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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寢室第一次開茶話會。
校花：「我家在北京住三百平獨棟。」
其他人驚呼聲一片。
問到我頭上，我想了想：「我家是自建房。」
宿舍安靜如雞。
嗐，北京四合院，可不就是自建房嘛？
不過，我男友不知道。
他果斷跟我分手去舔校花，理由是：離成功更近一步。

-1-
我承認自己眼瞎。
傻傻地以爲我和男友會從校園走向教堂，殊不知人家早就計劃好人生。
只不過，他的人生裏，我就是塊兒墊腳石罷了，沒錯，他知道我是北京人，還有個北京戶口。
大二開學，我爸媽想要開車送我去。
被我果斷拒絕，從四合院到清華真不算遠。
而且他們在，我怕曾帆會拘束放不開，再說了現在距離見家長還早着呢。
大學門口，曾帆一家三口提着行李對我行注目禮。
我頭皮發麻。
曾帆可沒說他爸媽還來送他啊。
我硬着頭皮走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曾帆這才向他的父母介紹我，說得很含蓄，好朋友。
好朋友能穿情侶衫？
曾媽媽細眼長眉，看我的眼神兒令人很不舒服。
「哎呀，還以爲你們家開車呢，你爸媽不送你啊？」
我？？？
「爸媽有事，再說現在治安很好，他們放心。」
曾媽媽輕哼一聲，提着曾帆的行李便往裏走。
曾帆想幫我拉行李箱，曾爸爸卻讓他拿包。
我……
……

-2-
送走曾帆的爸媽，我就想好了。
我談的對象是曾帆，以後要嫁的人也是他。
只要他對我好，什麼樣的家庭我不在乎。
可這剛開學，曾帆就找到我說分手：
「蘇婉，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再拖下去怕傷害你，所以分開纔是對你好。」
我嘴角抽了抽，以我對曾帆的瞭解，事情絕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大一談戀愛時，知道我有北京戶口後他對我山盟海誓，說什麼一畢業就結婚。
這纔多久就變卦了？
可若要挽回，這絕不是我的性格。
人一旦有了想離開的心思，強留也無用。
「行，分手吧。」
曾帆臉上一喜，眼睛都放光了：
「還有件事……」
我耐着性子問：「嗯？」
既然分，索性徹底點，省得以後藕斷絲連。
他漲紅了臉：「我媽說，這幾年你花了我不少錢，現在我們家裏遇到點事兒，能不能把我給你的轉賬還給我，我幫你算好了，總共 3671.8 塊，零頭你就不用給我了，給我 3671 就可以了。」
「……」
所以，八毛是零頭？
我額角突突地跳，胸口也起伏不定。
我怎麼就眼瞎，這麼久沒看出來他還是個媽寶男呢？
摳死了。
我翻出手機，直接轉了 3672。
曾帆神色一喜，拿錢就要走人。
「等等，既然要算清楚，我還了你的東西，你是不是也應該還給我送你的？」
曾帆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蘇婉你……」
他都好意思，憑什麼我不好意思？
「我給你買的表是歐米茄的，當時買的價格是三萬多，我送你的愛馬仕皮帶……」
沒等我說完，曾帆急不可待打斷了我的話：
「蘇婉，這些都是假貨，你怎麼好意思跟我要錢？」
？？？
假貨？

-3-
我一整個被無語住了。
還特麼的假貨，假貨我能深更半夜讓國外的朋友幫我代購？
我懶得爭辯：「無論真假，我還了我該還的，你也要還你該還的！」
曾帆看我沒否認，便認定那些禮物都是假貨，一開口就令人血脈僨張：
「蘇婉，我媽說得對，我就不應該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雖然你是北京戶口，但其實是北京的最底層。
「也難怪每次說要見你父母，你都會推三阻四，就是怕我去你家看見破舊不堪的泥瓦房吧？那種房子，連個像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
「你是北京人不假，恐怕父母都是下崗工人吧？總說家裏有車，我連車影子都沒見到。」
「……」
所以，曾帆要跟我分手是因爲我的家庭條件不好？
我真的會謝！
額角跳動得厲害，望着曾帆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心底湧出厭惡來。
我發現，愛一個人的時候看他哪兒哪兒都是好的，連他身上都是帶着神聖的光環。
可當看清楚一個人時，才發覺這人一身的毛病。
我當初肯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所以纔會覺得他曾帆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呸，是我眼瞎。
錯把媽寶男當成孝敬父母的人。
「曾帆，張口閉口〖我媽我媽〗，乾脆把你媽別在褲腰帶上算了。」
「一個二十歲的大男人，連一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是不是你媽不告訴你明天穿什麼衣服，你就不穿衣服啊？」
曾帆漲紅了臉，吭哧吭哧憋出一句話：「你不能侮辱我媽。」
我冷笑起來：「貌似是你先侮辱我的家人，不，準確來說是你媽。」
想來曾帆他媽肯定沒少給曾帆吹耳邊風，要不他說起這些刻薄人的話怎麼會一套一套的。
「你……」
我冷冷地看着曾帆：「廢話少說，早點還東西，早點兩清。」
再跟他多待一秒鐘，我都要嘔出來了。
曾帆被我最後一句話打動，慌忙點頭：
「好，我回宿舍把東西收拾好還給你。」
臨走前，曾帆還不忘對我來一句：「蘇婉，你真叫我失望。」
幸好他走得快，否則我真擔心自己忍不住會給他一大耳刮子。
我懷着踩屎的心情回到宿舍。
室友孫悅給了我一個驚天大瓜。

-4-
「就知道曾帆是個渣男，這混蛋正在追黃薇薇呢！」
？？？
嚴格來說，我倆才分手不到半個小時，曾帆就找到下家了。
好傢伙，這騷操作給我氣笑了。
看來，這場分手是有預謀的。
黃薇薇是誰，我室友兼校花。
不過，後者是她自封的。
孫悅告訴我，開學第一晚的茶話會聊天內容被人泄露出去了。
回想起曾帆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就算用腳☞頭也能想明白。
渣男想要攀高枝兒，帶着他媽住大別墅呢！
難怪要迫不及待地踹了我，這纔好光明正大去追求白富美啊。
胸口起伏得厲害，孫悅急忙遞給我一杯冰水：
「降降火，不值得爲渣男生氣，更何況……」
她小心地觀察我的神色：「我們大家都覺得曾帆配不上你，偏偏你喜歡他。」
是啊，當初我和曾帆剛一宣佈要在一起，可謂是驚呆衆人。
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孫悅，她是我朋友。
大一開學我倆一見如故，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
她說，以她悅男無數的經驗，曾帆是個渣。
我不信。
說起我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是在剛開學的摸底考試中，他借了我一支筆。
「你看曾帆賊眉鼠眼，根本沒安好心。」
我反駁，說他是桃花眼好看得緊。
孫悅卻說他那雙眼睛太過靈活，總是滴溜溜亂轉，估計會有八百個心眼子。
其實，跟曾帆他媽相比，他算是小巫了。
「咱們今晚慶祝慶祝，祝你早日脫離苦海，成功上岸。」
孫悅的這番話逗笑了我。
不承想，宿舍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邊撞開。
黃薇薇黑着臉走進來，狀似無意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順手把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扔在桌子上：「好煩啊！」
孫悅和我不明所以，用眼神兒詢問跟在她身後的另一位室友。
她的笑容裏藏着尷尬：「薇薇不是煩你、你們，是煩那些追求者，對吧？」
黃薇薇點點頭，口中嘟囔起來：「真煩，都說了不要送我禮物，還硬塞給我。」
「……」

-5-
孫悅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
我瞥了瞥那禮物盒，十分眼熟，貌似是前幾天我送給曾帆皮帶的盒子。
當時我一心爲他着想，想着怕他有心理負擔，所以把愛馬仕的盒子丟掉，把皮帶放進買的平價盒子裏。
沒想到他還拿來借花獻佛，大約是覺得上面的圖案好看。
「不想要扔了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孫悅早就看不慣黃薇薇每天在我們面前炫富，忍住出言譏諷。
黃薇薇麪皮險些承受不住，而後突然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說：「我狠不下心是不想傷害別人，大家都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聽出來，她這是在對我挑釁。
我衝着她微微一笑，輕聲說：「哦，那你還真是善良。」
渣男配作女，天生一對啊！
黃薇薇站起身來，眼中得意更盛：「你真的這麼覺得？」
我點點頭：「是啊，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黃薇薇這才反應過來我說的是反話，氣憤不已。
「蘇婉，你——」
孫悅擋在我的面前：「你什麼你？好狗不擋道，還不趕快讓開！」
我出門後，聽到宿舍裏傳來嗚咽聲，不用想黃薇薇肯定哭了。
此時，我可沒心情安慰她。
這裏又不是她家，難不成還要慣着她？
……
曾帆動作還挺快，第二天就約我點清東西。
孫悅要陪我去，被我婉拒了。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分手也是如此。
我可不願找人代勞。
但我高估了曾帆，他沒來，來的倒是他爸媽。
曾媽媽雄赳赳氣昂昂，驕傲得如同一隻公雞。
三角眼淺淺瞟了我一眼：「小姑娘年紀輕輕，算計得還挺精明。好在讓我看出來你了，要不然你非要拉着我們家帆帆進你們家的火坑。」
「我可比不上阿姨您算得精明，先前還看得上北京戶口，現在您兒子有了別的目標就看不上我這北京戶口了，哎喲，可得謝謝您，把我送出火坑。」
曾媽媽氣得指着我的鼻尖謾罵：「你有沒有家教，懂不懂尊老愛幼？要不是怕你騙我兒子，你以爲我會見你？」
曾爸爸一根一根抽着煙，煙霧繚繞中，曾媽媽的唾沫星子差點噴在我臉上。
我一一點清楚這些禮物，大部分沒有瑕疵，幾乎九成新。
估計曾帆以爲這些都是假貨，所以不肯帶出去怕丟人。
那我可要謝謝他的小心謹慎，還能賣高價賣二手。
我收拾起禮物，和曾爸爸母告別。
臨走前纔看到曾帆冒頭，原來這孫子一直躲在不遠處暗中觀察啊。
他們一家子那點小心思太好猜了，估摸着他怕我獅子大開口，說這些都是真的，所以才搬出來他們家的母老虎跟我對賬。
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有一塊兒石頭重重地壓在胸口。
就當這一年多的青春和感情餵了狗吧！
望着天邊的烏雲，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6-
一回到宿舍，我就把送給曾帆的禮物全都放在了鹹魚售賣。
價錢好商量，主要是保證正品，可去專櫃檢驗。
孫悅爲了氣黃薇薇，當着她的面說：「哎呀，這條愛馬仕皮帶是最便宜的吧？你才賣 3500，你看這吊牌都沒摘呢！不行，太虧了，4500 吧。」
她奪過我的手機改價，把每個禮物的牌子都念出來，連價錢也大聲說出來。
有個室友也湊過來：「蘇婉，這些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家蘇婉纔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也不屑在這些事上作假。」
室友尷尬地笑笑，還想伸手摸摸，卻被孫悅攔下。
宿舍一共有六個人，除了我和孫悅，餘下三位都被黃薇薇收買了。
畢竟大家都知道我家是自建房，潛意識裏也會覺得這些禮物都是假的。
氣得孫悅大罵這羣人眼瞎：「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啊？」
此刻我反倒沉住氣，平靜下來：
「別生氣了，清者自清，何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孫悅驚喜地望着我，十分激動：「你終於想通了！我害怕你深陷失戀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我嘴角抽了抽：「我是那種戀愛腦嗎？」
孫悅聳聳肩不置可否：
「是不是我不好確定，但你送給曾帆這些東西我都替你肉疼。幸好他不識貨，不然慘的就是你。」
我倆坐在籃球場的邊上慶幸，聽到手機有鹹魚提醒的消息急忙來看。
名字是一堆亂碼，在我掛出的商品下評論：「假貨！我見過實物，就是高仿！大家別信！！！」
孫悅氣得跳腳：「這傻逼是誰？」
「還能有誰！」
按照曾帆錙銖必較的性格，在我這裏丟了那麼大的面子，肯定是要報復回來的。
我一點都不慌，一個字一個字敲打：
「假一賠十，歡迎起訴，樓上，建議你去眼科看看，本人購物小票、貨號都有清晰的標註，官網可查。奢飾品不是大白菜，沒用過的話去專櫃長長見識吧。」
最後一個字打完，我準備長出一口氣。
咚！
下一秒我倒地不起，徹底暈了過去。

-7-
再次醒來，我感覺頭暈目眩，還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KAO！
我不會腦震盪了吧！
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砸到了我？
正痛苦地思索着時，一張碩大的臉湊了過來。
「啊！」
我感覺自己瞎了。
來人伸出手在我臉上晃了晃：「小婉兒，回神兒了。」
我費力地抽出枕頭打在他身上：「顧宸，你要死啊！」
此刻打水回來的孫悅立即阻止了世界大戰的爆發，一臉不解。
顧宸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笨，一點長進都沒有，籃球過來不知道躲？」
我氣急，捂着頭喊疼。
顧宸丟下一句話：「我去叫醫生。」
嗖的一下躥了沒影。
後知後覺的孫悅傻傻地問：「你倆認識？」
我賭氣搖頭：「不認識，誰認識狗啊。」
孫悅：「……你還不知道呢，他很出名，雖然是從北大轉到咱們清華，但人家都特權啊，家世還不錯，聽說他家有四合院。」
顧宸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認識。
我倆從小在同一個四合院長大，整條衚衕的大大小小都知道我倆不合，天生的對頭。
我長出牙，第一個咬的人就是他。
看他哭得嗷嗷叫，我高興地笑了。
當然，這些往事都是我爸媽告訴我的。
記事以後，他總仗着自己個高，把我指使得團團轉。
小學打到初中，從初中又打到高中。
直到他考上大學，聽他爸爸數落他不務正業，非要跑去當兩年兵。
後又回來上北大，誰知道他怎麼轉到清華了。
經過孫悅的描述，我知道砸傷我的人就是顧宸。
我深深懷疑他是瞄準我砸的，要不怎麼會那麼準？
望着鏡子裏我額頭的大包，氣得我想咬他。
罪魁禍首還樂呵呵地湊過來：「聽說你分手了，恭喜恭喜！」
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知道他沒憋好屁！
我磨牙冷笑：「同喜，謝謝你贈我的大包，我會如實告訴阿姨！」
顧宸……
呵，對比顧宸，我在阿姨心中可是她親閨女。

-8-
考慮到孫悅下午還有課，我讓她先回去。
但眼前多一個顧宸，我感覺還不如暈過去的好。
他遞給我削好的蘋果，一臉壞笑：
「我幫你把失戀的事跟整個大院的人都說了，可太逗了！蘇婉，你也不瞎啊，怎麼就看上那號人了？」
我……
「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我們那個大院有不少孩子，顧宸這個大喇叭知道，就等於整個院子都知道。
整個院子都知道，那不相當於整條衚衕都知道我蘇婉栽在一個媽寶男手裏了嗎？
他要是這個蘋果，我一拳捶爆他。
誰砸我不好，怎麼偏偏是顧宸這孫子呢？
美其名曰「要對我負責到底」，實則對我進行無情的摧殘。
我把顧宸的話全都錄了音，一股腦發給顧姨。
五分鐘後，顧宸點頭哈腰地出去接電話。
我拿起橘子來喫，心情頗好。
足足喫了三個橘子，他才進來。
「顧姨都跟你說了什麼啊？」
不想用，肯定把他罵得跟孫子似的。
顧姨這輩子有兩個兒子，做夢都想要閨女。
懷顧老二是買的都是粉色衣服，誰承想生出來竟然是個兒子。
我小時候長得可愛，嘴巴又甜。
顧姨是真的把我當親閨女疼，所以顧宸從小到大可沒少因我而捱揍。
所以，他看我不順眼實屬正常。
「你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點沒變，告狀精。」
「告狀精」，是顧宸給我起的外號。
「你不也一樣？大喇叭。」
「大喇叭」，是我給他起的外號。
但凡我有一點倒黴的事，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顧老二，要不你把醫藥費和營養費折成現金給我，這樣也不用你來回學校醫院地跑。」
顧宸一聽這個外號，臉都黑了。
「算我怕你了，咱們說好，這個外號就不要在外人面前叫了，不過……」
他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我：「你很缺錢？」
嗯？？？
這都哪兒跟哪兒？
「現金甭想，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填前男友那個大坑。」
我？？？
該不會顧宸看我鹹魚上掛的東西讓他誤認爲我很缺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跟曾帆沒關係了！」
淦！
我怎麼發現顧宸在偷笑呢。

-9-
修養了一週，我身體基本痊癒。
只留下額頭上還有淡青紫的痕跡，昭示着顧宸的手勁兒有多大。
週末，我爸開着大奔來接我。
哦對了，還順便接上顧宸。
誰讓我們兩家住得只有幾步路的距離。
一上車，顧宸就舌燦蓮花，把我爸哄得合不攏嘴。
合着他砸我的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我也不願提，免得回家爸媽用關切的眼神兒看我。
如果再提曾帆，我真的會犯心梗。
喫飯時，倆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尤其是顧姨，總是對顧宸擠眉弄眼。
顧老二便老實得像個好學生，又是剝蝦又是盛湯。
眼神兒柔和地望着我：「快點喫，好好補一補。」
鬼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轉變了。
渾身打了個冷顫，我抱緊自己：
「顧宸，你搞什麼鬼？」
……
「看看這倆孩子，這麼多年感情是真好。」
我媽欣慰地望着顧宸說，我爸跟着點頭。
反正在我爸眼裏，我媽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媽可能眼神兒不好，都沒看到我狠狠瞪顧宸。
「這兩個孩子現在都在清華，互相照顧着也挺好的。」
還是別了，我怕顧宸再一個不小心把我氣死了。
顧姨交代顧宸：「你比婉婉大，一定要照顧好妹妹，敢欺負她，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顧宸……
漆黑的大眼睛盯着我，顯得格外無辜。
我沒理會他。
「阿姨，媽，其實我們系的課程比較緊，大部分時候不一定能見面，大家都有各自的功課和社團活動……」
顧宸立即捂住我的嘴：「放心吧，我肯定會照顧好婉婉妹妹的！」
這話聽起來很不真心，因爲他是咬牙切齒說的。
呵，男人！

-10-
「你少放閒屁，幹嘛跟他們說謊？」
趁着上廁所的空隙，我把顧宸拉到拐角處問。
他玩世不恭地在我額頭點了一下：「你傻啊，如果不答應，不知道還要念叨多久。」
「切！」
「嘿，你這是什麼表情？」
正說着，顧宸猛地把我摟進懷裏。
可憐我的鼻子重重地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撞得我鼻子痠麻，眼淚都快出來了。
「顧宸！」
我咬緊牙狠狠踩在他腳上。
「嗷——」
看着顧宸痛得跳腳，我心裏纔好受起來。
「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這纔看到上菜員站在一旁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啊美女，是這位帥哥怕你撞上我，才……」
還真是誤會他了。
不過，我是不會跟他道歉的。
「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下手沒輕沒重！」
前幾天是頭，今天是我的鼻子。
如果哪天我毀容了，肯定也是拜顧宸所賜。
回家後我忍不住跟我媽抱怨：「媽媽，我都長大了，能不能不要讓顧老二看着我。」
家長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
我媽說是讓我倆互相照顧，肯定是變着法讓他看緊我。
估摸着就是曾帆後遺症吧。
「婉婉，在媽媽面前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你和顧宸都長大了，就算是談個戀愛不也很正常嗎，這有什麼難爲情的。」
「！！！」
「媽，我纔沒有和顧宸談戀愛！我根本看不上他……」
不對，我媽爲什麼會這樣說？
大院裏不是應該傳我失戀嗎？
我哭笑不得地問：「媽，您這都是在哪兒聽的謠言啊。」
我媽掏出手機，認真無比：
「外邊都傳開了，說得有鼻子有眼，你看看，這照片上是不是小宸扶着你，你的頭都靠在他身上。」
唔，但看照片的確很親暱曖昧。
等等，這照片又是哪兒來的？
「媽，誰給你發的照片啊？」
「你別管誰給我發的，反正大家都以爲你在和小宸戀愛嘛，真好！」
我真的跪了！
我倆談戀愛哪兒好啊！
任憑我怎麼解釋，我媽就是不相信。
我氣得腦仁疼，誰那麼多嘴亂點鴛鴦譜。
不會是顧宸自己吧？
肯定是，要不然他怎麼故意說把我失戀的事兒都告訴整個大院的人了。
他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11-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我提着行李準備溜出大門。
院中，我和顧宸相遇了。
仇人見面，分爲眼紅。
我提着行李就準備衝上去，他立即做求饒狀，刻意壓低聲音：「萬事好商量，出門再說。」
也是，萬一把院子裏的人都吵醒，又會成爲日後的笑料。
他不要臉，我還要呢。
出了門，我挺直腰背，看到顧宸走在我前面手上還捏着一串鑰匙，心思動了動：「一起啊。」
「切！」
無名火頓時躥老高，我跳起來揪住顧宸的耳朵：「昨晚答應得好好的要照顧我，今兒就想陽奉陰違，信不信我吼一嗓子，顧姨立馬出來？」
「算你狠！」
坐進車內，環視四周，嘖了幾聲：
「年紀大就是有好處，連車都開上了，以後回家就方便了。」
我看車沒裝飾太單調了，一時手癢沒忍住把包裏親手縫的香包吊墜給掛了上去。
顧宸瞥了一眼：「不會是送給前男友的吧？我這兒可不是垃圾回收站。」
「今兒讓你佔個便宜，這是我繡給我爸的。」
他勾起脣角，得意洋洋地吹起口哨。
清晨的清華校園洋溢着青春活力，還有濃濃的書香氛圍。
顧宸把我送到宿舍門口，下車時看到了曾帆手中捧着豆漿油條，站在花壇邊像個望夫石。
分都分了，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蘇婉！」
我回頭一看，只見曾帆一臉怒意：
「呵，你真夠心機的。」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顧宸面前，情緒激動：「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個窮比，可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我艹！
「只要是蘇婉這個人，被騙又如何？」
顧宸突然摟住我的肩，語氣清冷，神色犀利，
「你就是曾帆吧，耽誤了婉婉一年的青春，還要來這污衊她？大家都是男人，我跟你不一樣，我不缺錢，就缺蘇婉。」
這番話說得我心中十分舒坦，要不是有人圍觀，我真想給他拍手叫好。
曾帆臉色漲紅，但又不想失了面子：
「我……我只是跟你說實情，蘇婉她買了那麼多假貨送給我，可見不是什麼好人。」
「假貨？」
都給我氣笑了，幸好我早有準備，從家中找出購物小票，打算和東西一起寄給鹹魚買家。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到底真假。」
部分小票和轉賬記錄全都擺在曾帆的面前，看他臉色青紅交加，一臉不可置信：
「那、那這也不能證明什麼，說不定你是被人……」
話還沒有說完，顧宸就抓住他的衣領：「我錄着音呢，惡意誹謗中傷他人，是交給學校政教處還是起訴你，選一個？」
鼻子酸酸的，心裏也暖暖的。
曾帆無助地望着周圍的人，但鑑於顧宸在校園裏的知名度，竟沒一個人來肯幫他說話。
「道歉！」

-12-
曾帆的臉都快成紫色了，聲音低得像在喉嚨裏夾了蒼蠅：
「對、對不起。」
「跟誰說對不起呢！」
曾帆快哭了，眼圈都是紅的：
「蘇婉，對不起！」
顧宸這才猛地把人鬆開，牽起我的手：「記住，以後被狗咬了，不要忍氣吞聲，打回去我給你撐腰。」
「……」
還挺霸氣！
「這倒也不用，我又不是沒手。」
我挑眉看了一眼曾帆，盡是挑釁：「曾帆，還真的是感謝你以爲我送的都是假貨所以沒用，這不，我都是按照九成新或者是全新出手的，也能給希望工程多捐點了。」
我笑得燦爛，曾帆的神色則是變得越發迷茫，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蘇婉，你怎麼這麼有錢了，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顧宸是住四合院的，所以早就對他下手啊……」
曾帆已經越想越離譜。
顧宸挑眉看我，得，顧老二又看我笑話了。
顧宸牽着我的手緊了緊，嗤笑看着曾帆，直接一腳踹過去：
「我們家蘇婉也是你能議論的？滾遠點！」
顧宸的力道不小，曾帆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礙於顧宸的威懾，只能恨恨地看了我一眼，連滾帶爬地走了。
啊呸。
丟人！
……
看在顧宸這麼賣力幫我的分上，我決定請他喫飯。
「請我喫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喫得進去嗎？都失戀了。」
我……
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場戲。
在心裏默唸了一遍《莫生氣》，還忍下爆捶他的衝動。
「愛去不去，不去拉倒！」
顧宸輕鬆地勾住我的衣領：「去，怎麼不？小姑娘家家的，脾氣怎麼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
我會炸的原因，他不清楚？
「今天我請客，想喫什麼儘管點。」
顧宸挑眉貧道：「看樣子是要大出血了啊。」
可不。
和曾帆在一起時，考慮到他精打細算的習慣，連喫飯都是 AA。
我還專挑一些平價的館子。
沒想到這還給他造成我們家貧窮的錯覺，這都是什麼奇葩的腦回路。
總之，跟他分手後，我反而有種脫掉枷鎖的感覺，一身輕鬆。
「這纔像我認識的那個蘇婉，瞧你談戀愛的一年，整個就是一大傻子。」
我……
他真是一天不損我幾句，渾身賊難受。
就是結賬時，老闆說已經付過了。
顧宸掏出一張會員卡，笑嘻嘻地說：「卡里還有錢，不用白不用。」
我琢磨這話說得不錯，高高興興回去。
一進宿舍便發覺氣氛不對，黃薇薇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她對自己小跟班飛了個眼神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有些人就是愛裝清高。」
我塞上耳機開始放歌，無視這幾人。
但黃薇薇來勁了，乒乒乓乓不知在搗鼓什麼。
突然她一把掀開我的窗簾，一臉怒氣：「蘇婉，我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

-13-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我不要臉？
我捏住她細細的手腕，瞪了回去：「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不要臉』？」
她掙扎了幾下沒掙脫開。
開玩笑，我八年的擒拿術可不是白學的。
「蘇婉，鬆開，你弄疼我了！」
「呵，我可不是曾帆，不會憐香惜玉，更何況還是你先惡語傷人，把話說清楚我再鬆開。」
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大約是被我震到了。
此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替她說話。
「你、你和曾帆分手才幾天就又攀上顧宸？你倆的事兒在系裏都傳開了，我們都親眼看到是你硬貼上去的。」
硬貼？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至今我還記得顧老二光着腚在大院裏跑來跑去的情形，打死我都不會喜歡上他。
我怒極反笑：「黃薇薇，你會這麼好心替顧宸說話？」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支支吾吾：「我、我那是看不慣你。」
「說起不要臉，跟你相比，我還算不上！你呢，明知道曾帆喜歡你，卻又不答應故意吊着，是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黃薇薇立即搖頭：「我沒有，你少污衊我！是曾帆非要纏着我，我……」
呵，我真想把這句話錄下來給曾帆聽聽。
他的女神把他當舔狗使喚呢。
「好吧，就算是，撇開他不說，那你跟顧宸又有什麼關係，人家都不認識你。」
這下黃薇薇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
白蓮花不裝了：「你少小人得志，顧宸是看不上你的，還有少在他面前晃悠，不然我把曾帆說你的那些事都告訴他。」
喲，威脅我？
我蘇婉是被嚇大嗎？
更何況我從小到大的事兒，還沒有幾件能逃得過顧宸的法眼。
我笑着點頭：「好啊，咱們走着瞧。」
我算是明白黃薇薇作這一出是什麼意思，感情是怕我搶了顧宸。
嘖嘖嘖，曾帆啊曾帆，你女神要踩着你追別人。
所以，我不打算把我和顧宸的關係公佈出來。
免費的笑話，不看白不看。

-14-
孫悅今天回家住了，我在微信給她通了氣。
「早就看黃薇薇不順眼，要是我在，看我不廢了她。」
有好朋友維護的感覺，真好。
現在想想，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一年前的自己，
找個渣男還把他當寶。
我問她：「你說，這算不算是曾帆的報應？」
「當然，我都迫不及待要看他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地後悔了。」
「我纔不回收垃圾！垃圾就該扔垃圾堆。」
我問顧宸認不認識黃薇薇，他回過來一個：「？」
「我們系大名鼎鼎的系花，你竟然不知道？」
顧宸又回了個白眼的表情包：「系花我就得認識？唉，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紈絝子弟的形象，太傷心了。」
「……」
呸！
既然他不認識，想必黃薇薇會想盡辦法讓他認識她。
作爲一個合格的喫瓜羣衆，我心裏已經開始隱隱興奮了。

-15-
好巧不巧，這天，我嫌宿舍悶，找了個安靜的小花園準備閉目養神。
黃薇薇嬌弱柔媚的聲音隔着厚厚的花牆飄了過來：
「曾帆，你人真的很好。但我對你並不瞭解，兩個人突然在一起，會讓我感覺怪怪的。」
這話說得藝術，意思是：我現在還不喜歡你，但以後不一定，所以你可以保持喜歡我的狀態。
曾帆果然急了：「薇薇，我不能沒有你，再說爸媽都知道我倆的事兒了，他們就等着我們一畢業就結婚呢。」
「……」
好傢伙，急是真急。
生怕沒有大別墅住啊。
「曾帆，其實有件事兒我一直沒告訴你，顧宸他也在追求我，嗯，我覺得我和他的關係可以更近一步，我想，你還是跟蘇婉在一起吧，你能不能告訴蘇婉，讓她和顧宸保持距離啊。」
「……」
火燒不到我頭上，我可以作罷。
但是燒到我頭上，那我就只能火力全開了。
我直接起身，走到倆人跟前，雙手鼓掌：
「這演技不錯啊？黃薇薇，你憑什麼認爲你不要的垃圾我會要？另外……顧宸在追求你？」
我笑着打開和顧宸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裏，顧宸對黃薇薇的嫌棄十分顯眼。
黃薇薇徹底白了臉色。
我嗤笑看向曾帆：「曾帆，你怕是大別墅住不上了，你這心上人迫不及待地想住顧宸家的四合院呢。」
曾帆似乎被我如此直白的話一而再再而三衝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黃薇薇，奔潰了。
「蘇婉……」
曾帆出聲呼喚我，叫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我只想吐。
「曾帆，原話送給你，管好蘇薇薇，別特麼去騷擾顧宸……這種高級綠茶，顧宸品鑑不了，只能你來。」
我嘲諷地看了這倆人一眼，瀟灑離開。
嗐，多看一眼，我特麼怕自己得白內障。
太特麼礙眼了。

-16-
我料到和黃薇薇之間的事情沒完。
這不，校慶晚會競選主持人。
在孫悅的慫恿下，我腦子一熱報上名。
去面試時才發現，黃薇薇和顧宸都在。
前者正含情脈脈地望着後者，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來競選的都是靚女美男，播音系、舞蹈系、美術系……
在這堆美女中，黃薇薇倒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
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落，拿出稿子默默在心中練習。
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來人毫不客氣地在我旁邊落座。
「還挺認真啊。」
就是這欠揍的語氣，除了顧宸找不出第二個。
「去去去，邊去，別煩我。」
顧宸像是沒聽到一樣，摟着我的肩膀還故意使壞緊了緊。
擠得我差點沒喘過氣來，人羣中有不少妒忌的目光盯着我。
其中就有黃薇薇，我抬頭看她時，發現她臉都綠了。
我挑釁地揚了揚下巴，故意湊在顧宸的耳邊說：「別逼我扇你，快放開。」
「小姑娘什麼時候能學得溫柔點？」
說完這話，他還不忘揉亂我的頭髮。
真是氣煞我也。
有幾個帥哥圍過來：「顧宸和你的感情很好啊。」
這幾個看起來有些眼熟，想來是顧宸的好友。
我們這邊聊得熱火朝天，那邊黃薇薇手裏的 A4 紙都快捏碎了。
面試出奇地順利，我被競選上了女主持人。
好死不死顧宸也成功入選，根據默契度，我倆被分爲一組。
出去時，他的手又掛在我肩頭，怎麼甩都甩不掉：
「出去慶祝吧，還有幾個朋友說要我倆請喫飯呢。」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是你的朋友，憑什麼讓我請客。」
「我倆什麼時候還分彼此。」
我和顧宸打鬧起來，像是回到小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裏。
後來聽孫悅說，黃薇薇沒有選上，但在宿舍和系裏散播謠言，說我是有後臺。
「她會說這麼含蓄嗎？」
孫悅搖搖頭，義憤填膺：
「當然不是，說得比這難聽，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幫你證明清白，你要好好報答我。」
「好好好，辛苦了我們家悅悅，你說想讓我怎麼報答你，要不要我以身相許啊？」
孫悅嫌棄地推開我：「我纔不要你，你幫我把顧宸朋友的微信要過來。」
「原來你在這兒等我呢。」

-17-
爲了撮合孫悅和顧宸的朋友，我幾乎天天都在籃球場等他。
知道我有事相求，可把顧宸神奇壞了。
擦汗的毛巾要我準備，冰水要我準備，就連換洗的球衣也包給我了。
我哭，明明是孫悅享受愛情的甜蜜，爲什麼喫苦受累的卻是我啊。
毛巾和衣服都裝在包裏，還要我買冰水。
我轉眼在保溫杯裏接了溫水，等顧宸打完球接過水，竟什麼都沒說就喝了起來。
他的朋友像發現新大陸般，笑着調侃：「喲，今兒怎麼用起保溫杯了？」
顧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一把摟過我：「這丫頭怕我喝冰水對身體不好。」
我……
明明是我故意不給他買冰水，我看他是怕丟面子隨便找的藉口吧。
「真是羨慕死人啊。」
「這關心人的妹妹，你也不好好珍惜！」
「……」
這羣人說話怎麼都不大入耳，都很欠揍。
顧宸最近看我的眼神兒很奇怪，黏糊糊的，
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想可能是我倆一起練習主持稿的原因。
「你能不能別盯着我看？」
顧宸搖搖頭：「不看我們怎麼能從彼此的眼神兒中讀出默契？」
我……
我說不過他。
練習了一個月，校慶終於來臨。
顧宸神祕地告訴我：「今晚我拉了不少人給我倆捧場，你可得爭點氣。」
校慶當晚，顧宸把我爸媽和顧叔、顧姨都請過來。
他們圍着我倆滿口地誇，什麼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講真，我是想當場反駁的。
可誰讓在場的還有校領導呢。
顧老二佔了我這麼大的便宜，高興得嘴角都快咧到腦後了。
好吧，不得不承認，穿上燕尾服的顧宸還是蠻帥的，
比得上十個八個的曾帆。
奇怪，我爲什麼要拿顧宸跟那個渣男比？
我還看到幾位熟人，曾帆和他的父母，一臉高傲。
孫悅說黃薇薇沒有競選上主持人，心有不甘，自己報了獨唱的曲目。
也是，有這麼好出風頭的機會，她會捨得錯過？
估計，他們就是來看黃薇薇的。
今晚有顧宸給我準備的大驚喜，她就算是想出風頭也難了。
只要我和顧宸一出場，觀衆席上就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竟然還有燈牌，上邊寫着：「蘇婉最棒！」
「美女蘇婉，我愛你！」
「蘇婉加油！」
人生中第一次和明星產生了共鳴，粉絲的力量果然強大啊。
幸好臺上燈光閃耀，衆人看不清我紅着臉。
下了臺，我輕輕扯住他的衣袖：「謝了哈。」
顧宸抬手在我鼻尖輕輕颳了一下：「跟我生分了，再說『謝』字，我可是要生氣的。」
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顧宸英俊的側臉突然就落在了我心底。
心口的地方，暖得厲害。

-18-
校慶晚會完滿結束，在最後致謝時顧宸突然牽起我的手向觀衆鞠躬。
「蘇婉、蘇婉、蘇婉！」
觀衆太熱情，我和顧宸謝了三次幕才圓滿成功。
更不用提，我倆此刻一人懷裏還抱着三四束的鮮花，放不下的都堆在臺上。
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的黃薇薇，手都快把衣角捏爛了。
曾帆抱着一束鮮豔的玫瑰花，好特麼土。
沒想到曾爸爸曾媽媽也跟着上來，細細打量我，還一臉滿意的模樣。
嗯？
怎麼不是黃薇薇。
只見他們主動殷切上前：「婉婉，今晚咱們一起喫個飯吧。」
二人不知什麼叫「尷尬」。
似乎沒看到我滿臉的不耐煩和嫌棄。
顧宸想吱聲，我卻拉了拉他的手，我勾脣：「叔叔阿姨，你們怕是找錯人了吧？我家可沒有大別墅啊。」
「我們沒搞錯，那什麼，是之前帆帆這個孩子不懂事，社會閱歷少，哎，我們打聽過了，那個黃薇薇吹牛，她媽給人當住家保姆，她順帶給人孩子輔導作業，那大別墅壓根就不是她家的，而你是個誠實孩子，真有北京戶口啊。」
曾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急又氣，我倒是被逗笑了。
居然還有這麼一出。
黃薇薇似乎沒想到曾帆一家居然會調查自己，急得六神無主，捂住耳朵，一時脫口而出：
「不許說了！都不要再說了！你們胡說！」
孫悅笑出豬叫：「黃薇薇，你可真牛啊，我就說嘛，好端端的宿舍一開學搞什麼茶話會，原來你都是故意的啊，說自己在北京住大別墅，還嫌棄蘇婉住自建房！」
我爸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婉婉，咱家雖然是自建，那也是祖上留下來的，地段可是寸土寸金啊。」
我媽也跟着搭腔：「對啊，要知道現在一套北京四合院可是有價無貨啊，你這孩子！」
「……」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曾帆和曾爸爸曾媽媽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至於黃薇薇更是不可置信，身子踉蹌，似乎隨時都能摔倒的模樣。
「蘇婉，你怎麼不早說啊。」
曾帆着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想要跟我搭訕，我嗤笑：
「曾帆，想走捷徑，也得看自己幾斤幾兩。」
頓了頓，我嫌惡地掃了一眼曾爸爸和曾媽媽，嘲諷更加明顯：
「尤其還是你這種組團想來走捷徑的。」
嗯，揚眉吐氣！
真爽！

-19-
不知不覺間，我已被顧宸牽着走回化妝間。
「換好衣服，我在門口等你。」
我卸完妝，狼狽不堪的黃薇薇進來了。
「你現在很得意吧？」
她擋在我面前，一臉憤怒和不甘。
「我得意什麼？」
她眼裏滿是狠辣：「當初曾帆跟你分手，恰恰正合你意吧，其實你就是爲了得到顧宸……」
我笑起來：「不只是顧宸這個人，顧宸家四合院也是我的呢。
「我可不像是某人，大別墅和顧宸都得不到！」
我滿意地看着黃薇薇臉色變得鐵青，剛一出門，就看見顧宸滿臉壞笑：「是，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剛纔我和黃薇薇的對話，他肯定一字不落都聽了。
尷尬了。
仔細想想，從小到大，顧宸除了愛損我兩句，平時還是待我頗好。
我媽說，他上幼兒園發的小甜點忍着不喫，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拿回家給我。
原因無他，
因爲我特別愛喫甜食。
我上一年級，他都上三年級了。
每天上下學，不但要背自己的書包和水瓶，還要拿着我的。
我要拿，他說我力氣小，拿不動。
至今我還記得小小年紀的他裝得像個男子漢，挽起袖子向我展示他的肌肉：
「看，哥哥力氣大着呢！」
似乎他對我特別護短，容不得旁人說我一句。
對門的院子裏他的發小，說我總愛哭。
顧宸氣不過，就跟人家打了一架。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笑起來。
「笑什麼？」顧宸滿臉疑惑。
我挑挑眉，故作神祕：「我纔不告訴你！」
原先沒有注意，我和他一起走出禮堂時才發現，不少女孩子都偷偷在觀察他。
更有膽大的往他懷裏送花和禮物，還有要微信號的。
我心裏有些不大舒服，剛剛纔覺得他很好，現在又嫌棄他招蜂引蝶。
顧宸含笑地摟住我的腰，一一答謝：「不好意思，我不想讓我女朋友誤會。」
他退掉鮮花和禮物，還拒絕了要微信的要求。
離開人羣我才掙脫開來：「我可不是你女朋友，少拿我當幌子！」
顧宸哭笑不得：「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我大話都吹出去了，難道你讓她們看我笑話？」
「你又不是真心喜歡我，憑什麼讓我跟你在一起？」
我背過身去，冷不丁被他擺正。
顧宸臉上的痞笑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嚴肅和認真：
「誰說我不是真心的？」
什麼？
我心亂如麻，腦海中有一個念頭飛快滑過。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食指不輕不重在我額頭點了一下：
「怎麼到我這兒，你的反應就這麼遲鈍？你以爲我轉到清華是爲了什麼？」
我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傻傻地問：「爲了什麼？」
顧宸烏黑的眸子盯着我，一字一句道：「爲了某個傻子，我怕她受欺負，更看不慣她和不般配的人在一起，所以我要追回她。」
「……」

-20-
我的臉頰滾燙，整個人像喝醉酒似的迷迷糊糊：
「什麼意思？」
顧宸忍不住扶額：「蘇婉，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不等我答話，他繼續道：「你想想看，我們自小就認識，根本不存在婆媳之間的矛盾。
「我媽恨不得把你抱回家養着，在家有爸媽看着沒人欺負你，在外有我護着，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我們這麼有默契，更不需要磨合……我全聽你的。」
聽他這麼一解釋，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更是說到我的心坎裏了。
我下意識地點頭，顧宸突然把我抱起：
「你答應我了！」
回頭一看，雙方父母正站在門口看着我倆。
曾帆和曾爸爸曾媽媽眼睛發紅盯着我倆。
至於黃薇薇，則是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孫悅激動地鼓掌再鼓掌。
其他人則是歡呼出聲，口哨聲四起。
「可以啊，竹馬追人從北大追到咱清華來了。」
「嗚嗚，實在是帥得讓我瞬間變檸檬精了啊，結婚之後直接串門就回孃家了啊。」
「系花這顏值也在線，郎才女貌啊。」
好傢伙，我都成系花了？
羞死了。
我輕輕捶打他的胸口：「快放我下來，這麼多人看着。」
顧宸偏不依，我乾脆作鴕鳥狀，把頭埋進他的懷裏，
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原來，真正的戀愛，是怦然心動、滿心歡喜的感覺。
嗐，竹馬，以後請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