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說出來就好了

聯姻對象冷淡禁慾。
然而當我意外推開臥室門，卻發現……
「愣着幹什麼？你要幫我？」
男人懶倦地靠在牀頭，眼神戲謔。
我因啞了嗓子，只能連忙打手語：「不好意思，忘記敲門了。」
下一秒卻被人攔腰抱起，壓在牀上。
「看懂了，那你幫我吧。」
？
不是。
你看懂什麼了你？

-1-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我用手語道完歉。
從司機手中接過穆雲霄。
高大的身影側壓在我身上，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腰身忽地被人一摟。
同時滾燙的帶着濃重酒氣的呼吸撲在我的臉頰：
「老婆，我難受。」
微啞的沉聲讓我心臟一緊。
自從聯姻以來。
我們倆井水不犯河水。
我還是個啞巴。
話都說不了。
更別提穆雲霄每天穿戴得一派職場精英的模樣。
西裝領帶。
全身一股冷傲的疏離感。
誰知道他喝醉酒竟然是這副樣子？
還沒緩過神。
我就被按在玄關處吻了起來。
脣齒被狠狠堵住。
呼吸間全是穆雲霄身上的味道。
我喘着氣，眼角滲出了淚花兒。
不料穆雲霄聽見我的聲音，加重了掐在我腰上的手。
這個穆雲霄，就知道趁着喝醉酒耍流氓！
我伸手去推拒，好不容易纔掙脫開。
把人帶進門。
誰知一進門。
他就倒在沙發上，怎麼都起不來。
我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睡在這裏感冒了怎麼辦？
於是急得伸手給了他一個嘴巴子。
很輕。
像在撓癢癢。
穆雲霄睫毛顫了顫，彷彿很舒服地蹭上來：「老婆，還要……」
我膽顫。
不是，他變態吧！
於是我氣沉丹田，猛地一巴掌呼在他臉上。
安靜的客廳裏。
「啪」一聲脆響。
穆雲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我們對視時，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他的眼神黑沉冷淡。
帶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哈哈。
好尷尬。
我立馬打手語：「上樓睡，這裏冷。」
穆雲霄眨了眨眼睛。
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我被看得不自在。
起身想上樓。
卻被人鉗住手腕。
天旋地轉間。
我倒在了他的懷裏ẗū²。
後背結結實實撞上他的堅硬的胸膛。
男人的腦袋舒服地擱在我頸窩處。
輕輕蹭了蹭。
我癢得抖了一下。
又被人緊緊箍住。
「睡吧，老婆。」
我動了動。
無奈這人力氣太大，根本掙脫不開。
於是我索性就睡了過去。

-2-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抱着的緣故。
這一覺睡得很安心。
早上睜眼時，人已經在牀上了。
有人敲臥室門。
我起身打開。
和穿戴整齊的穆雲霄撞了個正着。
「飯在桌子上。」
男人語氣冷淡，樣貌英俊冷冽，眼神凌厲。
全身散發着一副「閒人勿擾，熟人更是滾開」的氣勢。
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副詭異的樣子。
我怔了一下。
乖巧點頭。
忽地穆雲霄視線下移：「嘴怎麼腫了？」
轟的一下。
我的臉驟然發燙。
罪魁禍首毫不知情，還冠冕堂皇地問了出來！
我一伸手。
當着他的面，「砰」的把門關上。

-3-
結果晚上，司機打電話。
這個事兒多的聯姻老公，又雙叒喝醉了！
我繼續下樓道歉，接人回家。
今天這人倒老老實實的。
嘴巴沒胡亂親人。
我把他扶進臥室。
出去想給他衝一杯醒酒茶。
回來的時候，臥室門半掩着。
我沒多想，伸手一推。
眼前的場景讓我差點驚聲尖叫。
穆雲霄的西裝外套已經落在地上。
白襯衫半解，露出白皙精壯的胸膛。
褲腰帶已經被扯開。
男人的手半被被子掩蓋着。
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看到這裏。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
瞬間氣血上湧。
一片空白。
穆雲霄似乎覺察到了有人，懶散的眼神朝我這裏一瞥。
眼神潮紅，帶着濃重的慾念：
「愣着幹什麼？你要幫我？」
嗓音低沉暗啞。
我猛地驚醒。
不管三七二十一，閉着眼睛打手語：「不好意思，忘記敲門了！」
就轉身要跑。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很重的「咚」一聲。
我頓在原地。
人是掉在地上了嗎？
還沒轉身。
我就被人緊緊抱在懷裏。
一雙手纏在我的腰上。
帶着誘惑的聲音響在耳邊：「看懂了，那你幫我吧。」
說着我的右手被人牽起，緩緩下移。
全身的血液彷彿全部集中在了手指尖。
要是我可以說話。
此刻肯定張口問候穆雲霄九族！
我全身緊繃得像是一張要發射的弓箭。
顫顫欲碎。
觸碰到衣角前一秒。
那雙手忽地停住了。
甚至無力地垂落下來。
我低頭一看。
穆雲霄竟然睡着了！
一張冷如冠玉的面容溫和了不少。
微顫的睫毛沾着淡淡的水汽。
竟然還隱隱帶着醉酒後的脆弱感。
不是。
你鬆弛感怎麼這麼強？
不愧是穆氏總裁！
此刻我彷彿又重新回到了人間。
大口呼着氣，逃離了男人滾燙的懷抱。
咬緊牙關，閉上眼睛幫他脫掉褲子，重新穿上要掉不掉的內褲。
穿完我摸摸自己的臉。
燙得不行。
還好當時被被子擋住我沒看到。
不然明天鐵定長針眼！
這個死變態！
不知道公司裏的人要是知道這個叱吒職場的穆總是這樣子的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收拾好一切，我盡力縮在牆角，遠離穆雲霄。
看來我之前對他的濾鏡太大了。

-4-
我和穆雲霄曾在一個高中唸書。
但是完全不熟的那種。
那時候我還能開口說話。
甚至高中時還參加了校園歌手大賽。
一曲盡，臺下燈光閃耀，掌聲雷動。
穆雲霄作爲下一個參賽者上臺。
藍白的校服襯得身形頹長，青澀但英挺。
擦肩而過時。
臺上的霧氣還沒散完。
他和我擦肩而過。
忽然我聽到一句：「唱得不錯。」
很輕，但足夠清晰。
像是打溼的羽毛。
有分量。
Ṭù₊愣怔間，那個腳步未曾停留，轉而已經上了臺。
頒獎時。
他是冠軍，我是亞軍。
我套上笨重的棉襖，行動不便，被人擠到一邊。
一雙手忽地把我從人堆裏摘出來。
又悄無聲息地收回。
再回神間，我已經站在了穆雲霄身邊。
他比我高了一個頭還要多。
側面望過去只能看到被光影切割下利落的下頜線。
清清冷冷。
有些不近人情的漠然。
但我覺得。
他立在我身邊時像一棵樹。
可靠又溫暖。
我笑着衝攝影師比了耶。
那張照片我至今還留在書桌裏。
這是高中時期我對穆雲霄的所有記憶。
因爲不久後。
我的嗓子出現了問題，被送到國外治療，唸書。

-5-
大學結束後，我和哥哥在家裏的公司幫忙。
直到前不久。
爸爸媽媽把我和哥哥喊到臥室，說穆氏點名要和我們家聯姻。
我眨了眨眼睛：
「誰啊？」
「穆雲霄。」
我和哥哥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好像不久前圈子裏就有一個傳聞。
說穆雲霄「對女人過敏」。
我哥可能也想到了。
他蒼白着臉：「爸，媽，你們不會這麼幹的，對吧？我還只是個孩子！
「我是個直男！心直口快！單刀直入！中通外直！」
我爸的臉黑得很快。
他抬手就要掀桌子。
我哥同時也掀桌子。
於是兩人把桌子抬起來了。
場面一片尷尬。
「好了！好了！」我媽嫌棄地看了父子兩人一眼。
「穆雲霄點名要和我們唐梔結婚。」
我哥鬆了一口氣。
我也替他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我那口氣又提起來了：
「不對，等等，你說和誰？」
剛恢復沒多久的嗓子又因爲震驚有些沙啞。
媽媽拍拍我的背讓我慢點：「梔梔，你要是不願意，我們就拒絕他！」
我哥湊上來：「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密馬賽！」
我爸讓他滾出去。
吵吵嚷嚷間。
我忽然想起了臺上那句「唱得不錯」。
和一隻把我從人羣裏摘出來的手。
遙遠但是又彷彿觸手可及。
穆雲霄。
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於是我答應了。
恍恍惚惚間。
我穿上白色的婚紗。
嫁給了穆雲霄。
住進了他的家。
甚至和他在一張牀上睡覺。
但我們從未越過界。
甚至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和唐家聯姻。
指名道姓和我結婚。
仔細一想。
我們除了那次舞臺。
從未有過其他的交集。

-6-
沒多久，我的嗓子又發炎。
醫生囑咐我平時少用嗓子。
於是我成了個「啞巴」。
平時和別墅裏的管家還有阿姨們用手機溝通。
遇到會手語的就用手語。
讓我震驚的是。
穆雲霄也會手語。
甚至可以說得上「精通」。
於是只要我在家。
偌大的別墅就很安靜。
我爸公司有我哥，我日子漸漸過得清閒。
甚至經常上班遲到。
穆雲霄一直很準時，像是個零件從不錯位磨損的機器。
早出晚歸，回來時帶着一身夜晚的風。
我們只是淡淡打個招呼，就各自洗澡睡覺。
除了那兩天晚上。
他喝醉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惡劣，戲謔，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張口就來！
還喊我「老婆」。
這在之前，是從來不可能的。
他只會喊我「唐梔」。
勾起的眼尾很冷淡。
我忽然想起。
男人也是需要發泄的。
他一直潔身自好，從不在外面亂來。
在家雖然有個妻子，卻生分得很。
更別提「牀事」了。
他這樣下去豈不是要憋壞了？
怪不得只能酒後發泄！
瞬間負罪感拉滿。
不然。
下次我幫幫他吧。
可是，我不會啊！
不會就學！
我秉着虛心好學的精神給我哥發消息：
【哥，你有那啥的視頻吧？】
【啥視頻？你哥可清正廉潔兩袖清風一本正經。】
【你上次把爸的車撞了送去修，騙他保養，你把媽媽的英格麗寶石項鍊偷來送給你前前前任女朋友，還有……】
【閉嘴，給你資料包，應有盡有，海量，看來我妹開竅了，甚感欣慰。】
【退下吧。】
【那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下班回家，我迫不及待用電腦隨機點開了一個視頻。
嘖嘖嘖。
還挺下飯你別說。
男的頭都快禿光了。
大肚子跟懷了似的。
讓人毫無慾念。
下一個。
「這個好！這個腿還挺長！」
我喜滋滋準備繼續往下看，忽然聽到身後一聲：「跟我比呢？」
我渾身咻的僵住了。
手比腦子快。
以掩耳不及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把電腦扣上。
我回頭，帶着比鬼還難看的微笑，和穆雲霄打手語：「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不幸的是。
扣住的電腦竟然還在運轉。
裏面女人的尖叫聲一聲比一聲高亢。
給我和穆雲霄充當了背景音。
好尷尬。
怎麼總是這麼尷尬。
我伸手想把電腦關機。
但手剛動一下，就被按住了。
「你知道現在你像什麼嗎？」
穆雲霄眼尾輕勾，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我全身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什麼？」
男人動了。
離我越來越近。
我被高大身影壓迫得逐節後退，嚥了咽口水，直到後背撞上桌角。
無路可退。
穆雲霄雙手撐在我兩邊的桌面上，以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湊近我。
灼熱的氣息和猛然放大的俊臉讓我焦躁難安。
索性別開腦袋，不去看他那雙黑沉的眼睛。
「像偷腥的貓。」
只一瞬。
那灼熱的氣息便離開了我。
腦袋被人摸了摸：「唐梔，想要的話就來找我，是我的錯，沒有考慮到你。」
修長分明的手指陷入我的髮絲。
讓我從腦袋到脊背酥酥麻麻地癢。
我的臉轟一下紅透了。
什麼我想！
明明是我想幫你！
我張口就要解釋，無奈越急嗓子越發不出聲音。
「好了，我都知道。」
穆雲霄嘆了口氣，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快去洗澡睡覺吧！」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
我簡直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急得差點蹦到穆雲霄身上了。
男人見我這樣，英挺的眉毛揚起，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有些無奈地湊上來，吻了我的額頭：「乖，快去。」
我登時不動了。
洗澡的時候。
只感覺那個吻彷彿烙在額頭，發出危險又熾熱的溫度。
我手腳僵硬地擦乾淨。
坐在牀邊時，一眼也不敢看穆雲霄。
剛纔的溫柔和輕哄彷彿是錯覺。
此刻。
穆雲霄又恢復了周身冰冷的氣氛。
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襯得禁慾而矜貴。
神祇般不可觸碰：
「洗完了？」
我機械地點點頭。
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平常都是我先上牀，縮在牆角。
穆雲霄掀開牀邊的被子進來。
兩人相安無事。
但今天，穆雲霄已經躺靠在牀上了。
把去往牆角的路堵得死死的。
這張牀很大，佔據了臥室前後牆的位置。
要上牀，必須從靠在牀頭的穆雲霄身上跨過去。
或者從牀尾爬過去。
但是。
「爬」，總讓人感覺帶着字母遊戲的味道。
我下意識攪緊衣角。
當即決定，從穆雲霄身上跨過去！
雖然聽起來很不尊重。
我見穆雲霄翻書，沒有注意我。
立馬拖鞋一丟，站在了牀上。
然後邁開腿……
我緊張地觀察穆雲霄的反應。
很好，沒有注意到我！
前腳已經勝利了！
只剩下後腳！
加油！唐梔！
我一鼓作氣準備跨過去。
兀地。
看書的那雙眼睛抬起來了。
有些複雜的眼神，晦暗難明地盯着我：
「唐梔！」
名字被突兀地喊起。
我前腿因爲過分地緊繃猛地一軟。
全身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
栽倒在了穆雲霄身上。
只感覺身下的人哪裏都硬邦邦的。
我摔得腰痠背疼。
忍不住叫出了聲。
剛想狼狽地爬起來。
腰身忽地被人摟住。
「唐梔，你在故意投懷送抱嗎？」
微啞的聲音響起在耳邊。
羽毛一樣輕刷着我的耳朵。
我這才發現。
自己正跨坐在穆雲霄的腰上。
以一個曖昧的姿勢，和他對視。
怦怦。
心臟忽然不受控制地猛跳。
那雙眼睛漆黑得像是冬日的雪夜。
平靜，但藏着隱祕的危險。
被摟住的地方溫度飆升。
甚至從尾椎骨騰起一股酥麻的觸電感。
我忙伸手推拒，按在他的胸膛上：
「不……不是……」
嗓子可以說出幾個字了。
我欣喜不已，趁熱打鐵：「我想……想……」
「唐梔。」
穆雲霄的手竟不知從什麼時候滑到了脖頸處：
「不用解釋，我都知道。」
說着按住我的腦袋輕輕吻了上來。
我瞪大眼睛。
這個男人！
怎麼總那麼自以爲是！
我掙扎。
手腳卻被摁住。
男人欺身而上：
「家裏沒東西，辛苦你的手一下了。」
半天后。
我紅着脖子縮在被子深處。
掌心的黏膩感還未消散。
「睡吧！」
穆雲霄俯身揉了揉我的頭髮。
關了燈。
這還睡個雞毛！
穆雲霄！
啊！啊！啊！

-7-
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穆雲霄竟然在樓下等我喫早飯。
我想起昨晚的尷尬。
立馬臉不自然地紅了。
轉身便想上樓。
忽而。
那雙淡薄的眸子輕輕飄過我：「過來，唐梔。」
我被硬控了十秒，還是聽話地走過去。
乖乖坐下，專心喫我的早飯。
「家裏的司機請假，一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我眨眨眼睛，點頭。
地下車庫裏。
穆雲霄利落地開門坐上主駕。
我的手暫停了兩秒，選擇打開後座的門。
然而。
只聽「嘀嘀」兩聲。
後門被鎖住。
我無奈地只能坐上副駕。
兩人相處的空間一下子縮小。
車裏靜謐得難以言喻。
「唐梔。」
被點名，我的昏昏欲睡立馬消失。
警覺地看向穆雲霄。
似是這副樣子過於緊繃。
穆雲霄匆匆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揚：「沒事，叫你一下。」
壞東西！
我氣鼓鼓轉身不再理會。
到了公司門口。
我瞥到穆雲霄的袖子上好像粘了一個東西。
強迫症患者表示決不可忍。
於是伸手拽了下穆雲霄的袖子。
穆雲霄眉毛一挑：「怎麼了？」
我見東西沒拽掉，又伸手扒拉了一下。
下一秒。
我的腰被人扣住，被攬向一個帶着晨霧的高大懷抱。
「好了，別撒嬌。」
呼吸間全是穆雲霄冷冽的氣息。
還有男人獨有的荷爾蒙味道。
怦怦。
誰的心臟在跳？
相貼的地方瞬間溫暖難言。
我忍不住蹭了蹭。
男人身體一僵。
我意識到了自己在幹什麼，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立馬從他懷裏退出來。
手語隨便一打：「我走了，謝謝你。」
然後低頭踏進公司大門。
「那是唐副總的聯姻對象穆雲霄？」
身邊員工抵擋不住八卦的熊熊烈火：
「我去！怎麼帥得這麼慘絕人寰？ŧũ̂⁹」
「不過聽說他就跟個工作機器一樣冰冷，原來在老婆面前這麼溫柔啊！」
「兩個人感情看起來好好啊！唐副總耳朵都紅了，嘿嘿！」
聽到這裏。
我頓住了腳步。
不知道爲什麼。
竟覺得心底湧上一絲酸澀的情緒。
只是聯姻而已。
互幫互助，談何感情？

-8-
年底了，工作比較多。
下班時我還沒做完。
忙得不知道到了幾點，再清醒時發現自己竟然趴着睡着了。
動了一下身子。
肩膀上有東西往下墜。
我伸手一撈。
發現是一件黑色大衣。
帶着熟悉的味道。
我轉過頭，這才注意到，身邊正坐了一個人。
修長的雙腿被剪裁得體的西褲包裹。
再往上。
是一張皺眉認真投入工作的臉。
電腦的光打在上面。
冷峻的面容，眉眼深邃凌厲。
我看得有些發呆。
心臟也亂跳了一瞬。
又恢復如常。
彷彿錯覺。
「醒了？」
穆雲霄察覺到，轉過身把大衣拾起，重新披在我的肩上。
就像一個擁抱。
我忍不住貪婪地往前湊了一下。
又猛地頓住。
我在幹什麼？
「剩下的數據不多了，我幫你處理完了。」
穆雲霄扶着我站起來，湊過來問我：「所以，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像是詢問，卻溫柔得不像話。
我的心又猛地跳動。
這次我感覺到了：
「好。」
我乖順地點點頭。
穆雲霄抓住我胳膊的手逐漸往下，一直到我的手。
他自然地牽了起來。
心裏像是放了一個暖寶寶，莫名地暖和起來。
我側過身去看他。
兩個人就像一對平常的恩愛夫妻。
心裏一個強烈的疑惑呼之欲出。
於是我問：「爲什麼要和我家聯姻？」
穆雲霄垂下眼眸，看了我一下。
沒說話。
？
你長嘴了怎麼比我還啞巴？
不知道哪裏來的莫名其妙的氣，我甩開他的手，兀自往車邊走。

-9-
回到家。
穆雲霄想過來開門。
我沒理會，刷了臉進去「砰」一聲把門關上。
然後自己進了浴室。
洗到最後。
剛裹好浴巾，整個房子「呲」一聲，一片漆黑。
斷電了？
我疑惑地打開浴室門。
外面也什麼也看不見。
我試着邁開腿往前走，輕輕喊了一聲：「穆雲霄。」
最近嗓子保護得還可以，可以試着說幾句話。
但莫名地我只願意和穆雲霄用手語交流。
爲什麼呢？
可能看到他打手語的樣子很帥很好看吧。
閃閃發光的。
愣神間，我被地毯絆倒，「啊」一聲就直直往前倒。
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到來。
因爲我被人接到了懷裏。
「唐梔，別叫，嗓子會發炎的。」
「這次我不是故意的。」
「什麼？」
我紅着臉：「投懷送抱。」
「知道了。」男人放開我，「是我故意的。」
穆雲霄聯繫人去檢查電路。
我坐在牀邊，抬頭盯着他看。
高大的側影在窗外投進的月光下清晰可辨。
舉手投足淡然自若。
他是我的。
這個想法一冒頭。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伸開手臂，摟住了他的腰：
「儘快……」
未說完的話斷了，穆雲霄頓了一下，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算了，今晚不用來了。」
然後掛斷了電話。
周圍安靜下來。
只有半空中淡淡的浮塵。
若隱若現在薄霧裏。
穆雲霄輕聲喚了一句：「唐梔？」
我「嗯」了一聲。
忽地感覺到男人身下與我相貼的部位有些異常。
穆雲霄！
他怎麼！
這麼……
算了，男人再憋會壞掉的。
於是我往上伸出雙手，摸索着抱住他的腦袋：「穆雲霄。」
「我在。」
「我可以幫你。」
穆雲霄被我握住的臉頰開始發熱發燙：
「你想怎麼幫？」
我想了想看過的那個視頻，覺得好像還挺正常的，於是道：「什麼都可以。」
「好。」
男人語氣兀地一沉。
彷彿撕開了什麼隱藏已久的幕布。
身子一輕。
下一秒。
我被摔在牀上。
「唐梔，你說的。」
我聽到牀頭櫃被打開，有ƭųₕ東西被掏了出來。
……
「叫我一聲。」
「穆……穆雲霄。」
「不是這個。」
我在黏膩的汗溼裏想了半天，纔開口：「老公。」

-10-
夢裏很混亂。
我想起好多一閃而過的碎片。
給班級裏打籃球的男生遞水時。
一個高個子男生婉拒了班上其他所有女生的水，唯獨拿走了我手裏的。
打掃衛生，我夠不到黑板最上面。
於是身後有人接過了黑板擦，幫我擦得乾乾淨淨。
被老師喊到黑板上寫題。
我因爲不會，尷尬地拿着粉筆愣在原地。
身旁一起算題的男生輕聲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幫我報答案。
……
還有很多。
原來。
他們都是一個人啊。
我的心遲來地感到鈍痛。

-11-
下雨天，我站在公司門口。
呆立了很久。
看着雨滴被風吹得斜散。
一輛車停在了路邊。
車窗緩緩降下。
是我哥的好兄弟。
林家二公子林躍。
林躍笑了一下：「唐小姐，沒帶傘嗎？」
我禮貌地點頭：「沒事，我已經打電話給我們家司機了，一會兒就到。」
林躍一雙桃花眼笑得更妖冶：「那還要等呢，不如上我的車，我送你回去？也省得麻煩啦。」
我皺了下眉，剛想開口推拒。
門前又來了一輛車。
剛停下。
門就打開。
走下來一個面容俊朗的男人。
打着黑色的傘。
襯得皮膚白皙。
他看了眼前面車裏坐着的林躍，忽而抬起眼尾，冷聲道：「你自己沒老婆？接別人的。」
林躍的笑容一下子淡下來了：「喲！這不是那個對女人過敏的穆總嗎？我們唐梔嫁給你，可真是委屈了。」
穆雲霄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又恢復如初：「不委屈，她喫得很好。」
空氣一下子寂靜了。
我怔在原地，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立馬閉上眼不願面對：「穆雲霄！」
林躍訕訕地看了我們一眼，開車走了。
穆雲霄眼神重新落回到我身上：「唐梔。」
「啊？」
我簡直不敢再看穆雲霄一眼：「幹嗎？」
「下次遇到事情，可以麻煩我的。」
我胡亂瞥着地上的雨滴，應聲：「嗷！知道了。」
自從前幾天那個夜晚之後。
兩個人又恢復了婚後那幾個月相敬如賓的模樣。
也不能這麼說。
應該是我單方面躲着穆雲霄。
我仍然記得那天早上醒來時，渾身的痠痛和鋪天蓋地讓人臉紅心跳的記憶。
簡直不忍直視！
於是我每次都提前回家洗好澡就上牀裝睡。
早上趁他還沒起就趕緊起來去公司。
爭取一面都不要見到。
太尷尬了！
一直到今天。
我打電話給司機。
不對。
怎麼是穆雲霄來的？
司機呢？
我側過身去看車裏。
被人擋住。
「唐梔，」穆雲霄似乎不滿我現在的態度，「你這幾天躲着我幹嗎？」
我若無其事地抬頭：「沒有啊！哈哈，我只是太自律了，早睡早起而已。
「哎呀！話說得太多了，我嗓子好痛，可能又發炎了，不說話了，我要變啞巴了，我們快回家吧。」
穆雲霄拿我毫無辦法。
只得開車帶我回家。
結果今晚洗完澡出來，發現穆雲霄已經躺在牀上了！
聯想到上次的失誤。
我學聰明瞭。
這次改爲「爬」。
我一腳蹬掉拖鞋。
跪下來就往牀角爬。
結果偶然間一回頭。
發現穆雲的視線一直盯着我。
不對。
好像是盯着我的屁股。
？
我看錯了？
再一睜眼，穆雲霄已經近在咫尺。
灼熱的眼神望着我，似乎要把我盯出一個洞：
「老婆。」
我的腰被箍住。
男人的腦袋已經貼了上來，小動物一樣蹭在我的胸上。
！
？
「你又喝酒了？」
我震驚地看了眼牀頭，果然放着半瓶紅酒。
「不是你睡覺怎麼還喝酒！你簡直……唔……」
我的嘴巴被人堵住。
舌尖被人舔吮。
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
全身立馬軟成了一攤水。
「老婆，你再幫幫我吧。」
「穆雲霄！」
被親得七葷八素。
我再也沒有力氣反抗，被人拖着栽進了柔軟的被窩裏。

-12-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這個穆雲霄。
爲什麼一喝酒就變了另一副樣子？
連充滿羞恥的「老婆」都能毫無壓力地喊出口？
我坐在酒吧。
滿頭問號。
「敢問姑娘芳名？」
形形色色的男人過來搭訕。
我不耐煩地指了指自己嗓子。
然後比畫了手語：「不好意思。」
那些人頓時臉色變了：
「啞巴還敢來喝酒」
「沒意思，不出聲兒。」
我哥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自罰三杯！waiter，來三杯威士忌，記我妹賬上。」
我白了他一眼。
「喊你來喝酒磨磨唧唧。」
「我那不是溫香軟玉在懷，不好過來嗎？」
我哥猛灌了一大口酒：「爽！
「不過老妹兒啊！你有啥心事，來喝酒啊，你這嗓子可不行，爸媽不在，我得管着你。」
我指了指一旁的旺仔牛奶。
我哥瞭然地點點頭：「乖妹妹！」
於是我把最近發生的事一股腦告訴了我哥。
除去不可描述的細節。
我哥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過你，現在想來，確實不ṭū́ₖ太對勁。」
「什麼？」
「高中你嗓子出問題，轉去國外後那幾天。
「有人給我發信息詢問你去哪裏了，爲什麼不來上學。
「後來我查了查那個電話號碼，發現是穆雲霄的，雖然後來註銷了，但還是有跡可循。
「所以……」
我和我哥對視。
我哥放下酒杯：「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錢？快說，高中對你念念不忘，一直到現在不惜聯姻，讓你以身相許！」

-13-
隱隱的猜測讓我心跳跳得越來越快。
我走到酒吧門口。
撥通了那個早就爛熟於心的電話。
幾乎秒接。
「喂，唐梔，出什麼事兒了嗎？」
穆雲霄語氣有些急：「你在哪裏？」
我盡力裝作無力地軟下嗓音：「穆雲霄。」
然後掛了電話。
安靜地站在門口，等着。
口袋裏的電話不停地出現消息和電話。
我直接靜音了。
然而幾乎不到十分鐘。
一輛車就停在我面前。
男人急匆匆下來，手裏拿着一件外套：
「唐梔！」
穆雲霄看到我，立馬鬆了一口氣，走過來給我披上衣服：「你怎麼不接電話呢？」
我任他擺弄。
只是抬頭直視男人的臉。
是了。
我幾乎確定。
這個在高中時期經常晃悠在我眼前的男人。
穆雲霄，你暴露了。
我笑。
然後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穆雲霄怔了一下。
我仰起頭，一點點湊近他：「穆雲霄, 你喜歡我啊！」
男人的手幾乎抖了一下。
又被硬生生壓制住。
眸子也慢慢垂落，沒有看我。
十秒後。
他回應了。
用吻。

-14-
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家。
我被人摁在門上吻。
邊吻，男人邊喊「老婆」。
然而親着親着。
穆雲霄就掛在我身上不動了。
「今天沒喝酒？」
穆雲霄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前兩天我不經意間知道了穆雲霄幾乎千杯不醉。
更別提他可以一口氣喝兩瓶紅酒了。
原來他之前都是裝的！
他是故意耍流氓：
「老婆，對不起。
「我實在……憋不住了。
「我太想親親你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
穆雲霄眼角泛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像是一隻尋求安慰的大狗狗。
「好吧！」
我笑了一下：「看你表現。」

-15-
再睜眼的時候, 我被緊緊摟在人的懷裏。
密不可分。
男人的下巴擱在我的頸側, 一條腿鉗住我, 讓人動彈不得。
我小心翼翼扒拉開他的肩膀, 想下牀。
卻被人牽着胳膊重新拉了回去。
砸在穆雲霄的胸膛上。
男人悶哼一聲：「老婆, 好痛啊！」
「活該！」
「老婆Ťŭ₂，你摸摸就不痛了, 你摸摸！」
「放開！穆雲霄！」
「別喊，老婆, 嗓子會啞的！」
「那你昨晚還逼着我……你……」
我伸出手指指着穆雲霄偷笑的臉, 氣到無語。
穆雲霄親了親我的手指, 重新把我抱進懷裏：「老婆，還早呢，再睡一會兒吧！」
「好吧，那你別動手動腳, 你……唔！」
穆雲霄媽媽過生日。
我想親手做一個蛋糕。
於是一天都窩在廚房裏。
穆雲霄請了一天假，結果只能眼巴巴靠在廚房的玻璃上看我。
直到下午。
他再也忍不住了。
伸手摟住我的腰, 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
整個人的壓力一下子讓我彎了腰。
「你幹嗎？我還要攪奶油呢, 快出去！快出去！」
「老婆, 你喜歡我嗎？」
聽到這句話，我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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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笑了：
「不然呢？要是別人敢親我，我一巴掌就上去了。」
「不行, 我要聽到你親口說。」
穆雲霄摩挲着我的腰。
「好，好, 好, 我喜歡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老婆。」
「出去吧, 奶油都要灑了。」
我有些無奈。
人前冷淡的穆總，怎麼變成這樣了？
比狗還黏人！
我狠下心把穆雲霄關在門外。
他就在外面拍門：「老婆！放我進去！老婆！」
像一隻薩摩耶。
我的清冷霸總呢？
快還給我！
甚至上班前，他都要把我按在玄關處親很久。
親自送我到公司，看着我進門。
接我下班，雷打不動。
一旦有男人靠近。
他身邊的雷達就響了。
抱着我就一頓猛親。
尷尬得別人只能轉身離開。
原來你是這樣的穆雲霄！
之前都是裝的嗎？
我有氣無力地躺在牀上, 浴室裏嘩啦嘩啦的水聲停了。
「老婆。」
聽到這個聲音我就犯怵：
「滾開啊！穆雲霄！」
「不要, 老婆再讓țů¹我親一口吧！」
在我耳朵裏卻是：「親億口吧！」
我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又被人摁住。
「老婆怎麼可以打老公呢？剛纔在牀上你還說愛我……」
我捂住他的嘴，簡直想把耳朵弄聾。
好吧，好吧。
我愛你。

-16-
高中。
穆雲霄經常能看到一個奇怪的女孩。
用手語和小貓說話。
哦。
他想起來了。
那隻貓被虐待過, 嗓子啞巴了, 再也「喵」不出來。
後來他開始不由自主地關注她。
她的一切。
她的歌聲，她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
女孩因爲嗓子原因轉學了。
穆雲霄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報了手語課。
很認真地和老師學手語。
他想。
再見到的時候。
他可以很勇敢地和女孩打聲招呼，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十年後, 他再次如願找到了她。
這次，有一個很好的機會。
讓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哪怕她不知道。
哪怕她嗓子沒有治好，說不出一句喜歡和愛。
【沒關係。】
穆雲霄想。
他能說出來就好了。
（全文完）