,寓意是光明,自由和愛。
「知道姜念在求婚前和我說了什麼嗎?」
他一怔,期待又害怕地看着我。
「她給你們的孩子取了名字,叫靳樂,希望你一輩子都要快樂。」
靳深嗚咽一聲,痛苦地抱住腦袋。
姜唸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孩子是靳深的。

-11-
那天,白微微謊稱靳深中了藥,姜念着急前往,卻在房間裏看到幾個陌生男人。
姜念是善良,卻並非柔弱不知反抗。
她那麼堅強。
我接到她時,她從二樓的窗口跳下來,摔斷了一條腿,渾身遍體鱗傷。
那時,她都以爲,這一切不過是白微微的設計。
靳深的愛意值 99,就算對白微微還割捨不下,她也相信靳深跟這件事沒關係。
直到懷孕,她還興高采烈籌備着驚喜。
靳深哭得不能自已。
嘖,真是讓人噁心的眼淚。
「行了,別噁心我和姜念,我要的東西呢?」
靳深抹了把臉,拿出一份股權轉讓書:「如果阿念沒死,這些都是要給她的,現在……給了你也好。
「你對小叔當真一點感情也沒有?」
他死死攥着轉讓書,還未鬆手。
我目光落在門外駐足的人影上,譏諷笑出聲:「怎麼?怕我心軟,不能替姜念報仇?
「放心,我沒有姜念那麼戀愛腦,爲了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靳深的臉色霎時白了下去。
我收好轉讓書,驅使着輪椅轉身,對上靳宴許泛着怒氣的目光,輕笑:
「股東大會見。」

-12-
在正式看到靳深股份持有人變更成我的名字前,我也是不信靳深的。
愛意百分百?
在只差一步的時候,他都能毫不留情地對姜念做出那種殘忍的事。
這種人渣,他說後悔。
悔什麼?
無非是再沒有像姜念這樣,全心全意不顧一切去愛他的人罷了。
如今人死了,他像個受害者四處跳腳,要懲罰報復白微微。
彆着急。
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我驅使輪椅進入會議室時,裏頭十幾個股東的全都變了臉。
靳宴許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宋綿,你一定要和我走到這一步嗎?
「就靳深那些股份,你以爲能有多少和我斗的底氣?」
靳深那個沒出息的窩囊渣爹被靳宴許鬥下臺後,他手中股份並不多。
靳宴許依然擁有公司最大的話語權。
但加上我的,可就不一樣了。

-13-
我微笑着拿出一份協議,無視靳宴許暴怒的臉色,推到他面前。
「當初賣掉國外的公司時,一條命加上我陪你在國外那些年,這些股份是你答應給我的。」
靳宴許目光一凝,片刻後驚詫抬頭,滿臉不可置信。
當初,靳宴許被流放在國外,靳家並沒有把他當回事,每個月打點錢餓不死就行。
靳宴許自暴自棄,整日在酒吧廝混。
我找到他,把他從那片爛泥裏拉出來:
「不管多難,我陪你一起。」
之後我陪着靳宴許戒酒,陪他重修大學課程,建立自己的公司,做出成績讓當時的靳老爺子對其刮目相看。
這份協議,就是在靳宴許正式賣掉國外公司、我在地震中救下他後,他給我的承諾。
那時我想着和姜念回家,一心都是攻略成功,自然不肯要,靳宴許也沒再提。
如今,瞧着靳宴許震驚的神色,原來,他從沒覺得我會收啊。
「怎麼?靳總覺得很意外?還是不想履行承諾?」
「宋綿!」
跟着他一起來的白微微怒視我:「你無恥!我就知道當初你幫宴許哥就是爲了這麼一天!
「心機女!宴許哥這幾天還在籌備你們的婚禮,你根本配不上他!」
提到這個,靳宴許似乎有了底氣,深吸一口氣,對我說:
「宋綿,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已經同意和你結婚,如果你還……」
他看了白微微一眼,眼神掙扎,最後痛苦地道:「如果你介意微微,我會送她離開。」
「宴許哥!」白微微尖叫,撲過去對靳宴許又哭又打。
靳宴許抓着她的手,一副忍辱負重、有着莫大苦衷的痛苦模樣。
我挑眉,心情頗好地拍下這一幕。
動動手指,發給了一個號碼。
【?
【祁總,見一面吧。】

-14-
祁焰。
是這本虐文的男主。
這個小說世界早就脫離了掌控。
性格應該善良聖母的白微微,如今卻只剩惡毒。
眼下,聽我提到白微微這個名字,祁焰眼裏的厭惡快要溢出。
「這個瘋婆子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配合你?」
「就憑我能幫你搞垮靳家。」
我笑着抿了口咖啡,語氣篤定。
祁焰白手起家,如今最大的對手正是靳家。
小說裏,白微微爲他竊取靳氏機密,靳氏幾乎被他吞下大半。
如今,我要送他整個靳家。
「這些,是靳氏逃稅、操縱股票、製造假賬的一些證據,希望祁總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三天後,我在婚禮現場等你。」
祁焰目光沉沉,最終在我起身離開前,拿起那幾份文件。
我和祁焰要結婚的消息很快傳開。
不出所料,第一個來找我的,是氣急敗壞的白微微。
「你故意的對不對!爲了報復我你居然去勾引祁焰!你是怎麼勾搭上他的!那是我的男人,ŧųₘ我命定的男人,你也敢搶?」
白微微歇斯底里,衝上來想要打我,被我身邊的保鏢攔住。
這幾個保鏢,還是和靳宴許交好的一個股東,送過來的。
「怎麼?你搶得?我就搶不得?」
我語氣閒適,靠在椅背上平靜地欣賞她發瘋:「你不是喜歡靳宴許嗎?現在我給你讓位置,不開心嗎?」
白微微抓狂了。
「誰會喜歡自己的養兄?那麼噁心的感情,要不是爲了在靳家立足,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說!你是不是答應祁焰幫他對付靳家!這明明是我的戲份,我連靳氏最機密的文件都拿到了。
「宋綿,你爲什麼非要來橫插一腳!你和姜念也覺醒了是嗎?」
我微笑着避開她,抬眸,看到門口僵硬的靳宴許。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
「覺得噁心?」

-15-
白微微被靳宴許打了一巴掌,鮮紅的血液從耳朵流出。
但靳宴許一眼都沒多看,讓人把它拖走了。
轉頭,他目光晦澀地看着我。
「小綿。」
「別這麼叫我,祁焰會喫醋。」我皺皺眉,不滿道。
靳宴許深吸了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抬頭,頭一次對我露出乞求的神情。
「小綿,從前是我錯了。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你陪我喫了那麼多苦,我不該只顧着白微微。」
他來握我的手,急切地想要感受我的存在,像以前一樣,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你和祁焰,是做戲對嗎?是爲了氣我對嗎?
「我明天就把白微微送到國外去,不、你來決定,你要怎麼處置她,送她去監獄或者……」
靳宴許目光閃了閃:「或者按你之前說的都可以,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多新鮮。
靳宴許居然可以爲了我,捨棄白微微。
明明那次地震,他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最後一通電話都要打給白微微。
哦,不對。
我想起來了。
那次被壓住的是我,命懸一線的是我。
被我推開的靳宴許身上有定位,他知道自己不會死。
我的命他不在乎,但他自己的呢?
「你憑什麼覺得,我是在演戲?」我笑着反問。
靳宴許目光呆滯了瞬,又化作篤定:「小綿,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因爲系統的任務,之前你和姜念談話,我聽見過。
「你不能離開我對不對?放心,這次不會再有白微微搗亂,你想幫姜念報仇,我已經把靳深送進精神病院,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用力捏住手心,背後一點點爬上寒意。
曾經靳宴許若即若離的態度,起伏不定的愛意值在那些被我忽視的細枝末節裏,在他每次冷淡後又「適時」補上的溫柔中,終於有了答案。
縱使我收回了對他的真心,卻仍舊期望着,幾年並肩作戰,我和他之間多少還存着幾分無關風月的情意。
可原來,靳宴許早就知道。
我像是被他握在手裏的風箏,一根遊絲繫着,東南西北,全憑他說了算。
利用我離不開他,讓我變成他手中最好用的刀。
可是靳宴許,你爲什麼覺得,我一定不會走?

-16-
和祁焰的婚禮,排場很大。
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
我穿着潔白的婚紗,款式是姜念親手爲我設計的。
我看着鏡子裏容顏姣好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腰上覆上一隻大手,靳宴許的呼吸輕柔灑在頸間。
「小綿,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讓我難過。」
我嫌棄地避開他即將落下的吻,和鏡子裏的靳宴許對視。
他西裝挺括,領帶特意挑了與我首飾相配的顏色。
今天,祁焰並沒有來。
靳宴許對我抗拒的動作有些不耐,卻硬生生忍下了。
他拿出一枚鑽戒,眼眸溫柔,語氣篤定:「宋綿,今天過後,我們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好不好?」
我沒說話,任由他拉着我的手步入臺前。
全場賓客的目光向我們靠攏,對於新郎換了人,他們並不意外。
畢竟,前五年我心甘情願陪在靳宴許身邊,在他們眼裏,我和姜念,分別是靳家舔狗一號二號。
只有爲我送來保鏢的那位股東,暗暗咬着牙。
「小綿,嫁給我。」
衆目睽睽下,靳宴許握住我的手指,將鑽戒往裏套。
我輕輕抽開,在他僵硬的笑容中,轉過身。
摁下開關,宴席上落下一張巨大的幕布。
隨着畫面播放,靳宴許在國外酗酒、打人、走私的一幕幕偷拍鏡頭呈現在他們面前。
「宋綿!」
靳宴許氣急敗壞,要來搶奪遙控器。
我直接把遙控器摔在腳下踩碎,早就安排好的記者蜂擁而至,全都舉着話筒擠到他面前,將我們隔開。
靳家掌權人驚天醜聞,足以影響靳氏股價的存在。
怎麼不令人激動?
我笑着看靳宴許一點點失去血色的面容,他看向我的目光,震驚,又帶着茫然。
似乎不能相信,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居然真的要將他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是啊,姜念因爲愛。
我因爲任務,牢牢把自己綁定在靳宴許和靳深身上。
他們篤定我們不會離開。
所以肆無忌憚,一個揮霍着姜唸的愛,一個毫無顧忌,把所有的陰暗面都暴露在我面前。
證據,是這麼多年來,靳宴許一點一點親自送到我手上的。Ťű₇
我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毀了他。

-17-
靳宴許被祁焰帶來的警察帶走了。
走私、逃稅,罪名重重。
「想不通,這種爛人,你怎麼喜歡了這麼多年?」
祁焰抽着煙,不解地問我。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不重要了。」
我聳聳肩,看着手腕上不斷飆升的愛意值,眸色譏諷。
靳宴許一開始就不是個好人。
若非系統任務,這樣的人我敬而遠之。
至於後來爲什麼心動,想必……
【警報!警報!
【檢測到攻略目標異常,請宿主儘快將靳宴許救出。】
我眸色一沉,對祁焰擺了擺手,吩咐司機開往警局。
令人意外的是,白微微先我一步。
「求求你,宋綿,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是我錯了,當初不該害姜唸的!求你,讓靳深放過我吧。」
她趴在我腳邊,鼻涕眼淚一臉,研究看不見當初那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挑眉,看向白微微身後,靳深形容枯槁,手腕上還戴着一副銀色鐐銬。
「我沒放過她。
「我找了幾個男的,當初阿念受過的,我讓她加倍嚐了一遍,阿唸的孩子沒了,我也讓她懷上,然後打掉。
「做完這些,我就來自首了。宋綿,你說,阿念會原諒我嗎?」
靳深眼神祈求,手腕上的鐐銬叮噹作響。
我如看一個笑話,盯着他笑出聲。
「你打我一巴掌,我再還你一個,就能當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嗎?
「你和靳宴深都知道吧?我和姜念爲什麼來這裏這件事。」
靳深身體驟然緊繃:「那她,還願意回來嗎?」
「回去的前置條件是,你全心全意愛她,姜念本來不想走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現在嘛,回去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她依然決定去賭。」
靳深彷彿被抽走了力氣,頹然跌坐在地。
我只看了眼他頭頂已被黑氣籠罩的數值,徑直走向靳宴許的牢房。

-18-
靳宴許瘦了很多。
看到我,他猛地衝上來,雙手死死抓着鐵欄杆,好像要把我喫進去。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把我害成這樣,你也不能回家,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蹺着二郎腿,分外享受他歇斯底里地一刻。
「因爲你不配啊。」
我眼底的輕蔑似乎刺痛了他,他抖着脣向我跪下。
「宋綿,小綿……我已經決定好好對你,好好改過了。
「我是愛你的,我之前只是……之前只是被白微微矇蔽了,沒看清對你的真心,你看到白微微了嗎?是我把她送到靳深身邊的,你有沒有消氣一點?
「你能看到我對你的愛意值對不對?現在可以相信我是愛你了吧?快救我出去,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再失去了!」
靳宴許哀求着,在我面前從來高昂的頭顱,如今匍匐在我腳下,搖尾乞憐的樣子,真痛快啊。
可惜,我太瞭解靳宴許了。
他愛白微微至深,說拋棄就拋棄。
如今, 這漲到滿分的愛意值, 又有幾分拿捏和算計我的存在呢?
他只愛他自己。
而我,要回去找姜唸了。
一刀,捅進了靳宴許的胸膛。
他哀求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難以置信看着靳深握着刀把的手。
靳深全身是血,他是掙脫了警察的控制衝過來。
遠處,還躺着白微微死不瞑目的屍體。
「帶我去找姜念。」
靳深神色癲狂,牢牢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你能回去, 我要姜念!我要見姜念!」
另一隻血手握住我腳腕,靳宴許氣若游絲,像抓最後的救命稻草抓着我。
「小綿, 救我……」
都快死了,還覺得我會心存不捨?
看着他們叔侄兩個祈求的目光,我諷刺一笑。
握住靳深的刀子,用力往心口一刺。
【警報!警報!
【通道強行打開, 將有殞命風險, 請宿主及時撤回, 完成任務!】
我並沒有用靳宴許的愛意值打開通道。
系統在耳邊發出瘋狂尖銳的刺鳴。
電流聲穿過四肢, 在懲罰我脫離任務的決定。
「人販子,滾!!!」
我怒吼一聲, 生生用力撕開纏繞住自己的電流!
猛地, 耳邊系統的聲音消失。
眼前炸開漫天華光,我聽見, 姜念在不斷呼喚我的名字。

-19-
「嚇死我了, 綿綿你終於醒了, 再不醒我就要打 120 了。」
身體被抱住,熟悉的味道將我籠罩。
我拉開姜念,看她滿是擔憂的臉,忍不住酸了鼻子。
「原來那時候,你這麼痛。」
「什麼痛?」姜念滿臉茫然。
我愣了一下,去看時間,沒錯,2060 年。
距離我和姜念車禍, 已經過去了五年。
在那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
姜念,全都不記得了。
「太好了!」我衝過去狠狠抱住她。
那麼痛的回憶,不記得最好。
姜念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半死,忙摸我腦袋:「沒發燒啊?
「你丫的, 是不是當時撞到腦袋了?不過我也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我喜歡上個傻逼,還跳樓死了, 你哭了好久,幫我報仇好辛苦的……」
「不辛苦。」
「什麼?」
「沒,快看,有飛機!」姜念被我騙到,反應過來又來打我。
我笑眯眯地躲開, 看着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怎麼也看不夠。
窗外,朝陽初升, 白樺樹的嫩芽伸進室內,綠意舒展。
我們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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